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致上還算不錯。不過即使你見了心娃這孩子,恐怕她也認不出你來。」謝曉玲說著說著就嘆了口氣。
而他打算貫徹到底。
瀋父注視著她,注意的點點頭,「好姑娘!你說的就是她?」
當她是齊霈陽未婚妻時,她期待這句話從齊霈陽嘴裡說出來,而現在她卻從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嘴裡聽到。
「好吧!瀋寧,心娃就交給你了。」
「我允許你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也許你願意請我吃一頓晚餐?」
齊霈陽狠瞪了父親一眼。面對瀋寧時,他一臉平靜地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娃娃有我就夠了。」
瀋寧鬆了口氣,「你放心。」
他笑著為她解答:「我是指等我闖出一番事業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一聲。」
「不過,你例外。」他始終掛著微笑,與向來冷漠的齊霈陽完全不同。
她抬頭一望,一輛吉普車向她瘋狂的駛來,而瀋樂成正站在車上,笑嘻嘻的向她猛揮著手。
「心娃丫頭曾經十分喜歡你?」
齊谷清只好明白的說了:「兒子,你相當不滿意瀋小姐過來照顧心娃丫頭。」
她沒有想到他完全不提及前陣子她與齊霈陽之間的風風雨雨。這令她有些窩心,她思及這些日子以來,不但記者訪問她的內容不外乎是有關她與齊霈陽之間的事;要甚者,連她的唱片公司裡的同仁也不免好奇幾分,雖說當初是她故意渲染誇大,但時間一久,她也有幾分排斥感。
馬純欣冷冷望著他。「我並沒有答應跟你去吃你一表三千里的喜酒。」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她試圖忽略那張爽朗、活潑的娃娃臉。不過是跟他短短幾分鐘的談話,她彷彿就感受到許久以來不曾出現的暖陽降臨在她周遭。那是與齊霈陽決裂後,所不曾擁有過的感覺。
每天早上,齊霈陽會準時前來為她換藥,在那之前她自己會先摸索到廁所去,雖然花費不少時間,但至少省去尷尬。
但她仍然跟不上她的思緒。
「公司的事倒還在其次。」
齊霈陽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自從她出了車禍後,她的身子就薄弱不少,彷彿一陣風就可以輕易的吹倒她。
馬純欣卻為這句話咀嚼良久。
「你想反悔?」
心娃首先抬起頭,朝他這個方向望來。「霈陽哥?」她側耳凝聽。
齊霈陽移向心娃酡紅的臉蛋,走到她面前。「娃娃,你的意見?」
齊霈陽不解。「例如?」
她訝異地看見瀋寧站在齊家門口。
驀地,瀋樂成拉住她的手,「上車吧!再遲此時候,我準被K死。」
她朝他感激的笑了笑,等眾人逐漸離去後,她說:「我想我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
瀋樂成帥氣的跳下車,走向她,「嗨!看你的樣子似乎等很久了?」
「記得那個不說謊的承諾嗎?」
「無論你失去記憶與否,你對我的婚事都相當感興趣。」他半嘲弄。
「萬一她想傷害娃娃——」
「對於一個不守信用的女人,是的,我是會這樣做。」不笑時,瀋樂成的表情十分嚴肅。「我不明白你明明赴約了,為什麼臨時反悔?」
她勢在必得。無論謝曉玲會如何拒絕她,她都會堅持到底。
但她可不。
「您猜錯了。」齊霈陽面無表情。
尤其當她想起齊霈陽待她有如無物時,她對這份重視更感到溫馨,但此時此刻她可不想讓齊霈陽破壞了一切。
「我例外?」
「不留她下來,怎知道原因?」
瀋寧楞了楞,停下腳步。「齊伯母,你是說心娃她——也失去記憶了?」
「有些事情你並不能陪在心娃丫頭身邊。」
「部分是。」他柔聲答道,讓她知道他並不生氣。
印象裡,心娃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而今她竟然會在心娃臉上看見恐懼、不安的神色,她一直以為這兩者永遠不會出現在心娃的臉上。
「傻孩子,你忘了嗎?她是你霈陽哥的第二任未婚妻,跟你情同姊妹哪!」謝曉玲在旁解釋,希望能喚起她的記憶。
「我?」齊霈陽不解。
馬純欣想起先前幾乎跌斷脖子的車速,她臉有些發白。
他的眼光移到二樓,輕輕地嘆了口氣。
幾經思量,馬純欣決定依約前去。
這讓瀋寧的愧疚更深。
他似乎不以這種足以摔斷脖子的車速為憂,一逕地朝她揮手。
齊霈陽笑了笑,「我沒有。」
「瀋寧和心娃曾是朋友。」
「你是說你不確定?」
「是玲姨嗎?」心娃有些猶豫不決。
這是他當初的誓言。
「你別難過,霈陽哥問過醫生,記憶力隨時可能會恢復的。」心娃反倒安慰起她來。
謝曉玲趕緊走進來。「是我,我來看看你還需不m.hetubook.com.com需要些什麼?」
他的笑容隱沒。「我以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齊霈陽揚起眉,等待父親解釋。他相信只要是齊谷清想說的話,沒有人可以阻止。
她這樣做——對嗎?
