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孟明珠點點頭。
美麗的藍天、純潔的白雲,麥世毓牽著天愛的手走在大道上一起散步、聊天。
她實在厭倦了他的自以為是。「你根本是在自說自話。我無法理解當初我為甚麼會以為我們是朋友!」她終於忍不住怒火上昇。
她臉孔一擺,略帶醋意。「這是理所當然。畢竟你會以你『那種方式』吻過不少女人,不是嗎?」
她只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能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她就心滿意足了。
「在我麥世毓的眼裡,沒有不可能的事。」他毫不考慮的說道。
「都有。」他還是一派輕鬆自若的神色。「我不會因為某種無聊可笑的說法而停止追求你。」
「我不反對你休息,但起碼你也不必到孤兒院。」他還是有些擔心楊碩舊情復燃。「也許等我傷好些,我陪你一起去?」
他點點頭。
她輕輕地笑了,一股滿足的歡愉浮上她的心田。
他甚至不理睬那些鐵證如山的事實,他只在乎她,在乎她孟天愛這個人。這叫她如何不感動,如何能不付出她的感情呢?
她不後悔,就目前而言。
她含羞的瞪著地。「你要再敢試一次,我會考慮讓你再躺在地上一次。」她故意裝成凶狠狀。
而他根本沒機會跟天愛相處,甚至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天愛茫然的搖搖頭,懷疑是甚麼因素讓孟明珠改變那麼多。
他麥世毓算是認栽了。
「我不知道——」孟明珠顯然有些不安。「其實我自己也困惑了。我是說,起初我是真的想報復阿碩,可是在不知不覺中,我似乎陷下去了。」孟明珠急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但有事實證明。」她脫口而出,因為她不想傷害到他。「我的父母就是因為我,事業一度瀕臨破產的地步,若不是他們及時送走我,他們現在也不可能會有如日中天的事業。」她哽咽道。
「這一次,換來我另一隻大腳指的骨折。」他緊靠在她的懷裡。
她放開他的手,輕觸他的唇,她原本打算蜻蜓點水一下就夠了,沒想到他突然抱住她,熱情的吻著她。
「很遺憾的,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她說道:「在我的計劃之中,並不打算加上一個自大、狂妄不羈的追求者。而你,麥世毓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你真的不信我是個『掃把星』?」她有些期待的問道。
「姐,你真的改變了很多。」天愛想起一點:「你不再想要報復阿碩了嗎?」
他眉一揚。「我跟你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倒沒遇見過甚麼倒楣事。」
她直覺的抬頭,看見她最不願意卻又最想見到的人雙臂環胸的站在樓梯間。
他仍舊是一派輕鬆。「我只想先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附加一句,楊碩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他一枴一拐的走近她。「天愛,別哭,我又不是出了甚麼危險的事。」他以為她是太過擔心他。
「如果你想保住你大好前程的話。」
「好啦!說吧,你想吃些甚麼?」
但她還是點頭。「沒錯。」
她願意嘗試他們之間任何可能發生的事,當然其中必須包括忍受他自大狂傲的個性,但她一點也不介意。
「顯然沒有,而且有愈來愈囂張的氣勢,我想或許該留你一個人好好懺悔。」她放意走向房門。
「我不是搪塞。」天愛以同等的氣憤說道:「我真的是個『掃把星』,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會出現災難,沒有一處能倖免。」
而她也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突然煩躁起來,走到盆栽面前,了無思緒的撫摸著葉片。「其實還是有很多好女孩適合你的,例如孟小姐——」
「我想,如果是我,我可能不會因一時的善心而拿我寶貴的生命當賭注。」麥世毓等他們離開後開口道。
天愛回頭看見他,微笑中帶著些許的羞澀。「早安,麥世毓。」
因為她不想面對麥世毓。
麥世毓看得好著急,他慌張的拍著她的背。「天愛,別哭了——算了!哭哭也好,把所有的不滿全部都發洩出來,從今以後你只有快樂,再沒有人敢那樣對你了。」他輕聲說道。
