第五章

「可是他說要跟人家跳第一支舞的說,怎麼可以這樣……呀!他在那兒!咦?他在跟誰跳舞?奇怪,那女人的身材很熟悉耶……大哥,你認得嗎?啊,那個女的換舞伴了,是唐明尼爵士……」
「曉晨?!」
任育倫蹙眉想了想。「你是說美姬?」
「哈利來催了嗎?」
任育凱看了忍不住竊笑不已,接著他把臉上的惡魔面具戴正,然後朝曉晨擺了個紳士禮。
「喂、喂!你別忘了她一直說要嫁給你的喔!」
「晚一點?」美姬不情願地噘著嘴。「好吧!那你說要什麼時……」
當然任育倫也不能否認他暗中打著如意算盤,希望曉晨在「驚喜」之下能「忽略」被欺瞞的不滿。
井小竹笑笑,「我會的。」她突然拍拍曉晨的手。「說說妳自己吧!你怎麼會突然結婚了呢?」
「不行啦!這已經是第四個『再五分鐘』了,你再不起來準備就來不及了。」
至於任家到底是從事什麼行業的,竟然富有到能夠購置一架私人客機閒置著偶爾用用,和為什麼要用到私人客機,還有為什麼一家人要分開來走,任育倫卻是隻字不提。
他不敢置信的雙眼正好對上她那對委屈哀怨的大眼睛,就算有再大的面具遮住她整個人都沒用,單單那雙眼就足夠教他認出她來了。
「陰謀?還陰|毛呢!」任琉璃咕噥。
任硫璃的眼珠子突然賊溜溜地一轉。
「我……我本來沒想到要來的嘛!是……是小凱和琉璃硬拉我來的呀!」曉晨委屈地囁嚅道,而後往美姬那邊看過去,發現臉色鐵青的美姬正抓著任琉璃追問著什麼。「對不起,破壞你和公主的舞會了。」她垂首咕噥,心頭的苦澀酸楚再次清晰地浮上來。
「老天!」
睡眼惺忪的新婚夫妻倆就這樣被人硬從床上挖起來,在眾人恥笑聲中零零落落地爬上飛機去睡回籠覺,直到私人客機到達全球巡迴演唱的第二站……
譬如此刻,披頭散髮的任育凱搔著亂髮、抓著背,從臥室晃出來的形象就夠讓歌迷的夢幻徹底破滅。
「那……再三分鐘。」
「有啊!」任琉璃雙手一攤。「沒用啊!」
曉晨的下巴猛一下落到胸前,她不敢置信地瞪著語畢即轉身出場的裘依背影,凱依和璐璐緊隨在後,並不忘順口調侃兩句。
任育凱不由得大大嘆了口氣。「反正啊!交給我和小妹就是了,我們必須讓美姬公主明白大哥已經是名草有主了,請她看開一點,而大哥呢……」
悄悄的,吟倩環住了她。「不要怪他,為了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平靜,這是不得已的,除了和JR兄妹有關的高級人員之外,沒有人知道JR兄妹的真面目。在這裡,他們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偶像,但真實的他們也只是平凡的普通人而已,我們誰都不想被剝奪這份真正的自我,只好用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我想妳應該能瞭解吧?」
再怎麼樣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坐私人客機到美國去的!
「大堂姊、堂姊夫。」
難怪!
「至少有幾萬人吧!」吟倩喃喃道。「每一回都這樣,那些女孩子簡直是瘋狂到家了!」
「曉晨,安啦!老婆來陪他參加這種無聊的舞會,他還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這就是歌迷口中的星星王子。
「早餐送來了嗎?」
任琉璃一聽,臉色就不贊同地皺起來了。「你不喜歡唱歌了嗎,大哥?」
然而宴會一開始,美姬就失去作主人的風度,時時刻刻纏著JR兄妹的裘依不須臾離,就連一向風度翩翩、溫和有禮的裘依都有些不耐煩了。
「沒關係,他們知道你是主客,不會在意的。」她用捲舌音特重的英文不在乎地說著。
美姬嬌嗔道,拉丁人特有的異國風情教人禁不住心跳不已。
任育倫沉思片刻。
任育倫聞聲轉眼一瞧,就見面戴魔女面具的任琉璃噙著詭異的微笑不之何時已緊貼在他身邊,不知為何,他猝覺得一股寒意,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老天!他的笑容跟任育倫實在是有夠像的!
