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特利康.麥諾

「我很想去呢!」
「我很高興你逃脫了,路卡。」
「是的,他是有罪,他因為嫉妒。原因起於那個寡婦,梅拉貝兒……她曾是布拉吉太太。是派利小姐和她父親一道來這裡……她父親是非常溫和的紳士。而梅拉貝兒真是一個美人胚,有紅色的頭髮,使人忍不住再看她一眼。她決定和科斯莫先生結婚是即將到來的事實。科斯莫為她瘋狂。而特斯坦也喜歡她,更不必說西蒙了。就這樣三個人同時愛上那個寡婦。因此西蒙就引導科斯莫去那老舊的農舍——賓登男孩,他們都如此稱之——就在那兒殺了他。他們說致命一槍正中腦部。若是特斯坦先生沒有撞進屋內看到他血染雙手,也許就不會被發現。」
「但至少你是在這裡……至少你活著。」
我在大使館待了一陣子。我必須試著放鬆。他們告訴我,要我記住現在是安全的。我看了醫生,是一個老英國人,很仁慈、溫柔。他問了我一些問題。我告訴他在那兒幾乎都被照顧得很好,沒有被騷擾。他似乎鬆了一口氣。他說我雖然看起來很健康,但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我經歷了如此可怕的遭遇,可能現在察不出有什麼後遺症。若是我希望談一談,可以和他談,若不想談,他也會尊重我的。
「他也是生還者之一。」我告訴瑪德姑媽。
「你的意思是……?」
我經常發現瑪德姑媽在監視我,我知道自己早晚會被她逼迫於她的計劃之中,在瑪德姑媽的眼中只有一件事是她所追逐的——因為我是年輕的女人又是適婚年齡——婚姻。她暗示的晚宴是有特定的目的——找一個適合我的丈夫。我可以想像他的樣子——老實,頭微禿,博學的……也許是一位在學術界上已聞出一番名氣的教授。像是詹姆士,但並沒有他那麼好看。也許他屬於大英博物館或牛津、劍橋的教授。那會使我再度不安。瑪德姑媽也許認為父親是心不在焉的——而對我母親當家庭主婦又有一些意見,因此我們在母親有生之年並不常見面——但是他在他的專業領域內是受尊崇的,因此我若是嫁給教授之類的人是明智的。我很確定她是這樣的想法,若是好好地訓練我,才不會像我母親那樣,我也許會被訓練成教授夫人和優秀的家庭主婦。
「派利家族啊!往前看,稍微靠右邊就是了。」
然而我獲得自由了。我很快的要回到家了。我就要過著一個正常英國女孩的生活了。但是我必須永遠對那些救我脫離險境的那些人——除了一點,獲得自由卻失去西蒙。
在早餐時我們聊起昨天下大雨,而聊到葛利太太,一個農夫的母親。
「告訴我事實吧!我像不像古時候的暴君?」
「他們安排了一個前往索取的地點,那是在義大利海岸的一家老旅館,他們警告我不能忽視他們的指示,我被帶往這家旅館——我想那個旅館是走私者聚集的旅館,我並非自己去取珠寶的,他們也知道我身體狀況不好,我告訴他們誰將會將珠寶帶來,那便是狄克.杜凡了,那是我軍隊的好友,我退伍之後他一直和我住一起,那不只是我的僕人更是我的摯友之一。我完全信賴他。」
「哦……每個人都是這麼說,而他逃跑了,自有他的原因。他可以照顧自己,他一向都很獨立。他會找到真兇為自己脫罪的,我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因為我很擔心他。我常在深夜中驚醒,想著:他在哪裡?然後我告訴自己,無論他在那裡,他會照顧自己的,我就會覺得好受一點。他一向都會處理危機的,當其它兩個弟弟對他惡作劇,他總能應付的,他是聰慧的,他知道此時應該躲避一陣子,對自己較好……我知道他抉擇永遠是正確的。」
我走向他。「哦!爸爸。」我說。
「是的,」我說:「她是一個很棒的朋友。我們能認識她是我的幸運。」
瑪德姑媽在這裡……取代了母親的位置。事情都完全不同了。
「哦,是的,他們來來去去的。我可以回想數年前,記得西蒙被帶到這兒,就是那個……你知道的。」
在達爾頓太太的陪伴下,我去買了一些衣服。我們在馬車上緊臨而坐。她一直不停的說話。她和傑克來君士坦丁堡已經三年了。
「你們能來真好。」他說;我可以體驗他話中的涵意是如此誠懇熱切。
「是什麼案,羅絲塔小姐?讓我想想,有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的錢才娶她。」
我們再來經過法國最後到達卡拉並且經過海峽。
當這件事成行後,瑪德姑媽很高興。她只想試著讓我接觸那些好的結婚對象,而一直未成功。她一直希望有機會可以讓我多認識男人。
「順便一提,你有聽說路卡.羅利莫怎麼了。」
「是的,但是是什麼樣的遭遇啊!我相信你們兩人好好的談一談是有幫助的。把事情陳封起來不好。」
泰瑞莎看了一下卡萊頓,卡萊頓沉思了好一會兒,「看鳥兒飛的速度,我想有七、八哩遠,但是也許更遠!」
有一次父親說起船沉了之後的事。他告訴我,他們如何在人群中被接上船。他們想等我,再回去找我……但其中一名船員抓住他們的手臂,有點逼迫他們和大家一起上船。
「是啊!我並不介意,我會全力支持他——若是我收到他的信,即使是一個字,我也會替他打氣的。」
「這齣戲……那齣戲,這個男演員,那個女演員,對不對啊?唐納先生?」
「你是如何回到家的,路卡。」
她看著他似乎覺得他有點瘋癲,我看得出他是在開玩笑,故意讓她覺得自己是有點瘋癲。
「現在,為什麼一個男人願意將一個陌生的孩子帶回家中?每個人都說他的老婆是聖人可以忍受這樣的事。而她卻不是這種人,而是難纏刁蠻的人。但是艾德華先生是那種不太說話的人……卻有自己一套處理方式。他說這個男孩將準備留下來並且真的做到了。」
那天早上泰瑞莎還精神奕奕的,現在卻死了。我們都被這個已發生的悲劇所打擊。
我們對她說這正是我們需要的。一大杯的蘋果酒也端送到我們面前。而當我們在吃飯時,女主人都會過來看看我們還需要什麼。
「只有一些戲劇消息他才收集。」哈洛太太說。
「我希望自己能做更多事。」我對他說。
菲莉西媞對我說:「幸好我們在這裡,我們不能做任何使卡萊頓不要悲傷的事情。他們原本是那麼快樂的一起生活……如此的相配……而土石卻造成悲劇。」
「你不要說這種話,這樣不能承受打擊——不,應該要迎接它,這才是生活之道。」
「和你在一起真好,羅絲塔,希望你很快的再回到特利康。」
「他很介意嗎?」
「很高興認識你,派利小姐。」
「那時一團糟,」我說:「實在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可以向菲莉西媞說出一切事情而且我必須找人傾吐。但是我還是很小心翼翼的說——即使是對她說,也很難啟口說出我的歷險記,因為西蒙佔了很大的部份,而且我不能背叛他我已答應他保密的,而且萬一說漏了嘴……
我們被介紹給他的兄長卡萊頓及卡萊頓的妻子泰瑞莎認識。卡萊頓長得有點像路卡,但氣質卻是截然不同的,我很快的注意到這一點。卡萊頓是率直不拘小節,容易與人相處的人,完全熱衷地投入房地產事業——是典型的鄉紳——而泰瑞莎非常合適當他的妻子。她投入的經營她的家庭,並且能夠很有效率的做好她的本份,顯然是很優秀的妻子及母親。
自由了,可以回家了,回到布倫斯伯利的房子,這房子會仍舊是我們的嗎?我的父母親現在怎麼了?唐納先生、哈洛太太、梅格、艾蜜莉會在廚房等我嗎?若我父母不在家,他們會是如何?我經常在腦海內浮現一幕,唐納先生在桌子的一端,他的眼鏡高高的推在前額,我告訴他船沉的事,但是若我父母沒回來,我那些廚房的朋友會如何?
我們又沉默了,我很怕說話太多而漏出口風。他自嘲的說:「我們都一起在那荒島上多奇怪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發現,會被救起來或死於飢餓。」
這樣的情景使我下決心留下來陪他們而不立刻離開。
到馬賽爾的旅程,如達爾頓太太所說的,搖搖晃晃,有點風浪。這艘阿波羅號比亞特蘭大號小了幾倍,像我以前所遇到的一樣,像在與海作戰。若這是夢,而現在是開始夢的時候。若是亞特蘭大號會在暴風雨中葬身海中,我很懷疑阿波羅號會不會倖免?
「哦,是的……好幾年前吧……而且是匆匆一瞥。」
「哦!路卡,」我說:「能看到你在這兒……安全的……真好。」
「我感覺事情不是那麼如我們所想的單純,我一直在想,我以前在那裡見過他。而有時他又像在隱瞞什麼似的。」
「謀殺案對你的生意大有幫助。」路卡說。
「這個地方的確是一個好地點!」
「哦,那個村子比哈姆雷特村小多了!」
「事實已擺在眼前,不是嗎?他逃跑了。」
「哦!這是一個犯罪的明確事實。」路卡論道。
「也許會吧!但他可能不寫以免連累到我,法律不是有明文規定,這樣是包庇罪犯嗎?」
「你並不是,你如何在那島上,告訴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
他對我說:「你為我們做了很多事!當這件不幸事件發生的時候,你能在這裡幫忙算是我們的幸運。」
「旁觀者通常是不能觀察到真相。」
我們走出這餐廳時,我的心情錯綜複雜。對於女主人口中的西蒙,我實在失望極了。除此之外,我似乎太過興奮去說一個和我很熟識的人。我想她毫無疑問地認為他是有罪的。我很怕這也是一般人的看法。他就這樣跑了實在太不明智了。
她沉默了一會。臉上出現了奇怪的表情,我不太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然後她說:「我想,我知道,我在那裡住了八、九年了。」
「我想我們需要再多住一陣子。現在我們不方便和他們討論什麼事。也許需等到喪禮之後,……我們等候,並隨時看事情的演變再說。」
「克倫雷小姐一定想一個人回家和家人相聚。」他說。
「鄉村生活充滿了危險。」她說。
大使有一天召見我。他很高,氣質高貴,有外交使節的風度及禮節。他對我很仁慈很溫和,就像其它大使館的人一樣。
當她滔滔不竭的說話,我似乎陷入夢境。腦中忽然閃過荒島的景象……一幕幕的……上演。我又回到老問題:他現在人在那裡?他會有什麼遭遇?我會知道嗎?
