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有可能回來嗎？」玟娜問，努力不讓聲音中透露出自己的驚慌。
「快點，克里斯，快點。你得幫我。」她哭著說，「我們得把他藏起來。」
內特點點頭，玟娜馬上責備她，「你必須尊重她。」她說，「記得嗎，她是你領主的繼母。」
像往常一樣，離開臥室前，玟娜簡短地祈禱了一會，祈求上帝讓尤菲米婭能喜歡她。
他加快了速度，想要儘快回去，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覺得女主人有危險，但他的感覺就是越來越強烈。
她丈夫的掛飾正在睡袍的下面。她感到一陣失望，但常識告訴她，要是把它翻出來肯定會打擾到她睡覺，所以他才沒管它就直接下樓了。她把掛飾放在床邊的櫃子裏，然後一邊繫著睡袍的帶子，一邊匆忙跑過去開門。
「是的，但是他不肯告訴我原因。」
幾天來，玟娜一直努力保持平靜，讓自己專心忙著城堡的日常事務。她剛剛去看了羅莎，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內特。僕人注意到女主人沒有戴著自己的皮項圈。
「康諾絕不會原諒我了。哦，上帝啊，我做了什麼？我殺了他的弟弟……不，她再也看不見他了。請幫幫我，克里斯。我想要康諾。」
「不是我把他推下來的……不，不，我沒有推他……我踢他下面時，他被自己的披肩絆了一下……是的。我是要踢他，因為他想要……他把我撲倒，而當時匕首就在我手邊……等他翻身時……就這樣……然後他就跳了起來，克里斯。他跳了起來……接著他就摔了下去。」
昆蘭默默地表示贊同，「這一天你已經等了太久了。我有種感覺，這次你一定可以從金亞烈那裏要回你父親的劍，並永遠地解決掉這樁仇恨。」
「我殺了他。」
「但你平常總是戴在脖子上的啊。要不是你今天把頭髮梳起來了，我還不會留意到呢。你不記得放哪了嗎？」
「我們會毀掉他和他的盟友的，他不是個傻瓜，他知道我們的人數。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只敢不輕不重地發動進攻的這麼一個膽小鬼，卻在突然之間變得這麼膽大妄為了呢？」
「這可真丟人，是不是？他浪費了他的一生，什麼值得紀念的事情都沒做過。」
接著她又看著傑宓，聲音裏透著不知所措，「現在她絕不可能會喜歡我了。」
她抓著克里斯的手催促他，「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得把他藏起來……她不可以看見自己的兒子這個樣子……上帝啊，我得告訴康諾……我不能讓他……他碰了我，他過來吻我，克里斯……我不能讓他……她說我應該讓他這樣，但是我不行……不，啊，我不願意。」她的聲音越來越大。
「亞烈？」
就算康諾可以分身，她又會這樣讓他去送死嗎？或者，他也可能被迫殺死她的父親？
「是的，但我做不到……他想要，但沒等怎麼樣，他就摔了下去。」
「你換掉了愛達，夫人，記得嗎？」
「他正忙著檢查城堡外牆的工程。不用擔心，我不會騎那匹黑馬，大衛斯把它藏的很好。」
「是啊，尤其是在她拿走你所有那些漂亮的東西之後。那些墊子怎麼可能會硌人呢，夫人。它們簡直是完美極了。」
「夫人，別管他了。讓我來。」克里斯說。
貪婪。這一切都源於貪婪，也止於貪婪。她父親堅持這筆交易是為了得到聯盟，麥內爾也是一樣，沒有一個男人會承認這一切所帶來的傷害。對權力的渴望使他們的心智完全被貪婪控制了，而剩下那些無辜的人只能靠祈禱而生存。
玟娜跑出門才想起來她應該上樓去自己的臥室才對，那裏她可以完全獨處而不受打擾。但她也不想再回去，她怕如果尤菲米婭再說一個字自己就會完全失控，她可能會高聲尖叫個不停。
「留著他肩膀上的匕首別動。」克里斯命令道。他現在氣得聲音都還在發抖。「她居然讓康諾的妻子服從她的兒子。等領主知道了，看她怎麼辦。」
「你指的是尤菲米婭夫人嗎？」
「是的，他每次都只派一小隊人馬過來，他知道他們肯定難逃一死，他們只是一些犧牲品罷了。這塊領地不是他的直接目標，要不然他就會直接明要了。」
「你要我告訴領主嗎？」伊丁問。
