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你以為殺死我會像斐力一樣簡單?他在這兒人生地不熟,我可不同,這裏有人會追究我下落的。」
「真的?我很驚奇。」
我搖搖頭。
他說:「我要妳搬過來才能放心,妳把東西收拾一下,現在就走吧。」
全是我想像出來的。
「屬於我的家族。」他堅持道:「永遠會屬於我們,所以我不能容許精明的間諜來此四下刺探。」
可是她見到我,一點也不顯得驚訝。但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如果她心機險毒到可以安排教唆人謀殺我,現在要掩飾一點驚異之情,也是輕而易舉。
「好,麻煩妳。」
(全書完)
「今天早上不了,我有點頭痛,你們自己去吧!」
「我明白了。」
我想忘記這件事,但瓶中的安眠藥卻不那麼容易忘懷,我又翻出瓶子細看。真的只剩六顆。
艾約翰扶我坐好,便划離岸邊。
「妳沒有喝椰子汁。」瑪莉道。
不,我不能相信。
「四顆,會致命的呀!」他的臉色也變得很蒼白,眼神中透出深刻的關注,使我幾乎覺得,所有的危險都是值得的。
我不知道竊取黃金該當何等罪名,但是貝美戈謀殺了斐力,已是證據確鑿的事。
我又找了一遍地圖。
而有人偷偷在我的杯子裏放了四顆!
「卡力巴那個大個子嗎?我已經考慮到了,他會找到船……翻了。艾約翰失蹤,妳也一樣。我會安排不容置疑的證據,人們看見妳跟艾約翰一道離開的。」
我也跟雷蒙談過。
他聳聳肩膀說:「反正,他認得我,看見我就叫我遇見妳時把口信轉給妳。那個人說要妳盡快趕去獅子島,貝先生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妳。信差說他不能久留,但是我答應他,除了把口信轉告妳之外,我會送妳過去。妳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我馬上可以找到船。」
「呃,可能是這樣。我只想聽聽有關天堂島的事。你剛才說,地圖是正確的。」
「只有這條路,妳該明白。」
「風會把霧吹散的。」
「自從上次見到妳,我一直想去卡力巴,」他說:「或者邀請妳來玩,但我必須先確定一件事。我要先告訴妳我的發現。」
「你呢?」
我想不透芙麗怎會做這種事,我一直覺得她柔弱膽小,可能是她嗎?那一夜陽臺上究竟出了什麼事?關威廉丟下我,到樓下痛飲一場,接著就去找她,她說她的忍耐力已達到了極限,舉槍聲言要自殺,但是可不可能她一開始就威脅要殺他呢?
「妳說汁濺在桌上。」
不論動機是否正當,謀殺終歸是謀殺,而且我相信任何人做出這種事以後,就再也不能恢復本來的樣子了。
「是呀……今天早上才拿掉的。昨晚剩的東西,不能喝了。」
「告訴我,天堂島到底在哪裏?」我說。
我想起韓密頓說要叫瑪莉端椰子汁來的事,回頭一看,桌面上已空了,看起來才擦拭過。
「當然真的,我們現在就走好嗎?」
我繼續在沉思,會不會藥丸從瓶裏掉出來了呢?我曾經把它們倒出來計數,說不定就因此掉了四顆,雖然似乎很不可能,但是這種事確實發生過,說不定那四顆安眠藥還在抽屜裏,如果真是如此,幸好我沒有張揚疑心別人在我杯裏下了藥的事,否則一定會成為笑柄的。那麼地圖呢?地圖也是我收到別處忘記了嗎?
她的槍法極差,但是,也許——我想道,或許她一直在玩花樣,我彷彿一下子都想通了。她的恐懼、厭恨……他獰笑著邁向她……喝得爛醉……我簡直能目睹她衝到陽臺上,她有沒有開槍?她是否存心要殺他?她若蓄意殺死他,我不會怪罪她,但她做了沒有呢?
