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潔珂琳說得沒錯,『卓越』在法律上站著有利地位;而且最棒的是,凱芮開除了我們,我們再也不必和她打交道。」
「跟我來。」瑪德琳語調冷硬,看都沒看他一眼便領頭走向屬於她的辦公室,高跟鞋重重地踩在保護光滑硬木地板的長條地毯上。艾瑞克跟在她身後,經過潔珂琳時強迫自己的目光別投往她的方向。他可以應付她的怒氣,甚至還見鬼的感到有些興奮,不過這並不令他感到意外,打從一開始她的一切就能輕易引發他的慾望。但他不想在她眼中看到恨意,而他認為她此刻想必早已恨透他了。
艾瑞克瞄著那些椅子,選了一張小心地坐下,試探它能否承擔他的重量,然後才鬆了口氣。它比看起來要牢固多了,雖然比起他的喜好要稍嫌矮了一些。他覺得膝蓋彷彿就要頂到胸口,只好盡量伸直雙腿。他抬起頭,發現瑪德琳正帶著幸災樂禍的滿意神情看著他,顯然很清楚他窩在低矮座位上感覺有多不自在。
他在心裡斥責了自己一番。瑪德琳.懷爾德現在的相貌,或潔珂琳將來會是什麼樣子都與他無關。「瑪德琳.懷爾德?」他禮貌地問道,即使他很確定她的身分。他再次亮出警徽。「艾瑞克.懷爾特警探。我能跟妳談談嗎?」
「她預付的款項呢?」他問道,即使他早已知道答案。辦案的訣竅在於不斷詢問同樣的問題,看看能否得到相同答覆。如果答案前後不一致,便是值得深入調查的線索。
第一,她不是會把風流韻事掛在嘴邊那一型。再說,瑪德琳並未試圖宰了他。
「當然。」
她把地點告訴他,而他從經驗中知道這段車程至少得花掉她四十五分鐘的時間。不僅如此,婚禮會場還與好望市的方向相反。「妳何時抵達?」
門被大力甩上的巨響迴盪在整棟樓房裡。艾瑞克意味深長地盯著那扇光滑的門板。他剛才只看見伸向門扉邊緣的一條纖細手臂,但他毫不懷疑那間辦公室的主人是誰:潔珂琳。她絕對火冒三丈,也肯定不想見到他。
凱芮的命案現場十分混亂,凶嫌逃離時渾身是血,情緒激憤,多半還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他會照章行事,等著鑑識報告證實潔珂琳的衣物上並無血跡反應,但他很確定這幾名女子這輩子恐怕從未驚慌失措過。無論他在腦海裡設想了多少種情境,就是無法想像潔珂琳.懷爾德會失去冷靜,在怒火中動手殺害凱芮.愛德華茲。他能想像出她的各種樣貌——尤其是全身光裸、潮|紅地躺在他身上——但絕不會是殺人兇手。不過他實在不該想著她赤|裸的樣子,至少在她正式脫離嫌犯名單前不行。
甩門聲引出了另外兩名中年女子,長得都很漂亮,各有引人之處。其中一位較為嬌小豐|滿,有著一對明亮綠眸和蓬鬆的紅髮,眼中閃動的光芒暗示著「齊來共度歡樂時光」。她顯然不是潔珂琳的母親,但另一名女和圖書士就不容錯認了。並非她和潔珂琳的色調相似——中年女子留著一頭可能是染出來的金髮,眼睛雖然也是藍色,卻不如潔珂琳那種黑色愛爾蘭人般生動的藍——而是兩人有著同樣的輪廓:如雕琢而成的高聳顴骨,微呈方形的下頷,以及柔軟豐潤的唇瓣。看著瑪德琳.懷爾德,讓他可以想像出潔珂琳在廿五或卅年後的模樣,而他對那幅景象非常滿意。
往好處想,他又朝排除潔珂琳的罪嫌前進了一步;但壞處是在搜查凱芮命案的兇手方面又回到了原點:一個幾乎沒有人喜歡的死者,和多到嚇人的潛在凶嫌。