內特以為她忘了假裝換掉愛達的事情，所以輕推了玟娜一下，怕她說漏嘴。
「全都告訴他，但一定要說明她不會死。他現在已經相當喜歡她了。」
玟娜不敢置信地盯著這個女人，為什麼她現在會想要討論食物的事情？
但不可以是菲絲。玟娜絕不會讓麥內爾碰她妹妹一根汗毛，除非自己死了。上帝啊，請幫幫我，我可以找誰來幫我呢？
「但是康諾可以去跟我父親談談……」
「內特，他正在表現體貼。而這才是我所在意的。」
「但是雷恩不是領主吧？」
康諾在微笑，這讓他的朋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在想什麼？」他問。
「當然不會。唐納德，在康諾、亞力、昆蘭或者我回來之前都不准放任何人進來。」
「我會一直在那陪著她，直到康諾來接她。」
「快死的人應該不會說謊。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我是一定會派人過去保護菲絲的。」
「是的。」
「要不你告訴我，到時我也許會提醒你呢。」
克里斯朝歐文搖搖頭，暗www.hetubook.com.com示他別說話。
看守吊橋的士兵通報克里斯，說雷恩回來了。
「現在沒什麼。你可以享受一個自由的下午了。我打算去換鞋，然後去騎馬。」
「他會恨我嗎？」
「你跟克里斯說過了嗎？」內特笑著問。
「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做了什麼？」
「你聽說了修的事情嗎？」
「不，是他自己毀了自己。他該死。否則康諾也會為你殺了他的。」
幾分鐘後，昆蘭加入了他。「麥內爾正在跟我們玩遊戲，康諾，他真正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不可能，剛才我叫她去樓上幫我打掃臥室的。啊，她來了。」「內特，我要告訴你多少遍才行？只要我在大廳的時候，你就得守在門口隨時聽我差遣才對。明白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好的，何夫人。我會努力的。」
克里斯立刻扔下大衛斯開始朝山上跑去。他的女主人曾經告訴過他，她很怕雷恩，克里斯決定一直守在夫人身邊，直到康諾的繼兄離開。
很幸運，她臉朝著門口那邊，沒看見她。
「婊子養的。」他先是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又大喊了一聲。
「是嗎？」尤菲米婭問，「但是一旦契約談成，就不可能反悔了。麥內爾那麼聰明，他是絕不會拒絕的。不是嗎？他現在肯定也在恨你了，還有什麼比拿走你最寶貴的東西更讓他解恨的呢？如果必要他甚至會強搶的。至少我是這麼猜的。」
他每天只睡幾個小時，利用夜間把修的族人轉移到安全地帶。如果繼續按照他的進程來的話，那麼再有兩天的時間，所有的人都可以安全地藏好而不會被麥內爾抓到了。轉移族人時他遇到了一些老人的抵抗，但等他發誓說等這場衝突平息之後，他一定會讓他們再回到自己的土地上，他們終於同意合作。
一群士兵圍著屍體。她走近時，他們退後了一步，臉上全都是一副震驚和恐懼的表情。
玟娜猶豫地點了點頭。「他曾經試著抓著我、碰我的……我讓他放開我，他也不聽。他說了一些非常不合宜的……」
她突然好像清醒了，放開了他的手，彎腰抬起雷恩的一隻腳，拼命想要把他拖走。
「我為修領主的家人感到難過。我希望他走的很安然。」
「他肯定知道你也有盟軍過來。」
她裝作沒聽見，但他跟了上來然後又問了一次。她轉身微笑著說，「我不是害怕。」
「他去湖邊了嗎？」
「昆蘭，耐心點。我不會輕率地讓我的族人處於任何危險境地的，我時刻都在警惕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在殺掉麥內爾之前先找到他身後的人。」
「感謝上帝，我本想告訴康諾的，但他在這之前就離開了，克里斯，現在我……他為什麼離家呢？他答應我他不會走的啊。」
「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話，好吧，夫人。」