「我相信你們會生活得很愉快。」
「地圖不見了。」
「你答應要解釋給我聽的。」我道:「你說過,我應該知道。」
「哦,密頓,我真高興告訴了你。」
「我永遠會照顧,」他說:「這輩子都一樣。」
「芙麗?」他說得很慢:「那麼地圖呢?她拿走地圖有什麼用意呢?」
我突然心頭一悸,連忙打開抽屜,瓶子還在。我用顫抖的手指轉開瓶蓋,果然裏面只剩六顆藥了。
「哦,現在我明白了,我記得以前聽人談過這種可能性……」
「沒什麼……只有一點點,我擦掉了。」
「地圖十分正確。」他說。
「我不喜歡暴力手段。」他說。
「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合理的決定,奇怪我們以前怎麼沒想到。」
椰子汁!我才喝了一小口……杯底還有沉澱物。
他可能會要我馬上搬出旅館,住到他家裏去。我不由得微微一笑,這也不壞,我在那兒會心安得多。
我奔向他懷中,任他緊緊摟住我,他在笑,我知道那是寬慰的笑。
「天堂島早就被發現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地點?」
「妳是直接從廚房端來的嗎?」
「是的,我知道,妳跟卡力巴那位先生出海找過,什麼也沒看到。但那是因為妳找得不夠仔細,這也不足為奇,我會告訴妳一切。一點也不保留。我非常愛慕妳,妳比一般女人有活力得多,熱愛冒險,妳越過半個地球來找尋失蹤的兄長。妳又很浪漫,安安的日記非常令妳感動,不是嗎?我相信妳常常自比為那個安安。妳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妳不能否認……妳真的以為時光能倒流,我們又回到了過去,妳以為我就是那個要帶妳脫離可怕的家庭的年輕戀人。妳真的以為,對不對?承認吧。」
我覺得自己太單純……對世事缺乏了解,有那麼多我該學的事,離開英國後我只學會了一件事,就是我知道的太少了。
如果我能誘他說下去……
「妳今天早上見過她沒有?她的舉止正常嗎?」
「什麼?」
「可是……我一直以為他不認識你。我以為來到這地方只是巧合……」
「不難喝,非常好喝。」
「那不大禮貌。妳的曾祖姑婆安安會怎麼說呢?」
我道:「我要找你談談,出了一件怪事,我們在前廊坐坐吧。」
「現在端熱水來好嗎?」
「我們是為了慶祝才辦宴會的。」
「我希望妳放輕鬆點,把飲料喝掉,然後我們可以愉快的談一會兒。」
「現在就跟我回去吧。」
「哦……哈囉。」我道。
事情到此已告一段落,離開英國後,我走了很長遠的路——不和*圖*書只是里程上,也是心理上的。我已脫離了過去,嘗到了真實人生的滋味。有時我想,留在英國,我一樣會結婚生子,過得很幸福;但我已歷經許多艱險,面對過死亡,走過所有的危險,來到韓密頓的身邊,我不後悔,人生的大獎必須出生入死才能得到。
「我喝了一點。」
「他們為什麼會知道?沒有人知道他跟我有關係呀!」
「我會把一切告訴妳的。妳為什麼不喝?」
「不,」我說:「我不喝。我不想喝,也不覺得口渴,我只想你告訴我斐力的消息。」
這太詭異了,我很想去找韓密頓商量,但現在美姬一定在他家中,我又不想接見她。
「你是說,斐力已經……」
「島上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什麼你不願意讓人知道,它沉沒在海底?」
有一天我們會搬回英國,回家再見奶奶和傑恩該多好啊!
「是的,我知道。的確有個天堂島。我就是要告訴妳這件事。」
另一方面,我也可以這麼想,昨晚實在太興奮了,我受驚過度,我以為蔗園起火,便不顧一切的奔馳而去,心裏懷著無法言喻的恐懼。當我看見韓密頓平安無恙時,整個情緒又一下子逆轉過來。我接受事實的真相,我拖延了好幾個星期,一直不肯承認的事,完全被這次行動洩漏了出來。一個黃昏經過這麼多次重大的情緒起伏,使我非常疲倦,因此才睡得那麼熟。椰子汁沒問題,全是我自己幻想的。或許椰子屑沒濾乾淨,才會有沉澱物出現。
「隨妳吧,反正不會有人知道妳會來過這裏。」
「妳把剩下的椰子汁拿走了?」我又問。
「跟天堂島有關?」他立刻問道。
通常我醒得很早,但這一天,直到瑪莉來收拾房間,我才被聲音吵醒,我覺得不對勁,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四肢沉重,費了我好大的力氣才掙扎下床。
「不能再好了。」
「到了,倒也不那麼久。」
「他派來的人說找不到妳。」
他沉默著,我又接下去道:「我完全不敢確定,說不定一切都只是我的想像。你知道,我記得那杯椰子汁裏有些沉澱物……本來我想可能是椰子屑,你也知道椰子汁看起來什麼樣子。我昨天晚上太興奮……經過火災,又發現你平安……一連串的事故使我精疲力竭,心理上跟生理上都是。我很可能自然就睡得很熟。」
她為什麼這麼做?因為艾先生答應給她很多錢,這樣她就可以早點去找她的情人。
對了,椰子汁,多麼奇怪的事呀!但是瑪莉本來就該把它清理棹,這是她職責的一部分。
「本來我以為你有我哥哥的消息要告訴我。」
我丟下她,自行下樓,獨坐著沉思,不能決定是否立即去找韓密頓,把心中的憂懼告訴他。
「你是說,別人想要分一份?但是我相信法律並不承認那些黃金屬於你。」
「妳還好嗎?」她盯著我望,我更疑心她了。
我不由得驚呼出聲,記得上次跟韓密頓出海搜尋,回程時我就覺得那一帶海水色澤深淺不一,而且有藍有綠,莫非就因為海底比別的地方高的關係?
