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塞爾凡尼古堡之二

他雖然不及皮膚黝黑的艾丁尼俊美,卻比他更具有魅力,一雙深藍色的眼睛襯托出棕紅色的臉龐。他的黑髮短而微捲,像頂帽子覆蓋著他的頭部,衣服剪裁得很合身、大方,沒有艾丁尼虛浮華麗的脂粉氣。
「一定是最靠近城堡的房舍。」
我注意到「表妹」這個詞兒,心裏暗自發笑,如果我真是伯爵的甥女,艾丁尼當然要我當他的表妹,我漸漸瞭解艾丁尼。
「這種神經過敏的事用不著驚動全家人。」
「這個節骨眼上我必須如此,如果妳對這些情形更謹慎一點,也許不必請醫生來。」
我驚駭地看著地,我知道我一離開,他就叫人去找她了。
「是的,可是我想路西因就不同了,我常常覺得他心裏充滿恨。」
「那是個殘酷的時代,因此老百姓決心反對他們。」
「自從我來法國就看到這種情形。我在英國就聽過了。」
她又笑了。「妳對我真是太有幫助了。妳真是……我該怎麼說……收斂些,是不是?爸爸就是喜歡妳這一點,妳知道,他非常喜歡妳。」
「妳見過樂格朗夫人,這位都伯奧先生是她的哥哥。」
我猛然把自己拉回現實,我想到哪兒去了?我陷入人家的家務事裏,越來越難以自拔,像伯爵這種人,娶了伯爵夫人這樣的女人為妻,很令人引以為鑒,這是我很清楚的,而我卻讓自己也深陷在他們的糾紛中。
「我想這是我們該互相瞭解的時候了。」但是我發現,雖然在我來此之前鼓足了勇氣,現在卻感到原有的鎮定全瓦解了。
「我們在一起……會多麼快樂,我知道,我瞭解女人。」
這麼一來,我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艾丁尼和里昂也對我友善起來。我分別和他們騎馬出遊,回想起來,幾次的騎馬出遊真是回味無窮。
我向她保證我會盡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她。
「這種事在這兒是很司空見慣的,有幾位國王就開過先例。」
我們走進清爽的客廳,裏面擺設著各種深淺不同的綠色植物,綠色顯然是她最鍾愛的顏色,正好適合她,我注意到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和又黑又濃的眉毛,尤其在火焰般的紅髮陪襯下,實在是嫵媚又動人。
「妳說傻話,舞會是妳父母開的,妳還需要什麼陪伴人嗎?」
「妳的請求照準。」
可憐的伯爵夫人,她因為被忽視,心裏難過?裝病來引起注意,如果她想用這種方法來吸引丈夫的注意力,她是錯了,她應該發點脾氣——像我一樣。
「妳確信要一直在這兒住下去?」
安妮娣進來,仔細打量我這身衣服,跪在地板上,嘴裏含著不少別針,搖搖頭,「腰太大,長度又不夠……」這是她的結論。
「沒那麼快。」
樂格朗夫人向我走來,她的一襲綠裙十分合身,陪襯出她眼睛的顏色。她的裙子底部邊緣有一圈鐵箍,顯出纖細的腰身,以鯨骨架撐開的蓬裙直曳到地,就像一道翠綠的飛瀑,奔瀉而下。她的髮型高聳,也是經過精心整燙的,正是當今法國最流行的款式,是皇后為了炫耀她的前額特色而設計的髮型。緊身的綠裙前胸開得很低,以顯出頸部的白皙和線條優美的豐|滿胸部,她真是美艷得令人心旌蕩漾。
「為什麼?」
「無上的歡迎,我相信像妳這麼有洞察力的人,應該看得出我對妳的感覺。」
「可笑得很悲哀。」她說,但是她平靜多了。她倚靠著我繼續說:「妳不能走,麥妮娜,答應我……答應我還不要走。」
伯爵曾經說過,當妳說謊的時候,使妳的謊話越接近事實越好。我回答說:「那正巧是伯爵和他的家人到英國的約翰.德林瀚爵士那兒去度假。」
「妳就要有漂亮的新衣服了。」我說。
「不,」我說:「這是很巧的一件事。」