克里斯繼續跑著，上帝啊，請讓她活著，他祈禱著。他跨過雷恩，大步跑上樓，打開門。
尤菲米婭打斷她，「單獨跟雷恩？解釋一下你的意思，孩子。你害怕我的兒子嗎？」
克里斯把玟娜翻了個身，讓唐納德給她包紮。他低聲命令著，「我離開期間，你來接替我的任務執勤。我把她送到金亞烈夫人那去，她可能需要縫針。」他又對另一個士兵命令道，「格里克，你帶幾個人過去，找到那幾個等著這個雜種的人，把他們帶進來關在馬廄裏。」
「尤菲米婭讓你接受她的兒子？」克里斯簡直要氣炸了。
「我也是，夫人。」她低聲說著，心裏為那個可憐的女人感到惋惜。
「我懷疑，孩子。怎麼可能呢？他現在正在專心保護修領主的族人，他不可能分身出來啊。你不會讓他就這麼扔下那些沒有自保能力的人不管，跑去英格蘭吧？用用你的腦子吧。」
玟娜記得在來這裏的路上，康諾寧願穿過樹林，也不走大路，因為他不想碰到其他人。
「我覺得我應該等康諾回來後先解釋給他聽比較好，不過我向你保證，克里斯，如果雷恩會在那之前回來的話，我一定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你現在明白了？」
「要是尤菲米婭離開的話，那三個士兵怎麼辦？」
「辛克萊正在領聆聽告解。他一結束我就會讓他去找您。」
「他很快就會是了。」她生氣地說。
突然，她聽到身後的門支嘎地關了起來，有誰跟她一起進來了。
她沒打算在外邊待這麼長時間，但拜訪那些在外邊做針線活的婦女們用掉了她整個上午的時間，結果她下午三點多才回去城堡。在匆忙趕路的同時，她在心裏想著怎麼跟尤菲米婭打招呼。「她最好別再叫我孩子了。」她咕噥著。
玟娜不敢置信地搖著頭，「我父親現在應該已經吸取教訓了，他不可能把自己最小的女兒都送給那個魔鬼的。」
「雷恩在哪？」她一邊恐懼地四處張望著一邊問。
「害怕。」
內特大笑起來，「她說她不想等她的繼子回來，而是明早就動身離開。我想她可能認為我們的領主冷待了她。」
「他今天一早就離開了，夫人。凡力領主的兩個手下跟他一起走的，他們要回北方了。他們人數越多，就越安全。」他最後又加了一句，不過她根和_圖_書本就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不要。」她大喊著拒絕。
玟娜看著內特穿過院子。然後上樓回臥室，她心裏一直想著妹妹的事情，這麼乾等著簡直是種折磨，她唯一能讓自己安睡的方法就是把一切交給上帝。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其餘的就全看上帝了。
「是的。」他回答，「雷恩是康諾的繼兄，康諾應該是第一個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我很遺憾你還沒告訴他。」
「我也是。」但她自己知道她也改變不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夫人我想我絕不能單獨跟雷恩在一起，所以問題就是……」
玟娜謝謝內特的好心，讓她離開然後換衣服。她一邊洗臉一邊想著今天必須做的事情。首先是最重要的事情，她得把丈夫拖到一邊，把雷恩的事情告訴他。是的，這是她今天不得不完成的任務，但是如果有時間或者有可能的話，她也會努力弄清楚尤菲米婭夫人到底還會住多久。
「那麼菲絲的事怎麼辦？你不可能現在過去英格蘭啊。」
「讓他們跟她一起走。」
康諾在哪？她四處找著自己的丈夫。他說過他不會離開，而她知道他絕不會食言。她猜他要嘛去了湖邊，要嘛就是去了廢墟，她打算去問問克里斯，正好看到他在城堡的外庭那兒。
「她不可以嫁他，得有人……」
康諾站在修領地的一處小山坡上，眼睛注視著遠處的小山，他腦中一直想著過去的種種，搜尋著許多年來無法找到的答案。
「那個掛飾隨時都可能會出現，」她說，「你不必擔心。」
「他去修領主的領地了。他可能會離開至少三、四天，或者更長時間。」
「那個名字很特別。我記得雷恩告訴我的時候，我是這麼覺得的。也許我會想起來呢。」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可惜雷恩這麼快就離開了，要不他也可以去悼念修了。我的兒子絕對是個體貼的男人。不過消息還是會傳到他那去的。」