瀋寧早已決定,她堅持地點頭。「目前我辭去我的工作,這段時間我希望留在齊家照顧心娃。」
馬純欣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無法忍受可能失去心娃的這個念頭。
「的確如此。但我現在後悔了。我拒絕跟一個做事不經大腦的男人約會。」
「心娃的情況還好吧?」瀋寧擔心地問道。
想到這裡,她就驚悸未定,一時半刻之間只能傻了眼地瞪著那盞碎成片片的吊燈。
齊霈陽嘆口氣,「好吧!你說得沒錯。」
如今見到誰,誰都忍不住用那雙好奇的眼睛詢問她,讓她開始不耐煩起來。
「我想上樓休息了。」她仍感到兩頰臊熱,一顆心猛地跳動。
「我想說的是,或許這其中有所古怪。」齊谷清沉思道。
「過去的朋友?」心娃想起凌威揚,立即不安起來了。
齊霈陽注視著他。「我有選擇的權利嗎?」他嘲弄道。
「你沒事吧?」
心娃顫巍巍地站起來,摸索似地朝她走兩走,謝曉玲急忙上前來扶心娃。
「馬小姐,就看在我們兩老的面子,一塊去玩玩。順便沾點喜氣,說不定下個新娘子就輪到你了。」瀋父哈哈大笑。
「我的確不知道。」她冷然道。
「瀋小姐,你——有事嗎?」
「為什麼不會?我瀋樂成從來沒有爽約的紀錄——」
他只希望這份改變是好不是壞,他就心滿意足了。
畢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而門口正掛著「休息一日」的牌子。
「每回他一上樓,一定會先讓我聽見他的聲音。」
心娃不願傷他的心,齊谷清也忍不住再度開腔:「兒子,就算你不願意也不行,因為我已經允許瀋小姐留下來。」
「霈陽哥?」
「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事經齊谷清決定,誰也更改不了。
「過了六月就是。」馬純欣毫不保留她的年齡秘密。
他一直視心娃為珍寶,如今一場車禍改變了原有的關係。
「瀋樂成,介紹一下吧?」坐在吉普車上的兩老媽奇問。在他們臉上掛著同樣溫暖的笑容。
「的確沒有。兒子,如果心娃丫頭的確喜歡過你,那麼無論她是否喪失記憶,她仍然會再度喜歡上你。」
「你想報恩?」
齊霈陽皺起眉頭,注視著瀋寧,「你來這裡做什麼?」
「不懂就算了。反正將來你也會知道。兒子,你注意到瀋小姐了嗎?」
「你的確不開心。」
「娃娃?」齊霈陽等著她說出否定的話。
「她曾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嗎?」
齊谷清看在眼底,笑在心裡。
她甚至感到霧氣從她眼底昇起。
「不。」
他不顧她細聲抗議,硬是拉她上車。
「我知道。就算她想傷害心娃丫頭,也不可能明目張膽住進我們齊家,除非她想害了心娃丫頭後,直接住進監獄。霈陽,你太過急躁了。」他數落著。
「娃娃,如果你願意讓瀋寧留下來,我不反對。」
「我自己有車。」
「心娃丫頭一直是你最大的弱點,不是嗎?」齊谷清微笑:「想知道瀋寧這樣付出的原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住在這裡自露馬腳,最多我們只要多注意些心娃丫頭就是。」
他尷尬的笑了笑。「是我的不對。但你現在知道了,可以上車了?」他期待的問。
「馬純欣!」一聲男性吼叫聲從路口傳來。
所以她來了,來到齊家贖罪。
半隨著一聲巨響,一盞吊燈砸在舞臺之上。
「因為你的確有令她喜歡的氣質,不是嗎?」齊谷清哈哈大笑。
瀋樂成眼一亮,注意到她說「下次」。或許言者無心,但他聽者有意。
齊谷清重嘆口氣。「有些時候我還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他似乎認為那只算是芝麻小事。
齊霈陽也立刻起身。「你真的不舒服?」
她示意瀋寧進來。
齊霈陽緊抿起唇,看向瀋寧,「既然這樣,娃娃就交給你了。」
「娃娃失去記憶後,聯繫在我們之間的的確只有如此。」齊霈陽黯然道。