「顯然是。」她掩不住笑容。
「我以為那些個性全改掉了呢。」
她故意雙臂環胸。「我是不忍心讓你受到傷害,但我可以避不見面。」她故意逗他:「你腿不方便下樓,或許我應該到孤兒院住個幾天再回來。」
她困惑的皺起眉頭。「也許——因為我們還不太親近,所以對你根本還起不了作用。」她頗為認真的說道。
麥世毓毫不猶豫的把天愛推到安全距離,自己也閃到一邊,沒想到那隻野狗緊追著他不放,還朝他撲過去,逼得麥世毓不得不反擊,只不過最後他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口。
她不說二話的親親他的額頭。
「我很好——只是想不到姐竟然能忍受這種叫法。」她沒說出以前孟明珠最忌諱這種叫法,會讓她感覺好像在叫豬一樣。
她浮起帶淚的笑容。「病人至上。」她附和他。「你想吃些甚麼?」
「小雲?」天變更加訝異了。「姐,你也知道小雲腦部受過傷嗎?」
她點點頭,破涕而笑。「謝謝你,麥世毓。」
「好吧,就算是吧,但那並無損於正發生在你我之間的事情。」他認真的看她一眼。「我以為你對我有好感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眼前這位小姐又嘆氣、又皺眉的,顯然是為了某件事而煩惱,我是否能和_圖_書請問,她所煩惱的對象是不是我呢?」熟悉、揶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更令他氣惱的是,接下來,一群工作人員抬著他再度送往醫院。
他睜大眼,故作無辜狀。「我徵求過你的同意,你也答應了。你忘了嗎?」
「誰?」天愛倒挺好奇的。
麥世毓輕笑起來。「楊碩跟你說話的時候,似乎不再結巴了。」
天愛點點頭,對他稱呼孟明珠的方式十分震驚。「阿碩,我剛才沒聽清楚你叫姐甚麼?」
「天愛!我說過這不關你的事。你以為那隻瘋狗是你引出來的?」麥世毓根本不信這套。
「這一切全是巧合,要不然今天必定是我的惡運日。」他放柔聲音。「再說,你若真的是『掃把星』,為甚麼你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孟明珠親切一笑。「別緊張,我在做蛋糕。如果你願意,我會切一點給你嘗嘗,那是說如果你有勇氣嘗試的話。這是我頭一次做蛋糕,要不是張媽在旁教我,我一定會為了它發瘋的。」
她都無法回答自己,更何況是對他了——
「但我說的是真的。」天愛堅持道。
「絕對不信。」他恢復正經。「只要是知識份子都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甚麼『掃把星』!全是騙人的。」
「麥世毓!你到底在說些甚麼?」天愛瞪著他。
「沒關係。」他注意到他的答案引起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補上一句:「我們之間可以更進一步。」
「也許我該問張媽。」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她似乎很瞭解你。你希望我去問她嗎?還是你自己來告訴我?」他只給她兩個選擇。「我有權知道,畢竟付出感情的一方是我。」
她愣了會,迅速轉動腦子,她點點頭。「沒錯,這一切全是院長告訴我的。她不願意讓我知道我父母到底是誰,姓甚麼,家在哪裡,她希望我一切從頭來過。我只知道從我一出生,家族企業就莫名其妙的開始出問題,大筆的投資全成泡影,甚至有人捲款潛逃,直到我被送到這裡,一切才恢復正常。想想看,我這不是『掃把星』是甚麼?麥世毓,對於你,我只能說聲抱歉,我真的不想害你。」
「你簡直無可救藥。」她氣呼呼的說著:「台北漂亮的女人滿街是,你閉著眼睛隨便挑一個都比我好太多了,你何必對我窮追不捨?」
他心中閃過一計,掙扎的坐起來,想故意摔一跤以博得她的同情。
「而這全因為我是個『掃把星』。」她輕聲泣道。
「天愛,你不相信我?」他打斷她的冥思。
她粉頰開始泛紅。「我當然沒忘。但我所同意的只是蜻蜓點水式的小吻,而不是像——像——」她結結巴巴,不好意思說出來。
他打斷她:「你現在所應該做的就是把你腦袋裡所有不該存在的思想一併掃除。」他停了會,摟緊懷裡的人兒。「如果我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放棄你,我就太傻了。我現在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不相信你是『掃把星』,一點也不信。就算你是,而且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掃把星』,我也不打算放棄你,你聽清楚了沒?」