「我忍不住,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我明白。」
「她和伯爵是好朋友,妳一定知道了。」
「我並沒有妄下斷語。」
他完全搞錯了,但我卻很喜歡他的關切和對事情的評估。
「我想,」他繼續談下去,「英國的生活情形與這兒大不相同吧!」
那一天,我整晚和瑪格在一起,她不再那麼興高采烈,修改衣服的熱鬧已經過去了。
我坐下來,雙手摀著臉,一陣無助感向我侵襲。
「先把他想得難看些,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見面的時候才會喜出望外。」
我仔細的檢查,那兒擺著一捲時髦的深褐色絨緞,配著金色花邊,另一捲是艷藍絨緞,配著銀色花邊。
艾丁尼介紹:「這是瑪多斯小姐。」
「恐怕不像吧!」我回答。
「不知道那個叫羅勃的長得什麼樣子。」她不停地說著。
「妳以前未曾見過他,這似乎很奇怪。」
我冷冷地說:「夫人,我還未作明確的決定,所以無法和妳討論。」
他說得是,這是一種實際的警告,本來我可以發怒的,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真誠的關切,我不禁地受到感動。
「別跳得太厲害,」艾丁尼說,「我知道妳是個高手,但是剛開始……。」
「一個做妻子的遇到丈夫公開與別的女人勾搭,她不會好受的。從另一方面來看,丈夫和情婦公開約會,倒免去撒謊的麻煩。」
我改變話題,談論到鄉村的美麗風光,比較英法兩國景色的異同。後來,對話就落入俗套了。
「學校呢?」
「妳似乎有意證明妳的同胞道德觀念淡薄。」
「不,我是說我們的生活方式相差十萬八千里,我應該回去了。」
我記起他和艾丁尼的交談,相信他正在警告我,我不驚訝他們懷疑我和伯爵之間的親密關係,我看得出來,里昂八成是以為伯爵在英國遇見我,喜歡我,對我有所企圖,把我帶到法國,好實現他的慾望。看來他對我有不良印象,但是我如何告訴他,我來這兒的原因,純粹是為了滿足瑪格麗特的需要呢?
「妳是說妳要離開我?」
「和小姐一樣,我只能說看情形而定。」
「爸爸會發脾氣的,他最近心情很好,他親自告訴我,要我替我們兩人選,後來他又建議我選這兩種顏色,他就是這種典型的人,如果我不照著他的意思,選別的,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我不知道,我要找個家,找一個落腳之處,我已經有一點點錢,也許我可以再回到德林瀚,再辦一所學校,一切重新開始,我的閱歷比以前更多,應該可以成功的和-圖-書
沒多久,我們就起身表示要走了,她握住我的手,希望我常去看她。
「妳開始要和他共度一生,這不是個好兆頭。」但是,我又說:「人長大會變的,最頑皮的孩子,長大後會成為最迷人的男子。」
裁縫師來了,但我拒絕接受那塊藍色布料,說我不要做那件衣服,瑪格急死了。「妳一定要參加舞會,」她叫著:「妳怎麼可以騙我,我一定不能不接受這個叫羅勃.葛拉斯維耶的,而且我一定會恨死他的,我怎麼辦呢?只要有妳陪著,我才受得了。」
我衝回房裏,關上門,坐在穿衣鏡前,我幾乎認不出自己,我的雙頰緋紅,頭髮鬆亂,幾乎可以看見母親嫌惡的表情,聽到她勸告我:妳應該立即整理行李離開,妳正在最危急的時刻,別再拖延,快點走。
「怎麼找?」
他挖苦道:「伯爵也很喜歡,他表明得很清楚。」
我開始籌劃舞衣,我必須承認我相當用心,至少這樣瑪格很高興?她高高興興地在衣櫃前一件件的試穿,把未來的憂慮完全拋到九霄雲外。
「和瑪格麗特來此之前,我未曾來過法國。」
「哦!但是妳已經是我家的親戚……妳既然是家中一份子,當然可以接受這樣的饋贈,而且我送給妳實用的禮物,總比送給妳美觀而無價值的東西強得多了。」
「因為他總覺得他沒有得到應得的報償,許多人就是這樣,把失敗歸咎於命運。」