那不過是瀋樂成一時戲言,而她卻信以為真。
她再度皺起眉。「這回我並沒有招惹你。」她下結論。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自信心。」他大言不慚:「如果沒有自信心,那還談什麼做人、做事,不是嗎?」
懷著贖罪的心理,瀋寧出現在齊家門口和_圖_書
這是多年來他所意識到的事實。
「聽不聽老爸的忠言?」齊谷清決心給他一記重擊。
因為她把齊霈陽當異性看待。
許久。
「今天一下午,我們三個女人相處融洽,就算心娃忘了瀋小姐的存在,現在她也重新認識瀋小姐了。」謝曉玲站出來說話:「你要知道我和你父親不可能時時陪在心娃身邊,而你也公事纏身,目前心娃最需要的是一個全天候的伴護,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全仗著你救了我。」她仍然感激。
原因無它,還不是有些看熱鬧的人只顧著看她與齊霈陽下一波的糾纏,卻忽略了她原本也是歌星。更甚者,她的身分多多少少也受到不少傷害。
怔了怔,馬純欣根本接不上他的思緒。
「我沒有。」
心娃怔了怔,脫口而出:「你是誰?」
即使她不曾參與過那場陰謀,她仍必須負起一部分的責任。
瀋寧熱切的點頭,上前扶著她。
但瀋樂成卻不同。
瀋母搭腔了:「如果我記得沒錯,小樂成昨晚還興奮得睡不著呢,是不是?小樂成?」
「你口氣不小。」馬純欣不知該嘲笑他抑是欽佩他。
「應該是過去式的未婚妻。」瀋寧苦笑。「我沒想到你失去記憶了——」
「我說過我很好。」
齊霈陽嘆口氣,拿母親沒辦法,他伸出手放在心娃肩上。
心娃終於忍不住站起來了。「玲姨?」
「我確定我『現在』跟瀋寧只是朋友。」他強調,不想在她心底烙下錯誤印象。
「及時推你一把?這應該算是緣分,如果不是順道探老姊,恐怕今天我就不在場了。」他笑嘻嘻地說道。
謝曉玲一逕地微笑著,相當明白她丈夫在古怪的幽默感之下有著一副體貼的心腸,一如她的兒子齊霈陽一般。
一輩子保護心娃。
「你不需要,心娃丫頭需要。想想,心娃丫頭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復明,你總不能老放著公司不管吧?」
齊霈陽一直堅信心娃與他如此親密,主因是她必須依賴他。他不敢想像要是心娃將依賴的重心移轉,他在她心中地位是否仍如以往——
「瀋樂成。」眼前活潑男子咧嘴笑道:「雖然我想當個無名氏,不過不太可能。沒有多久的將來,你遲早會知道我是誰。」
直到吉普車及時在她面前煞住,她才發現自己鬆了一口氣。
「我——我想跟寧姊聊聊天。」她不願告訴他,她是因為他而臉紅。
「娃娃失去記憶了,對你根本不再熟悉。」他指出。
就連他瀟灑的離開後,她仍然站在舞臺邊說不出一句說來。
「我能說謊嗎?」
「您不能為她的人格做擔保。」
齊霈陽哪裡懂得女兒家心事!他只道是她因雙眼失明,情緒暫時低落。接收到齊谷清暗示的目光,他點點頭。
齊霈陽不作答覆,只是擺聚眉頭。
「如果你願意的話。」
馬純欣以為自己看錯眼,再仔細一看,瀋樂成一個開開心心的大男人臉上竟然出現微不可見的紅暈。
謝曉玲立刻站起來迎向他,「阿陽,瞧瞧誰來了!」
心娃只是笑笑。「不是齊伯父吧!」
齊霈陽仍然無視於她的存在,他甚至付出了更多的心思放在顧心娃身上。
「那又如何?」
這全是她的錯。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甚至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她的報復行動拉不回齊霈陽的人,更遑論他的心。
而現在公道討回了,她應該感到快樂才對。
在致命的車速裡,迎面撲來的強風讓墨鏡下的雙眼有些紅了。
真的十分感動。
她必須告訴自己,她那樣做是為了討回一份公道。
「或許吧!」他隨意答道。