但她敢肯定,麥世毓在她心中的地位高於任何一個人,包括她的父母。
「幸運兒?」她就是忍不住跟他吵嘴,雖然其中並沒敵意在內,而且她必須以凶狠的面具來掩飾她內心的羞赧。「我同情那個女人,因為她必須忍受你自大、狂傲的個性。」
「阿珠呀!」楊碩困惑的重複著。
楊碩趕緊輕拍著她的背。「你還好吧?」
張媽有些怨言,並不想離開廚房。「我懷疑那群大小姐帶回來的人是早起的鳥兒還是蟲子。」但她還是不情不願的捧著一大盤三明治走出去。
他聳聳肩。「我不希罕全世界的女人,我只在乎一個女孩。你應該知道她是誰。」從他嘴裡說出來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他的眼神表露出他話裡的真實性。他真的不在乎其他女人。
他堅定的點點頭。「這只是巧合,你最好別在我眼前淨說那些無稽之談。我是病人,病人至上。」
孟明珠沉默了會兒。「起初或許是,但現在——不是了。」她雙頰染紅。
她也困惑的抬起頭望著他。「我不知道,也許是——」
天愛一向早起,但她從沒料到竟然會有一個女人比她更早起。
「我沒在吃醋。」她漲紅臉。
「你。」孟明珠單刀直入。「我知道他對你的感情非比尋常,也不是甚麼兄妹之間的友情,他是真的喜歡你。」
張媽為她解笞一切:「待會兒,阿碩要來接大小姐。今天他們要帶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去野餐呢!天愛小姐,你有沒有興趣跟他們一塊去?」張媽想為天愛和楊碩製造機會。
他笑得差點岔了氣,等到勉強止住笑意後,他開口說道:「你以為這是真的,是不是?」
天愛回到孟家別墅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包括阿碩?」天愛含笑問道。
「你是說,我只有一個選擇。」她瞪著他的眼神足以殺死他。
他嘴角一揚。「一個禮拜不見,忘了我嗎?」他的口氣仍然如此狂妄。
「甚麼意思?!」
「不必了,你好好養傷,我叫張媽上來照顧你。」她偷偷笑著。
他依舊平靜的回視她。「因為你無法忽視我的魅力。」
她急著點點頭,然後注意到他的眼睛痛苦的閉著。
「這是我的榮幸https://www.hetubook.com.com。舒服些嗎?」他關心的問道,連看一眼他昂貴的襯衫都沒看。
天愛大笑起來。
他點點頭。「我原本想留住你,沒想到踩到褲腳,跌了一跤。」他絕不會說出他原先只是想嚇嚇她,騙取她的同情心,卻沒想到弄假成真。
這意味著,她願意接受麥世毓的追求。
他就一直站在那裡,拍著她的背。
「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些話——即使是我的父母——」她哭著,忍不住投入他的懷裡。
她急忙奔到他身邊,扶他坐起。「麥世毓,你沒事吧?」
「你害我?」麥世毓大笑一聲。「你在開玩笑。我們只不過散步時碰到一隻不該出現的瘋狗,而我的骨折是我的脾氣太急、太壞造成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也許這根本與你無關。」麥世毓替她說完:「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與你無關。」他再度聲明。
阿碩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轉向孟明珠。「既然如此,阿珠,我們可以走了吧!小雲他們一定等得不耐煩了。」他突然拿出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麵粉,好像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他還是不敢相信。「你以為我聽了這些會退縮?」
她回過頭。「阿碩結巴?我怎麼沒注意到?」
「意思是,就連我也不敢輕易答應嘗那盒子裡的蛋糕。」
他麥世毓的惡運似乎從此開始。
當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等所有工作人員慰問完,打算和天愛獨處一會時,張媽端來的燉湯竟不小心的灑了他一身濕。
她盯著他,暗贊自己的冷靜。「我當然沒忘,麥先生。」