克里斯拍了拍她的手，想讓她鬆手。「修領主昨晚死了。領主應該去看一下。金亞烈領主也會去的。」
尤菲米婭又一次打斷她的話，「無論何時，你都應該尊重他的意願。」她點著頭宣佈，「當然你該知道自己的價值，我很難相信在英格蘭男人在對待女人的態度上會有什麼不同。你該為能引起雷恩的注意而感到榮幸才對。我知道這一定讓你糊塗不已，畢竟你太年輕，而且多少有點反應過度了。不過，我不會告訴康諾的。如果你對我兒子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康諾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哦，我想起來了，那個女人的名字，菲絲。我說了這個名字有點怪……」她看了玟娜一眼，然後瞇起了眼睛，「我想她應該是黑耐沃男爵的一個女兒。」
她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想叫她多久的孩子都可以，她根本無法反抗。
「是的，我沒有誇大。」
「我很難過。」
玟娜想，要是尤菲米婭知道她曾經要求康諾對她好點的話，她會怎麼想。她明白為什麼他繼母會認為康諾不幸福，康諾過去總是對她很疏遠，但他的態度已經變了，他甚至當著族人的面親了她好幾次。當然，尤菲米婭無法體會康諾心裏的轉變。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她終於放開了這個士兵。「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只是有點……」
「夫人，能請您幫個忙嗎？」
玟娜在亞烈面前停了下來。「我殺了康諾的繼兄。」
「她會死嗎？」歐文低聲問道，他被這種可能性嚇到了。
他看見了她，可她臉上的表情比她剛才求助的尖叫聲還要讓人覺得恐怖。她的眼光空洞，臉色慘白，地上到處都是血。她的左胳膊上全是血，整個左邊袖子全被撕了下來。她的肩膀和脖子上的血更多，而她身上的衣服像是被動物的利爪撕過一樣。
「唐納德，你告訴她這裏的事情。如果她想要把他的屍體帶走的話，就讓她走，但我們不派人護送她。明白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謝謝你，我確實已經做了，是不是？」
「是的，夫人，他不回來了。」
「是的，過來幫我。我們得在她知道他回來之前把他藏起來。好嗎？」
「如果有什麼不對的，玟娜，你不該去打擾你的丈夫。你可以來問我。對不對？」
「當然，」昆蘭也同意，「找到那個女人以後，我該怎麼安置她？」
接著她看見了他。雷恩正站在門邊。她緊張地想要尖叫，可是雷恩卻開始慢慢地脫起衣服來。
「我也喜歡你們啊，內特。等我把事情處理好了，我就會告訴你，她說了什麼。」
康諾轉過身來，「但為什麼是現在呢？麥內爾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嗎？」
「嗯？」
「夫人，你的匕首還在他的背上。」歐文低聲提醒她，「要我幫你拔|出|來嗎？」
「我只是在想康諾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他說。」
「您不是要告訴我那個消息嗎，夫人？如果他昨天是一個人出去的，他是怎麼聽到消息的呢？」
內特沒有進來。「辛克萊神父已經到了，不過你不用急著過去。現在他正在城堡外庭忙著聽族人的告解呢，可能要一個小時左右才會過來。」
「那康諾的繼母怎麼辦？」
突然她衝進克里斯的懷裏，「帶我去湖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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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怎麼還能站的住。他走向她，但她繞過他跑下了樓。