隨著她娓娓的敘述,井小竹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你怎麼來了?」一個左曲轉步後他低聲問。
「老爸、媽咪,交給你們了。」然後就逕自離去了。
「哇,倫巴,換倫巴了!大哥,你看,她的個子雖然很嬌小,但是跳起倫巴的那股子柔媚神態真是迷人得很哪……嘖嘖!塔米拉也真是的,彼此又不認識,幹嘛跳個花步就把人家抱得那麼緊……」
因為這個意外的宣佈,演唱會至少延後了半個鐘頭才開始,而之後的每一首曲子開唱前,任育倫總是會先朝她這邊送來一個深情的笑容,教她不能不感動、不能不興奮、不能不回以更眷戀的微笑。
「會很驚喜!」任育凱接口道。「曉晨,其實我們也是為妳好啊!你瞧瞧,那個美姬公主纏了大哥四年了,偏偏她又是個皇家公主,我們不能對她太失禮,所以……」他聳聳肩。「明白了吧?」
「什麼嘛!」任育倫冷哼一聲。「hetubook.com.com古古怪怪的也不曉得在搞什麼?」
「但這是BLUES啊!很慢的,不會讓你不舒服的嘛!好啦,一支就好了啦!」
「沒關係,大哥,我和二哥會幫你的,我們一起想辦法吧!」
井小竹沉默片刻。
「Shit!」腦袋又縮回去了。「我還要洗澡呢!」
「呃……其實我們交往有一段時間了,只是我沒告訴家裡而已。」
「小鬼?」任琉璃瞇了瞇眼。「少爺,人家已經跟曉晨一樣二十歲了,還小鬼!是你自己跟人家說等她滿二十歲就……」
「咦?」井小竹意外地瞠大了眼。「那麼厲害?那他的年紀應該不小了吧?」
曉晨恍然,難怪她總覺得任育倫有些事瞞著她,大概是因為她太崇拜JR兄妹,一直到他能確定她不是把他當成裘依的替代品後,他才願意讓她知道一切。
為了要給曉晨一份足夠驚喜的結婚禮物,任育倫暗中和吟倩「勾結」,在演唱會之前,不打算讓曉晨見到任育凱和任琉璃,不然再愚蠢的人也猜得出結論是什麼。這也是為什麼三兄妹在台灣時,除了在家之外從未同時出現在任何地方的原因。
曉晨頷首。
「不行啦!大哥,你自己一個人不行的啦!還是讓我和二哥來幫你啦!」
「他竟敢在妳的背後和美姬公主那麼親熱,我們當然要給他一點警告囉!」
「倫,快點起來吧!真的快來不及了啦!」
井小竹怔了會兒。
曉晨愕然的轉眼,旋即倒抽了口氣,瞪眼不信幾秒,隨即揉揉眼再看去,眼前景象依然不變,她驀然張大口,整個人頓時傻了。
任育倫的神情已經鬱卒到極點了。
「我知道,但是妳根本毋需多事,現在他們只是一時年少荒唐而已,將來總會找到她們該走的路的。」
「為了將來的寧靜,我不能讓她在大眾面前曝光,而如果她不出現,的確是很難讓人相信我真的結婚了……」他不自覺的嘆氣。「真是麻煩,我說要退出,你們偏不讓我退,現在好了,有麻煩就要我自己解決……」
「好吧!我知道公主喜歡跳曼波,待會兒我陪公主跳一曲好了。」
井小竹一聽,眉宇驟皺。「真有這麼嚴重?」
忍住出拳的衝動,他拍了拍那個正專心吃他老婆豆腐的男人,示意換人,而且不等對方有所回應就直接搶來老婆的嬌軀攬在懷裡,隨即開步跳起纏綿浪漫得令人臉紅的熱勁倫巴。
哈利想當場爆炸,然而轉眼再一想,就算整顆地球都爆炸了也拿任育倫沒轍,他爆炸豈不白搭了?