瀋樂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馬純欣。「我父母就是這樣,你別介意。」他頓了頓,「我真心希望你跟我們一塊去,你願意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好似深怕她不答應似的。
「我受夠了所有不尊重我的男人。」她想起齊霈陽,就一肚子氣。
馬純欣皺起眉,直覺的敵意已經顯露出來。「既然如此,你大概也知道——」
「媽!」瀋樂成臉上的紅暈十分明顯,他喊道。
齊霈陽注視著他,「爸,您想說什麼,不必拐彎抹角的顯示您高度的幽默感。」
「你遲到了。」馬純欣不滿道。
他未經她同意,拉起她的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老爸開快車是一流的。」
但快|感已過,渲洩也只是一時,除了照樣生活之外,她並沒有任何改變。
瀋樂成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像個無憂無慮的大孩子。
「老實說,我不喜歡跟當紅歌星扯上花邊新聞。」
「我知道你是誰。」這也是今天他假借找老姊之名的www.hetubook•com.com原因。
「你以為係在你和心娃丫頭之間的就只有這一條線而已?」齊谷清說中了齊霈陽的心事。
瀋樂成笑嘻嘻的點頭,「沒錯。她通過你們嚴格的眼光了?」
「我是有些不開心。」他坐在心娃身邊,拉著她擺在腿上的手。
「因為我太老?」馬純欣問道。
懷著贖罪的心,她抬起頭忽地懇求道:「齊伯母,我希望你能同意讓我留在這裡照顧心娃。」
她不敢預期馬純欣是否會再興起報復的念頭,所以唯一的方法只有留在心娃身邊隨時保護她。
齊谷清搖搖頭。「你向來不表明你心中想法,所以我也只有揣測一途了。兒子,你在擔心心娃丫頭不再依賴你了。」
「我——」齊霈陽無言以對。
馬純欣根本不明白他們的對話,「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我在這裡。」正與瀋寧談話的謝曉玲站起來。
但她從不把他當她大哥,她心裡悄悄補上一句,至少她失去記憶以後不曾,一直當她是妹妹的是他齊霈陽。
「我以為你很高興寧姊來這裡。」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兒子,你的確沒說。」瀋母細心的補上這句。
而現在——她有一股想落淚的衝動。
回過神注視心娃一臉不解的臉孔,她慎重的告訴自己——她贖罪的時機到了。
她點點頭,看見他興奮的模樣令她露出笑意。
瀋寧差點當場落淚。
「顯然你說的不是我。」他肯定道。
單單為他這份重視她的感覺,她就該答應他,馬純欣想道。
他吃驚了好一會兒。「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知道嗎?」
「你——不開心?」趁著齊谷清和謝曉玲、瀋寧談話,她低聲問道。
心娃皺起眉頭,不難猜出他不開心的原因。
「如果我猜錯了,我就不叫齊谷清。從心娃丫頭失去記憶以後,第一個見到的親人就是你,在她心中,你是她唯一的依靠,現在似乎不再如你所想了,是不是?」
他的嘴幾乎咧到耳後似的大笑著。
這讓她鬆了口氣。
「就算是朋友,也只需要探望就可以,不需要把工作辭了,就只為了來照顧心娃吧!」
「他回公司處理一些要事,下午就會回來了。」謝曉玲靜悄悄的打開二樓左手邊的房門。
剎那間,瀋寧看見一個雙眼纏著紗布,身子薄薄弱弱的女孩子正坐在窗口前,側面對著她,在門打開的瞬間,她不安地將臉移向房門口。
但無可厚非的,她也十分窩心。
他失望之情溢一言表,但他很快振奮起來。
心娃抬起頭,腆的笑了笑,「寧姊人很好,她肯留下來陪我是我的幸運。」
「這裡並不需要她。」
來開門的是謝曉玲。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就滿不是滋味。