「我是這麼想,」他說:「也許是我的偏見。」
「在妳繼續說什麼話之前,讓我先告訴妳,我不能接受你那一件舞衣。」
「這是一件可怕的意外,但是卻給你帶來不少好處。」
我猶豫了。雖然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無法承認自己是伯爵的甥女。我只能告訴她說,我覺得一切都很有趣。
「什麼?離開這兒,為什麼?」
「嗯!是的,在那兒我很快樂,家母在世時,我們很滿足。」
「同時,你也慶幸自己沒有能力這麼做,否則你早已做這種傻事了。」
「她心事多著呢!她只想躺在床上,向她那位溺愛她的奶媽抱怨她說不完的病痛。」
他坐下,我也坐下,我覺得我必須坐下,因為我雙腿在發抖,我恐怕他看出我內心的驚駭,我緊握我的手說:「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伯爵先生。」
「不過聽起來很迷人。」艾丁尼說。
在我們返回古堡途中——我想我們距離古堡約有二哩之遙,走近一棟房子,這棟房子遠離塵囂,樣子十分雅致,由灰色石塊砌成的,上面有幾種藤類植物向四處攀爬,由於葉子轉紅,加增了這棟房子的美觀。
「你可以確定我絕不是那種人。」我堅定地說。
「她會嗎?那天晚上她的表現妳看到的。我們何必談她呢?談談我們自己吧。妳會克服妳的偏見的,我們等著瞧好了。妳會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要什麼就有什麼。」
「有什麼問題,讓我有這份榮幸。」他說。
「能答應妳的要求是我的榮幸。」
我躊躇了,我知道家母一定堅決的反對法國伯爵,不過如果她知道我在古堡裏受到貴賓似的待遇,一定會很高興的。
舞會前一天晚上有一些騷動,天都快亮了,我聽到樓梯口有些聲音,便打開門向外看。
艾丁尼回答說:「妳說對了,她正是。」
「我很高興我們觀點全然不同,這樣妳更加增添了妳的媚力。」
「請來客廳坐坐!」她說。
「妳要去哪兒?」我現實的自我問道。
「真遺憾,妳很哀痛,所以就到法國來了。」
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玩這種遊戲,甚至於研究了許多細節,瑪格真以為這個計劃可以實現,但這些把戲給她帶來很大的慰藉。
伮伮是少數幾個知道隱情的人之一,對瑪格瞭若指掌。她要瑪格在床上多休息幾天,自己為瑪格調製飯菜,親自送到瑪格床邊。如此瑪格果然休息了好多天,我想這是需要的,因為她醒來以後,顯得較有精神,心情穩定多了。
「小姐是英國人,但法語講得跟法國人一樣好。」里昂說。
「伯爵先生,你真是鐵石心腸。」
「很有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問題不是他們怎樣對待他,而是怎麼對待他父親。他父親克里斯多福後來被監禁在巴士底監獄,老死在那兒。」
「他可能會叫別人媽媽。」
「妳剛才遇見一個不滿現實的人。」里昂說。
「我已經領到工資,這一份不同。」
「你所想的,在英國也存在著,這是難免的,但卻比較不公開。隱藏不公開是不是一種美德我不知道,不過我認為,應該對老百姓有個交代,當事人會比較好過一點。」
瑪格放聲大笑:「世界上恐怕只有妳才會抱怨人家對妳太禮遇,當然妳一定要去參加舞會,我需要伴侶的,不是嗎?」
我看得出她的歇斯底里又要發作了,這正是我要極力避免的,所以我故意和她編織一些荒誕的計劃,以及如何找尋小查羅士的方法來安慰她。我們計劃到小查羅士被抱走的那家客棧去,找出搜尋他的線索。
我站了起來,他就在我旁邊,兩手抱著我。
我感到他們的相似之處,長相十分派頭,鮮明的色調,雖然這個人的眼睛不若他妹妹的綠,不過,或許是他不強調色澤的藝術吧?