「我希望等你回來時，你已經控制住情緒了。」尤菲米婭說，「我發現昨晚每個人都很享受那頓飯，所以你現在承認我說換廚師是對的了吧？」
突然，他聽到了她的尖叫聲。他伸手抽出自己的劍，心臟在胸腔裏砰砰直跳。
他覺得一陣失望，因為她不夠信任他，不肯告訴他實話。
內特大笑出聲，「每次你走進馬廄，大衛斯還是閉著眼睛嗎？」
「他怎麼可能冷待她呢，她應該看到了，他總是那麼忙。」
她打算試試她，「如果這件事關係到你的兒子呢？」
克里斯來到路的盡頭，然後聽到一聲男人的喊叫。他震驚地抬頭，發現雷恩正掛在窗子上，像一根快要斷了的樹幹似的搖擺著，然後往後一仰飛了出來。他努力地想要安穩落地，可惜還是尖叫著臉朝下摔到了地上，發出撲的一聲。
內特還不打算放過這件事，「我知道掛飾不在你的房間，因為我剛剛清過那裏，如果在那，我肯定會幫你拿過來了。我們領主的掛飾倒是像昨天一樣還在櫃子上。你不是把它弄丟了吧，夫人？你去大廳的箱子那去看過了嗎？」
「我想還沒有。據雷恩所說，婚禮應該在幾個星期後舉行。但很可能麥內爾會臨時改變主意馬上派人接她過來也有可能。」
「我只是說實話罷了，這並沒有犯罪。要我幫忙穿衣嗎，夫人？」
「那樣可就真是太好了，」她回答，「葬禮之前應該沒什麼時間，但之後可能會過來一下。這讓你不安嗎。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似的。」
她的反應讓他感到困惑。她看起來好像要昏過去了，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這讓他意識到她正處於極度恐懼當中。
「伊丁，去向康諾報告這件事，但一定說明，他的妻子沒事。不要添油加醋。」
他們能否得到休息要看他的兄弟亞烈了。康諾本來一直等著亞烈找到麥內爾的同夥，可是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一個禮拜了，看來事實真相還是繼續跟他玩著捉迷藏的遊戲。
「是的，我確定。」她回答。
「你認為有人在操縱著麥內爾嗎？」
「是的，不過你可以去啊。明天凌晨你就出發，帶十個人跟你一起，小心這有可能是個圈套。」他警告道。
尤菲米婭拍了拍玟娜的手，「你確定對於這件事你不是反應過度嗎？」
「好的。」他答應她。他儘量保持聲音平靜以便能安撫她，「我們把他藏起來。」
「我相信他的家人不會這麼認為。」她回答。
玟娜請克里斯讓她下來自己走路。她抓著他慢慢地爬上臺階。克里斯發現，她還是有點眼神渙散，看來她肯定還要很久才能從今天所遭受的恐懼當中恢復過來。
尤菲米婭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想起來，「他碰巧遇到了一小隊前往南部的士兵。雷恩剛好認識其中的兩個，所以就停下來跟他們聊了聊。」
「我想也許康諾會想知道麥內爾還是要結婚了。我真同情那個女人。」
她從哪來並不會讓玟娜有什麼感覺，但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這個女人一定會遭受無比的痛苦，面對她的只能是可怕的命運。
但是，她怎麼可以要求他做這件事呢？現在有些人要依靠他才能生存下去。她知道尤菲米婭沒有誇大修的族人所受到的威脅。玟娜還清楚地記得護送她的那些士兵，以及自己可愛的吉麗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她毫不懷疑麥內爾會怎樣血洗那塊平靜的土地。
邊境上的兵力已經加強了很多，雖然現在不需要再花很大的力氣堅守陣地，但康諾還是比他預期的多留了幾天。
「玟娜，小聲點。淑女不該這樣大喊大叫的。」她的話音剛落，她就立刻用同樣的音量大叫起內特的名字來。
「我到處都沒找到我的丈夫，你能告訴我他在哪嗎？」
「這樣說別人可是需要懺悔很久哦，內特。」她大聲笑起來。
「是的，但是我現在記不得了。你看，唉，上了年紀就是這樣。」
幸運的是，直到他們到了金氏領地，玟娜才從昏迷中醒過來。亞烈和傑宓站在門口等著。玟娜的狀況讓亞烈嚇得臉色發白。傑宓已經哭了起來。她不得不用手捂著嘴，才能讓自己不哭出聲來。