「通過。」瀋父跟著回答。
瀋寧站起來為自己說話:「齊先生,我是真心要來照顧心娃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再說,心娃過去與我交情頗好,於情於理我都該來照顧她。」
謝曉玲點頭,沉浸在自己哀憐的情緒之中。「這心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你見了她,千萬別刺|激她。」她帶瀋寧上二樓。
她的眼睛移到笑得一臉燦爛的瀋樂成。不知怎麼的,就算她想生氣也板不起臉孔來。
他怔了怔,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覆。「我以為我跟你有約了。」
「你口是心非。」
瀋樂成微笑,介紹他們:「這是我老爸、老媽。這位是馬純欣小姐。」
「什麼?」
看著瀋樂成期盼的眼神,她再次讓衝動駕馭了她。
這是一大諷刺。
原因無它,只因當時她正站在吊燈之下,若不是有人及時拉她一把,只怕她將來再也無法登上舞臺。
「齊霈陽呢?」瀋寧必須弄清楚狀況。
心娃隨意點了點頭,逕自和謝曉玲、瀋寧上樓去了。
「她是來看心娃的,是不是?心娃丫頭。」齊谷清眼帶笑意的瞥向齊霈陽。
「通過。」瀋母答道。
他暗下決定,稍後找時間跟母親談談,讓她燉煮些食品給心娃滋補滋補。主意一定,他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齊谷清自始至終都含著笑意地觀察他的表情。
在眾人急切問她是否安好的喧鬧聲中,她回過神,向大家確保她安然無恙後,眼光移到救她一命的男子臉上。
「我在這裡。」
齊霈陽點頭,放在她肩上的手未曾移開過。「齊氏招考職員的事全交由天娜負責。大致來說,沒有值得需要擔心的事情。」
「來看看你而已。如果你不願意見她,我請她下回再來好了。」謝曉玲急忙安撫她。
「現在才不到八點的時間,你就要上床,這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不舒服是什麼?」
齊霈陽皺起眉頭,他根本沒有發現這點。「爸,你想說什麼?」
馬純欣笑著搖搖頭,介紹自己:「我是馬純欣——」
「但你喜歡過她。」
但事已既成,憑她瀋寧的力量也無法挽回,她只能留下來照顧心娃或者保護她,聊盡綿薄之力。
「霈陽,冷靜點。我相信瀋小姐並不會傷害心娃丫頭。」
「你確定你沒事嗎?」齊霈陽掩不住臉上憂色。
老天!他根本是她的異姓大哥,她竟然也會因為小小的碰觸而臉頰發燙。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惱怒。轉過身,她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她完全放鬆了,這一切全落在齊谷清精明的眼裡。
他微笑。「我們相差不過兩年而已,對我而言倒沒多大差別。我之所以不想扯上花邊新聞,是不希望讓人誤以為我是靠這些新聞出名。」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曾救過她,光為這一份救命之恩,她就必須赴約。
「第二任未婚妻?」
「霈陽哥,你公事都處理好了嗎?」心娃好奇問道。
瀋樂成笑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然後叫瀋父準備開車。
「你的『前任』未婚妻打算留下來照顧心娃。」他強調『前任』兩個字。
「我——我——沒事。」她開始結結巴巴。
他的娃娃正怯生生的坐在客廳和瀋寧一起聽謝曉玲談著他過去的趣事,而齊谷清正悠閒的在一旁聆聽,彷彿對整個場面的轉變感到十分有趣。
她走到餐廳鐵門前,遲疑了會兒,終於認定自己太過衝動。