曉晨聞聲愕然的轉過頭。
「倫,該起來了。」曉晨按著他的肩頭輕輕搖晃著。「快點,哈利說只剩一個鐘頭了!」
他哼了哼。「或許在這次的巡迴演唱結束後,我乾脆宣佈退出歌壇好了,這樣就沒有那麼多囉唆了!」
她不覺開心地笑了。「媽咪非常疼愛我,也很幽默,爸爸比較穩重,但是也很親切。」
任琉璃當作沒聽到,繼續誇張地數著,「哦、哦,又換了,她可真搶手啊!那是馬德里最負盛名的鬥牛士亞里阿得耶!」
曉晨頗感意外地迎向井小竹關懷的眼神,在井小竹未出嫁前,她同樣也是一天不欺負曉晨一回不爽的人之一,結了婚之後,卻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和悅。
「對不起啦!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啊!」曉晨連忙懺悔,且不知所措地往兩旁偷覷一下。「我又不認得他們,誰知道他們幹嘛來找我跳舞,我都快嚇死了呢!」
「我知道,大堂姊。」曉晨感動地說。「不過,大堂姊,有些情況可能等不及他們自己懂事了。譬如小堇,你最好叫四叔特別注意一下,她可能會……會逃家私奔!」
當今世上最紅的樂團,人氣最旺的超級歌手JR兄妹一列排開在她面前,同樣金髮藍眼的三兄妹全都笑嘻嘻地,特別是裘依……
「閉嘴!」任育倫喝斥著,卻還是忍不住笑意。「去準備你的去吧!少來嘮嘮叨叨的!」
「裘依,你已經跟她跳過兩支舞了,是不是該陪我跳了?」
「真的啊,」任琉璃誇張地說,「我都沒注意到耶!那你知道二哥在哪裡嗎?」
「是嗎?好像沒聽爸爸和二叔提到啊!」井小竹皺眉。「不過追根究柢還是要問妳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深愛著她,如果你們愛我,希望你們能給我們祝福……」幾乎是同他父親當年一模一樣的宣告之詞。
經過重重的警衛,滿頭霧水的曉晨莫名其妙地被抓到演唱會後台,在那兒,任育倫把她交給吟倩和任沐霈。
「還有兩分鐘。」
曉晨呆呆地看著裘依往前幾步靠向她,彷如身處夢境中的她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直到他突然伸手擁住她,她才驚然回神,正想推開他時,他卻在她耳邊溫柔地吐氣。
紡車轉、甜心、蝴蝶、右左換步、跳躍步、啄木鳥、滑步、扭步……
任育倫蠕動了一下,「再五分鐘嘛!」埋在枕頭下的咕噥聲不清不楚的傳了出來。
臉上罩著妖姬式面具的hetubook•com.com美姬,將自己豐|滿誘人的嬌軀緊貼住裘依,更是熱情大方的挽著他的手臂不放。
「我唱得好嗎?」
「記得啊!馬德里嘛!」
「我也是耶!」任琉璃卻是緊盯住場中遠處的一雙儷影,臉上詭譎之色益濃,嘴裡卻仍語氣誇張地說著。
任琉璃嘆了口氣。「是沒錯,可是美姬一直認為她滿二十歲就可以和你結婚了啊!所以你在紐約的新婚宣告一傳到她耳裡,她立刻打電話來追問是不是真的,不過她的口氣倒比較像是認為那只是宣傳伎倆而已。」
「是!」小頭顱應得快速,「大哥有令,小妹不得不從!」話落,小頭顱縮了出去,可不過半秒又探進來了,「大哥,你知道……」她遲疑了一下,「算了,待會兒再找機會告訴你好了。」這回她真的出去了。
人是縮在角落的大型盆景後差點不見,可曉晨那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從葉縫間直往那頭溜去,偷覷著那一雙郎才女貌的俊男美女。
穿著高雅白西裝的任育倫俊美帥氣,著緊身黑緞禮服的美姬公主年輕性感,看得曉晨心中酸水氾濫,陣陣的刺痛感無情地作祟,眼眶裡也情不自禁地濕潤了起來。
「各位,我要鄭重的宣佈,今天這場演唱會,我要獻給我的新婚妻子……」
曉晨搖頭。「不,大堂姊,妳嫁出去那麼多年了,不知道他們改變得多可怕,我說的那些都是事實,特別是承智不曉得加入了什麼幫派,那天他被砍了一刀回家,我真的很怕他哪天會連命都沒了,因此才向爺爺坦白一切的,沒想到他……他竟然……」她打了個寒顫。「他竟然特地來跟我說我死定了,所以……所以……」
應該說是嚇死吧!