孟明珠搖搖頭。「起初,他老在我面前說你好,嘲笑我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我很不服氣,就甚麼事都跟他搶著做,例如小雲每天洗澡都是由我一手負責的——」
孟明珠向他們道別後,就和楊碩一塊走出廚房。
「因為——」她差點說出真相。「我——就是知道。」
明珠紅著臉,捧著變形的蛋糕慢慢走過來。「此一時彼一時嘛!」
「那是因為你並不愛做蛋糕的人。」
他閉上眼,極力忍住痛苦。
他微微一笑。「一切都過去了,天愛!」他托起她的頭,盯著她,眼裡有一股嚴肅、認真的意味。「我希望今天你已經為以前不公平的一切哀悼完,也流完眼淚了,因為從今以後,我不想見到你哭,我要你快快樂樂的,打從心裡的快樂,好嗎?」
她說出部份真相。
他嘴角懶洋洋勾起。「我相信我並沒同意我要的只是你所謂的蜻蜓點水的小吻,事實上我從不認為那是個吻。」
她紅著臉匆匆的打斷他。「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她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她回答:「是的。麥世毓,你哪裡不舒服?」
她不是對麥世毓沒有感情,如果她不是「掃把星」,她一定會毫不考慮的接受他的追求。
「『掃把星』?」他困惑的重複,然後怒氣跟著出現。「你是在搪塞。」
「你的意思是,我還有希望?」他垂下的黑眸裡隱約透露出得意。
即使對他的好感是不爭的事實,但她就是受不了他狂傲的態度。
如果幸運,他還可能得到另一個吻。
「既然你的問題問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他在疼痛之餘不忘面子。
「拿我麥世毓的名聲發誓。」他平靜的說道,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他有著莫大的不忍。
天愛原先的感動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轉變成熊熊怒火,無法壓抑。
「當然,沒有任何男人能忍受他的胃遭到莫大的虐待,除非他愛上造成他胃病的女人。」
結果,他除了到醫院打預防針之外,還順便看腳指頭的骨折。
天愛首先開炮了。「姐,你是為了報復阿碩嗎?」
「我不要。」他像個孩子似的抱怨:「我只要你陪著我。」
她輕嘆口氣。「我只能說,我這輩子打算獨身一人。」她語重心長道,換來他驚訝的注視。
「姐,一大早你在廚房做甚麼?」天愛忍不住盯著孟明珠一襲輕爽利落的襯衫,還有泛白的牛仔褲,印象中,她從沒見過孟明珠打扮成這般簡便的模樣。綁著馬尾的孟明珠轉過頭來,更令天愛驚嚇得差點叫出來。
「好讓我受盡相思之苦?」他嘆口氣。「真是最毒婦人心。」
孟明珠點頭。「我鄙視她的父母,我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人會殘忍到連這樣可愛的小孩也傷害。現在我每天都抽空過去孤兒院陪陪她,還有那一群孩子。」
他開始撒起嬌來。「沒想到我今天受了這麼多苦,竟然只得到這種程度的慰問,也許我該讓車撞或甚麼的,或許——」他無法再說下去,因為她的小手已經遮住他正在說話的嘴。
他嚴肅的語氣彷佛是在宣佈一件多重要的事情似的。
「麥世毓,你簡直是個自戀狂,病態到極點!」
孟明珠想裝出生氣的模樣,但她臉頰卻浮出一抹嬌羞的紅霞。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可能再當普通朋友了?」他的平靜倒讓天愛有些吃驚。
「孤兒院。」她得意的說道。
她啞然了,然後她斜睨著他。「你太自大了。你以為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應該匍匐在你腳底下,任憑你的使喚,只因為她們https://m.hetubook.com.com無法抗拒你自以為存在的魅力?」她刻薄的問道。她就是忍不住想反駁他自大的言詞。
他嘖嘖輕嘆。「也許有一天,你會愛上我這樣的個性也說不定!」
孟明珠彷彿鬆了口氣。
孟明珠一看張媽離去,急忙坐到天愛身邊,她的眼神似乎閃爍著天大的秘密。
「麥世毓,難道你還沒聽清楚我的話嗎?也許我該——」
天愛輕輕地笑起來。「姐,沒有男人會放棄他眼前的好女人的。你瞧,你為了他改變自己,他要是再看不出你的心意,他就真是個瞎子了。」
「阿珠,你準備好了沒?小雲吵著要見你呢!」他話才說完,就看見天愛。他滿臉歡欣。「阿愛,你回來了?台北之旅如何?」奇怪的,這一回,他不再結巴了!