哈洛太太說:「你總是和菲莉西媞保持連絡。我記得那一天她來的第一天,我們以為會是一個難纏的老女人。而此時,她踏出房間走入開闊的世界……而你也是。」
「但是,和他們一起走是必然的。我須要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走。」
「你姑媽瑪德在這兒幫忙是非常好的事情。羅絲塔。」
詹姆士是迷人的而且很成熟,而小孩也很可愛。詹米會說很多話!他展示他的相簿,而且沾沾自喜的指出波斯貓和火車。芙拉起先和我不熟,後來知道我不會傷害她而喜歡坐在我的大腿上。到了第二天,菲莉西媞說:「當我確定你要來,我寫信給路卡.羅利莫。我說若是他能來拜訪,我們將會有多高興,而且我猜你和他也許想談談。」
「哦,我知道你指的是賓登男孩謀殺案。」
「卡萊頓的一切都是好的!」
我感覺雖然麻木,但是還是高興的!
「哦,但是他有一雙健全的腿,我沒有。」
瑪德姑媽!我父親的妹妹。我只看過她一、兩次,而且是在小時候看過的。她長得像我父親,不同的是她完全沒有那種明顯的無助。
他顯得很痛苦,我知道我們不該再說下去了。我告訴他,要忘掉這些事。
「至少我們已經逃脫了火源!」
「還沒有。我以前看到他,他顯然不願談他的遭遇。回憶以前可能會帶給他太大的痛苦,因此他很害怕。」
「你說得對,我常在想,普萊爾的情形,他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壞極了,我想到他心中就寬慰不少,至少我現在是自由的。」
在靠菲莉西媞的催促之下,詹姆士寫信給路卡,告訴他我們將會在康威爾,他想,這對於我們而言一個難得的機會,在到達時將去拜訪他們。
我們都沒說話。於是我打破沉默說:「談一談吧!路卡。我們都想傾訴,不是嗎?」
我們似乎等了很久才上船離開君士坦丁堡。這艘船,這甲板——比亞特蘭大號小多了。由此地眺望博斯普魯斯海峽可以看到古城史古塔利,在那古城,我們的人民受過多少苦難,在那似黑人宮殿的醫院療傷。往回眺望君士坦丁堡的尖塔及回教建築,真是令人情緒激動。
「感謝這些羊,」她說,「哦……你看,他們已經到路底了。」
「是的,」他同意。「我在心裡一直忘不掉。」
當我們正在橫越這片土地時,他拉住馬停住了。
「你父親很想念你母親……他們做什麼事都在一起的……總是在一起的。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嚴重的打擊。他不能……」
我走到廚房試著回憶往常的景象。我問唐納先生「做與不做」的意義,及他的故事。他說了,但我想他不似以前的天才了,因為每個人都注意著我而不是唐納先生。
「你一定是累了!」
「從特利康.麥諾來的。」
「哦……你沒有。我想也是。他已經回來了,你知道。」
「你不是說有一天我會成為冠軍騎士嗎?看著,那天不會太久的。」
「我知道,那一定是令人覺得可怕的,你父親說你是因為回去找他的筆記才失蹤的。」
「這兒有一個非常好的裁縫師。我們看他會做什麼。我們必須讓你穿得體面回家。」
「現在很發達的,應該有辦法醫你的腳。」
「謀殺案使每個人都感到興趣,是因為是秘密未決案。真的是如此神秘嗎?」
「路卡,」我悲傷地說。「你的運氣並不是很好,但事實都已經造成了,都改變不了,你還可以創造更多其它的奇蹟。」
我點點頭。
「也許有點吧!」我承認地說。無時無刻我不在想著這就是西蒙五歲大來到這間房子。
「嗯,」她似乎有點保護自己的說。「當那件案子發生之後,這個地方充滿了人群……記者……探員及其它類似的人。其中有兩個人……就在這間房子住下來……留在此地調察。他們說,住在這裡是好地點,調查很方便。」
菲莉西媞回和圖書家去了,這房子顯得暗淡失色。空氣中都充滿了太過井然有序的正常。我被強迫去看那張臉,及談話充滿了公式化的邏輯。
我們沒有再談論下去。因為很快的,詹姆士到了。他為這件悲劇感到震驚。
我只是感到驚奇,她是如此的美麗。我可以想像當他們三兄弟看到她是如何傾心了。
「有些人會認為你對這些事感興趣是不正常的心態。」路卡說。
第一天在晚餐時他問我會不會騎馬。
我認為她所說的對極了。在意外發生之前,路卡在他父親死後,長兄繼承家產成為一家之主,他很不以為然。因為他是喜歡居領導地位,不甘屈居第二位。所以他到各處旅遊,無論是在軍中或是離開軍隊之後都喜歡旅遊。他試著研究考古學,他寫過書,醉心於他的發現,當這場災難發生時,他正要做旅行演講。他在特利康.麥諾以外的地方重新找回自己的生命意義,這也是他所想要的。而當他被送回來……卻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以體會他對生活已經沒有任何憧憬的心情。我期盼著能和他多聊一些事情。也許我可以讓他體會未來是完全不同於他所想的。我也許可以給他一絲希望,我不認為會有什麼幫助,但是至少我可試試。
「很古老了,特利康和他比起來實在太現代化了。」
「你是指……住在派利的房子內嗎?」
「我知道你保留了剪報……唐納先生……你有關於那件案子的新消息嗎?」
「告訴我路卡的事情。」
「他有回來過嗎?」我懷疑的問。
菲莉西媞也是很懂得交際的,她知道我們有些話不想讓別人聽到——我們正想談時,接下來的幾天,詹姆士去學校了,而她告訴我們她必須去參加婚禮。
泰瑞莎帶我們上樓。「我希望你們能在這裡過得舒服。」她說:「真是可惜,你們只在這裡停留一週而已。我們是很好客的,但是卻沒有經常有訪客。我真的很高興你們來做客。路卡也很高興你們來這裡……」
「是一個好看的小傢伙,一直唸著一個叫做『天使』的人。我想大概是他媽媽吧!我為此和他有些爭吵……但是,你也知道,小孩子和我們的觀念大不相同。他口中說的『天使』是一個佔據他心靈的姑媽。好像他們將死去的姑媽埋葬了,才送他來派利家的。他不能忍受在葬禮中教堂的鐘聲。我有一次發現他躲在床下……用手摀著耳朵,不想聽到鐘聲,他以為姑媽要來帶他走的……而後來艾德華先生才將他送來派利家。」
葛頓家在預期的日子搬家了。詹姆士.葛頓在牛津是有名的人物。而瑪德姑媽並不知道詳細的情形。人們無論適合或不適合而葛頓家——除了菲莉西媞曾是女家庭教師之外——其它條件都非常適合我。瑪德姑媽對這個主意——我和他們一起搬走——顯然很高興,父親亦是如此,而且告訴瑪德姑媽,如此一來我的未來會更好。
「你指科斯莫……特斯坦……及西蒙?」
我又趕快說:「管理這裡是很好的事,一定很光榮,不是嗎?」
「我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有一天你會變成騎馬的冠軍選手!」
「我想也是……只是……」
「哦!派利家的人永遠都會住在那裡,現在只剩下特斯坦先生了,科斯莫已經被……」
「我是狡詐的老鳥了,你也知道。」他笑著,也唯有他露出笑容,才像那個我第一次遇見的男人。「我抓住了機會,我說著他們的語言。這幫助可大呢!我幾年前到處旅行而學會了幾個字。可以用來溝通而得到幫助,真是令人驚訝!我給他們錢……贖我們三個。我說,在我的國家,我算是有錢人。他們相信我的話,因為我到過太多地方旅行。他們不打算放你或普萊爾。你們太有價值了,而我沒有價值,是跛腳的,沒有用的。」
「我想是這樣的。」
「是的,我是男孩們的奶媽,不是嗎?」
我們行經一條小路,看見一個牧羊人和一大群羊在我們前頭走著擋了我們的路。我們停下來並看著這群羊,而有一個女人騎著馬在我們身後。她斜戴著黑色的馬帽,而帽子裡有著紅髮,她眼睛是綠色的,睫毛很長而濃密,是一個年輕又好看的女人,她笑笑的看著我們。
「謝天謝地,」他說:「這已足以嚇死你,也許和我一樣或比我遭遇可怕。然而那個男人發生什麼事呢?約翰.普萊爾?」
我則告訴她在那兒沒有太多娛興節目,因為菲莉西媞認為我需要休息時間。而我和爸爸及姑媽正在吃晚飯,我說漏了嘴,在那兒時路卡.羅利莫也住在那兒。
「嗯……我終其一生都住在這裡,我能不清楚嗎?我生在這個小酒館內。是我父親的管理的……而我嫁給威廉之後由威廉接管。我的兒子——另外——一個威廉——他有一天也會接管,毫無疑問的。」
「對於逃跑,更證明他是有罪的。」路卡說。
「為什麼不?他也許很喜歡你去。或者他不想被你記得。也許是他試著忘記過去。我告訴你,我建議你來我家,我也會邀請他。他也許為了想看你而答應了。總之,你和他一起在荒島生活過。」
「不是,」他很尖銳的說:「完全在真實中。而且我永遠會記得。現在我變成……這樣。」
「你知道派利家嗎?」
我聽著,並且回想到在島上聽著西蒙的聲音,說,他藏在桌子底下是躲避艾達姑媽的!
「若是你們只是路過而不來看看我們,我們應該主動去找你們,卡萊頓很擔心路卡,我也是,他變了好多。」
我第一眼看到他,真是深深的驚駭住了。我已見過他以前最糟的狀況,在荒島上,又比如說我們將他救上來船上時,和我第一次遇到他時是強烈的對比。他的眼睛有黑眼圈,以前眼光是憤世嫉俗的,而現在已被無助取代了。他英俊挺拔的體格已不復見,我看到的是憔悴的模樣。他一貫的幽默感和他對這個世界的積極都不見了。他看起來很疲累及向現實低頭。
「哦……不!」
我只聽了一半,我母親死了!我很難記起她的樣子,但是當她在看我時心不在焉的微笑說著:「哦……孩子……」及「這是我們的女兒,羅絲塔。你會發現她有點野。」卻在我腦中反複的出現,我甚至對菲莉西媞印象較母親深刻。而我母親現在卻死了!殘酷的海吞噬了她。我的印象中她總是和父親在一起的,我很懷疑父親沒有她會怎麼樣?