我又啜了一小口,開始覺得不安,他的言行都很古怪,好像在嘲弄我,他跟上次我得到的印象完全不一樣了。
「是我叫他帶妳來的。」
「先喝杯冷飲,」他說:「馬上就端來了。」
「那太麻煩你了。」
然後我把椰子汁和安眠藥失蹤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他大吃一驚。以前我從未見過他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最後他說:「妳確定安眠藥少了嗎?」
「為什麼呢?」
「密頓!」我喊道:「密頓!」
「我的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妳會覺得它很提神。」
不久他就離開她,擠過人羣,向旅館走來。
孟美姬,她比芙麗更可能使用謀殺的手段。而且她有謀殺我的動機,同樣是為了一個男人。她跟韓密頓究竟有多親近?她是否很想跟韓密頓結婚?他們是否在我出現前互許過什麼諾言?但她怎麼能來到旅館,而且進到我房裏?昨晚有人在我杯中下藥時,她根本不在卡力巴。或許她買通了一名侍僕替她下手……我越想越覺得可能……她熟悉這個島,她知道怎麼跟土人打交道。
「我開始明白了。」
「我帶了廚子來採買,他去市場買菜,我順路來看看妳。」
「妳潑掉了一些,我替妳擦乾淨了。」
這件事透著詭異,他看我的神情,他說話的方式,一直在避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越來越覺得不安,我猜測他的精神可能有點不正常。
「住我家,還有哪裏?」
「知道喝了就會死,我怎麼喝得下?」
她真的變了個人,完全不一樣了,她徹頭徹尾是個戀愛中的女人,雷蒙不可能看不出來,太明顯了。而且他也喜歡她……非常喜歡她。
我又坐下回想……她端著熱水進門時,我還在想。
「是的,在海底。」
「我會找。以前關太太掉過一條圍巾,她也是說找不到,她房裏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結果我在她床下找到了。」她覺得好笑得不得了似的。「我會幫妳找到地圖的。」她又添了一句。
「很好,多謝妳關心。」
我站起來:「帶我去見他。」
「時間到了我會的。」
「我來告訴妳。」他說:「我的曾祖父,也就是梅安安的戀人,到這一帶來找尋天堂島,他一直沒找到,但他開始對黃金產生了狂熱,妳知道,天堂島上遍地是黃金。他對黃金著了迷……結果他在澳洲找到了黃金,成了一個小富翁。後來他娶妻,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祖父。我祖父秉承父業,但是黃金不是取之不盡的,礦脈漸漸枯竭,祖父年紀也大了,他又來找尋天堂島。我的家族一直夢想著天堂島,無論如何擺脫不掉,就像妳哥哥一樣。」
「那他為什麼要裝做不認得你呢?」
艾約翰走過我身旁。
她走出房門,我也站起身,覺得有點頭重腳輕,昨晚一定出了什麼問題。我知道我情緒非常激動,我永遠忘不了看見火焰及親歷火場時心中的感受,熾熱的空氣,嗶剝的爆裂聲,我彷彿還看見嚇昏了的老鼠在地上亂竄,一心想逃離燃燒的甘蔗林。
「呃,不錯,你呢?」
「我跟他出海,只可能有一個原因。」
「一切都合情合理,妳不能否認。」
我問:「昨晚的椰子汁是你端來的?」
「密頓,密頓。」我在心中暗念他hetubook•com.com的名字,你現在在哪裏?如果你聽得見我的呼喚……能傳到你的心中嗎?
或許韓密頓能聽見我的呼喚,我全心全意想著他,他不可能完全不為所動,他一定會知道,我現在處於極大的危險之中。密頓,密頓,你現在在哪裏?他應該是在蔗園裏,監督工人砍伐昨天燒焦的甘蔗。密頓……我無聲的喚著他。
「為了我房裏的一些東西,也許那個人不知道藥力那麼強大。」
他恐嚇她、威脅她,把她嚇得魂不附體,終於吐露了真相。
我定睛注視她,她眼中照例充滿笑意,一點也不迴避。
「但那些黃金並不屬於你。」
我遲疑了一下,他為什麼這麼急切的要我喝下那杯飲料?昨晚的經驗之後,我已經學乖了,我相信我從此不會再輕率的喝下任何東西。
「我到處都找過了,我確信我不會數錯那麼多,要是只少一顆……或者兩顆,我還可以說是數錯了,但是四顆……」
他專心在講他的故事:「祖父買下了這個島,只為了接近他相信天堂島該在的地方,他立志要以餘生找到那個島……他成功了。他派潛水夫下海,那兒真的是遍地黃金,好像永遠拿不完,過去五十年來,我們一直在天堂島取黃金。」
至少我還活著,亳髮無損,安眠藥的藥性在漸漸消退,只是有點頭痛,沒什麼大不了的。
「哦,不不,那跟她沒有關係。」
「我已經找遍了所有的地方。」
「那麼妳答應要來參加囉?」
「因為我懷疑是芙麗下的藥。你也知道,她有足夠的動機,她以為我會跟雷蒙結婚,而她愛他非常深、她又受過那麼大的刺|激,我不知道陽臺上那夜究竟出了什麼事,可是她的情緒非常不平衡,有時我覺得她已失去了理智,因為如此,我才疑心她會做出很可怕的事來。」
他點點頭:「但是時間還沒到,妳知道從前貝美戈跟梅安安相愛而未能結合,妳知道吧?安安是個非常單純的女孩,而我曾祖父是個非常傑出的青年,當時心中充滿了理想,後來他變了。我相信安安若有機會,也一定會變的,人沒有不變的,環境逼著他們改變,妳贊成嗎?」
「我也這麼想。」
「是的……一張地圖,不很大,差不多這麼大小,」我用手比了一下:「我找不到了。」
才不過兩、三天前,我還數過,一共剩下十顆藥。
「天堂島的地圖,昨晚被人偷走了?」
我說:「要是我答應絕不透露天堂島的秘密,你能放我走嗎?」
「妳不能提問題,喝吧,喝了一切都會比較好。我要一個甜蜜寡言的情婦,我要她跟當年的安安一模一樣。妳一定會掙扎,我知道妳會的,安安是不會反抗她的情人的。」
「你也想這麼對付我嗎?」
多高興啊!韓密頓大步行過海灘,身後跟了大批人馬,他們正紛紛把船拖上岸。
一路上我想道:椰子汁、沉澱物,難道有人暗中下了藥?