「他在我們大學的附屬醫院裡工作,是研究部門研究小組的主持人。」
任育倫無奈的搖搖頭。「好、好,到時候我會找你們商量,這樣可以了吧?」
曉晨猛點頭。「是真的,大堂姊,妳最好去勸勸爺爺,讓他多注意一點。」
音樂停止,任育倫仍抓著曉晨緊盯住她。「我原諒妳,但是我不准妳再跟別的男人跳舞了,只能跟我跳,知道嗎?」瞧見曉晨溫馴地點頭,任育倫這才滿意地頷首。「好,那我們繼續跳吧!看看我們過去練習出來的成績能不能讓他們羨慕一下。」
「等等、等等!」任育倫放下酒杯,警告地指著她。「你別亂講話喔!當初她才十六歲就吵著要跟我結婚時,是你們大家警告我她是西班牙公主不能得罪,所以我只好敷衍她說等她滿二十歲再提這件事,並不是答應她喔!」
話還沒講完,台下頓起鼓譟,驚天動地得彷彿天地即將崩裂。吟倩和任沐霈老神在在、依然故我,而從未經歷過此種陣仗的曉晨卻嚇得差點拔腳開溜。
足以和英國的白金漢宮及法國的凡爾賽宮媲美的東方之宮,一棟位於馬德里的馬約爾、巴連路口的花崗岩建築,是西班牙歷代國王的王宮。按照十八世紀最流行的建築格式所建造,具有典型的法國風格外型,雄偉壯觀,內部裝潢則是道地的義大利情調,豪華絕倫。
在JR兄妹到達馬德里的翌日晚上,也就是演唱會結束後,一場盛大的化妝面具舞會在王宮內的加斯巴尼大廳召開,國王最疼愛的三女美姬公主是舞會的主人,客人大部分是皇家親族及西班牙上流階層的年輕人,主客當然是JR兄妹。
「來了,不過……」曉晨想笑又不敢笑。「我想你最好先去洗臉刷牙再來吃比較好吧!」
「我們這樣就已經過一分鐘啦!」
驚喜?!
然而不解風情的任育倫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一逕盯住手裡的酒杯。「晚一點好嗎?我現在真的不想跳。」在那個不幸的時刻來臨之前,他非得想到辦法溜走!
任育倫更是懷疑地側臉過來。
「為什麼要生氣?」
「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通知他就這樣跑來了,他會……」
曉晨再次愕然。
任育倫聳聳肩。「小鬼說的話早晚會變的。」
「大哥,」微開的房門突然探進來一顆小頭顱。「哈利打電話來叫我轉告你……」
緊湊的行程需要的是驚人的體力,還好三兄妹年輕得很,雖然有些累,還是能應付得過去。可是任沐霈無法承受如此辛勞的奔波了,所以吟倩就陪同他先行回台灣去,只由曉晨陪著他們轉戰各處。
井小竹說著就和丈夫、女兒一起坐下,她的丈夫專心伺候女兒,井小竹則仔細審視著曉晨。
「哦!」井小竹點頭表示瞭解。「那他是做什麼的?不會還是個學生吧?」
任育倫雙眉驀挑,旋即一個紐約步兩人單手牽分開,當回復面對面時,在眾目睽睽下,他乘機俯首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曉晨的雙頰唰一下紅了,四周的人驚呼連連,美姬更是當場愣住。
「嗯!」曉晨忍不住驕傲地猛點頭。「他真的很厲害,等我辦好手續後,他還要帶我到美國去呢!他說他那邊也有工作,直到這邊開學後才會回和-圖-書來。」
美姬一愕,繼而冒火。「為什麼?難道你忘了今晚的主人是我嗎?」
「他說……」一聲忍俊不住的輕笑。「時間快來不及了,請你不要再賴在曉晨的身上了!」
曉晨神情惶然地拚命搖頭。「不、不好,我……我不習慣……」
然後,演唱會一結束,他立刻來到她身邊擁住她熱吻,問她——
任育倫雙眼一瞪。「妳說什麼?信不信我跟媽咪說,女孩子居然講那種話!」
「好嘛、好嘛,不說就是了嘛!」任琉璃噘著嘴道。「反正我和二哥可是會幫你的,都說了不希望曉晨受到傷害的嘛!」
「曉晨,我愛妳,這場演唱會我是為妳而唱的。」
他幸災樂禍地說著,同時暗中向不遠處的妹妹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微微頷首,而後悄然朝任育倫那邊靠去,沿途還和不少看起來相當出色的年輕人低語並指向這頭。
任琉璃立刻滿意地笑了起來,並放開手。「當然可以!」
誰教他偷偷摸摸的結了婚,都不給他們作伴郎、伴娘的機會!