「我很難過。我們不知道如何處理……我們也沒有什麼輔助的東西。」
「我應該……會很快的排定。」
她跑到我的身邊,我雙臂抱著她。而亨利跟著她後面來,我緊緊地抱著他們。
我在這幾天由非真實似幻覺的世界又回到正常、真實的世界。我很訝異,大使館的人的態度,幾乎使我感覺,一個女孩遇到船難,被賣到禁宮並非不平常的事件,而我覺得應該是很嚴重悲慘的事才對。
「然後,」卡萊頓說。「石頭屋頂似乎出了些問題。若是你有機會應該去看看,並告訴他們湯姆艾倫這一週會去看看。」
「這故事真是令人感到興趣。」
「他被那一家族照顧養著。」卡萊頓說:「而他卻殺了那一個家族的兩個兒子之一呢!」
「請原諒我,」她說。「我將必須離開你們倆人,今天下午要去參加婚宴。」
「哦,是的,在同時他們覺得必須這麼做有點不公平,那也是他們為什麼對聖人有這樣偏差的看法,卡萊頓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做的事永遠是對的。學習如何管理不動產,娶一個很好的女人,生了亨利這個繼承人,和可愛的珍妮佛;他是被所有佃農愛戴的,而財產在他的經營之下也漸漸興盛起來了。哦,是的,他更有所有的美德,你不可能有很多好的人在周圍。我們這些有缺點的人更能襯托那些『聖人』的光輝。」
克魯奶媽喜歡和人東南西北的聊天,於是在孩子午睡時,而我不是和路卡在一起就是和她在一起。
唐納先生仍然偶爾會說故事,但是「午夜鈴聲」這個故事似乎不再可怕了。因為我經歷了更可怕的冒險,我也不會再覺得「波蘭猶太人謀殺案」有什麼恐怖的。梅格及艾蜜莉也很懷念以前的日子。但是有一件事我還是很高興,就是以前那些互相分享故事的人都還在。
「你猜得很對,而這位是克倫雷小姐,也是同時遇到船難的人。」
他聳聳肩。「你認為這樣是重拾歡樂嗎?」
「我今早會過去的。」泰瑞莎說。
我花了很多時間待在育嬰室,尤其是在他母親通常探望他們的時段。而克魯奶媽也幫了我去調整這第一天令人心碎的日子。他們太小了以致於不能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我小心撫平他們不可避免的傷痛。時間將會沖淡一切的。但是有時候,雙胞胎其中之一會在深夜驚醒,而吵著要媽咪。而另一個會因此被吵醒,而也因為深深被這種沒有母親的失落感而哭泣著。但是通常克魯奶媽和我都會去安慰他們。
第二天路卡和我外出,當他坐在馬鞍上,我幾乎看不出他和我第一次見面時有什麼改變。
「哦!我知道那個地方,一個優美古老的小鎮,但是當然不會比『派利』老了!」
哦,的確,我欠菲莉西媞太多了。
我們繼續騎著馬,我現在可以更清楚地看到房子。真像一座城堡——灰色的磚石,有角樓有塔。「看起來像中世紀的建築。」我說。
「我必需離開一會兒,不能再聊了,要去看東西弄好沒有。」
她點點頭。「而你,羅絲塔。當你覺得比較安定下來,你一定要來我家住一陣子。詹姆士會很高興的,而你又那麼喜歡孩子。小詹米是一位獨立自主的小紳士,而芙拉剛開始學走路,他們真討人喜歡!」
是唐納先生來開門的。我高興的大叫並投入他的懷抱。他有一些咳嗽,我那時並不了解我們家裡的改變。然後是哈洛太太,我奔向她,她熱淚盈眶。
「我們小時候並沒有常看到她。我幾乎不認得她。而她現在在這裡是件很奇怪的事。」
「我遵守諾言了。是我母親的一環戒指……真是傳家之寶。在我和哥哥分家時所分得。是我祖母在父親訂婚時給母親的。它本來也是要傳給我的未婚妻。」
「當我自己不能救你,而且不能使那些人離開你或普萊爾,我就專心於自己。我很知道自己的情況,我能賣幾個錢?一個男人像我這樣?沒有用的東西。我告訴他們若他們讓我走,我會給他們珍貴的手飾。他們若賣了我,他們毫無所獲,誰要一個需要靠枴杖走路的男人?若他們丟我下海,也是一樣無所獲。若是他們拿走我給的珠寶,至少得到補償。」
我又回想到過去。我看到他攀住救生艇,我們笨拙的固定他的腳……在荒島上躺著,不停的看海(當西蒙和我走開去說秘密及找食物時)。
我探問誰是葛利太太,而知道她是一個無事可做的老太太,唯一的樂趣是和去探望她的人聊天。泰莉莎有著關於鄰居豐富的消息,因此特別受歡迎,而且她會帶像蛋糕、小西點或一瓶酒等小禮物去看她,使她高興。而令她最高興的是停留一個小時和老太太聊天。
「很好,我們將橫越這片田野,這是捷徑吧!」
「你在這裡應該練習練習。」卡萊頓說。
然後是菲莉西媞。我們飛奔地抱在一起。
「他接受了嗎?」我問。
「這樣……」達爾頓太太說:「真是太好了。」
他看到我們很熱切的招待我們,歡迎我們。
「我不知道所為何事。只是我的自覺,他不是像那種你看到的甲板清潔工,不是嗎?他很靈活,我必須如此說。」
我可以和她說,我很懷念以前那種沒人管理的家居生活。我知道自己應該對瑪德姑媽不屈不撓的精神感謝才對,但是生活應該不只是將傢俱擦亮和準時吃飯。瑪德姑媽是那種權力慾望很高的人,她控制著我們大家,而她的影響力尤其是在廚房更感覺得到,因為那兒我們曾有快樂的時光。
「是的,」我說,「你是自由的。」
「好了,現在你回來了。你的房間已經打掃好了。哦!你回家真是令人鬆了一口氣。」
「對啊!你看的就是派利家的新聞,在那時人們茶餘飯後總愛討論這件事,但是很快地他們又忘了這件事。人們是多變的。若你現在問一些年輕人關於派利家族謀殺案……他們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似的。我說,這是歷史,人們應該知道的。」
「是的,我很興奮。」
那天午餐時,我突然有勇氣冒險地說:「那個殺人兇手會不會在這附近?……」
我對喪禮很害怕。鄰居紛紛來到教堂,而悲傷是發自每個人的內心。泰瑞莎被這麼多人尊敬、愛戴。克魯奶媽將小孩安置於育嬰室。我在想,當他們和我一樣聽到那悲哀的鐘聲,心中不知做何感想。我想到了西蒙,在數年前也聽到這類似的鐘聲。對他而言,這鐘聲應是惡運的聲音,他失去了「天使」,而進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我該去拜訪她,」泰瑞莎說,「我在那裡也有一個月的時光了,她會以為我遺忘了她。」
「我……我覺得在這個節骨眼,我在這裡是多餘的。」
「他比警察還要聰明。」哈洛太太補充說道。
她自滿的笑。跟菲莉西媞在一起我會遇到年輕的男人……較好的男人。所以她的計劃已經算開始了,進行著婚姻可以在牛津或布倫斯伯利開始。
菲莉西媞說:「羅絲塔,你有什麼心事嗎?」我猶豫了一會兒,她繼續說:「你不想說開來嗎?你知道我能猜到你的心事,但不會逼迫你說出來。那些可怕的遭遇,而且會影響深遠。但是事情還是發生了,羅絲塔。可喜的是已經結束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在東方禁宮會怎樣,那一定是可怕的經驗,但是你已經逃出來了,這真是天大的幸運啊!也許留下不可抹滅的記憶。我真的很擔心你……也擔心路卡。我總是欣賞他的,他以前是那麼風趣,他到過各地旅行,而且那麼健談。他對於不愉快的事總是一笑置之。而現在我想他一定讓自己身陷痛苦的深淵。這一切都是錯的,對他而言是痛苦的。他總是那麼好動。我很大膽的建議,詹姆士將要再去特魯一趟,去一家學院做演講,我會和他一同前往,若是你能和我們去將會更好,你怎麼樣認為呢?」
「不是。是因為太遠了。我曾https://m.hetubook.com.com請他來我家住一陣子,但是他婉拒了我的邀請,我想他不想去任何地方……或看任何人。你看,一切都完全改變了,他以前過著忙碌的社交生活,而且他很享受過這樣的生活。」
菲莉西媞雇了一輛馬車到車站接他。詹姆士也坐馬車去車站,我們不能決定是否都去接他,但是最後我們決定在家裡等他比較好。
「在家時騎馬的機會很少,」我告訴他。「但是我在學校上過騎馬課程。所以我不會自稱為『初學』者,……但是卻是沒什麼經驗。」
「顯然你沒聽說。他告訴我們一切了。我們都以為你溺死了,後來聽他說你從沉船逃生成功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又真的很擔心你已掉入海盜的手掌。我常作夢夢到你會發生什麼事。」
「當然想,是一項挑戰。」是的,多種比一種更具挑戰性。
我聽到一陣輕咳,我看見父親站在菲莉西媞身後。他看起來很笨拙、困窘。
「但大部份是……」
那是一個溫和的下午,很怡人的溫暖,不會太熱,我們慢慢地走著。空氣似乎凝結了,在紅磚道的花園!我們似乎回到二、三百年前的時代。
「你看過派利家裡的很多人嗎?」我問。
「是啊!」哈洛太太說:「兇手畏罪而不敢回來,但是西蒙,或改為什麼名字……有一天會束手就擒的。」
「是的,的確漂亮,但是這樣的方式遇見她,也是很奇怪的。」
我心裡想著:「他是關心我的。他關心我,只是……只是他不善表達。」
「是和你學的,你太誇獎我了。」
「對啊,除了他還有誰呢?出身是改變不了的,看氣質就知道。」
「我們不要再說了。」我說。
菲莉西媞和泰瑞莎的興趣似乎很像——做做家事,照顧丈夫和小孩。她們是很理想的同伴。我想當她們在一起時一定在討論著我和路卡。他們大家都認為我們可以倆人互有幫助,而在各種場合,我們自然而然的就被安排在一起。其實他們的舉動是多餘的,路卡很明確的表現出喜歡和我在一起,勝於其它,這是我相信的事實。當我們來這裡時,他變得比較像從前的他。他時常在適當的時候爽朗的笑著,而有時也說一些很有智能的雙關語,但是時常長噓短歎的,似乎在他談話中暗示著他的未來充滿痛苦。
「這道理很簡單,人們通常為了良心過不去而去做某些事,不是嗎?總之,他是來了。而且被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的看待。而日子漸漸過去……他們長大了,有家庭教師……然後上學校唸書。他是一個好男孩,他常常說故事給別人聽,而現在他死了。而西蒙,他也去上學……就像科斯莫及特斯塔。而他如何報答派利家的人?他殺了科斯莫先生,以為報答?」
「他已經逃跑了。」我說。
「為什麼沒人住,當然有人住了。派利家的人一直都住在那裡,從他們的拓荒老祖先開始,他們就一直喜歡在那個地方居住了。」
「我認為不可能是他殺的,他不是那種人,他不可做這種事。」
「但是我不能沒有你的陪伴,而留在這裡。」
「哦!不,不是的。你認為……可不可能做一些事改善呢?」
「是的,」我說:「我們大家。」
「告訴我關於這個男孩的故事,他是什麼樣的人?」
她甚至不會知道我是如此的高興,在這裡這麼接近西蒙的家,特別是發現克魯奶媽也曾是派利家的成員。菲莉西媞看到我和路卡在一起很高興的聊天,和在育嬰室高興的和孩子及奶媽玩在一起,她就很高興了。
「你真的住過?」
「你只要想來就來。我應該後天就回去了,但是我要再待幾天陪陪你。」
「他需要如此做的。」我說,「對了,我們走了多遠?」
「他說得對,你留在這裡對他來說意義不同。我想你們可以多聊一些有關船難的事。」
「房子?」
我們計劃在康威爾停留大概一週,這是詹姆士可以騰出的最多時間,我也知道菲莉西媞不想離開她的小孩太久。
「哦,是小而令人覺得有味道的地方,」泰瑞莎說:「並不是我常到那個地方纔這麼說。」
路卡自己也深受影響。「這對卡萊頓而來是最糟的事情了。」他說,「我是自私的一直為自己的一點小痛苦而無病呻|吟……告訴自己他是幸運的人……經歷一切幸運的事……而現在卻成了不幸的人。」
「但是若能彼此通信,更能替他打氣!」
我真是等不及聽取廚房朋友的判決。唐納先生謹慎地說克倫雷小姐的儀態很好,使人不得不尊重她。哈洛太太也同意他的看法。「還是以前的日子較舒服,自在。」她說:「你不要介意。唐納先生認為一個家總要有一個男主人或女主人——而女主人較好,因為比較知道家裡發生什麼事。」
「真是高興能看到你們大家。」我大聲激動的說。
「但是那些人記憶力很好,我不想讓他們以後再來糾纏我,而過得不平靜的餘生。而且,想想看,若以前他們再抓到人而用我的伎倆?一旦被我騙了,他們也許就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而一次次的用這伎倆。這個戒指可能讓他們一段時間鬆懈下來。就像沒有人會嫁給我……這樣的人。」
「那地方靠近……那些城市……或鄉村?」
我高興的看著他說:「我父親一定想親自謝謝你們,也許你們將很快的被邀請與我們共進晚餐。」
她主持的任何事情都會秉持最傳統的禮節。瑪德姑媽痛恨浪費任何東西——包括時間。我相信會這樣,但是由於這一切都早已開始執行。因此,我被允許可以暫時不必受她管制而暫得休息。
「我覺得很有趣。」