「回哪兒去對妳來說是很重要的,妳準備怎麼做,告訴我吧!妳要回學校嗎?妳以為喬爾少爺隨時可能會回家嗎?不可能的。」
他的舉止毫無瑕疵,他扶我上馬,恭維我的配備,「多麼高雅。」他說。
「現在就是時候了?」
「妳去找呀!」
我盡量討好她,哦不,這是為了我自己。我也很想看他的表情,他以為得到暫時的勝利,但是我該讓他知道,他並沒有勝利。我不會拿他任何東西。我要讓他明白,他的提議令我作嘔,令我痛恨,他必須知道我留在這兒只為瑪格。一旦她嫁給子爵,我就會走。
「她會諒解的。」
「的確是太好了。」都伯奧先生說。
「是有帶點腔調。」
「請妳先告訴我妳也愛我。」
當天,我看到大夫來到堡裏。伮伮恭迎他們,把他們帶進伯爵夫人房裏,伯爵不在,他們在那兒等他。
其實,我很想參加舞會,我知道這一次的規模一定超過我所能想像的,我很想知道伯爵如何接待賓客?他可能為了不貶低身份故意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我一眼,我懷疑葛布麗葉.樂格朗是否也會在場。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好像在張望著,她的美艷令我驚訝!她一頭濃密的紅髮,眼球是綠色的,身材高䠷,微微發胖,但十分高貴。
夫人點點頭,我覺得這是我該發問的時候。我說:「妳這棟房子很雅致,夫人,妳在這兒住多久了?」
我們騎馬上路,我說:「好漂亮的女人。」
「麥妮娜……」
「好殘酷!」
「他的女兒也是那兒的學生。」
「我了解我的女孩,如果有人為她操點心,她就會更好些。」
里昂比艾丁尼爽朗些,還灑脫些,我想著,但是他仍然和艾丁尼一樣,恭維我的騎馬裝束,我們談談馬經,我談到曾經有一匹叫嫁妝的馬,撇下它心裏相當難過,以及在擁有它之前,都是騎珍妮。
「還不止如此。」
「不,妳要陪我一起去,妳會的,是不是,只有這樣我才會考慮接受。」
我告訴他:「在我家裏是的,但是在這兒就不見得了,很奇怪,服裝在不同場合也會改變的。」
「是的,沒錯。」他說。
「我只要一件,另一件是給妳的。我打算把藍色的給妳,銀色花邊配得很完美。不久會有一個舞會,我父親要我打扮出最漂亮的模樣來。」
「告訴我一件事。」他說,「如果我向妳求婚,妳會不會接受?」
「我想我們小時候一定一起玩過,他家住在巴黎北部,我相信我們住巴黎時他去過我們家,他是個很可怕的男孩,他可以吃掉整個蛋糕,還把我想吃的乳酪吃光光。」
「瑪格,我必須告訴妳,我正要離開這兒。」
「是爸爸開的,我知道媽媽絕不會參加,正如爸爸說的,每到了這種場合的時候,她都有不參加的藉口。」
「我把它結束了。」
安妮娣搖著顫:「我認為不可能。」
「英國有首詩說,失敗是我們自己,不是命運。」
「住在這兒是很快樂,但房子不是我的,就像這兒的其它東西一樣,是屬於芳登.德利比的。小姐,妳常來法國嗎?」
「回那兒去?」
「從學校的環境裏轉換到這兒,妳一定覺得很奇特吧!」她揮一揮手,指著古堡說。
瑪格不耐煩的跺著腳:「不行,妳一定要去參加,正因為這個緣故,妳才要新衣。」
「為著什麼罪名?」
「哦!是的。」
「我並沒有真正的改變,在我內心仍然為著小查羅士悲傷著,我的內心很哀痛。」她指著自己的胸口說:「我不能老是愁眉苦臉的,喜歡舞會和新衣服,並不能消除我對孩子的思念。」
我說我很樂意。
他大膽熱烈的凝視,使我不敢正眼看著他。我真的怕他,這也許才是更真實的我吧!