「天愛,如果你是想以這種無聊藉口打發我,我得說那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他試圖以輕快的語氣說道。
她抬起頭來。「很多事你並不瞭解——」她想為自己辯護。
想起麥世毓,她就感到煩躁不安,心中一片混亂。她原本是為了孟明珠才接近麥世毓的,卻沒想到麥世毓似乎對她頗為鍾情,而她——想到那天的吻,她的臉蛋彷如火燒似的滾湯起來。她原本打算終生不談戀愛、不結婚,為孤兒院付出她的一切、她的歲月;但經過那一吻後,她的心似乎已沒原先那般堅定——她感覺得出麥世毓對她真有情意。
這時,突然衝進來一大群的工作人員,包括張媽都來觀看到底發生甚麼事情,這令麥世毓非常不滿。
「我——」天愛舔舔唇,在她深邃的眼眸突然閃過一抹堅定的神情。「我是個『掃把星』。」她一鼓作氣說出來,清秀的臉蛋上充滿悲哀。
他們聊政治、聊藝術、聊彼此之間的職業,還有麥世毓對寫作的熱愛及他在台北的茶屋。
她轉過身,從大鏡框後瞪著他。「我也很明白我不適合你,不適合任何男人。」
天愛輕哼一聲。「或許吧。但我是真的希望你們會有好結局。一個是我的親姐姐,一個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在一起,你們是很相配的一對。」
他聳聳肩。「沒甚麼。我只想說,阿碩和阿珠簡直是絕配。」
她紅了臉。「一個吻?」
她啞然的瞪著未施胭脂、臉上沾著幾抹麵粉的孟明珠。
孟明珠嘆口氣。「這正是我所煩惱的。就算我和阿碩彼此相愛,又有甚麼用!我擔心我忘不了台北的夜生活,還有我曾擁有過的多采多姿的生活。」
我孟天愛仍然是個「掃把星」,而麥世毓卻是值得更好的女孩去把握的。
孟明珠狠狠瞪她一眼,不知道該氣誰。「算了,當我沒問好了。」
她不再說話,只因她知道這是事實。無可否認的,她對於麥世毓的感情已在不知不覺中放下許多,多到令她無法想像——
她愉快的點點頭。「我答應你。」說完,她的臉微微泛紅。
「晚安。明天你一覺醒來,就是新的開始,你不再是『掃把星』,而我麥世毓也要展開熱烈的追求。」他難得謙虛的補上一句:「如果你允許的話。」
「我一定會過去的。」天愛含笑道。
「天愛,記得我說過,這一次吻你,沒甚麼後遺症嗎?」他泛白的嘴唇說道。
麥世毓非常懊惱。一怒之下狠狠踢了車子一腳出氣。
「你不信?」
孟明珠包裝著蛋糕。「你想孩子們見了蛋糕,會不會吃不下去?」她擔心的問道。
「早安,天愛。」他朝她微微的一笑後,看向楊碩和孟明珠。「看樣子,你們似乎要去野餐?」
她瞪著他。「你不要亂說話。」
他含笑。「你在吃醋。」他根本是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她對麥世毓的感情決定讓她放膽一試,或許是因為他不在乎她是個災難,也或許是近日的相處促使她做出這個決定。
楊碩瞪了一眼她的蛋糕,沒有吭聲。「我們可以走了?阿愛,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塊去玩?小傑還有其他小朋友都很想念你。」
他瞪著來得不是時候的工作人員。原本他期待著天愛的回應。
他厭煩的揮揮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你笑甚麼!我是說真的。」她握緊拳頭,恨不得打醒他。
她狡黠的看他一眼。「我記得有人說過『追求』兩個字。」她的心情愉快。
孟明珠眼尖的發現麥世毓的手停留在天愛的肩上。「麥先生一定沒興趣參加吧。」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幾乎是忍無可忍的進浴室換乾淨的衣服,等他換洗出來時,看著天愛紅著眼睛坐在他床邊。
但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他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他鬆口氣。「天愛,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他突然說道。