「那也不能證明他會帶妳來第二次。」
我把瑪莉叫來。
「不錯。」
我看見那頭臥獅漸行漸近,不久它便聳峙在我們上空,沙灘也近在眼前了。他把船推上岸,扶我下來。
「妳看起來好蒼白,而且很緊張……」
「早安,真高興再見妳。」她道。
「不像妳。我已經跟雷蒙一塊兒吃了早飯,我想帶他去各處看看,妳要一起來嗎?」
「今天的天氣沒上次好,」他道:「風向也不對,可能要多花一點時間。」
「哦,當然,妳哥哥。」
「真高興能找到妳,我給妳帶了個口信,是獅子島那個人要給妳的。」
這個答覆使他非常滿意。
為什麼?有人要我睡得很熟?有什麼目的?但我才喝了一小口,一小口就有這麼大的效力,要是我整杯喝下肚,會有什麼後果?
美姬跟他打招呼,向他伸出手,他握住她的手,兩人大笑起來。
「請代我邀請妳的朋友。採買完畢後,我還要到蔗園去請密頓,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要辦呢!真高興見到妳,再見吧!」
「我知道,所以妳該嫁他。」
「我憑什麼相信妳?」
但是梅小姐沒有喝那杯椰子汁,所以艾先生只給了她偷地圖的報酬,她還是沒有足夠的錢。
「妳病了嗎?」她問。
「我是照顧妳,從現在開始,這就是我最重要的職責。我了解妳對芙麗的看法,我們不能張揚……而且一定要小心從事。他們回來的時候,妳要說妳今晚要來蔗園過夜。他們要留在旅館裏也隨他們,妳一定要來就是了。」
「我覺得怪怪的。」我說。
可是我多麼希望能活下去!我要永遠跟韓密頓生活在一起,我要跟他分享他夢想的生活……回英國的老家,生一羣孩子。自從發現我已深愛著他以來,我就一直懷著這樣的希望……一切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清楚過。
「不,我一點也不瘋,我做的每件事都合於邏輯。妳跟妳哥哥一樣,對我構成危險。妳專程來找他,好吧,我就讓妳如願以償,你們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不必多問,反正現在不再有地圖了,不久也不再有人知道這個島了。」
可是安眠藥為什麼會不見呢?那又是另一個疑點。
至少有一點不同,他不把她當人虐待她,而我是她的朋友。她不知說過多少次,沒有我她就不知該怎麼辦,問題是我擋在她與她一生最渴慕的人中間。
他沒有停步。
「你如果真的……」
「你找到了!在哪裏?地圖錯在哪裏?」
「我很想回英國,可是,韓先生,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把飲料喝了吧,很能提神的。」
「在海底。」
這樣就夠了,韓密頓知道我有急難,他們昨晚已經想謀殺我不成,今晨我又自投羅網。他立刻召集島上的治安人員,馬上趕來援救。
「有次我看見妳在樓下拿一張地圖給別人看,已經好久以前了。」
我仍然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願沒有霧就好了。」我說。
「地圖?」他又重複一遍:「這就怪了,妳不能再在這裏多住一個晚上。」他堅決的說。
美姬由碼頭那邊走過來,看見我就向我搖手。
算錯了。
「哦,密頓!我真高興把這事告訴了你。我還在猶豫,不知該不該去找你談。我覺得聽起來好蠢,我不願說什麼會令自己後悔的話。」
「難道妳會一點都不知道嗎?」
「不,我想沒什麼,我睡太熟了。」
m.hetubook.com.com哦,我也是沒事做嘛,我這人天生不喜歡閒著,有點事做我也愉快點,到海上走走對我也是好的。」
我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叢中,又看見美姬跟她那名高大的廚子,仍在攤位之間梭巡。
他告訴我一切的經過,那天他離開我後,就去找瑪莉,因為她偷地圖和下藥毒我的嫌疑最大。
她走出我房間。
不可能是瑪莉!