路卡繼續說道:「這酒館我記得是叫做什麼國王的頭之類的,你會想這個名字的由來,這個國王是威廉四世,他並不是有名的君王,除了留下這個酒館的標幟讓人們想起他,我一直想去找一家代表查爾斯王的酒館。酒館主人很聰明,用國王的頭當招牌。」
「但是我逃走了。我只有心裡留下恐懼而已啊!」
「他回來了……」我重複地說。
我能做什麼?我只空有夢想,想證明他的清白使他不再懼怕的回來。他會再重新得到自由,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豈止知道而已!」克魯奶媽大叫道,「我非常了解鎮那個地方,我還在那裡住過呢!」
「你不是來過這裡一次嗎?」
「有意外發生了!」他說。
「但是可料到的景象就是如同從油炸的鍋子跳出,掉入火中。」
「那農舍在哪裡?」
我現在可以大到甲板上那個情景,西蒙在狂風中發現我在甲板,抱著我送我回船艙的樣子。我想:我的一生會一直想起他。
而父親後面一、兩步站著一個瘦高的女人。我起初還以為母親還是被救了,但又失望了,她是別人。「你的瑪德姑媽在這樣裡,」父親說:「她來照顧我和整理家裡的……」
「也許是吧……但是這個地方曾被重建過。」
「我在那個餐館……水手的國王。路卡先生和我去那裡吃些東西。那裡一個女人似乎認定他有罪的。」
「歡迎……歡迎回家,羅絲塔,」他開始說。「我不能表達……」
「是的,就是那一件。你有再聽說什麼消息嗎?」
我是多麼希望某些人此時能出現,也許是另一個活著的弟弟或引起這件謀殺案的美麗女人,我真想目睹她的風采。
「詹姆士要回去工作了。」
她笑得很溫和,似乎在回想什麼。「我照顧過那麼多小孩,他是最特別的男孩。而我也確認他的心中『天使』的地位,後來也被我取代。若他有什麼困難都會跑來找我——不瞞你說,他比另外兩個男孩大……只大了一、二歲。男孩們年紀小時,比較好,但很快地他們長大了,知道他們彼此間的差異,不是親兄弟,他們是房子的小主人,而他是外人。你知道的,老大是科斯莫……他是自視甚高的,已經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而特斯坦是一個小紈袴子弟。我想他們兩人都是。哦……但是西蒙……他是我心愛的小孩,非常特別。我也不知道為何特別疼愛他……大概是可憐他沒有親生媽媽吧!而又處於這麼亂的環境。」
然後到倫敦。達爾頓夫婦堅持要送我回去。
「很多人都是這種情形。」路卡說,「他們喜歡定居在原先開墾的地方。」
而直到有一天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變化。這一天是極為平常的日子。
當我們到達特利康.麥諾時,一個馬伕跑了出來。
「是嗎?……但是他將很快的再來這裡接你。」
「在這路上騎馬真好。」我說。
他們有一對雙胞胎小孩,一男一女,叫亨利及珍妮弗,四歲大。我想卡萊頓和他妻子可能因為房地產而被人羨慕、尊敬,而她也熱衷社會及教堂的事情。她是那種熱衷而愉快的盡量做好自己的本份的女人。我覺得路卡不能融入這個環境。
珍妮佛看著我,她的臉突然扭曲的哭著說:「我要找媽咪!」
然後我才會記起來自己身在那裡,因而鬆了一口氣……一直到我再想起西蒙。在這陌生的城市裡,他身在何方?他能找到船到澳洲嗎?我想在這種情況下,那裡是他最好的去處。他能活著嗎?他是如此年輕力壯而且有求生能力。他會找到方法的,而等到那一天,他能夠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再回到家鄉。也許,我可能再見到他,就可以重續我們被切斷的友誼。他暗示過他愛我。他對我是愛情或者只是兩個人經歷險境,自然成長的感情?
「我想我們欠他救命恩情。」
「能讓你們倆人來這裡實在太好了,我們一直煩惱著路卡。你知道嗎?當我們知道他將要回來時……是多麼快樂。但是……之後卻看到他是如此不同。而路卡一直都不願被當做小弟弟一般照顧。」她縮了縮肩膀,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也許她自認為說了太多話。
「我敢說自從那個人死後,那個地方才被大眾重視。」
她又開始她的演說,很好的是她不期望我會回答她什麼。
「我和她一樣聲名大噪吧!船難的生還者難免受到大家的關注吧!雖然程度不像謀殺案一樣受人注目,但這個事實仍然是夠引起別人注意吧!」
「哦!我確定現在都沒事了。」哈洛太太像在安撫小孩一樣的說道。
「真是一個令人驚艷的女人。」我說。「她應該就是梅拉貝兒吧……這個致命的女人。」
「他是一群在花園工作的奴隸之一,他是強壯的……」
我們騎著馬。路卡說:「你似乎和我們那個喋喋不休的女主人聊得很高興。你是否找到,並收集一些地方的特色了呢?」
他歎氣了,「我們必須好好的把握你在這兒的時間,是多麼多麼的好啊!我只希望你不會覺得太漫長。」
又過了幾個星期。在歷經這些可怕與驚魂,預期中平和的日子似乎又顯得冗長。
「這只是很簡單的推理,他們有兩種抉擇。丟我下海或送我去賣及失去一切,或把握機會,我會遵守諾言送他們珠寶。若是我不這麼說,他們很可能就把我推下海了。最聰明的事,當然是把握機會,至少他們可以得到一些東西。所以……我在雅典被放了……在一個離英國大使館有一段距離的街道。其它的細節更簡單。我的家人被通知,我就被送回去了。」
「這是我特別帶你來看的景色,很迷人的海岸,不是嗎?」
「我們可以近一點看嗎?」
「你是否帶著這些珠寶前往約定地點?」
「也許對於訓練騎術的課程,你會覺得有些無聊!」我說。
我需要一些時間思考。我一直想去證明他的清白因此一直困擾著我。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回來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似乎很難做到這樣困難的工作,我要去哪裡去找他?這整個計劃似乎很不切實際。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似乎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克魯奶媽說:「這個地方不會像以前那麼快樂了。羅利莫太太是使這裡井然有序的好主人。這裡將會大大的不同於過去。但是我最擔心的還是小孩子。他們會想媽媽的。他們雖然有我們,但是天啊!他們還是會想他們的媽媽。她總是常常在這育嬰室陪小孩子玩。他們常常盼望、期待著她來。我真不知道沒有她,小孩會怎樣。」
小孩們聽到我們的談話都跑出來了。他們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我,我們的臉是嚴肅陰沉沉的。他們感覺到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了而且每個人都為此而傷心著。
「哦,請你安排吧!菲莉西媞。」
那些天我一直想著在上海盜船時,那些壞人為決定要不要帶他上船而猶豫著,自從那時,我便很少看到他了。
卡萊頓說。「可能靠近……靠哪兒呢?路卡?也許最近上橋鎮吧!」
泰瑞莎說:「當路卡騎著這匹馬外出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們都不擔心他。我們知道只要他和喬吉在一起,想回家時,喬吉會帶他回來。」
「我們發現任何可吃的東西時都很興奮!」
「他喜歡和羅絲塔說話,」菲莉西媞說:「總之,他們在一起機會多,開口的機會就比較多了。」
瑪德姑媽試著使我對家務事感興趣——所有的事似乎都是女孩子知道的。她堅信她的職責是去彌補父母的失職之處:使我預備過婚姻生活。我必須學著如何和佣人相處。我對他們的態度太過親密了。保持友誼當然是必須的,但還是要保持距離。我和他們太熟了所以不能這麼做,不能指責他們。我所需的是混合有點謙卑,友誼又不太親密,所以當對他們太友善了,很快的就不允許我下樓,以劃清界線。她沒有罵我,其它的佣人很聽話。我實在沒理由再繼續處於這令人不滿意的壓力之下。我必須首先學會如何和佣人相處,我必須聽命於她,瑪德姑媽開菜單。當她每天去廚房,我必需偶爾和她一起去。我必須再加強針線的功夫及練習鋼琴。她暗示我很快就要開始上音樂課了。她告訴我她的計劃要開始了,帶一些人來家裡。
他仍可騎馬,真是謝天謝地了。真的!只不過他在攀騎上馬及下馬時需要一些協助。但是他騎自己的馬,和從前並沒有兩樣。他一直都極善於騎馬,有一次我也注意到他和他的馬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他的馬「喬吉」,似乎知道它的主人有一點不同於往常的正常,並需要別人照顧,而特別聽話。
她走了之後,我說:「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我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更多東西。」
「為什麼艾德華先生讓他住後街,然後又決定帶他回派利家呢?」
她是一個精明而又愛說話的女人,尤其喜歡和他的客人閒話家常。
「人們不常到這裡來,」她說。「我們通常是和當地人來往,像……你們這樣的觀光客……並不常來這兒。但是派利家出事時……又不一樣了。」
「唉!」她很驕傲地說。「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會發生這種謀殺案,你不要介意,不是每個人都想聽這種事。當發生事情時,人們幾乎都守口如瓶。」
「卡萊頓是一個好人,有太多優點了!」
「為了任何與你有關的人,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因為跛了腳,而且我知道時常疼痛……但是你要想也許你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到牛津是令人興奮的。我對很少看到過的事物特別喜歡……是在卻威爾和謝姆士之中的最浪漫的城市——伊西絲——這兒有高聳入雲端的塔及教堂的尖塔,這兒的氣氛和那些忙碌的繁華世界截然不同。我愛這個城市,但是主要是菲莉西媞在這裡。
「但是你不能確定人就是他殺的啊!」
「哦!……兇手跑了。我想一直沒被捕吧!」
瑪德姑媽不再那麼嚴格的執行她的政策了。接下著的幾個晚宴她邀請了幾個她認為合適的男人。她令父親覺得家裡被侵擾,因為常有人來吃飯。而我覺得很好玩,姑媽很苦惱,因為大多數的男人都年屆中年,專心致力於工作,不想娶老婆來牽絆他們的事業,或者已經娶了博學的老婆,是那種博學多聞有知識的家庭。
「什麼事都改變了!」我說:「這房子……任何事。我知道永遠不會回到從前的樣子。」
「但是你仍然愛著他。」
我幾乎無法想像自己是多麼興奮。「將一個陌生小孩帶到家裡,像這種情形是多麼奇怪!艾德華先生有什麼解釋?」
我寫信給菲莉西媞。「拜託你,我想離開這裡,若是你可以很快的邀請我去。」
女侍端來一盤鬆糕,非常好吃,裡頭混有雪利酒。我很高興,這女主人覺得很難去停止聊天,因此當我們吃完鬆糕,她又到我們身邊。
他在我之前一天離開牛津,當他向我道別時,他看起來孤零零的,而且很脆弱,我好想去安慰照顧他。我想他是想約下次見面的時間,但是他並沒有。
「可憐的魔鬼,我可以猜到他的遭遇,他是一個怪人。我對他總有奇怪的感覺。」
她微笑的看著我。我可以了解她認為我比路卡更正常更善於聊天。
真是充滿哀傷的日子。我真的替卡萊頓感到難過。他像遊魂似的走著。路卡說,現在根本不可能和他談任何事情。他只能和泰瑞莎講話。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那他為何逃走呢?」
真是瘋狂,現在離他老家這麼近,但我如何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混進去呢?我不敢提出要求要去西蒙家。因為路卡幾次和他照過面,這表示我很容易就走錯一步,而喚起他的記憶,去想約翰.普萊爾那個甲板清潔工真正的身份。若是他發現了,誰又能料到他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呢?而真實的約翰.普萊爾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但是話說回來,若是路卡相信他就是殺人兇手,逃避法律制裁的亡命之徒,那他該如何自處呢?