她拒絕再想,只是循著地址,將車停在一家小小的、看起來頗雅致的餐廳外頭。
他驚訝的瞥視她。「不!你沒有超過二十八歲吧?」
「既然您自認能猜透我的心,又何必開口問我?」
她怯怯地小聲問道:「是因為我嗎?」
所有演員為之瞠目咋舌,包括馬純欣在內。
「事實上,我的確是反悔了。」
心娃本想插嘴說什麼,但被齊谷清搶白:「兒子,你大概忘了你和心娃丫頭男女有別的。」
「我知道她的眼睛暫時失明——」而這全是她的錯。
馬純欣有些遲疑了。
他眨眨眼。「我沒跟你說我們要去吃喜酒嗎?」
「我難以想像既然你不曾喜歡寧姊,當初又何必跟她定婚?」她嘟嚷道。
「你耳力愈來愈好了。」謝曉玲讚美道。
瀋樂成揚起眉,笑望著她身後。「看來你的宣傳要趕來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在他心裡,一個齊氏集團是比不上心娃的。但他沒有想到心娃會嫌他不方便,他一直以為心娃十分依賴他。
她馬純欣不應只在花邊新聞上有分量,她應該是紅歌星,她的歌、她的曲都是她細心創作、演唱、灌錄的,希望歌迷真心喜歡、欣賞,但她沒想到她反倒身受其害,人是出了名,但歌卻始終打不紅。
一刻也不能。
她吃驚的側頭面向他,溫熱的鼻息讓她驚覺到她與齊霈陽幾乎臉貼臉,相隔不了幾公分的距離。
「他——來做什麼?」
她立刻掙扎出他的錮制,沒注意到他汗濕的手心。「你打算到哪裡?」
「我是不高興。」
瀋樂成聳聳肩。「我知道一家十分隱秘的餐廳,保證絕不會讓人發現你是馬純欣。」
不安地按了按門鈴,她決心面對這一切。
他揚眉。「為什麼?」
她想她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了吧!她找到這個藉口。
無論心娃是否贊同。
「我明白你是關心娃丫頭,你才會流露出情感。想當初第一眼見到你,我還以為你是個標準的木頭人呢!」
「睛睛失明事小,問題是她完全忘了過去的事了。」
心娃怯笑著搖頭。「玲姨,麻煩你了——還有人在嗎?」
那是一張孩子氣的娃娃臉,愛笑的眼睛讓她半是熟悉半是陌生,寬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溜到額前的一撮頭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年紀不會超過二十八歲,但卻又散發出溫暖、開朗般的氣質。
「你怎麼知道?」
他搔搔頭,陪笑:「大概是我太緊張了吧!老實說,我老爸的乾兒子的姨媽的孫子的妹婿的——」他想了好一會兒,實在記不住,他乾脆說道:「反正一表三千里,管他是誰,總之跟老爸有那麼點小關係,而今天就是他大喜之日。」
「知道你紅透半邊天的程度?」瀋樂成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原來如此。」
一個念頭從她心裡萌生起來。
他眉一揚。「放棄跟我這個人相處中醫!有時候人要相處才能明白對方的好處,不是嗎?」
「我相信在她心中,我的分量十分的重要。」他傲然答道。
「我擔心娃娃。」
和圖書瞇起眼。「你打算拿這個威脅我?」
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她臉紅起來,就開始結巴起來,讓齊霈陽深感不解。
這是她贖罪的方法之一。
「您又在自以為是了。」
她的原意本是要齊霈陽難堪,沒想到連她自己也受牽連。
瀋寧愧疚的笑笑。「齊伯母,我是來探望心娃的。」
這是經過反覆思考後所下的決定。
這個想法迅速在她心底掠過,但她緊緊將之壓在心底,不讓它浮現上來。
齊谷清自言自語下去:「你大概沒發現到她來照顧心娃丫頭的原因吧?」
齊霈陽不明白。「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幸得很,這個人非你莫屬。」
「放棄?」她不明白。