「那麼,毫無疑問的,我不久還會遇見你。」里昂說。
他狂聲大笑:「親愛的麥妮娜,我認為喬爾是個愚蠢的年輕人,他應該和妳結婚的,而我想娶妳只有靠老天幫忙。如果我能捏住妳的手說,請妳嫁給我,我一定是全法國最快樂的男人了。」
她和艾丁尼都盯著我,等我回答。
當然她是對的。依據她的標準,我已經受到侮辱,芳登.德利比伯爵要我當他的情婦,我簡直無法相信會這樣,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受到這麼瘋狂的引誘,因此我必須離開。
「不,我住在那裏,家母辦了一所學校。」
「我看穿隱藏在深處的事物,哦麥妮娜,我的愛人,我們會有孩子,妳和我在一起注定會有孩子的。別再那麼堅持,讓自己快樂吧!讓我們追求最好的吧!」
「我不知道妳是怎麼會這麼清楚,」我說,「我是會騎馬,但不很高明。」
「那麼我立即就去。」
「麥妮娜,我們必須離開這兒,這兒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我待不下去了。」
「我有了計劃,我一結婚,就去找查羅士。」
我說:「有這麼漂亮的媽媽,你一定感到很驕傲。」
我一向喜歡騎馬,即使騎著可憐的小珍妮亦是,自從離開學校,常常思念嫁妝,因此我很爽快地接受他的邀請。況且,我有一套高雅的騎馬裝,那是家母為我購置以討好喬爾.德林瀚的,我因此不缺騎馬裝備。
「我還是快點走,才能恢復原狀。」
謝天謝地,我還很鎮靜,記得母親曾經教導過我說,英國淑女不該將感情形之於外,尤其是在情況緊急的時候,這是危急的時候嗎?是的,是令人震驚的時候。
「很有意思。」
第二天,我和里昂一同出遊。我發現他比艾丁尼還健談,他的態度比較輕鬆自然。他並不隱瞞農夫兒子的身份,這一點令我欣賞。
「妳少來,我敢說妳一定收集了一些布料存放在什麼地方,我知道妳拿走一些零頭布。」就是這樣,安妮娣越是憂愁,瑪格越是相信她一定會把衣服改好。
「因為我覺得我必須離去。」
「伮伮,妳知道,我女兒的舞會後天晚上就要舉行,她媽媽也知道這件事,現在她只是要引起別人對她的注意。」
「我不想跟你玩這種把戲。」
她有個主意,既然知道我是個窮得很有志氣的人,她願意把她的一件袍子賣給我,只要把它修改一下,再買些絲帶和花邊添上去,這樣它就成為一件新衣服,這樣的衣服即是我付錢買的,我就會有滿足感。
我避重就輕的說:「我想瑪格麗特很喜歡有我陪伴。」
「回哪兒去重要嗎?」
「我們的服裝師安妮娣下午會來並展開工作。」
聽到我這麼說,他顯得很高興,我對他做了一番考量,我知道他以為是伯爵發現這一位甥女;或是伯爵故意捏造這種親戚關係來蒙騙她——就請她來做她女兒的伴侶,以做為掩護。而她自幼生長在英國拘謹的社會中,未曾洞悉伯爵的企圖。
我反駁道:「這一點出不奇怪,我媽是個寡婦,她為了一日三餐,養活我這個女兒,既然她有教書的天分,就辦起學校來了。」
樂格朗夫人打開大門,我們下馬,艾丁尼身手比我快,也來扶我下馬,把兩匹馬繫妥。
「是的,就要變天了。我回到老家的路上就聽過一些陰謀,他們對我比對任何局外人坦白,憤怒的情緒愈演愈烈,有時甚至毫無道理,他們是否超越理智,只有天曉得,這個國家有太多不滿,老百姓不滿他們的統治者,我真懷疑這種局面能僵持多久,如今,要單獨旅行的話要打扮成農夫,否和*圖*書則很不安全。這種事我以前未曾聽過。」
我們一路騎回古堡,我禁不住要思考,那些窮人無緣無故的被捕,終生被監禁在獄中,只因別人要除掉他。以前我未曾想過的陰謀和鬧劇,就在我的四面八方豎立起牆垣。
她仍然是他的情婦嗎?我懷疑,她住得離古堡這麼近,他是否常來看她?她是否常到古堡裏去?