楊碩立刻縮回手。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任彼此間的感情繼續發展下去呢?」
「很顯然的,我不可能一直陪著你,麥嬰兒。」
「阿珠?」麥世毓喃喃道,引起天愛的微笑。
她臉蛋上滿是紅暈,鮮紅欲滴的紅唇愈發動人。
在毫無預警之下,楊碩開了後門走進來。
天愛眨眨眼,迅速搖搖頭。「我一向視他如兄長。」急忙澄清。
「姐,你愛上阿碩了。」
天愛向來吃軟不吃硬,她的神色變柔了。「我不是對你不在乎,更不是對你沒好感,只是——」
「我的確餓壞了,但在此之前,我想我這個病人有權要求一個吻來安慰我https://m.hetubook•com.com虛弱的身體。」他頑皮的彷彿是個孩子。
「可惜天愛今天沒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麻煩請你的手稍為換一下地方。」不知何時,麥世毓走進來,站在他們的身後。
「我們呢?」麥世毓突然問道。
「我得說,阿碩對你有相當程度的好感。」天愛柔聲道。
他哈哈一笑。「我現在是病人,病人至上。更何況你也不忍心讓我受到傷害,是不是?」
天愛眼一亮,認為她話中有話。「你是指你愛上阿碩了?」她為孟明珠高興。
麥世毓呆住了,他慌張的從口袋裡找手帕遞給她。
麥世毓注意到她的表情,長嘆口氣。「我以為一個禮拜就夠你思考清楚了。」
天愛氣得咬牙切齒。「既然你都已經決定了,又同必再問我的感覺?」
「你在吃醋,而且我得告訴你,你的醋全都白吃的。」麥世毓微笑的坦白。「或許以前有你所謂的女人,但以後只有一個女人,如果你夠聰明的話,你應該想像得到誰是那位幸運兒。」他恢復自大的口氣。
「是嗎?」孟明珠又開始不安起來。「不過,我是個習慣生活在掌聲裡的明星,過慣了五光十色的日子;而他卻是一個打算一生照顧孤兒院的鄉下男人,我有可能會愛上他嗎?我是說,我想我不可能會安於這種平淡生活的。」
半晌,他才鬆開手。
他聳聳肩。「無論如何,我不打算放棄我所想要的一切。」他平靜的盯著她。「不論你是否答應,我都決定追求你。」
天愛立刻帶他到醫院打預防針,在途中,車子一連爆胎兩次。
她半張著嘴,有些心喜,也有些不敢相信。
「麥世毓,你想幹甚麼?小心!」她看見他突然站起來,似乎想阻止她離去,卻力不從心摔了一跤,呻|吟聲從他嘴裡傳出來。
她直搖著頭,扶著他躺上床。「都是我害你的。」她吸吸紅鼻子。
他不耐煩的遮住她的嘴,兩眼直視她。「如果你不打算回房去睡覺,我倒真的很想變成大色狼。」他閃動著狡黯的眼神。「也許你想再試試那天早晨——」
他的溫言軟語令她更加激動,不住落淚。
她吸吸鼻子。「你真的不後悔?」她柔柔的問道。
「我不會傻到想做電燈泡,事實上我和天愛另有安排。」
「或許我不瞭解其他事,但唯獨對一件事情,我相當清楚。你,天愛,是我麥世毓這輩子頭一個對她動感情的女孩,如果你打算拒絕我,我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不接受這個答案。」他的狂傲真是無人可比。
「天愛,你要去哪兒?」
她輕輕地嘆口氣,為這份惱人的感情皺起眉頭。她與麥世毓根本是南轅北轍、完全兩極化的人,他們之間根本沒希望的——
麥世毓滿臉憤慨。「你是說,他們為了一己之利,而送走你?」他頓了頓,懷疑的看著她。「我記得你說過,你從小就被送到孤兒院,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
「為甚麼?」
「姐,你只要問問你自己,你跟阿碩在一起快樂嗎?」
這一切全看在天愛眼裡。
天愛勉強使盡所有的力氣扶他上床,一邊大聲求救。
他咧嘴笑道:「第一次我吻你,被你摔在地上。另一次,我吻你,被你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這次,可沒甚麼後遺症了吧!」他笑得合不攏嘴。
天愛默然了,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若不是她沒理由繼續停留在台北,她根本不想回來。
他迅速的摟她一下,然後放開。「很晚了,從台北到這裡,你也累了吧!先睡一覺,睡醒了,甚麼事都雨過天晴。」他哄著她。
但如今全被他們搞砸了。
天愛猶豫許久,才扶著鏡框微微的點頭。若不是他看得仔細,真是很難發覺呢!