他望向此刻正怒視著他的俏麗混血女郎,對方臉上歡迎的笑容早已消逝無蹤。
保全系統發出微小的警示音顯示前門開啟時,潔珂琳正坐在辦公室裡,用電話向今晚的婚禮預演後,相關人員要去用餐的餐廳確認訂位。隨之響起的是黛卓的招呼聲。「早安,請問有什麼事嗎?」
他願意對她寬容一點,因為他和賈維都不認為潔珂琳是兇手,這場問話只是例行程序,但他可不會任由她挑戰自己的權威。「是的,女士,但我不是來逮捕任何人,只是想請問幾個問題。若妳不願回答,我可以打通電話請亞特蘭大警局派人過來,也許那樣能讓妳自在一點——或是我也可以邀請妳到好望市警局造訪,一切由妳決定。」
他拿出筆和記事本,翻頁尋找著前晚訊問潔珂琳時所做的筆記。「謝謝妳同意和我談話。」他有禮地說道,希望能緩和一下氣氛。
「好望市警局。」他回應道。
「好的,謝謝。」他禮貌地說道,在她參閱記事本,唸出一連串人名和電話號碼時提筆記下。老天,這些女人真是有條有理得嚇人。瑪德琳雖然不在他的主要嫌犯名單上,但並非全無犯案的可能性,不過現在她幾乎已經完全排除了嫌疑。如果她真的在所說的時間抵達舉行婚禮的會場,就絕對無法開車到好望市,殺死凱芮,再及時趕去教堂,更別提她殺人後還得先回家換掉衣服。
她揮揮手表示不在意。「你要一份合約副本嗎?」
但這場問話一定會進行。他的嗓音明顯表達出這一點。
她也給了潔珂琳相當好的不在場證明。法醫判定的死亡時間範圍,與潔珂琳離開「宴廳」的時間非常接近——但如果潔珂琳殺害凱芮後,隨即鎮靜地前往咖啡店和母親共享鬆餅,她的身上應該會布滿血跡。
這也令他相當好奇,當她們聽說凱芮打了潔珂琳時,各自與集體的反應為何。凱芮命案的所有跡象都顯示,犯人行凶時是出於一時激憤,與死者之間的衝突失去控制所致。若事實果真如此,或許他該更深入調查瑪德琳.懷爾德才是,因為他能理解一個母親想捍衛女兒的心情。
這可真是有趣極了,他喑忖,瞥向她的同時小心地保持面無表情,以免讓她看出他欣賞的神色。怒氣翻騰中的潔珂和*圖*書琳.懷爾德令人該死的印象深刻;不只是因為她那雙鮮活靈動的藍眸,還因為她平常總是那麼冷靜自持。看到她失去控制當然比不上和她上床的快|感,但卻勾起了他對那晚的回憶,讓他考慮以後也許該不時惹她發發脾氣。不過不是今天;目前他的心思必須專注在這樁命案上,能越快排除她的嫌疑越好。
她幾乎立刻站起身子,然後開始猶豫。她的本能認知到他是個威脅,但說真的,她又能怎麼做?禁止他見她母親?不可能的,他是名警探,若瑪德琳因為想護衛潔珂琳而拒絕與他談話,最終只會導致她母親被帶去警局問話,潔珂琳絕對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沒錯。」瑪德琳堅定回應道。「我非常注意時間,我們幾個都有這種習慣。我說過,昨晚我有一場婚禮要監督,必須提前到場。」
「看得出來。妳和令嬡通過電話之後做了些什麼?」
「從幾點到幾點?」她問道。
在她能回答前,那扇關緊的門扉猛然間開啟,潔珂琳站在那裡,蒼白慍怒的臉龐上,那對藍眸恍如兩道藍色的火焰。「你別來騷擾我母親。」她的口氣嚴厲,還帶著某種窒息感,彷彿已怒火中燒到近乎無法言語。
另外兩名女子仍待在外面的辦公區域裡,表情充滿敵意。潔珂琳的房門再次緊閉。艾瑞克向兩位女士道別,刻意露出溫暖的微笑好刺|激她們;較年長的紅髮女人瞇起雙眼,抿緊了嘴唇。