「但是,至少看到你時會特別高興吧!」
「恐怕我無法同意妳,妳已經答應我要好好照顧瑪格麗特,我希望妳遵守我們的約定。」
我回答:「我想她會讚許我的明智,在學校尚未面臨危機之前,先行離開。」
「是的……就像這樣。」
走近古堡時,我們聽到馬蹄聲,有人騎著馬向我們馳來,那人身材高大,衣著樸素,一頭濃密的紅髮,沒有戴假髮。
「別那麼一板一眼的,妳現在可不是老師囉。」她拾起那卷深褐色絨緞,往身上一披,就在鏡子面前展示起來:「真是太棒了,妳看多漂亮的顏色,它正適合我,妳不認為嗎?麥妮娜,難道妳不想看到我快樂些嗎?」
他的騎術高明,彷彿與馬匹是一體的,我仍然騎著那一匹曾經騎過的黃棕色馬。因此比較得心應手,我想這匹馬兒也一樣有同感。
「直到我作好計劃。我總不能一輩子陪著妳,妳應該知道。」
「如果我沒有那份榮幸,應邀到堡裏去,你就要到我妹妹那兒來找我了。」都伯奧先生說完,向我們鞠個躬,上路了。
於是他又開口:「聽說妳昨天拜訪樂格朗夫人。」
瑪格要我到她房間裏,她顯得容光煥發,艷光四射,原來的沮喪已一掃而空,令我驚訝。
「葛拉斯維耶子爵已經向我求婚,他和我家門當戶對,爸爸已經答應他們,這一次舞會我們就訂婚,一個月之後結婚,我不接受,我很痛苦,我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妳在這兒陪我。」
命運的安排很奇妙,一件意外事件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就像伯爵輾斃了他的兄弟,改變了整個局面。「妳想想看,」他說:「否則我的一生就完全不同了,可憐的哥哥皮耶,我常常想他在上面俯身看我,說:『沒有我你那有今天。』」
我走向門口,他並不攔阻我,我又害怕又憂慮,害怕他會把我緊緊的抱住,如此一來,我就不得不嗅到他那強烈的魅力,然後把一生的教書事業一概丟棄,這是對我的警告,也是我知道我必須離開的原因。
路西因.都伯奧說他很高興看到我,並且問我是否要在此久住。
「當然是不能,不過總有變通辦法,我不參加就是了。」
我鄭重地告訴自己,這不關我的事!