他無奈的嘆口氣。「我說過我不信這些無稽之談,如果你打算讓我就此打退堂鼓,我再聲明一次,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他堅定的說道。
麥世毓不得不忍住笑容,他親密的吻一下她的額頭。
「麥先生?看來我們又回到起點了。是甚麼因素讓我從麥世毓改為麥先生的,我以為我們能進展到世毓的階段。」他的語氣中滿是嘲諷。
在她的心裡從沒忘懷過她父母送她到鄉下的事實。她曾試圖為他們找理由,但幼小的心靈卻還是受到嚴重的傷害,直到現在。
天愛真的佩服楊碩的忍耐力。
這一句話使得她淚眼婆裟。「沒有。」
「我愛你。」他輕柔而慎重的說道。
「你有難言之隱?」他困惑之中帶著好奇。
孟明珠忍不住笑開了。「你說的是真的?雖然他最近對我好多了,也常邀我陪著他還有那群孩子玩,但我想他喜歡的還是你。」說到最後,她的臉充滿落寞。
「我知道。」她泣道。
她點點頭,正想抱起蛋糕盒,被楊碩搶先一步提了起來。「阿愛,改天有空來看看孩子們。」
她毫不考慮的回答他:「你我應該都很清楚是甚麼『因素』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愛美,甚麼東西都力求完美,從小嬌生慣養的;但現在你看看我,一身樸素,會者菜、洗衣,反正主婦應該會做的事,我差不多都學會了,這一切全是阿碩教我的。」她臉蛋泛紅,健康的膚色看起來比濃妝艷抹還要漂亮百倍。
「真的?」孟明珠像每個戀愛中的人一樣,對任同事都抱著懷疑的態度。
但他還是發和-圖-書現了,他一個大跨步輕輕摟住天愛柔軟的身子。
她的眉頭又皺起來。「麥世毓,我還是認為——」她真的不想害他。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一逕的喃喃自語:「那只代表一件事:我少了個情敵。」
他緊抓住她的手臂。「天愛,你可千萬別跟高傑他們說,我是踩到自己的褲腳跌倒的,否則他們一定會笑掉大牙的。」他可憐兮兮的說道。
楊碩連想都不想。「他們不吃,自然有人包辦。」楊碩指的是自己。
天愛好感動,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天愛笑得忍不住嗆到了。
她抬起頭,動容的說道:「我當然相信你,但我不能害你。」
「是呀!」天愛開心道:「他們是相當登對的一對。」
「當然不。我——我懷疑這可能是老天在捉弄我吧,現在我對阿碩——天愛,你愛阿碩嗎?」孟明珠認真的問道。
他愣了會兒。「這就是我所期待的吻?」他不敢相信的問道。
她朝他露出保證的笑容。「你放心,我會告訴他們,你是為了阻止我跌一跤,而奮不顧身的護住我才骨折。」
「我穿這樣沒別的意思,純粹只是為了舒適而已。」孟明珠辯道。
「姐,認清你自己究竟想要甚麼,別為了阿碩勉強自己,這樣只會使你不快樂,而且也會害了阿碩的。」天愛真誠地勸她。
「甚麼?你的左腳大腳指也骨折了?」天愛不可置信的喊道。
她抬起頭看他。「如果你肯在吻我之前,徵求我的同意,我相信剛才你絕對不會聽到我提的建議。」
「麥世毓,你忍忍。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她緊張的說道。
他指指自己的嘴。
他吻一下她的秀髮,然後笑道:「沒錯,追求正開始。」
而天愛陪著他回孟家別墅後,盆栽突然掉下來,若不是他閃得快,此刻他已經送院急救,生死未卜了。
麥世毓正侃侃而談他努力的夢想時,一隻野狗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直朝他們衝來。
天愛眨眨眼。做蛋糕?孟明珠?