我回到房裏,瑪莉已整理好一切離開了。
「現在他跟關太太在島上觀光,等他們回來,我會轉達妳的邀請。」
「哦!」我一下子洩了氣,如果她要嫁喬治,她就完全沒有要除掉我的動機了。
「妳真周到。」
「我來幫妳找。」她說。
我大概仍覺得很睏,所以沒有立即想到椰子汁上,直到我下了樓,用罷早餐,才想起可能是椰子汁有問題。
「我要你手下那個姓艾的馬上送我回卡力巴。」
「哦……妳才起來呀?」
「那妳又怎麼解釋地圖的失蹤呢?」
「我認為你瘋了。」我說。
「可能是我自己丟掉的也說不定,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找不到它了,跟這次的事未必有關係。」
後來又是椰子汁。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艾約翰領我踏上小船,美姬還在市場裏,她突然轉頭望見我,便向我揮揮手。
「好,我去拿帽子。」
大概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比我所感覺到的更嚴重,一想到韓密頓可能遭遇不測。我心中便恐懼莫名……再加上發現他沒事時的狂喜……
哦,一切都合情合理。
我知道他會好好照顧芙麗的。
「為什麼妳會這麼想?」
「妳為什麼不把它喝了呢?」
他握住我的手,熱情的笑道:「多謝妳,這麼快就趕來。」
「他在下面……就看魚把他吃剩多少了。」
「嗯,是啊!」她答道:「我放在妳床邊,韓先生說妳喝了會睡得好。」
「瑪莉,」我說:「妳看見過我的一張地圖嗎?」
「他注意到海水的顏色不同,這是不常有的事,只有在某種天氣狀況下才看得到,有時一點跡象也看不出來。」
「你認識他嗎?」
「我沒問題,他跟妳才合適,我知道。我不夠快,對不對?不愛冒險,不夠強。也不夠努力。」
「失蹤的藥丸呢?那妳又怎麼解釋?」
「什麼?」
我衝下臺階去接他。心情驀然輕鬆下來。
是芙麗,她訝異的望著我。
「沒有絕對的事。」我說。
「早安,」他說:「妳好嗎?」
他非常諒解我的處境,他那次不是這樣呢?
我說:「可以了,下去吧,瑪莉。」
我把瓶子放回原位,突然想到,原來藥瓶跟地圖是放在一起的……而地圖失蹤了。天堂島的地圖到哪裏去了,一定有人拿了它。偷拿地圖的人,自然會看見藥瓶的,我一直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的。
「她只覺得我起床太晚很奇怪。我真為她擔心,但願一切都能圓滿解決,那麼雷蒙帶她回英國之後,他們就可以成婚。他們生活在一起會非常美滿的。」
「當然了。」她的口氣非常詫異,不懂我怎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他說:「我一到就看出你們之間的感情了。」
「明天晚上我要宴客,希望妳能來參加,我當然也會請密頓,還有妳的朋友若是覺得好一點兒,也非常歡迎她來。聽說妳另外有位朋友也在島上,或許他也會願意來。」
我眨眨眼,我看見有條船駛到距島不遠之處,但我沒有洩漏心中的狂喜。他坐的地方看不見窗外,我必須裝做什麼也沒有看見,繼續逗他說話,我必須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但我心中的安慰簡直無法控制。有人來了!
「大概昨晚太興奮了,又是火災,又是什麼的……妳那樣打扮就衝出去了。」
我安全了——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安全。
我要保住性命,每一分鐘都很重要。
他看起來非常冷酷,他的眼睛是藍色的。韓密頓也一樣。但此外完全不同!我渴望能有韓密頓在旁保護我,我現在很害怕,但是大海阻隔,我該怎麼辦?