「潔珂琳告訴妳凱芮打了她時,妳做了什麼?」
「分秒不差?」他問道,有些不悅她給了一個如此確切的答案。在他的經驗裡,人們或許會記得在什麼時間做過什麼事,但不會精確到連哪一分鐘都記得住。
不過除非迫於無奈,她該死的絕不會踏出辦公室見他,或甚至承認他的存在。她重新坐下,回復平靜地向餐廳經理道謝,然後掛斷電話,從清單上將這條待辦事項勾除,下定決心一眼都不會再抬頭朝門口望去。
「她告訴我凱芮打了她一巴掌,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瑪德琳銳聲道。「凱芮是個婊子,我很後悔接下她的委託。她絕對是『卓越』有史以來最糟的客戶,而且甚至不是因為她那些無理的要求。很多新娘都會提出各種要求,大部分也都不太合情理,但她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偶爾發發飆也是可以理解的。讓凱芮不同於他人之處在於她的惡毒,她以替人製造額外的麻煩為樂。她喜歡羞辱別人,讓人日子不好過。」
瑪德琳哼了一聲。雖然是很淑女的哼聲,但意涵不變。「我不認為我有太多選擇,警探。」
所以她唯一的選擇是忽視他。這樣會是最好的情況,當然,前提是艾瑞克和瑪德琳肯照著她設想的去做。要是瑪德琳發起脾氣,那麼潔珂琳就得設法說服她母親合作,回答他所有的問題。除此之外,一切都只能取決於艾瑞克。她希望他不會再來找她問話,但萬一他hetubook.com.com
還有問題要問她,她也只能盡可能地冷靜作答。
「我開車到『克蕾兒』咖啡店,點了鬆餅。當潔珂琳到達的時候,我已坐在其中一張桌位上等著她。」
「婚禮在什麼地方舉行?」
這四名女子在風格和態度上大相逕庭,但他有種感覺。她們會甘願為彼此走過焚身烈焰,一致地對抗外敵。如果他不是警察,她們現在八成早已將他掃地出門。當然了,如果他不是警察,也不會來此找她們其中的一人問話。在他看來,這種情況有利有弊:好處在於他可以惹惱潔珂琳,欣賞她氣得蹦蹦跳的模樣,但壞處是他必須暫時和她保持距離。
「要怎麼做完全取決於懷爾德太太,」他用平淡、溫和的語氣說道,「我不在意問話的地點。」
「六點零二分。當時已有數名承包商在場,婚禮的相關人員也多半都到了,所以有很多人可以替我作證。要我列出他們的姓名嗎?」
問題在於他或許能讓自己的行動保持客觀,心思卻不斷回到他們共度的那一夜,讓他根本客觀不起來。
這與潔珂琳告訴他的相符,但她們母女顯然曾交談過,有可能已討論好細節,演練過這番說辭。「我能看看那份合約嗎?」他要求道。
「靠,」他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計劃一場婚禮要花那麼長的時間?」接著他猛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處,抬頭說道。「抱歉。」
她再次厭惡地發出一記女性化,近乎咕噥的哼聲。
「她拿不回多少錢。我們的合約中載明,當客戶因故中止委託時,我們將會依據所完成的工作量將費用扣除。以凱芮的婚禮而言,絕大部分的策劃和安排都已完成。」