「你是說,你要我做你的情婦,我知道你有很多情婦,因為這是你一貫的作風,你知不知道,我完全無法接受你這種作風,就是因為加此,我才想回英國去,本來我以為可以等到瑪格好了我才離開,現在我看是不可能了。你的暗示使我決定這麼做,我希望馬上整裝離開。」
「妳知道妳只要派人去找醫生就行啦。」
「對某些人而言是如此。」
「每次回家,就感受到——這種好處不但是我個人,也是帶給全家的,我有能力幫助他們,伯爵知道這回事,但也很高興,他一再的補助我家人生活上的所需,給他們全村最好的房子,和幾畝田產,生活無虞缺乏,鄰居都十分羨慕,我常常聽鄰居說,小皮耶被輾死,把幸運帶進我家來。」
客廳很小,我覺得小也許是因為看慣了古堡裏大房間,如果和校舍的房間相較,就稱得上大了。這兒的家具和城堡裏的一樣,十分高雅,地上還鋪著地毯,地毯的顏色是淡綠色的,椅墊的顏色亦是,兩者配合得恰到好處,這真是很高雅的客廳。
「不夠的!我的傻丫頭。我想我太唐突了,話說得太早了,妳一來,就撤去我的防衛力,天知道,我已經抑制很久了。妳以為我是什麼做的,是冰做的嗎?小姐?妳迷住了我。自從妳闖進我的臥房,自從我看到妳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那一時刻,我就知道我被妳迷住了,我喜歡看到妳的窘態,看到妳佔下風,我喜歡和妳爭吵,我喜歡我們之間的唇槍舌劍,我們的爭吵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好結果,我常常想,自從我認識妳以後,未曾再想其它人。」
郊外風光很美,樹葉已經染上秋天的色彩,我們有時慢步前進有時奔躍,幸虧我曾騎過「嫁妝」。艾丁尼的特別照顧我很高興,我注意到有一兩次,正當我差點失衡,他立即前來幫助我,他一直在我身旁確保我無恙。
她伸出手擁抱著我,有一段時間我們擁抱在一起,在那時候,我儘管裝得很世故,但是我心裏跟她一樣很迷惑。
我決定立即去見伯爵,並且準備離去。我已經太清楚他,他的生活方式,以及他在家中的專斷作風,我絕對不可能在幾個月之間把一生的教養一概拋開,而且我確信,家母所立下的生活準則遠此古堡裏的生活方式還值得提倡。
「不到兩哩路。」
「你要到你妹妹那兒去,」里昂接著說,「我希望你能留步。」
「安妮娣,妳把肩部除掉。」瑪格指揮。「瑪多斯小姐肩膀線條優美……斜度很優雅,很有女人味,我們應該設法讓它表現出來,妳能不能再找一些閃閃發亮的薄紗,我們可以把裙身加長。」
「安妮娣,妳辦得到的,妳一定可以辦到的。」瑪格握緊她的雙手叫道。
「正當又合理,是不是?」他把眉頭提了一下,顯出嘲笑的眼神,「請妳解釋一下,我對這種事一無所知,妳告訴我那些是可以接受的,那些是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她是艾丁尼的母親。」
「當然了……不過在根本上有許多的相同。」
「哦!」她大大的哀歎一聲,開始啜泣。她不由自主的全身顫抖著。「麥妮娜,我很不快樂,如果妳陪伴著我,我還能忍受,我們一同歡笑,妳不能離開我,我不讓妳走。」她哀求地看著我:「我們一起去找小查羅士。我們有辦法可想,妳答應……答應過我的。天無絕人之路,如果我嫁給葛拉斯維耶,妳陪我去。」她開始大笑,使我嚇壞了,又哭又笑的,使我束手無策。
我指著那藍色緞子說:「我不能接受這禮物。」
我遲疑了很久才說:「先生,我實在對你不太認識……」
「哦,我明白了,」樂格朗夫人和_圖_書答腔:「所以他發現妳和他有親戚關係。」
「但是這一次,小姐……」安妮娣滿臉愁容。
「我有一點錢……」
她的床上放著幾捆布,「麥妮娜,快來看看。」她叫著。