「誰知道他小小心靈在想什麼?但他是敏感的小孩。我覺得他是知道一切的。」
海盜應該是於一百年前就滅絕了,但是還是有一些人持續在經營這種邪惡的行業,在海上航行,也還是有一些統治者仍然在高高的圍牆內統治他的王朝而由太監看守著,因為他們興盛的時代不在,有一些行為,動作不能太大膽公開,但是他們仍存在著。
「我想見見他。」
「對你來說是一場夢嗎?」我問。
她似乎有點生氣的瞪著他,我連忙說道:「你對那家族一定非常熟悉。」
「你已經做很多了,而我是自私的動物,只想到自己的不幸。而沒有聽你說你的遭遇。」
「是欠那個男人普萊爾。對,他是那種領袖人物,不是嗎,他做的很好,我承認,而我只是計劃的妨礙物,是依附品。」
「你和我都逃脫了危險,但是約翰.普萊爾呢?」
「胡說,我確定你留在這裡幫助很大。」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說。
「但是我們必須接受。」路卡說。
我告訴她,我是多麼喜歡騎馬。「我們騎了好長一段路了。已經到了靠近叫做上橋鎮的地方,你知道那裡嗎?」
「看,他打從哪來的?我問你。從某個後街不光明的角落來的,一定是這樣的。」
「你要來看看他們的,羅絲塔。」她說:「我相信你父親過一陣子會讓你出去散散心的。現在,當然才剛剛回到家而已。」
「所以……他們同意讓你走以得到珠寶?」
他到底發生什麼事?當我和西蒙被賣為奴隸時,他怎麼逃走的?他是殘廢的……他可以逃脫被俘虜的命運,而我和西蒙卻不能。我很想問他為什麼?
「你也有你的優點……就像他有他的優點一樣。」
我想著妮可,她已大方的償還了她的人情債了。我衷心希望她會得到所有的東西。她為我做這些事,也會使他和沙蜜受到首長的喜愛。
於是我便準備和詹姆士及菲莉西媞一道去特魯。
「祝你好運。」我們向她說,她就走了。
現在我幾乎記不太清楚在大使館內渡過的那幾天。早晨起床之後我會以為自己還在禁宮,花了幾秒才確定是在大使館的床鋪。那些可怕的經驗常常如潮水淹沒了我。今天會被召見嗎?我一直不能從惡夢中醒過來。
路卡變得很有哲理,他並沒有期望日子很平順的過去。因為悲劇一直跟著他,因而他對於再次發生的悲劇不感到驚奇。也許因為這個因素他能坦然的面對現實。
我們的會面是很激動的。當他看到我,表情都變了。他微笑著向我走來,用枴杖支撐著。他伸出另一隻手握著我的手,他握了好一會兒,很仔細的看著我。
我們不發一語注視著對方,幾乎是不相信自己是在夢境或真實?
「你看,這也是你的優勢,救了你一命。」
「好令人傷心!」菲莉西媞說:「這樣改變了一個人。」
「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說。
「你真不應該送給他們!」
特利康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建築物,是安妮皇后的寢宮,外表高貴引人注目的一片被保存完好的土地。我在想,若是看到路卡在他自己家園的背景,一定很有趣。
「我應該會喜歡的。」我說著並且心臟似乎勝利的跳動著。畢竟有了一點眉目了。
我知道一切將隨著詹姆士的回家而結束,我在這兒每天都很快樂,但無論何時都牽掛著西蒙,而急欲尋找真相,因此感到沮喪,無助。
「我要去菲莉西媞那裡住一陣子。」我告訴瑪德姑媽。
「你知道的。他和你一起被捕,但是他和那些人做了一些交易。他說服他們放了他,可換取傳家珠寶。我並不知道詳細細節。他顯然不願多談這些了,而且不准別人問起……太多問題。然而,他們放了他,算是勒贖吧!可憐的路卡,他不會再如從前一樣了。他那麼愛旅行。詹姆士總是說他是研究某事物而又不求甚解的人。他的腿,你看。在那次沉船時嚴重的受傷。當然,那時也有急救。他是那種放蕩不拘的人喜歡到各國……瑞士、德國……但故事總是相同的。在那活力充沛的時候卻沒好好把握。他跛腳很嚴重需靠枴杖步行,而且時常疼痛。現在應該較好轉了,但是腳是永遠不會好了。因而他變了。他以前是風趣、機智的……現在相當暴躁孤僻。誰也想不到他會變成那樣。」
「我……我認為就是那個家族的事。」
「他住的地方離這兒多遠呢?」
「我想她和你母親大概處不好吧!這可以瞭解的。她們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你的父母對工作如此投入……而你姑媽對治理家事井井有條。」
「我也是在擔心他。」
「我比較想去派利老家。」
她不安的看著我,「我敢說會很難過的,也許……」
別人遞給我們黑莓果子。「今年是黑莓果子豐收的季節,」他說,「你是否記得在那個小島上我們發現這種果子時是多麼興奮?」
「什麼樣的感覺?」我害怕的問。
我再次明確的向他說我過了一天快樂的日子,絕對不可能有失望的心情發生。
達爾頓太太來找我了,她微胖,是個和藹的女人,很愛說話。而對於我不太想說自己的事,真是一大解脫。
「是的,小姐。」
「但是,我會說所有想說的話。」
「他對那個男孩好嗎?」
「是的,當小西蒙被帶進家門時,我還記得很清楚關於那天的情景,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站在那裡,怯生生的將小手交給我的那一刻。艾德華先生說,『他叫做西蒙,他將受到與其他男孩子一般的待遇。』然後發生了一點爭吵。我看到他很懼怕……無助的樣子,所以我握起了他的手說,『不要怕,親愛的,克魯奶媽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沒事!』艾德華先生對我很滿意,並出乎意料之外的說了一些不平常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他說『謝謝你,奶媽。照顧這個小男孩,他剛開始會覺得陌生。』從那一刻起,我們——西蒙和我,便在一起生活了。」
我心裡一直在想著西蒙,自然而然的我不能將他忘記。因而使我心神不寧、心不在焉。而別人都以為我是因為剛逃出恐怖的地方,而餘悸猶存。更何況,我不能不去想禁宮內現在的情形如何,當蘭妮發現離開的人是我而不是菲提瑪,她的反應又會是如何呢?當西蒙的離開被人發現了,又會怎麼樣呢?幸好,大太監也參與此事,他會處理這些紛爭。蘭妮會很生氣,我很確定。但是她的權力比大太監小很多,還要向他鞠躬呢!