井小竹一驚。「真的?」
三個鐘頭後,大家匆匆忙忙的上了飛機,哈利劈頭就不滿地瞪著任琉璃。
不容她抗拒,任育凱硬是把她拖進場,抓住她的手便開始踏起詩情畫意的BLUES舞步……
不久,樂團就位,雷射、乾冰開始活動,工作人員最後一次測試麥克風,滿眼好奇的曉晨盯著他們瞧個不停,台下也開始興奮地騷動起來。
任育倫的臉色開始發黑,任琉璃竊笑不已,依然忙著煽風點火。
「那……他的家人呢?對你如何?好不好?」
只一天,任育倫就找到接手的人,於是曉晨轉眼間就成了無業遊民,只好帶著任育倫塞給她的鑽石副卡自行去購置一些衣物用品。雖然鑽石卡無額度限制,但一向習慣樸實的曉晨還是專找一些小家小店去逛,那種店家用鑽石卡實在有點可笑,結果卡沒用到半次,倒把自己多年來的積蓄用得差不多了。
這就是月公主。
好戲才要上場,怎能容許她怯場?!
吟倩同樣神秘兮兮地挽著她往前來到演唱會後台場邊,從那兒望眼看出去,台下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感覺上不像是人群,倒比較像是螞蟻窩。
「不是不喜歡,只是太多衍生而來的麻煩令人厭煩不已!」
「哪會?」任育凱一身筆挺的西裝看起來倒是很成熟,可惜眉梢眼角的詭譎之色卻又顯得那麼頑皮幼椎。
買了幾本準備在飛機上看的書,曉晨來到麥當勞閒坐,無聊地透過玻璃望著來往的人群,暗忖著為什麼任育倫還是不肯告訴她:他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兩個鐘頭後,曉晨終於打起盹來了,悄悄的,任琉璃推了推任育倫,同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示意他跟她到另一頭去談。任育倫狐疑地跟著她來到吧枱,順手倒了一杯果汁給她,並弄杯琴酒給自己。
「其實你來得正好,我快被她纏瘋了,你沒注意到嗎?我根本沒下場跳過舞,今天頭一個就是和你跳,而你呢……」他孩子氣地嘟起嘴。「居然和那麼多男人跳過了!」這叫惡人先告狀!