瑪莉來替我鋪床和收拾房間,我正坐在房裏等她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別人的生活,不見得像外表看來那麼簡單,要讓他們自己決定。我該走了,還有事要忙,妳日落前過來好嗎?我等妳。要是妳沒趕到,我會來接妳。」
「妳還好嗎,安安?」
我好像聽見船拖上沙灘的聲音。
我懶洋洋的望了一會兒,忽然看見了韓密頓。
「那我要住哪裏?」
「說不定是我上次打開的時候弄掉的,瓶子不透明,我只有拿出來一顆一顆數,說不定剛好有四顆掉在地上,打掃的時候被掃掉了。」
韓密頓說,這段期間,我需要特別的照顧,由他來負責。
「他跟你是朋友嗎?」我指著艾約翰的背影問道。
我記起醫生的話:一顆藥足以讓芙麗平靜的睡一夜。每天頂多只能吃一顆,兩顆還不見得一定有危險,但已相當冒險,再多吃便足以致命。
「答案非常簡單,」他道:「大約八十年前,氣候發生巨變,為時只有一年左右,大多數地區都變得炎熱不堪,兩極的冰也融化了一部分,流入海洋,使得很多地方鬧水災,而且淹沒了若干島嶼,我們的島就遭到了這樣的命運。」
我恐懼的瞪著他,然後惶惑的四下張望。他隨著我的眼神望去,說道:「四面八方都是海,沒有出路。妳若是把那杯飲料喝下,現在就會覺得昏昏欲睡……我本來是這麼計劃的,我要靜靜的跟妳做|愛……很溫柔的。就像我曾祖父待安安的方式……如果他有機會的話。但妳這麼頑固,妳不肯喝。」
我梳洗完畢,換好衣服。
「可是天堂島不是……」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芙麗會是謀殺的兇手——她是那麼一個溫柔寡言的女孩。但我又怎能知道別人藏在心底的想法?人與人交往,對彼此的了解能有多少呢?
「這是我的島,我費了不少手腳把妳弄來,妳想走就走?沒那麼容易。我喜歡回到過去,我喜歡當自己是那個年輕的製圖家,到英國去愛上一個美麗的年輕女郎。妳非走不可。但先得讓我滿足一個小小的幻想,我們來假裝是一對情人……我們要享受一下他們沒有機會……或沒有勇氣做的事。從前社會規範嚴格得多……現在也還是一樣,但在我的島上,我的話就是法律。www.hetubook.com.com
「妳會需要帽子的,我就在這兒等。別耽擱太久喲,我們要趕在下午的熱浪之前回來的。」
我們橫過沙灘,走向那幢大宅,貝美戈在門口迎接我們。
有人來敲門。
我走到前廊,港口的吵聲似乎很遙遠。我找了張椅子坐下,腦中仍是一片混亂,像在迷宮中摸索。
「謝謝妳。」
「我也高興,妳跟雷蒙談過了嗎?」
照顧我最好的方式便是盡快與我成婚。
他點點頭。
他點點頭說:「可是妳不能再住旅館了。」
「我沒有機會,芙麗一直都在場,後來又帶他出去觀光。她愛他,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他也很愛她,我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想立刻去找韓密頓,但令我遲疑的是,我不願讓他知道我懷疑芙麗。常識判斷使我覺得對她猜疑是荒唐的事,可是芙麗確實有要除去我的理由……就像當初她必須除掉關威廉一樣。
「妳哥哥的死一點也沒有暴力成分,他自己要求跟潛水夫一同下海,我讓他下去後,割斷了繩子,就把他留在海底,非常簡單。」
「我人格擔保。」
「我不知道,我只是試著從所有可能的解釋中,找出一個最合理的。」
那種神秘奇異的感覺又掠過我心頭。跟他在一起,我就會想起安安的日記,每一句話都像在我腦海中重現。
有人在我的椰子汁裏放了四顆安眠藥,要是我喝了下去,現在早已長眠不醒,有人想謀殺我。
是了,安眠藥失蹤,其中必有隱情。
「我昏睡以後,你就把我拋到海裏,真是又簡單又方便。」
其實又有什麼關係?她會請他去參加她跟喬治的訂婚宴會,一個男人得知一個跟他關係特殊的女人要嫁給別人時,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極力維持冷靜的思考,要過好幾個鐘頭才會有人發現我失蹤。芙麗與雷蒙回旅館時,會猜疑我去了哪裏,他們會焦急嗎?說不定他們會以為我去蔗園吃中飯。有人看見我跟艾約翰上船嗎?對了。孟美姬還向我揮過手,但她會記得,並且告訴韓密頓嗎?那時說不定已經太遲了。
「梅小姐!」
「我只要妳喝下那杯飲料,那樣容易得多。」
我試著回憶,韓密頓叫瑪莉給我送椰子汁來,我回房時,它已在桌上了。難道會是瑪莉?可是瑪莉為什麼要害我?她一直對我很友善,我給她的酬勞一向很豐厚,因此她很喜歡我,侍候我也特別慇勤。當然她經常在刺探,我曾經逮到她在翻我的衣服,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自然之處,她只是生性好奇罷了。
十顆變成六顆!要是只差一、兩顆也就算了,四顆!怎麼會錯得這麼離譜?