她好像突然感到如釋重負，「那麼雷恩不會回來了，是不是？」
「她應該在廚房。」玟娜低聲提醒。
「麥內爾計畫迎娶菲絲嗎？夫人，你確定是黑耐沃男爵的女兒嗎？因為那正是家父。」
「那你就更該來問我了。我是他的母親，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當然可以在還來得及的時候解決這個……紛爭。」
唐納德給她包紮完了傷口，他朝克里斯點了點頭，然後朝馬廄走去，準備把克里斯的馬牽過來。
玟娜根本不擔心會碰到雷恩，因為他每天早上都會出去騎馬，然後直到晚上才會回來。
人們都跑到院子裏。尖叫之後的安靜讓每個人都恐懼不已。
亞烈把她抱進了屋子，「沒事了，玟娜。你的丈夫喜歡你，我們也是。」
「是的。」
「內特？」玟娜重複著，努力想要跟上尤菲米婭的話。
「你怎麼會想要康諾去找你父親？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們恨不得殺了對方。畢竟你的丈夫是把你從麥內爾那裏搶來的，他們的仇早就結下了。你妹https://m.hetubook.com.com妹的命運也已經是註定了的，不管是你還是康諾都無法阻止這件事了，所以忘了它吧。」她停了一下又繼續，「要不，你可以為她祈禱，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一點的話。」
唐納德走了過來，手裏拿著自己的短劍，他把披肩脫下來，撕成兩半。
如果上帝願意，也許今天會很幸運呢。
她朝克里斯點了點頭，然後朝小山走去。
內特看起來很失望。「那麼我下樓去了。我真害怕下去，你知道的，那個誰正坐在桌子旁邊，像個女王一樣。」
她可以找那個人，他曾經握著她的手承諾說，只要她開口他會幫她做任何事，這個人甚至比康諾還要有力，而他絕不會拒絕她的。
「據說他是在睡夢中走的。這會讓您好過點嗎，夫人。你在笑。」
「尤菲米婭離開之後，您能告訴我昨晚她怎麼把你弄哭的嗎？我知道不該問，可是我很擔心您。愛達也是。我們都很喜歡你的。」
「隨便你吧，只要她安全就好。」他說。
「夠了，」尤菲米婭生氣地打斷她的話。她眼中充滿氣憤，但玟娜猜不出這氣是針對她兒子的還是針對玟娜的。
「我兒子只是被你迷住罷了，孩子。雷恩總是愛去同情那些可憐的弱者。他小的時候養的寵物都是一些瘦小病弱的動物。當然我不是說你很可憐，但雷恩和我都發現康諾對你是怎樣一副冷冰冰的態度了，我想只要經過合適的訓練，你會成為一名好妻子的，到時康諾就不會這樣對你了。我發現昨晚吃飯的時候，他就似乎對你不錯呢。」
「我當然希望如此。內特，至少試著尊重她。我知道她有點難相處。」
康諾……親愛的上帝啊，她多麼需要康諾啊。他會知道該怎麼辦的，他是那麼強壯，那麼有力，他一個人就可以戰勝魔鬼。
她來到林間空地，跪坐在地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她雙手交疊，站在那裏等著尤菲米婭邀請她坐下。沒經過邀請她不敢隨便坐下，因為就在前兩天，康諾的繼母曾因此嚴厲地斥責過她。她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她覺得跟這個女人打交道可真是一項嚴峻的考驗。
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我丈夫是不得不離家的，這讓我很開心。修領主的死可不會讓我感到開心。我應該去找神父請他為修領主的靈魂祈禱。」
「他只是去表達關心罷了，又不是去打仗。」玟娜反駁道。她努力想要專心聽尤菲米婭說話，可是對小妹妹的擔憂令她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的是，我們不可能馬上弄清一切。希望我們明天就可以結束一切，然後在他動手之前發動攻擊。」
「你想那些士兵說的關於你妻子的妹妹的事是不是真的？或者那只是個迷惑我們的小花招？」
「是的，」他說，「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實在是該死的聰明。」