「曉晨,妳的禮物來了。」
「該死!他就會潑人冷水。」他笑罵道。
一聲驚呼,還是老樣子,她又被壓在他健壯的身軀下了。熱情不減的親吻、熟練的撩撥,迅速將她從羞澀的小新娘化為腦中空白一片的爛泥。
「生氣嗎?」
「耶?」井小竹更意外了。「那麼年輕?」
然後,她又想到……
「是喔!大哥,你忘了馬德里有某位特殊人物的存在嗎?」
「那就好。」井小竹又沉默了一會兒。「曉晨,爺爺他……他只是固執古板了些,還有那些小鬼,大家都是被壓制得受不了了,才會那麼過分的,等他們長大成熟後,就會懂事了,希望妳能諒解。」
任育倫的雙眸隨便往場中一掃,「誰知道,明明大家是一起到這兒來的,可是一晃眼,我就沒再見過他了。」他繼續垂眸啜酒。
「我沒忘記,但是……」任育倫又俯首溫柔地親了親曉晨。「公主,她是我的妻子啊!」
戴著蘇洛式蒙面巾的裘依勉強維持著溫和的笑容,並暗中使力想要脫開她的桎梏。
小臉迅速漲紅,曉晨卻也忍不住失笑,任育倫努力想板起臉製造點威嚴出來,但是一個光著身子壓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基本上除了不要臉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尊嚴可言,所以片刻後,他就正式宣告失敗。
「大堂姊,我害怕啊!」曉晨輕嘆。「大伯、二伯都有聽到承智對我的威脅啊!所以我才嚇得連夜逃走嘛!」
「為什麼?」任育凱俏皮地歪著腦袋。「大哥說妳很會跳的啊!」
幾天逛下來,雖然知道任育倫有工作要完成,她還是覺得有些寂寞,畢竟他們才結婚而已,可除了剛結婚的頭兩天外,他們只有晚上才能見得到面!
「醒了,裘依,別睡了,快點起來準備了,要出發啦!」
「公主,請別忘了您主人的身份,不要冷落其它客人才好。」
「我一直都在這兒啊!」他沒好氣地說。
和*圖*書曉晨滿足地回答,接著就目送他在安可聲中回到台上,等到安可曲完畢,他又回來摟著她親個不停。
「大嫂,老鼠跑進去了!」
天哪!她到底嫁到什麼樣的家族裡來了?!
「你有必須要那麼做的理由不是嗎?」
還有睡衣掉一邊,短髮沖天直豎媲美剌蝟,一面張著大嘴打呵欠,一面探頭出來的任琉璃。
「她……她怎麼會來了?」
一對三十上下,衣著入時的夫婦迎著她驚訝不安的視線快步走來,一人拉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一人端著一盤漢堡、薯條和可樂。
突然,吟倩輕手拍了拍她。
「這樣不好吧!小凱,倫會不高興的。」其中身穿白紗仿希臘古式晚禮服,雲鬢高挽,金線帶伴著幾綹髮絲垂落在頸邊頰旁,臉蒙著狩獵女神黛安娜月牙面具的曉晨緊張不安地囁嚅道。
明白什麼?
「他說再一個鐘頭就要出發了。」
「因為那是事實啊!我沒有說謊,那真的都是事實啊!」曉晨委屈道。「其實大堂姊妳也明白的不是嗎?」
「開心。」
踩著急切不安的腳步,美姬放棄跟任琉璃玩雞同鴨講的遊戲,打算直接尋求答案: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裘依會跟她那麼親暱?
鏘!任育倫手上的酒杯陡地失手落地,濺起一片清涼,還好是無色的,否則他那身白西裝肯定要毀了。
「可是……」曉晨不可思議地看看台下,再望向吟倩。「我們怎麼能到這兒來呢?聽說JR兄妹演唱會的後台一向是警衛最森嚴的,能進來的沒有幾個,我們為什麼能進來呢?」
任育倫不情不願地挪開嘴,「什麼事?」任育倫不耐煩的問。
「他們不在意,我在意啊!」該死,這個女孩子還真有一股蠻力,不會是她也有參加鬥牛吧?