她掩飾不住心頭的喜悅。
「先喝一杯飲料吧,這是我僕人特別調製的,他對調酒非常在行,妳一定會喜歡的,相當能提神醒腦。」
「地圖?」
我喝了一口說:「謝謝。我想聽……」
「真的?」
「哦?」我立刻提高了警覺。
我相信瑪莉是無辜的。
「雷蒙,」我說:「我真抱歉,你一直對我那麼好。」
我望入他冰冷的藍眸,好像面對著死神。
「不……不是,還要早,地圖早就丟了,我把它藏在抽屜裏,跟藥丸放在一起。」
但是芙麗,不可能的!話說回來,如果沒有我,雷蒙一定會回到她身旁。她全心全意的愛他,他是她的一切,自從他到了以後,她就奇蹟一般的百病全消,而我夾在中間……至少她是這麼以為。她會採取這麼極端的行動嗎?一切對她都太簡單了,她知道我有藥,雖然她不知道我把藥藏在什麼地方,但她知道藥在我房裏。她盡有時間找出來,我經常不在旅館裏,讓她一個人留下,她要找到藥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
「然後呢?」我追問道。我心裏盤算著逃生之路,我能逃出這房間嗎?我能躲到哪裏去?危險的時刻,人的感覺會變得特別敏銳,我豎起耳朵,外面是否有響動,或者我只是在幻想?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要等到黃昏才會警覺,我已失蹤了大半天,要是我能衝到海邊……搶到一條船……自己划回卡力巴。但我現在怎麼逃呢?
「他為我工作。」
我說:「我要走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企圖,可是我不願在這裏多待一分鐘。」
「你找我來有目的,告訴我為什麼?」
我沒有話說了,他言出必行,這個人冷酷而精於計算,我為什麼會找到那本日記?要不是為了日記和地圖,斐力還平平安安在家裏……我也不可能遇見韓密頓。
「我不渴。」
「會的……我但願妳剛才就把那杯飲料喝棹了,這樣對妳會容易一點。我喜歡妳,妳很迷人,我相信以前那個安安絕不及妳漂亮,更不及妳有活力。妳是個精力充沛又勇敢的女孩,妳要所有的人都順著妳,尤其妳獨自跋涉萬里,來此尋兄,更值得佩服。因此我決定讓妳得到答案,達成此行的目標……然後妳可以跟妳哥哥重聚。」
我看見美姬在市集的攤販中穿梭而行,她的廚子緊跟在她身後。是個皮膚黑得油光發亮的高個子,穿著白襯衫和藍褲子。他們正在討價還價。
地圖為什麼會失蹤?我沒有理由懷疑芙麗偷我的地圖。
「那麼你見過他?」
我急急衝回房裏,拿好帽子,自從第一次見到貝美戈開始,我就在等待這樣的機會。早上揮之不去的瞌睡,現在已一掃而空。他有重要的事告訴我,也許我此行的任務即將達成,也許他有斐力的消息,我最近遇到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幾乎已忘懷了找尋斐力下落的目的。
「可是……」
「當時我的地圖還沒有丟掉,我記得我把它收在房裏,現在卻找不到了。」
「他們會知道他帶我到這裏來。」
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她特地來查看我是否已經死了。
「我希望妳快樂,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妳哥哥,怎麼辦?」
那麼,美姬要跟喬治結婚了,我對她的猜疑完全沒有根據。而且她也不可能在我的椰子汁裏下藥,只剩兩個人有嫌疑,芙麗和瑪莉。
我說:「你瘋了。」
「妳來得真早。」
我回到房裏,把抽屜整個倒出來,會不會藥丸掉在圍巾或手套裏呢?我仔細翻開每一件東西,同時我也在找地圖。它究竟到哪裏去了?這已足以證明有外人動過我的東西。
他緊緊握一握我的手,又吻我一下。
「我要等芙麗回來,我必須先向她解釋清楚,而且措辭得特別小心和*圖*書。如果真是芙麗下的藥,我應該對她溫和,我了解她,她只是一時想不開才出此下策,我不願把事情鬧大。」
我坐下來,希望能擺脫腦中昏亂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這樣過。
「不,我神智非常清醒。我必須跟妳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上妳了,妳走進龍潭虎穴,眼睛都不眨一下。妳實在很不謹慎,跟妳哥哥一樣,他很好騙,他先是要派人潛水下去,後來又要親自下去,我這裏有設備。我送他去……回來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他知道的太多了……我就怕他會那樣。」
他帶我到那間可以從落地窗眺望到大海的房間。
通常我給芙麗吃安眠藥時,都把藥溶在椰子汁裏,醫生說,這樣的效果最好。
芙麗呢?哦,不!溫柔的芙麗,她見什麼都會害怕,她怎麼可能謀殺人。謀殺?我不相信真有人要謀殺我,可是我若吃下那四顆安眠藥,現在就不可能站在這裏了。其實我真有可能喝掉那杯椰子汁的,要不是我馬上就變得很睏,我會把它喝光的。我當時覺得味道很怪……但椰子汁常有怪味,那麼現在……我就已經死了。
「有的,先請進來坐下吧。」
「他是個有魅力的男人。」我說。
「但我從不曾忘記自己真實的身份。」
我立刻跑到窗口,打開窗子,他還沒來得及抓到我,我已逃到室外。
我說:「昨晚是你想殺我嗎?」
我立即回到房裏去。
瑪莉站在我床畔,手足無措的瞪著我。
「可是芙麗跟雷蒙呢?」
「我愛他。」我坦白的道:「沒有他我不會快樂。」
「是啊!」我道:「我猜也是那樣。」
「哦,但我相信妳經常以為自己是安安轉世投胎的。那時候我牽起妳的手說……我說什麼來著?……『妳終於來了』,使妳覺得毛骨悚然,我知道,我親眼看見的。」
「我一直在這兒呀!」
外面傳來一聲尖叫。
「你怎麼會這麼問?」
「所以你把它偷走了,怎麼偷的?」
「你真的在管我了呢!」我微弱的一笑說。
「所以你才能成為澳洲最成功的黃金礦主,原來黃金是島上來的。」
艾約翰來了。
我覺得暈眩,那另外四顆到哪裏去了?我自問。我看見鏡中自己的影子,臉色蒼白、雙目圓睜,充滿緊張、驚恐。
不錯,地圖是她偷的,她想不過是一張破紙而已,又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也不是錢。她把安眠藥混在椰子汁裏,也只是希望梅小姐能睡得好一點兒。
「我很樂意。」
「可是上次我見到你的時候……」我瞪著他,他卻若無其事的舉起杯子,並且示意我也照著做。
韓密頓有天故意對我說:「記得我曾說過,妳總有一天會對我說:『韓先生,我愛你。』但我還沒有聽妳說過這句話。而我們可能不久就要回英國了。」
我看到艾約翰在窗外走過,突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他沒有跟我一起進來呢?