「去幫你的女主人拿塊布來擦眼淚。真的，玟娜，你不該在僕人面前哭，這實在不合宜。現在哭也沒用了，你什麼都做不了，接受事實吧。」
「我簡直是恐懼。」
尤菲米婭足足沉默了一分鐘，然後說，「我想你應該明白，作為你丈夫的弟弟，雷恩的地位同樣舉足輕重。所以，我建議你照雷恩要求的去做。作為女主人，你必須照顧好他的每個要求，因為，康諾不在時，他就是這裏的主人。」
她站在路邊等著指揮官跟兩個士兵談完話，然後叫住他，「我能打擾一下嗎，克里斯？」
「謝謝你，夫人。你現在要進去嗎？」
戰鬥開始了。
不，她不能讓她的丈夫過去。但她還能叫誰幫她阻止這件事呢？
她抽泣著，將雙手交握放在胸前，低頭禱告著，突然，她靈光一現，自己的祈禱得到了回報。
「她要離開了嗎？」老天顯靈了，她簡直忍不住要笑了。
「我會祈禱的。」玟娜回答。
過了一會，尤菲米婭的態度突然完全變了個樣，她好像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玟娜覺得她的微笑和她的憤怒一樣令她感到不安。
她大笑了起來，不過不是因為他的問題，而是因為他聲音中的擔心。「別擔心，我今天不會騎那匹黑馬。」
「不用了，謝謝你。」
「那麼還是有時間的了。」玟娜說，然後又加了一句，「麥內爾也可能最後決定不娶她呢。」
「但是這跟他每天送回來的根本都是一樣的。」
她再次想要離開。
「當然，夫人。」他回答，一邊快步走過來朝她行了個禮。
「是的。」
「是的，他跟我保證一切都好，馬上就會回來了。」
「你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了，是不是？」
克里斯走過了院子，然後停了一下，轉身回到雷恩的屍體面前，朝他吐了口唾沫。
「他正在拖延時間，他想要我們一直忙著保護修領主的邊境，直到盟軍的到來。」
「是的，夫人。」內特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的注意力現在全在領主妻子的身上，「您怎麼了，玟娜夫人？」
而過了今晚，他就走了，而且是永遠不會再來了。
尤菲米婭拍了拍她的手，「很遺憾，但是你也無能為力。」
他慢慢地朝她伸開雙臂，她驚恐地猛搖頭，「不，我已經不乾淨了。我身上有和_圖_書他的手和嘴留下的痕跡……」
「您今天沒戴掛飾，夫人。」
他眨了眨眼，「為什麼，夫人？」
「士兵討論這些衝突時我無意中聽到的。所有何氏的族人哪怕是僕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見你還沒有被大家接受是不是？也許這是他們瞞你的原因吧。內特呢？給你拿塊布而已，怎麼去了這麼久？看來我得辭掉她才行。」
「過來坐下吧，孩子，不要站在我面前，讓我老是抬著頭看你。我可以把昨天雷恩出去騎馬時聽到的消息告訴你。雖然他這樣一個人出去總是令我擔心，但我知道，他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不過，單獨出去還是不太安全。今天我就不必擔心了，因為有三個人陪著他。他跟他們在一起應該是很安全了。
「不。」玟娜叫出聲來。
她走進大廳不再想這個問題。「下午好，尤菲米婭夫人。今天感覺怎麼樣？」
玟娜拿掉頭上的髮帶，讓鬈髮垂下來。如果內特發現了，那麼克里斯一樣也會發現，她可不想跟康諾最好的朋友說謊。
「好的。」玟娜馬上附和她好能安撫這個女人，「如果他能及時聽到修的事情的話，他回來的時候會過來這裏嗎？」
親愛的主啊，她到底還要在這裏住多久呢？玟娜想著可以怎麼去問問尤菲米婭，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會顯得好像要趕她走一樣。
「當然可以。」
不過還是先要跟康諾談一下，她偷偷摸摸地出門，不想被尤菲米婭逮到，雖然這樣如果被發現了會很丟臉，但她實在不想聽到尤菲米婭又要對她發的那些抱怨。
「夫人，今天您有什麼計畫？」
「康諾會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的。」玟娜小聲地說。