「你說得對極了,沿著海岸,海盜定期往返從事著他們邪惡的勾當,……在海浪洶湧時,使船紛紛地停在岸邊,而他們趁機偷取船上的財物。我敢說在暴風雨的夜晚,當地的居民一定都可以聽到遇難水手的尖叫聲。而風颼颼地吹著使聲音變得更可怕!」
終於,我看到了,看起來很富麗堂皇,建在面向海的方面,有一點斜度。
很快地得到回答,我們至少需停留數天,特利康離特魯太遠了,我們不可能一天來回。
「你斥責我是對的。我自私,令人不高興的,只會不滿的抱怨。」
「當然了,當然了。」父親說。
在特利康.麥諾停留二天之外,詹姆士便安排回去特魯工作,而我和菲莉西媞仍然留在此地等詹姆士回來,當他工作結束之後,他會再回到麥諾和我們會合,然後再一起離開。
「他一直深深自責,羅絲塔。我知道他沒有違背自己的情緒……但那不表示他不在那兒。」
當人們都離去時,房子是安靜無聲的,我上樓到育嬰室。克魯奶媽穿了一身黑衣裳,悲哀的搖搖頭。「他們一直問我問題,」她說,「你該向這麼小的孩子解釋什麼?他們是不會了解的。我告訴他們,『她上天堂了。』他們又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我說,『當人們去了天堂,會在那裡住一陣子!』珍妮佛說,『太快回來是不好的態度嗎?』我幾乎快崩潰了。然後她又說,『她和上帝一起喝茶,我想,而且天使繞圍著她們。』說這些話讓人傷心!」
她問我們從多遠的地方來的。我們告訴她,我們來自特利康.麥諾。
「警察並沒有放棄這個案子。」唐納先生說:「在找到兇手之前都不會放棄的。他們保存檔案,像他們所說的一樣。有一天他們總會捉到他。他們會逮捕到兇手的。」
還有一個克魯奶媽——是完全不同於凡人的人,我想大概是我和雙胞胎相處得不錯,因此她才接受我。她已不年輕了,但是對照顧小孩有一套方法。艾倫,一個十四歲的照顧小孩的女佣將她當做女皇一般。我推測她有五十幾歲了,將近六十歲了。她有鐵灰色,染過而又褪色的頭髮,分佈在她的頭上,使她看起來更嚴肅;她灰色的眼珠看起來很機警,當她不贊成某些事物,便雙唇緊閉,而不屈服別人的意見。她是那種有主見的女人,而在他們屬於她的時候,她會粘著他們,態度和藹。
「我現在想起來了。」唐納先生說:「我全都記起來了。他是西蒙.派利……在小時候被收養的。他殺了他兄弟。我相信是為了那個女人,嫉妒心引起的吧!」
「不好……也不壞。他只是將他帶來家裡,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扶養。然後他似乎忘了他的存在。佣人們都不喜歡他。你也知道,下人都怕地位比他高的人。但是他們覺得小西蒙沒有權利,和其它兩位少爺地位不同……我也如此認同。」
「卡萊頓一切都很順利。」他說。「總是如此,從小到大,哦!別責怪我,我知道他的命運就是這麼順利的。」
我聽自己說:「他……他也被賣到同一個首長的地方。」
她是那種女人,可以在五分鐘之內說完她的一生。我聽她說傑克一直在公家機構工作。他和她是學校的同學,當他們二十歲時就結婚了,有二個小孩,小傑克現在在外國公司服務,馬丁還在大學唸書,他以後也是當公務人員。這是他們家族的傳統。
「你在我變成冠軍騎士之後才可以變成暴君。」
我對於這個提議極為興奮,但是即使對路卡,我也不能提到西蒙。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只能我們兩人知道。西蒙會告訴我是因為他信任我,我因而必須尊重他對我的信任。若是他被捕是因為我的關係,我是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對於路卡,西蒙必須維持那個救了我們一命的甲板清潔工的身份。
泰瑞莎看著我們。她是如此善良的女人,我知道當她看到我在這裡,她很高興,因為她覺得路卡會很高興!我們對彼此都有幫助的。
有時生命像在皇宮圍牆內的一切那麼不確定。
「那個男孩是西蒙。」我說。
「我知道……我知道。」
「我想他會沒事的,他像是上帝派來的救命恩人,救了我一命。」
「你當然是對的。哦,和你在一起真好,羅絲塔,我們在島上,我才發現你的臨機應變。我欠你太多。」
我覺得她很親切,因為我們是站在一起的朋友,我喜歡和她說話,從那天起每當孩子睡了,我便常在育嬰室,以便和克魯奶媽談話。
我和克魯奶媽渡過了輕鬆的時光。雙胞胎正在睡午覺,而艾倫下午請假去看www.hetubook•com•com她隔壁村莊的父母。我對克魯奶媽的背景又瞭解了一些。她來自倫敦,而第一個停留就是在康威爾。
時間過得太快,我不想讓這快樂的時間匆匆溜走。但是停留了如此久的時間也該離開了。菲莉西媞漸漸不安……但她認為我們住在這裡一段時間,對我很好……對路卡也很好,她是如此的不顧自己,不以自己的家庭、生活為考量,她抑制自己的加入我們。
「哦,看,那房子在那邊!」
我不敢再說什麼了。我只想大叫:他是無辜的。
很快的我被安排了課程,路卡和我一起騎馬,而且說了很多有關我們一起歷險的事情。我們經常摒除心中的界限,侃侃而談,我相信這樣對我們最好。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想去一探派利家族的秘密。
「不……不。你和媽媽分開了……所以我們早已被命運安排了。」
「好女孩!」他幾乎是生氣的說:「我不是在指責你……而是生命……命運……隨便你稱它為什麼……你看?我必須這樣……過完我以後的生命。」
「是的,」我肯定的說,希望我沒有表現出我慣有的情緒,似乎被別人猜中心事似的。
「這個問題很容易回答,因為要追隨聖人的腳步是不太容易的,我們都是罪人,所以我們必須去感覺自己是較優秀的,因為我們有較好的時光。」
我知道他是無辜的。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
「我很高興你在這兒陪我。」
「但是你現在幾乎騎得很完美。」
是一個令人愉悅的早晨,微風輕吹,不太熱,騎馬的好時機,路卡似乎比往常更熱衷騎馬,於是我們又騎上了馬前往上橋鎮。他笑著看著我。「你最熱愛的騎馬,」他說:「我相信那裡已是大雪紛飛了。我想你一定是瘋了,而對那宗謀殺案如此的狂熱。」
但是菲莉西媞和我關係很密切,她可以猜透我的心事。
「管理人也改朝換代嗎?」路卡自言自語。
在適當的時機,我問路卡,是否他認為我們該離開了。
我告訴自己,去看這個地方有什麼好呢?也許……會找出什麼答案吧!
很明顯的,她拜訪過葛利太太,並也送了她準備的禮物。她和葛利太太聊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在回到麥遜農莊的路程,她走山坡捷徑。這條小路她走過太多次,因而沒有防備會有什麼危險發生。但是剛下過大雨,泥土鬆軟的突然從山坡掉下來。而且崩落的土石一定掉在馬的前方,使馬驚嚇過度而狂奔,而掉入山坡下。因此泰瑞莎死了,並且使特利康.麥諾變成哀傷的地方。
「有時人們的另一面是很難料到的。」
達爾頓太太在她的床鋪沒有出現。我想念她的演說。而達爾頓先生似乎安然接受這個暴風雨,正如我所想的一樣,我確定他會保持他的嚴肅及高貴,不論是遇到什麼災難。
我使自己陷入沉思,我回到家如何去證明西蒙是無辜的?我現在自己問自己。我如何去安排?到他家去?去認識這件事的主角?我不能去派利家族並說:「我知道西蒙是無辜的,我是為了揭發真相而來的。」我如何假裝從倫敦警察廳派來的探員?
「為什麼?你認為事實的真相是什麼?」
「你指卡萊頓是聖人。為什麼大家都對聖人有些意見?」
「哦!艾德華先生沒有解釋什麼。他是那種不受別人影響的獨裁者。若是他說要扶養這個小孩,這個小孩就是會被養育著。」
吃飯時顯然不同了。上菜,用餐都要講究禮儀。談話內容也不再是古文物的發現或解釋在草紙上的楔形文字。瑪德姑媽有禮貌的討論著天氣。她告訴我,當父親較不對母親的死感到悲傷時,她提議舉行一些晚宴——請他那些博物館的同事如教授之類的。
所以瑪德姑媽顯然明白在這個屋內發生什麼事;但是以前活潑輕鬆的生活已不復見了,我實在很渴望再回到從前。
我似乎很久說不出話來,我似乎被棍子擊倒,而耳朵充斥著嗡嗡聲,及暈眩。小心一點,我告訴自己。你可能很容易的背叛他。記住,這不只是你的秘密,是你和西蒙的秘密。
若是能和路卡談談西蒙的事,我的心裡就會舒暢不少,但是我還是不敢。有時候我甚至想告訴菲莉西媞,而幾次話都已經說到嘴邊了,但總是又適時地收回來。
「你是指?他為什麼要躲藏呢?」
瑪德姑媽對這個家影響很明顯。傢俱被擦得閃閃發亮,地板被擦得很乾淨。每件物品都乾淨的發亮,使得原本的地方看起來更小了。每天她會到廚房和哈洛太太商討菜色。哈洛太太和唐納先生被分派新的工作。甚至梅格及艾蜜莉被要求更有條理的做她們的工作不能利用空閒像以前一樣坐在餐桌旁聽唐納先生說昔日的戲劇或故事。若是她們沉醉於如此的消遣娛樂時,隨時會被急促的鈴聲打斷,唐納先生必須離開他的位子穿上黑外套,在樓梯出現他的儀式化外表。我想我比他們更在意,我們以往是如此快樂及幸運,但是我漸漸了解好的佣人喜歡一個井井有條管理的家庭。
「但是,你不想去上橋鎮嗎?」
泰瑞莎抬抬她的眉毛,說道:「你一定是指派利家族的那樁事件。」
「意外?」路卡大叫。「是誰發生意外?」
我很高興自己選擇留下來。我感到自己做了一些有幫助的事,我對於這個遭逢巨變的家帶來一些安慰及調適。
「也可能有別的原因啊!」我據理力爭的說。
我們再往前走,到了路的盡頭有兩條叉路,她選擇左邊那一條,而我們走右邊那一條路。
「我不知道。我們至少現在都很安全。」
我很高興頭幾天菲莉西媞和我們在一起,使我不必見到她。我知道若不是她在這裡,我會關起臥室的門,躺在床上而不去吃每一頓都冗長的飯。但是菲莉西媞很喜歡在吃飯的談話談及在牛津生活的有趣點滴,還有她三歲的兒子小詹米的英勇事蹟及才一歲的小芙拉。
「你那麼了解他們,」我熱切的說:「那你對那件命案有什麼看法?」
「這個地方真是……當傑克第一次聽郵差在敲門,我真是害怕極了……現在我敢外出去辦事。我還是較喜歡舒適的地方……巴黎……羅馬……像那些地方。離家裡又不遠。而這裡離家幾百里遠,而且又是國外。我的乖乖,這兒的風俗習慣!尤其是土耳其回教區!你也經歷過了。哦!我很抱歉,我不該再提起的。我的寶貝,我知道你的感受,請原諒我。看!那條河過去就是斯科塔里。那兒有克里門之戰的遺跡。那時有了不起,了不起的南丁格爾,我們的護士。我相信他們在這光榮勝利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我們現在位於黃金角的北邊,親愛的。那另一端是很不吉祥的。哦!我又來了……我們離加拉塔不遠,那兒是買賣的地方,在吉諾士時代以前就有了。傑克會告訴你有關這的一切。他對那些事很有興趣。請你不要介意我這麼說,這街道真是骯髒、吵雜。我們國家的人民是不會冒險來此地的。我們最好的鄰國——派拉。有很多大使……公使館及領事領,也有一些好的建築物。」