「呃?」
「公主,我已經結婚了,這樣不太好吧!」
音樂再起,藍色多瑙河的樂章牽引著維也納華爾茲的愛好者,滑入宛如古代貴族般的灑脫流暢,舞池中儷影翩翩,親暱的貼身旋轉花步、華麗的高級反切步,令人飄飄然如臨仙境。
「大嫂,夠驚喜吧?」
「妳看起來改變了不少呢!曉晨,聽爺爺說,前幾天妳莫名其妙的逃出井家,然後隔天就打電話回家說妳結婚了,這是不是真的?」
任育倫終於得到自由可以回座了,任琉璃則對著他的背後裝了個鬼臉,繼而與一旁靜觀的任育凱相互一笑——詭詐的一笑。
「馬德里?」任琉璃雙眼往上一瞧,「他這樣算記得?!」而後又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大哥。
是夜——
直到JR兄妹舉行第一場全球巡迴演唱會時,任育倫告訴她是送她新婚禮物的時候到了。
「因為我瞞了妳那麼久。」
「為什麼?」井小竹似乎不太能諒解。「妳難道不知道你在家裡引起多大的風波嗎?竟然就這樣逃掉,這樣一來,爺爺必然認定妳告訴他的那些事都是捏造的,因為擔心謊言被揭發,所以就逃之夭夭了。尤其妳又沒有徵求爺爺的同意就私自結婚,爺爺更以為妳是被那個男人拐騙,存心撒謊找藉口離家的。」
曉晨誠心讚道,跟著又看著他在持續不斷的安可聲中又一次回到台前……
「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呢!」
美姬還是不願放手,反倒不屑地撇唇輕笑道:「不用騙我了,那只不過是某種手段而已對不對?」他可以用這種方法來杜絕女人的糾纏,但是不包括她在內。
「對不起,我剛剛吃過東西,現在不想動。」任育倫盡量保持溫和的口氣。
「大哥,你呀!真是爽糊塗了,你忘了下一站是哪裡嗎?」
她的口氣實在詭異得很,使得任育倫不由自主地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任育倫瞄著曉晨微微一笑,同時緊緊地攬住她。
還是搬出百忍金牌來掛上吧!
他狡詐地瞥過去一眼,注意到任育倫有多麼想甩開美姬,而相對的,美姬又是多麼拚命地纏住他,就差沒有整個人攀上他的身子巴住了。
「賓果!」任琉璃彈了一下手指。「原來你沒忘掉嘛!好,那你打算怎麼辦?」
曉晨困惑地瞄著他,滿眼不解。
「喂,妳幹嘛呀?都說我自己行了,妳幹嘛還要參上一腳?」
任育倫怒哼一聲,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他用力將美姬纏住他的手扯開,大步穿過舞池中的人群往那頭走去。
任育倫滿足地嘆息,再次將曉晨壓在身下,熱情地宣洩他的感動與愛戀,直到天色將明,任育倫才倦極睡去。
一提到任育倫的家人,曉晨就想到那個有趣又有點幼稚的婆婆——吟倩,和那個老一號的任育倫,其實她也只認得他們,她還沒見過他的弟妹呢!
「如果是真的……」井小竹沉吟。「其實據我所知,從那天之後,雖然妳逃跑了,那些個小鬼就把所有的罪歸咎在妳想報復他們才撒了一堆謊上,既然死無對證,爺爺只好相信他們。但是爺爺也有所警覺了,他好像訂下了更多的規矩來約束他們,我想應該能有點用吧!」
「什麼事這麼鬼鬼祟祟的?」
而另一頭的美姬正拚命勸誘任育倫下場跳https://m•hetubook•com•com舞。
抬眼瞪著十八世紀奢侈藝術的傑出代表作——洛可可式仿瓷泥灰的屋頂,任育倫終於瞭解中國古人為什麼會無語問蒼天了!
任琉璃看他要走,目的卻還沒達到,忙一手扯住他。
「現在輪到西班牙電影界新秀佛朗哥了,他真俊不是嗎?啊!後面那位排隊等候的好像是……」
任育倫端回酒啜了一口。「那你怎麼回答?」
通常像他們如此熟練的搭檔是不會因為談話而影響舞步動作的。
「再親一下……」
「你自找的咩!」小頭顱幸災樂禍地說。「每次會遲到都是因為你老是賴在曉晨身上嘛!所以……」
「怎麼辦?」任育倫似乎有些困惑。「什麼怎麼辦?」
依然是神秘兮兮的眼神,吟倩始終笑咪|咪的。「待會兒你就明白了。」
「超棒!」
這回非整到大哥不可!
但是感覺似乎只瞇了一下眼,就有人拿著槌子來猛敲房門了。
恐怕是一點用也沒有!