還沒等他回答，她就暈了過去。
玟娜為之氣結，「你是說我應該……」
康諾已經起來了。
玟娜點頭，「是的，當然。」
「今天他給你捎了什麼口信嗎？」
「他根本沒結過婚。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天哪，我真希望我記得把那天雷恩告訴我的事情告訴康諾。我給忘了。我害怕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又會忘記。歲月不饒人啊，玟娜，現在我老是忘東忘西的。」
「專心一點，好嗎，玟娜。至於你妹妹的事，我想你最好別再想了。你根本是無能為力。」
「也許，那要看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個消息。」她回答道。「他可能會認為自己應該跟其他領主一樣站在墓前，但也可能太遲了。如果其他人已經開始動身回家了，那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希望他能及時得到消息，因為如果他不去，可能就會被其他人忘記了。」
「你是想問我她是不是已經跟麥內爾在一起了嗎？」
「現在走吧，」尤菲米婭命令著，「看你這麼可憐的樣子真讓我難受。」
她慢慢地點了點頭，「是啊，不過現在我不害怕了。」
「玟娜，我記得我以前就跟你提過，但似乎我又要再說一遍了。我更喜歡你叫我何夫人。我知道你只是不太懂規矩罷了，你畢竟還是個孩子而已，但我希望你能試著做好一點。」
而且這一切還是會繼續，無論麥內爾身後的那個人是誰，他都不會放棄。對於康諾來說，如果不找出那個人，如果也像他父親那樣不知道敵人是誰就這麼死去的話，實在是一場該死的噩夢。
「夫人？你很怕雷恩，是嗎？」
現在一切都好了。康諾並沒有說謊，只是他朋友的死亡太突然了而已。
「你會把她留在那裏嗎？」歐文問。
「我懷疑他不會好好地待她的。但人總要抱著希望。對了，那個女人的名字是什麼來著？我記得她好像是從英格蘭來的。」
「幾分鐘前，他和其他幾個士兵回來了。不過只有雷恩穿過了吊橋進來。他的同伴在下面的草地等著，我在這可以看見他們。」他指了指下面，然後接著說，「雷恩說他已經去拜祭過修，現在回來是想要跟他母親道別。他讓我留著吊橋不要吊起來，我當然沒答應。你看他的馬還帶著馬鞍，克里斯，所以他應該是馬上就要走的。」
「麥內爾可不是這麼想的。他正想發動一場戰爭想要在康諾之前得到修的領地。這塊地正好在他們倆的領地中間，所以不管誰得到了，對對方都會是個很大的威脅。」
「還沒，」接著她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擺脫尤菲米婭夫人的？」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嗎？」她問。
她站起身，向繼母行了個禮，轉身離開。內特從後門跑進大廳，手裏拿著塊布。
「他走了，夫人。我不確定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玟娜很晚才醒來，聽到內特在敲門，她急忙叫她等一下，然後坐起身抓過睡袍。
「是的。」唐納德回答。
「雷恩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如果菲歐娜會去告解的話，那麼我就可以肯定。她要告解的罪多得怕是要花上神父一整天的時間。」
「孩子，別抱這種希望了。麥內爾可是個意志堅定的男人。」
「她還在休息。不過她要我一等她醒來就過去幫她收拾行李。」
她推開門，走進房間。看到自己的匕首就在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她不禁對自己的粗心搖了搖頭。她得強迫自己做事慢一點，要不然老是會忘東忘西的。她拿起匕首插|進刀鞘裏。
「是的，我記得。」她緊張地低聲回答。
「你確定嗎？」玟娜問，「我可不想讓他等我。」
「是的，我沒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