「你是對的,我希望我能知道他發生什麼事?」
當我們接近特利康.麥諾時,我試著努力去打量派利家的房子,但沒有什麼新發現,只好回家去,但是對西蒙的感覺卻是極強烈的。當然,我只聽一個人的意見,但卻是對他不利的,因為他畏罪脫逃。
我對他說:「你記得嗎?……在我離去之前……有一宗謀殺案?」
他雙手環抱著我,有點生疏、僵硬。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抱著我。
第二天我們在吃早餐時,郵差送了一封信來。菲莉西媞抓著信,打開,唸它,然後微笑著,拿著信做招手狀。「是路卡寄來的,」她說,「他明天要來,我很高興,我想,他是想見你的。你高不高興?羅絲塔?」
「我常在想,若是那些海盜沒有發現我們會是什麼樣子的結果?」
「我必須來這兒,」她說:「我在這兒已經兩天,我必須趕回去了。」
「但是上橋週報也是很暢銷的報紙。」路卡說:「內有詳細信息。他們對這個家族瞭若指掌。我知道你有不平常的興趣尤其是對這個地方,羅絲塔。我告訴你,我們會去那兒的,明天我們會騎馬經過那裡,然後你就可以看到因那個事件而聲名大噪的上橋鎮。」
瑪德姑媽想知道在牛津我和誰見過面。
「不能表達。」我說。
「他會寫信給你嗎?」
「我們看到你回來,真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羅絲塔。」她說著:「這段時間也真苦了你父親……還有大家。」
「大概全程有八哩遠,你知道的。」他說,「你會不會累呢?八哩來程,八哩回程?我將告訴你行程,我們會在那裡吃飯。也許還保持原來風貌的上橋鎮。現在我想起來,我相信在特塔拉有一些好玩的地方,你想去玩嗎?」
「有時我覺得真是奇妙,上帝眷顧著我們。」
我發現自己也很愛到遊戲室。珍妮佛似乎很喜歡我,我實在不懂得和小孩子打交道,但珍妮佛解決了我的難題。她告訴我她叫做「珍妮佛.羅利莫」,她住在特利康.麥諾。她四歲大,這些話從她小小嘴巴說出,是多麼有自信啊!我們一起分享這特別的信心!雖然她是雙胞胎其中之一,但是她是一個領導人物。她充滿活力,喋喋不休。而亨利顯得較安靜,他什麼都學珍妮佛,當她決定喜歡我,他(亨利)也會跟著喜歡我。
「但是我並非表示你必須離開。」
「我也是這麼覺得,在家裡不可能同時有兩個聖人!」
「我只想騎好一點就可以了。」
「若是你將那個地方看做大地方,」路卡說:「實在是難以稱為大都市!」
「當他們推擠著我們,我和你母親失散了。」
「而當你說你住在特利康,她馬上就猜到你是誰了。」
這對我而言是個明顯的改變。
「然後殺死她。」哈洛太太說。
「我的小寶貝,」她大聲的說:「你的遭遇真是可怕。但終究是過去了,不要掛在心上。傑克和我會照顧你的。我們會從君士坦丁堡搭船到馬賽爾,然後經過法國到卡拉斯。真是有趣的旅程!我也很怕坐船,但一定要坐船的。但是你知道每過一分鐘你就更接近家了。」
「什麼呢?」
她們家住在靠近伯得街,已接近百利爾,特里和賽德學院,並且離為宗教革命而被燒死的烈士萊理德和拉提莫的地方不遠。我遠離了過去和瑪德姑媽的「有效率」,感到十分的平和,而且遠離了家裡每個人的敏感而關懷的眼神。
「是那個養子做的。」路卡說。
牛津之旅對我助益很大。路卡的外表及人生觀——比以前糟很多——也使我心情降到谷底。我又能怎樣?我如何證明西蒙是清白的?我根本沒有辦法,我對派利家族一無所知,除了從西蒙得來的一些概況及在謀殺案的時候所刊登的報紙新聞。若是我到派利家裡,有什麼希望?我想到路卡。若是我要求他的協助?他也很有能力。他能在那種危險的狀況脫離險境。他住得離派利家很近。他和這個家族既非朋友,也不認識,若是有什麼交情,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和他父親一起拜訪那個地方。我希望能和他討論西蒙的事,也許可以求救於他,我可以嗎?我猶豫著——但是我不能確定他的反應會怎樣?
「但是,我是該和詹姆士及菲莉西媞回去了,菲莉西媞一直惦記著孩子。」
「羅絲塔。」他說,他的唇有些扭曲。明顯的情緒變化使他看起來又不同了……完全沒有防衛別人的心理。我從來沒有看他以前曾經這樣。我知道他和我一樣在回憶過去——那荒島,我和西蒙留下他一人,而一起走去找食物,海盜船來了,那些我們在那小船的日子。
「我想這件事以前我們曾討論過。」我對路卡說:「你似乎提起你遇見過他。」
第二天我回到家。
「不會吧!她住在這附近而已。」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艾德華先生不是那種執挎子弟。你一定很難想像,他就像一個時鐘一樣的規律,生活一成不變。準時吃飯……準時作息、起床、就寢。就是那種人……。就像軍人一樣。他說規律的生活使他似乎又回到軍中生活。所以很顯而易見的,艾德華先生並不是那種拈花惹草的男人。不像我所聽聞的,大家說年輕女子在派利家不安全。我看是無稽之談,即使最漂亮的女人也是安全的。」
「你並不常看到他……」
「罪人比聖人更有好的時光?」
「我看得出來這個建議對你有吸引力。」菲莉西媞說。
我的父親馬上就有興趣說:「哦!是的……那個和我們一起在亞特蘭大號的年輕男子。」他轉向瑪德姑媽說:「這真是不尋常,他在他家康威爾的花園發現了一塊石頭,古埃及的石頭,那真是神秘,但是那真是很令人興奮的發現。是的,他是和我們一起坐船的年輕人。」
「真是一個非常悲慘的故事。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他回來之後我只看過他一次。詹姆士和我經過康威爾,因為詹姆士要去特魯的學校做演講……我們稱那裡為特利康莊園。我覺得他不想看見任何人任何事。特利康莊園是一個可愛的古老的莊園。幾年前就有家族在那兒生活。路卡的哥哥繼承那個莊園。這還是其它的話題。一個男人身為次子總是有壓力的。」
「好幾次,我都想讓他們丟我下海。」
「是的,」唐納先生回答:「我只有剪這些。你為什麼想知道關於這件案子的進展呢?羅絲塔小姐?」
「是的,從各個角度看來,她是美麗的。」
「好有趣啊!我是梅拉貝兒.派利。」
瑪德姑媽看起來失望極了,歎了一口氣。我可以想像她飛躍的想著帶這個高貴的年輕男士來一起吃晚餐。我真想念菲莉西媞和牛津的寧靜。
「我們非常幸運能請到這個奶媽。」泰瑞莎說:「她是一個有經驗的奶媽。她雖不年輕,但也因如此才有如此豐富的經驗。她和年輕女人一樣好動,也是她的經驗使然。」
「他來了應該整整二十年了。我剛剛和威廉結婚時。我可以告訴你當艾德華先生帶他來這個家族時是什麼景象,當艾德華說要收養他時,衝突就發生了,我問你,女人能忍受這種事嗎?」
我循著她想的方向說,我和這個男子在牛津相遇,然後呢?他是誰?是有良好背景的家庭?是否有一個賢內助?我簡短的說:「他是一個跛腳的人。在船難時受傷的。」
「我想你從和_圖_書她那個獲益良多。」
整個房子都是充滿了哀傷。
「你們從很遠的地方來嗎?」
「接著閒話也漸漸多了起來,我告訴你!那男孩是誰?他為何被帶來?是艾德華先生之子嗎?大家看法似乎頗為相近,我也同意大家的看法。但是,也是奇怪,他並不是那種喜歡拈花惹草的男人。他是如此正直,而且有點固執的人。」
我感到極端無助,但此次拜訪鼓勵我一點。
「哦!是的,真是奇怪,這一點小事情都可以改變我的命運。」
「剛開始還真不能適應。」她說:「不能習慣,想念以前的生活,但是有這對小鬼靈精,生活又開始有意義了。我開始喜歡這個地方……這曠野,這裡的海及一切的一切。當你在此地,你就想多看看這地方,是值得看的。」
「我們坐在這裡,」我說:「池塘很漂亮,而且很寧靜。」
我告訴菲莉西媞有關與路卡的談話。
「我們起先還猶豫著來這裡是否妥當。」菲莉西媞說:「而我們還是來了。」
她的回信我立刻收到了。「你有空就來。牛津和我家的人都在等你。」
「至少,他們離現場很近。」
我對這一切感受太強烈了,我很想逃離這裡,去康威爾,去找派利家族,去開始那個不可能的工作,去發現真相。我必須計劃,我極想去做一些事,但卻不知道如何開始。
在花園裡有個好玩的地方,紅磚步道和中央有一個池塘——是都鐸王朝的型式,花園中又有小花園。玫瑰花盛開著,我帶路卡去看玫瑰花。
他說:「我有一些消息,一些是好的……而一些是壞的。好消息是你父親沒有死於船難,他現在回到布倫斯伯利的老家,而壞消息是你母親在船難失蹤了。我們已通知你父親你現在很安全,而他也迫不及待的等你回家。達爾頓先生和太太這幾天要回英國。這是個好主意,也是最方便的方法——若是你和他們一起走……」
菲莉西媞和他們不同。她比別人更了解我,她知道我有秘密而只能保留於心中不能說出。也許她認為有一天我會說出來。她總是足夠敏銳的知道她必須等到我願意說出,而不會試著從我身上挖掘出來這些秘密。
醫生明確的警告瑪德姑媽必須讓我受到充份的照顧。我所遭遇的可怕惡夢一定不會忘記,我需要時間去重新調適自己再去過文明的生活,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瑪德姑媽很慎重的遵從醫生的指示,父親也是盡量不打擾我。哈洛太太是確定我坐得舒服之後,對我談話像我五歲時的情景。甚至唐納先生都用低沉的聲音說話,我發現梅格和艾蜜莉認為我受了極大的驚嚇。
「菲莉西媞,菲莉西媞!能看到你真棒!」
「哦!請不要離開,」他說,「我可憐的哥哥,現在極度的悲傷。我想他還不能接受這個悲痛的事實。我們需要為他著想。他是那麼依賴泰瑞莎,依賴的程度連他都不知道有多深。他們對彼此互相犧牲、奉獻。我想我們都被泰瑞莎照顧得太周到了……她個性善良……她不自私,處處為別人著想……總是盡量給我們最好的。我們現在都知道她是這麼好的人。而卡萊頓是如此的幸運……但也表示這一切將隨著泰瑞莎的死而變成不幸,他必須面對他所失去的。每分每秒,他都會想念她的。我們都會很想念她,請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羅絲塔。」
我真的覺得那天大有斬獲。我們在離上橋鎮還有幾哩遠的地方決定回去,否則將趕不上午餐。我們也可以繼續走到「水手的國王」吃一些東西,但是因為都沒有人提出,因此我們就決定走回頭路了。
「哦!羅絲塔小姐,羅絲塔小姐,」她喊著,然後抱著我。「你真的在這裡。哦!真是太可怕了。」然後梅格及艾蜜莉。
「若不是你回去拿那些筆記,我們應該都會在一起。」