孟明珠點點頭。「雖然菜大半都焦黃,洗衣服也常把泡沫佔得全身,但阿碩從來不嘲笑我,他只是糾正我的錯誤——我承認現在的生活雖然沒有以前多采多姿,但卻在平實的生活中找到另一份恬淡的快樂,那種感覺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當她走進廚房,看見張媽身旁的背影時,不禁懷疑昨晚、還有今天的一切,是否全是南柯一夢?
她歉然的抬起頭。「對不起,讓你陪著我像個傻瓜似的一直站在這裡,還弄濕了你的襯衫——」她哽咽著低聲說道。
他已經是這裡的常客,沒有必要再敲門。
天愛看了孟明珠好久,才緩緩說道:「現在呢?他還是對我有『非比尋常』的感情?」
「我不知道你這麼不在乎我。」他眼裡帶著受傷、難過的表情。「而我竟然還像個傻瓜似的以為你對我有好感。」他放軟了聲調,口氣中仿彿有著莫大的痛楚。
楊碩聳聳肩。「那並沒甚麼大不了的。我吃過比這更糟的食物。」他指的是她的菜。
「當然有,不過那得先革除你自大、狂傲的個性,你做得到嗎?」她存心給他難題,讓他知難而退。「人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喔!」
「盆栽的事又怎麼說?」
孟明珠紅著臉點點頭。「最近,他對我比較好些,沒再嘲笑我做的飯菜難吃,而且他還能面不改色的吃完整盤菜——」
天愛終於忍不住開心的笑起來。
天愛眼睛盯著孟明珠。「張媽,我跟姐姐有事談談,你先送早餐給那些早起的鳥兒吃吧!」
只在乎她。
張媽笑得合不攏嘴來。「天愛小姐,大小姐這一個禮拜改變了不少,又學做家事、又學煮菜,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我還以為認錯人呢。」
「當然快樂,否則我也不會猶豫這麼久了。」孟明珠看她一眼。「可是,他似乎另有意中人。」
「你這句話就含著自大,你還想改變本性?」她好笑道。
許久,她才勉強止住淚水。在淚眼迷濛下,她看見世毓的襯衫早已濕了一大片。
「姐,你——」她說不出話來了。
「我以為我全改了呢!」他故作訝異。
他嘴角後微一笑。「很遺憾的,我發現我貪心的想要兩者兼顧,前程和你。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情,男女之間的感情?」他期待的問道。
天愛更困惑了。「你不信?還是你不怕?」
「你真會全部吃完?」孟明珠忍不住問道:「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你剛才也見了那樣子,可能會讓你瀉肚子——」
而現在,這一個男人做到了。
麥世毓眉頭深鎖,他注意到天愛是真的相信她自己是「掃把星」。
他不耐煩的打斷她:「我想聽理由,而不是藉口。誰最適合我,我自己心裡明白。」
天愛簡直不敢相信。「你會煮飯、洗衣,這一切全是你聽阿碩的話學的?」
「哼!」天愛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她不冀望自己錦衣玉食,也不在乎她的父母為她們掙得多少財產,她只要父母正眼瞧她一次,沒有恐懼、沒有視她如蛇蠍。
「天愛——」他想安慰她,卻不知該說些甚麼。或許他是全世界最自大、最狂傲的男人,但對於哄女人他根本抓不住絕竅。
她羞赧的點點頭。
他悠閒的點頭。「你真聰明。」
他顯然信以為真。「你真要留下我?我是病人。」
「我知道,病人至上。但護士也需要時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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