「你最好趕快想辦法,我不希望曉晨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這樣說也許很奇怪,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她,第一次見到她就有種想保護她的感覺,雖然我還比她小兩歲呢!」
任沐霈輕輕一笑。「you&me的路克,十多年前因舊疾復發而退出歌壇的路克。」
不過,能看見聞名全世界的JR兄妹幕後的邋遢真面目,這已經值回票價了。
當然,還有把整顆腦袋埋在枕頭下作鴕鳥的裸身太陽王子。
「曉晨?」
西班牙人用餐的時間特別晚,晚餐通常從晚間九點到深夜,但此次舞會是以年輕人為主,而且主客也不是西班牙人,所以採取不定時的自助式進餐。席間客人隨時可以隨音樂翩翩起舞,表演一下腳下的功力,還可以依個人需要自行取餐進食,並相互自由寒暄聊天。
曉晨忙從他的身下鑽出來。
「你?」任育倫懷疑地瞟她兩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心了?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了?」
曉晨一聽更往盆景後瑟縮。「這……不好吧?」
「對不起,公主,我已經先答應這位女神今晚只能陪她跳了。」
「倫……啊!」
「還能怎麼回答?」任琉璃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更重要的是大哥你的幸福,我當然是照實講囉!不過她好像還是不太相信,所以……」她往曉晨那邊瞟去一眼。
「你沒聽說過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嗎?我們三兄妹想的辦法一定比你一個人想的妥當多了!」任琉璃搖頭晃腦地說道。
同一時刻,在大廳的入口處又進來了幾雙男女,其中一對拉拉扯扯地進入,甫一出現就避到角落的隱蔽處喁喁私語。
對JR兄妹來說,這當然是必須的,可是對曉晨來講,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還有點莫名其妙。然而,無論她如何追問,任育倫卻總是神秘兮兮地岔開話題,只告訴她,客機送他們到美國後,會再回台灣接來他的父母和弟妹。
接著,重節奏的迪斯可樂音倏起,任育倫拉著曉晨離開呆若木雞的石雕公主兩步,勁味十足的八步捷舞在兩人充滿青春朝氣的舞步中生動活潑地展開。
「沒關係啦!一回生兩回熟,多跳兩支舞後就會習慣的啦!你只要注意在這裡只能說英文,不能說國語,免得被人家懷疑,懂嗎?OK!來,我們下去跳吧!」
所以,在趕辦曉晨的護照、簽證期間,任育倫白天到別墅去做最後的趕工,晚上再獨自回家和新婚妻子歡度兩人世界,而仍留在別墅的吟倩和任沐霈卻被一群好奇寶寶煩得快花轟了!
「還有承智,他加入幫派的事不能再姑息了,要是拖到他逃家去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就來不及了;小桃拍寫|真集想要當明星,我怕她被騙;三堂姊已經墮過好幾次胎了……」
「你沒有轉告他嗎?」
在舞曲又止時,美姬也恰好來到他們身邊,她瞪著嬌小的狩獵女神,隱約感到狩獵女神的獵物正是裘依,只是不知女神是否已得到收穫?
「不,他很年輕,才二十五歲而已。」
一屁股坐上高腳椅,任琉璃無奈地搖搖頭。
「開心嗎?」
「真的,大堂姊,」曉晨嚴肅地猛點頭以表示事情的嚴重性。「有幾次她躲在我房裡打電話,我聽她的口氣的確有那個打算……」
「大哥,原來你在這兒啊!」
「大嫂,有幸請你跳支舞嗎?」
她驀然轉眼盯住任沐霈。「爸爸,那你……你不就是……就是……」
在美姬震驚的目光中,曉晨不安地用手肘頂了頂任育倫,後者瞄她一眼,而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曉晨暗嘆。「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堂姊能再去提醒爺爺一下,我……在電話裡就聽得出來爺爺好像很氣我,所以我不敢回去。」
任育倫半信半疑地哼了哼。「老實說,我實在不太敢相信你,現在只希望你大了一歲,有稍微給我成熟一點了。」任育倫把空酒杯放回吧枱,轉身要回座。「不過,算了,你們不必多事,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不過,已經沒有票了,所以,我只能為你設一個特別座。」
正驚愣間,她又聽到台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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