我對於這項計劃毫不保留的表示很有興趣。去那裡,離派利家不遠……嗯,我到那裡,也不能確定自己能做什麼。我心中只有一個最重要的念頭——不能背叛西蒙。
「哦!路卡,我很抱歉,若我們能做一些補救……現在一切都會不同。」
「走吧。」
「到家了,親愛的,」達爾頓太太說道。「一樣,都是一樣的。你想復活節和百合花……及綠草如茵。沒有一個地方的草像我們家那麼綠,當你離家時更有這種感覺。而且下雨時,親愛的,這個受過祝福的雨,你可知道,埃及一年,甚至二年都沒有看到過一滴雨水……而只是那些可怕的沙暴。我們在伊斯馬利亞時……幾年了,傑克,是不是,幾年沒有看過下雨。就是這樣,親愛的,白色的巖壁,家,真好,真高興回到家。」
「路卡……沒有!」
大使館只佔一片小小的土地——是在外國的一小塊英國的屬地,我在進了大門的一剎那,感覺好像回到家。
達爾頓太太很想到我家坐坐,但達爾頓先生很堅持,並顯出他的外交官長才。
我們在一起騎馬,時間開始匆匆流逝了。
他想詳細知道我發生什麼事,所以我告訴她和妮可的友誼以及她如何用藥救我不必當首長的女伴,而藥是由大太監給他的,他是她的朋友,他很注意的聽著。
「我覺得應該是很高興的事呢!」他說。
「可以啊!」
「你和克魯奶媽能和小孩子在一起,安慰他們,真是太好了。至於卡萊頓……我想只有時間可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痛。」
我可以明白她想讓我在談話中,心情舒解一些。而且也許也說了一些讓我傷心的話,她並不自覺。此時,我最害怕的事是怕一不小心說錯話牽涉到西蒙。我必須尊重他要保密的意願。我必需記得若我不小心說出來,他也許會被抓回去面對死亡。
果如我所預料。房子一切都改變了。瑪德姑媽顯然是個有條有理的人。廚房現在也是過份的有秩序。毫無疑問的我在那兒用餐,還有父親及瑪德姑媽,吃飯嚴守餐桌禮節。幸好,起先幾天菲莉西媞還和我們在一起。
「我不是說這一件。我是指兄弟謀殺……有一個人被人殺死在空農舍,沒有人逃走嗎?」
「我骨頭斷了。沒有固定,現在做什麼都太遲了。」
「你們必須進來見見我父親,」我說:「他一定很想謝謝你們。」
我們看到一群白色的巖壁及海島而感動著。達爾頓太太及她先生都流下淚來,第一次我看到達爾頓先生臉上有表情及嘴唇扭曲著。
「我好期望快見到他!」
「可憐啊!可憐的卡萊頓,他因為太震驚了,以致於一時不能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事。你認為我們需不需要留下來一陣子?」
「是的,我知道。」我說。
「我不知道,他會在哪?他逃走是在等待適當的時機來證明他的清白。」
我回家之後的某一天,她來我的房間,我很清楚的感覺有一些問題,她想幫助我,而且是唯一能幫我的人。她突然迸出一句話:「你老實的告訴我,羅絲塔,你想不想談談心事?我知道要談你的遭遇是很困難的事。若是有事要說出來啊!會有幫助的。」
「你意思是他覺得這件事有些曙光時就會回來?」
我發現自己和他在一起笑。他似乎暫時忘卻痛苦;但似乎還是忘不了一些煩惱。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我好想告訴他真相,雖然最後決定不這麼做。但這動機是極強的。
我很快的脫去一身異國的衣服,他們找了傳統的衣服給我穿。我被問了很多問題,並且說了很多我所遭遇的經過。大家都知道亞特蘭大號已經沉沒了,有幾個人生還。他們將馬上和倫敦聯絡。述說著如何被一個水手救出來,我們怎麼到荒島,而被海盜抓上船,再被賣去當奴隸。我知道自己不能說出西蒙也和我一起逃出來。我的故事很快的就被接受。
菲莉西媞和我陪他一起去車站,他似乎很固執,堅持我們留在馬車上,他站在月台上看著車窗內的我們,一直到他坐上火車,隨著火車開走帶他到西部的鄉村。
所以我向他們道別,他們仍留在車上目送我按門鈴,開門之後,達爾頓先生才叫車子馬上駛離。
他仍舊很痛苦,幾乎快要崩潰了,我很難過使我們的談話牽扯到這樣些痛苦的事情。
菲莉西媞突然來造訪我們,要離開小孩很久的時間也不太容易。奶媽很好,她喜歡一個人負責照顧小孩的工作,只是菲莉西媞離不開他們。我很確定她來找我是因為擔心我。
我們沉默無言。我們終究屬於幸運的寵兒。當菲莉西媞回來時,我們還在花園。
卡萊頓繼續昏沉過日。還好,有一些工作不動產的,讓他忙的,使他忙碌的工作,而他所到之處每個人都給他同情心及安慰。我知道他永遠不可能變回和以前一樣的。他整個人都崩潰了!我了解在那個時候,他是很難去相信自己所遭遇的事件。他似乎不能去接受泰瑞莎已不在人世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到從前的日子。
「我似乎看過新聞……關於這件事情?」我說。「哦!大概是前陣子看的。」
「是羅利莫太太,她掉入陷阱,而他們將她送回來了。」
泰瑞莎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想你也一樣。我聽說過你的遭遇。路卡不想多說。卡萊頓說,從他嘴巴想得到消息,就像從石頭要滲出血一樣困難。他以前是如此活潑好動。而現在變成這樣對他打擊很大。但是自從他聽說你要來,似乎又比較振奮了一點。」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
當我們單獨在一起時,菲莉西媞說:「路卡能回來這樣好的家是最好的了。」
「哦,奶媽,你認為他現在在哪裡呢?」
「那珠寶呢?」
「是的,」路卡同意地說:「我可以當你的老師。」
「累了嗎?」
我幫助他下馬,等馬兒安靜下來之後,我們進去了一家小餐廳,裡面空無一人。真好,只有我們倆人。女主人匆忙了進屋,「先生……小姐,現在有點兒冷吧!但我至少還有一些牛肉、豬肉。以及一些扁豆湯。」
「你真像一個憤世嫉俗者。」
達爾頓先生是一個高高的瘦瘦的先生,有灰頭髮及高貴的儀態。他是傳統的英國外交官——相當的冷靜,給人的印象是神閒氣定,不受任何事所干擾或打破他的沉默。
「我想去看看他。」
這個暴風雨過了之後,達爾頓太太又恢復了,而且又愛說話了。達爾頓先生聽她不停的說話並且順從的附和;但是我很高興這樣,我可以想自己的事情,而不必太注意聽,若沒有注意聽也會被原諒,因為我經歷這樣可憐的遭遇。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我不確定。……」
「哦!我只是以為你有剪下來而已,我知道你有一本剪報……而且,是在我走之前才發生的。」我辯論著。他們倆人互相交換眼神。
「我敢說,他一定可以賣得很高價。」
「哦……就在海邊。現在還在,只不過有些老舊。當要翻修的時候就發生這種事,而既然這事發生了,就沒人想再去動這房子。因為沒人想住在凶屋。我似乎太多話了。威廉總是嫌我太多嘴。」
「一定是莎拉.馬克斯,她知道什麼?這個老長舌婦。自以為是房東的太太,而知道所有事情。她只會鬼扯而已。她為了讓自己有閒聊的話題,不惜損毀別人的名譽。我太了解她了……而且我更了解西蒙。我準備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清白。」
她是對的。我們有太多話要說了。第一個晚上有一些不自在。詹姆士和菲莉西媞是完美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完全懂得利用技巧跳過那些笨拙、僵硬的時刻,並立即緩解。
我們的房間都在二樓可以看到一片荒地。詹姆士和菲莉西媞的房間在我的隔壁。
「哦……你一定是羅利莫先生,從船難上逃生的生還者。」
「他怎麼了?」
「大撤離那兒有一、二哩遠。」路卡說:「最近的鄉村應該是特塔拉。」
菲莉西媞溫柔的說:「我知道你們倆人有很多話要和對方說。首先……我們帶路卡去他的房間,好嗎?」
「我不懂為什麼,你又沒有工作,必須要回去工作崗位。」
「很迷人?這是壯觀而且充滿了崎嶇的岩石,很難說迷人這個字眼,不太合適吧!」
我抱著懷疑的態度。表面呈現出好的景象也許會使一個男人焦躁不安。我覺得在沉船事件之前,他是不會想要在這樣的家裡待著。的確是的,在他經常心不在焉的樣子可以看出他不能忍受這裡。真是悲哀,卡萊頓夫婦和瑪德姑媽一樣,都表現出他們所自認的美德,創造出幾近完美的氣氛,使在他們周圍的人感到壓迫。
「哦!派利家族,」我興奮的大聲說,「我們剛才有經過那裡,現在那裡有人住嗎?」
時間一週週,一個月一個月的過了,我得以休息,而並無脫逃的意念。
「是的,但是我不記得了,在那宗謀殺案發生之前,我幾乎沒任何印象,當然,謀殺案發生之後,使我回想了很多事。」
我詭異的笑了笑說:「我喜歡我們的……亂七八糟。」
「是啊,這真是可怕的經歷啊!」菲莉西媞說。
他大笑。「對極了!」他說,「老實說,我很討厭被別人保護,不要太照顧我!卡萊頓和泰瑞莎……我能聽到他們的想法,他們一定說,『現在我們什麼都不能說,不要使這個可憐蟲傷心或生氣。』」
「我們想你待會就跟上來了。」他令人同情的說著。
她揚揚她的眉毛。「我敢打賭,你的瑪德姑媽一定盼著你回家。但是,總之,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不能再多留一陣子。詹姆士將再回到這裡,而當然囉!我會和他一起來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邀他啊!」
路卡突然說:「我確定『國王的頭』在此不遠處。」而我們走著,走著,強而有力的風,使我們順著風遠離海岸。「哦!在那裡,只不過不是『國王的頭』,地方對了,但名字錯了。是『水手的國王』都是國王,只不過綽號不同罷了。走吧!現在我們可以下馬,好讓馬兒休息。牠們休息,也是我們休息的時候。我們等一下若是有時間的話……雖我覺得應該沒時間……我們可以去上橋鎮逛逛,若是我們沒有時間去,你也不要失望。」
我和雙胞胎的感情日漸增長,珍妮佛說我是她的,是她的財產,我覺得很好玩,很高興。她告訴了我有關她的娃娃的秘密。我知道了那些娃娃性格上的小缺點,那些是好娃娃,那些是壞娃娃。還有一隻叫拉古的熊寶寶不肯吃藥,還有一個娃娃叫做梅貝兒——它是在一次意外失去一隻眼睛——因此她很怕黑暗,所以睡在珍妮佛的床上。我還編了一些關於這此玩偶的故事,令兩個小孩聽得出神。
「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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