瑪德琳快步走到女兒身旁,伸手按住她的手臂。「不要緊的,」她說道。看到潔珂琳如此不悅,讓她的心情也變得很差。「別做任何會替自己惹來麻煩的事,只不過是回答幾個問題罷了。」
他很快就會幫潔珂琳洗脫罪嫌,但到時可能已經太遲;或許從他昨晚訊問她開始就已經遲了。坐進車子時,他想起了那句關於臭鼬的評語,不禁暗自瑟縮了一下。就像在他離開時,怒瞪著他背影的兩名女子一樣,他猜想潔珂琳八成也會記仇記上很久。
她嗤了一聲。「我的工作是活動策劃,做事有組織、有條理是必要條件,我必須監控每一項細節。」
「如果妳不介意。」他其實不見得需要它,不過有備無患。
「但是妳沒有?」
對瑪德琳已經沒有什麼好問的了。她並無嫌疑,也為潔珂琳提供了極好的不在場證明,雖然在拿到潔珂琳衣物的鑑識報告前,他什麼也不能透露。現在他該做的是把時間花在追查其他線索上。他研究了一會兒自己的筆記,試著想出可能錯過的調查角度,但一切都相當清楚明朗。最終他闔上筆記本,站直身軀。「謝謝妳回答我的問題,懷爾德太太。我會保持聯絡。」
「我們坐著聊天。昨晚我有樁hetubook.com•com婚禮要盯場,沒有時間先回家休息。」
毫無疑問,他目前正身處敵營。
「我什麼也沒做,因為潔珂琳不准,她向來很理性。我當時只想衝去教訓那個欺壓成性的下流小賤人,揍得她屁——鼻青臉腫。」
「妳什麼時候離開『克蕾兒』?」
她冷冷地打量他,美麗的臉龐換上了不善的表情。「你是哪間警局的?」她質問道,雖然艾瑞克認為她其實很清楚他在何處任職。
「五點十五分。」
「收據還在嗎?」
只是她仍覺得暴露,彷彿被赤|裸地扔到285號州際公路上。在她能阻止自己之前,已經跳起身衝到門邊,用力關上了房門。
「然後妳們做了什麼?」
屋內充滿緊繃的氣氛,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具死屍。他代表了威脅,這令她們氣憤難當。也許潔珂琳曾趴在她們的肩膀上,哭訴他是個多麼惡劣的渾蛋,竟然偵訊她,拿走她的衣物,把她當成嫌疑犯看待。雖然嚴格來說,她的確是名嫌犯。女人向來團結護短,眼前這一群更是典範。
「妳做事很有條理。」他道。
「我是懷爾特警探,瑪德琳.懷爾德在嗎?」一名男子問道,潔珂琳渾身變得僵硬。他來這裡幹什麼?噢,對了,他是來問更多問題。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讓她胃部一沉,儘管不情願,但她已經很熟悉那副嗓音。距她頭一次聽見它到現在還不滿四十八小時,卻早已將它銘記於心。她聽過他隨意地閒聊;聽過他們做|愛時他變得低沉、粗嘎的音調;也聽過他在詰問她是否殺了人時平板、毫無感情的語氣。
瑪德琳拉開一個抽屜,翻找著檔案,隨即抽出一個苔綠色的文件夾。「就是這一份。」她將文件夾放在桌面上,朝艾瑞克滑過去。他傾身拿起檔案打開,翻閱著一頁頁厚重的文件,直到找到那份合約。他只花了幾秒鐘就搜尋到那項相關條款,內容正如潔珂琳母女所述;凱芮.愛德華茲確實在上面簽了名,而日期是在一年多前。
「這裡不屬於你的管轄範圍吧?」
「就從三點開始說起吧。」法醫判定凱芮的死亡時間比那更晚,但艾瑞克並未向她透露這一點。
瑪德琳伸手到桌邊翻開她的行事曆,然後從皮包裡拿出手機,找出通話紀錄,開始唸出每一場約見、會談和每一通電話。唸到潔珂琳的那通來電時,她說出的時間完全符合潔珂琳手機上的紀錄。她把手機遞給他以資確認,艾瑞克盡責地記下細節後將手機交還給她。