他是個瘋子,跟我一樣對過去的事著迷,我們都像被鬼纏住了。安安造成了我的悲劇,而他也一心想扮演貝美戈。
「只有這樣,妳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計劃好了。或許我那時候下手反而好,但我還得解決一些事,妳說妳有地圖,我不希望它再落入別人手中。」
「我相信你知道我哥哥的下落,你該告訴我。」
我坐在床沿上,一隻手扶著頭,漸漸憶起昨天的事,火……韓密頓……回到旅館。
「好吧,我告訴妳他在哪裏,他在天堂島。」
他搖搖頭說:「會是什麼東西呢?但他們有的是機會偷或搶,犯不著多費這番手腳呀!」
偵訊期間,獅子島上的人一律不准擅離,韓密頓派潛水夫下海探索,果然找到了天堂島。
「他們可以留下……如果他們願意,也可以一起搬來,反正有的是房間。不過妳非來不可。」
「我急於聽你要告訴我的事,你有什麼新消息?」
「不,你快樂才最重要,沒有人比你更配。」
「你來我好高興。」我說。
「不難喝,對不對?」
「我會帶芙麗回英國。」
「他來過島上,是個很好問的青年,也很有觀察力,跟他妹妹很像。學識非常豐富。他對地圖和海洋都有很深入的了解,不久便猜到,天堂島沉沒在海底。」
「那麼斐力終於發現了……」
我說:「我也想去,我不敢再一個人睡這兒了。」
「我睡遲了。」
老實說,自從關家牧場歷險以來,我的精神狀態一直很亢奮,處理事情常因心不在焉而特別草率,再加以昨晚在蔗園大火中受驚過度,會不會因而產生妄想症呢?
「我已經告訴過好幾個人,上次是他帶我來的。」
我能說什麼?問她有沒有把安眠藥放進杯裏?她一定會出去大肆宣揚,每個人都會以為我發瘋了。
我搖搖頭:「我還是得先跟他們說明,我不要讓他們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我會想個好藉口,而且我會設法勸芙麗一起走,我覺得我要看著她才放心。」
我當了韓太太,雷蒙與芙麗也已回到英國,我相信他們不久就會結婚。她已經大致復元,心情也非常愉快,我曾經懷疑她想害我,真覺得慚愧。美姬與喬治也已結為夫婦,我們兩家成了極好的朋友。
「似乎有人故意要我睡得很熟。」
韓密頓詢問完瑪莉不久,便又遇見美姬,她說她看見我跟艾約翰上了一艘小船。
不,我不能懷疑瑪莉。
我想我要等下午熱浪消退以後再去找他了。
「你是指,第一次……」
「呃,不……只是一般而言。」
「人死已矣,不能復生。」
他也默默的在愛她,我知道。
他帶我回到蔗園,雷蒙、芙麗、美姬及喬治都在。
他的部下也一定會有人看見那艘船,除了他自己和艾約翰,島上還有多少人?潛水夫?再加上僕人?人數必是不少。
我想道:原來他們一直盯著我的一言一行。
那一槍把她從羞恥與痛苦的煉獄中拯救出來,只要一槍——而現在——四顆安眠藥,她就不必在失望中過一生,而能與雷蒙白首偕老。
「是啊!我跟喬治訂婚了。」
難道這才是事實?
他聳聳肩膀說:「我們不希望外人來干涉我們的事。」
貝美戈是個瘋子,他並不很急於結束眼前這一幕,他對我沒有真正的感情,甚至於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慾念,他只把這一切當成一種儀式,只為了要完成一百年前的愛情故事。
上一頁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