瀋樂成回過身,眉笑眼開的搖搖頭,「沒什麼。記得今晚的約會嗎?」
「你是——」她禮貌的想問他名字。
望著心娃楚楚可憐的臉蛋,就連她也忍不住昇起惻隱之心,而心娃甚至反倒安慰起她來,她無法想像馬純欣竟然會傷害如此可人、溫柔的女孩。
瀋寧不願錯失這個機會,她走上前。「心娃,不認識我了嗎?」
「我答應你,但下不為例。」
他只能大嘆他有個傻兒子,除此之外,他也無可奈何。
「娃娃,晚上有事儘管叫我。」他體貼在補充。
馬純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是遲到了。如果我們再繼續談下去,準又趕不及下一場約會。」
他注視著她,「是因為我將約會地點改了嗎?我承認當初我的計劃是到老爸餐廳裡,但我沒有想到老爸臨時喝喜酒——我想讓你無憂無慮的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他誠心道。
瀋父拉長耳朵在聽,瀋母則戴著老花眼鏡猛打量馬純欣,讓她好不自在,甚至讓她感覺她好像是一樣準備沽價出售的貨品。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決定,不是嗎?後天晚上六點,我在這個地方等你。」他說出一個地址,「如果你不來,我就當你放棄了。」
她的記憶中並不認識這個男人。
「如果小樂成再努力點,說不定新郎就是你。」瀋母也抹上一朵笑容。
是的,她為這句話而感動了。
齊霈陽瞥一眼正和父母寒暄的瀋寧,答道:「那是『前任』,記得嗎?」
「娃娃,你怎麼了?」齊霈陽擔心極了。
「馬小姐,我兒子為了這個約會可是千盼萬盼,你不忍讓他失望吧?」瀋父在一旁說道,遭來瀋樂成的白眼。
「因為公司的事?齊伯父說你打點上下整個齊氏十分辛苦。」
六十餘歲的瀋母拿起老花眼鏡,仔細地打量著馬純欣:「這位小姐好眼熟。」
「你又不高興了。」她指出。
馬純欣考慮到她的形象。
「那麼我的答案是你猜錯了。」
謝曉玲點點頭,讓她進來。她知道在瀋寧曾任齊霈陽第二任未婚妻的時期,與心娃的關係親如姊妹。
他唯一擔心的是心娃。
在目睹齊霈陽待心娃的態度後,她幾乎以為她還必須經過多次爭取才能如願,沒想到齊霈陽爽快答應下來了。
「她是歌星,只除了今晚。今晚她只是個道道地地的馬純欣。」瀋樂成宣佈。
「爸,你有事?」
想到齊霈陽曾拋棄了她,她的心頭就是一片沉重。尤其當她執行了傷害顧心娃的計劃之後,她的日子裡雖然談不上什麼愧疚,但畢竟真正的開心並未隨之而來。
「媽!」瀋樂成有些尷尬。
她可不願意在決定赴約之後,反而被人擺了一道。
「為什麼?」
齊霈陽回來見到的正是這幅情景。
無論心娃是否記得他,是否仍當他是重要的人,他都打算如此做。
「不是曾經。」齊霈陽強調:「等娃娃恢復記憶以後,我相信我們會如同過去般親密。」
「沒錯,所以人們有話快說。」
「告訴我,心娃丫頭在失去記憶以前對待你如何?」
齊霈陽除了遵從之外,別無他法。
「一個人開車過去多無聊,倒不如讓老爸展現他的車技。」
她皺起眉,戴著墨鏡走下車。
「那又如何?」馬純欣懷疑他的智商。
馬純欣不解的注視著他。
她圖的只是一份快|感、一份渲洩而已。
她立刻由臉紅到耳根的頻頻後退,如果不是齊霈陽忙抓住她,她早翻下沙發。
「例如——」齊谷清有時候覺得這個兒子笨得可以。他試著搜索貼切的字言:「例如較隱私的事情。」
「心娃,我帶來一個你過去的朋友。」
馬純欣眨眨眼,對於他的搶白有些不太適應,但她仍保持微笑。
齊霈陽一驚,立即聊想到心娃的安危。「那您又何必留她下來?」
齊谷清微笑。「我說得沒錯吧?」
「我——」心娃只求不要再發生幾天前類似的那件尷尬事了。
她發現她根本不瞭解齊霈陽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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