「扔了。你會留著昨天午餐的收據?不過我是用信用卡付款,若有必要可以調出交易紀錄。」
躲起來是不可能的——至少這個禮拜不行,她們的行程太緊湊,更別提好望市警局肯定不會樂見她失蹤。再說她見到的那個男人又怎麼會知道她是誰?就他所知,她也許只是個有意願想訂場地,到「宴廳」勘查的顧客罷了,而且前提是灰髮男子的確就是殺害凱芮的hetubook.com.com
兇手,才會有理由對她感興趣。
「地點除外,女士。」
機會不大。
他敢用他的警徽打賭,這四個女人之中任何一個如果打算殺害某人,絕對會在事前謹慎研究,縝密計劃,然後一絲不苟地執行。她們不會輕忽任何細節,不會出於一時激憤行事,更不會留下可能壞事的線索。她們也大有可能得以逃脫罪責,艾瑞克暗自想著,一方面覺得有趣,另一方面又很著惱。他內心身為警察的那部分,並不喜歡想到有任何人在他的執法範圍內逍遙法外。
瑪德琳取走合約,打開一扇壁櫃門,露出裡面的一臺小型事務機,複印了合約的每一頁內容。他沉默地等待著。印完後她把紙張整齊疊好,用釘書機釘住角落後遞給他,隨即將合約正本同樣整理好,重新放回文件夾裡,收進存放檔案的抽屜。
他向後靠去,腳踝交疊,擺出一副放鬆的姿態,用身體語言來表達他才是擁有權威的一方,儘管坐在桌後主人位置的人是瑪德琳。「請妳詳細敘述昨天下午的行程。」
「卓越」的辦公室看上去可不像武裝陣地;它十分女性化,卻不會過分精緻華麗,而是更傾向古典意味。厚重的窗簾和高雅的傢俱散發出一種恆久的氛圍,彷彿是從五月花號的年代傳承至今。他去過潔珂琳的公寓,從這裡的裝潢布置、藝品擺設和花藝點綴,處處都能看出類似的風格品味。就連那名年輕女郎身前的桌子都不是張真正的辦公桌——起碼不像他那張破爛的鐵皮辦公桌——它看起來就像是座美麗的擺飾,只是上面正好放了台線條簡潔俐落的電腦螢幕罷了。
「好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一個念頭突然竄進他的腦海:潔珂琳是否告訴了她母親,他們曾經共度一夜?
瑪德琳踏入走廊底端右側的房間,艾瑞克隨後跟了進去,並伸手帶上房門,接著花了點時間環視了一圈。屋內布置得十分女性化,綴著流蘇的檯燈,有著華麗畫框的藝術作品,以及適合女性身形的座椅。「請。」她指著其中一張椅子說道,自己在辦公桌後落座。「坐啊。」
「潔珂琳跟妳說了些什麼?」
瑪德琳和蜜桃在五分鐘內先後抵達,每次有人到來,她們就免不了要再重述一遍昨日災難般的會談和凱芮的謀殺案,臆測兇手可能會是什麼人——名單既長又雜——以及一再討論警方所訊問的那些問題。所有人的反應包括了憤怒、擔憂和支持,而這一切也耗費了不少寶貴時間。同樣大量消耗掉的還有布朗尼,它們真是該死的美味極了。
不過想到此事到底令人有些不安,她決定向布朗尼尋求安慰——巧克力確實有著能夠撫慰人心的作用——一面開始查看電腦檔案,從中找出今日工作所需的資料。她怎麼都不想打電話請艾瑞克幫忙,寧願多費功夫重新整理所有資訊。黛卓也提供協助,從繁雜的檔案中歸納各項瑣碎的細節,印出照片,挖出一堆聯絡用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