「你以為可以用房子引誘我嗎?」
「他們怎麼對待他?」
艾丁尼去牽馬,我向她表示謝謝招待。
「至少葛布麗葉已經原諒了他們。」
「我真想不到妳竟然會接受一個……冒牌表親,我只是來陪伴妳而已。」
我知道這個時刻他大多會待在圖書室裏,他這時一定不願受到攪擾,我決定鼓起勇氣,不顧他是否不悅,因為他若不悅,我會得到離開這兒的更好理由。
我微微的顫抖。
他看到我卻毫無怒意,立即站起來,握住我的雙手,把我拉進房裏,拿一張椅子要我坐下,自己也拿一張椅子坐在我旁邊。
「看來你是個很有同情心的人!」
「妳說什麼?發生什麼事?」
突然我發現自己是在偷聽,急忙退回房裏,感覺到有點愧疚。
「小姐,這很現實,這就是法國人堅強的特性。要不是皮耶正在那一剎那跑到馬路上,他也不會被伯爵的馬車撞倒,他一生必定和他的家人一同過著貧窮潦倒的日子,妳知道,人們的結論就是這樣。」
艾丁尼對我笑著說:「我很少聽過英國人把法語講得這麼好的。」
「只要能保守妳的名聲。」
「我只是奇怪妳竟然改變得這麼快。」
我覺得她問得太多了,然而在禮貌上,我必須傻乎乎的回答她每一個問題。
「那麼,就請你回到座位上去,讓我說說我的感覺好嗎?」
那人勒住馬,一看到我立即脫帽,里昂向他介紹:「這是瑪多斯小姐,伯爵的甥女,目前來堡裏訪問。」
「別這樣子,麥妮娜,妳總不能穿著妳帶來的衣服參加舞會。」
我告訴他,「看情形而定。」
「那我去請醫生囉。」
我們找到一件樣式簡單的藍色綢緞,她說:「這顏色正好適合妳。」襯裏是薄紗,打著銀色和金色的結,看起來整件衣服星光閃閃,胸部開得很低。是透明的。
「幾個世紀所留下的毒瘤,不是幾個星期可以拔除乾淨的。克里斯多福有一子一女,伯爵搶走他的妻子後,過了三年就死了。新伯爵查理.奧古斯都繼位,就是現今這一位。葛布麗葉那時才十八歲,剛剛守寡,前來為她父親求情,查理.奧古斯都立即被她的美艷和高貴所傾倒。那時他年輕,感情豐富,但是為時已晚,釋放令未及送出,她父親已死在獄中。然而,查理.奧古斯都愛上了葛布麗葉,他們相識一年之後,艾丁尼就出生了。」
「妳的口氣和不可能的安妮娣很像。凡事都是可能的……只要妳方法正確。有一件事,就是我要讓查羅士和我同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是的,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我怎麼知道那些人怎麼對待他?想想看……他會長大……會說話。」
我為之一震,立即體會了她和伯爵的關係,懷疑他們是否故意隱藏她的身份不讓我知道,好讓艾丁尼嚇我一跳。
「很奇怪的是,儘管我內心深受激動,我還是覺得很有趣,妳不但引起我的興趣,也讓我著迷,我想這是妳令我興奮的原因,妳與我所遇到過的人全然不同。」
「為什麼?」
「他有個法國籍的母親。」
「她一定是古堡最近的鄰居。」
「妳正在妄下斷語。」
「小姐,妳是個現實主義者,妳太誠實,太可愛,才會捲入這種有損個人名譽的事裏。」
舞會就在古老的大廳舉行,伯爵會在巨型大理石樓梯間的最頂端款客,這一次的舞會依據標準而言,會是個大型宴會,因為這一天要宣佈並慶祝小姐的訂婚喜訊。
「我敢說,妳聽到的有關我的事,對我非常的不利。」
對我的事他似乎如釋重負,準備好好享受馬上奔馳之樂,於是他把話題轉向自己,他的坦白令人激賞。
「瑪格麗特需要休息一陣子,那時她身體欠安,所以我陪她來。」
「希望你那些情婦不至於太失望。」
「因為伯爵——現在伯爵的父親——想要克里斯多福的妻子——他是路西因和葛布麗葉的母親,她是很漂亮的女人,葛布麗葉稟賦了母親的美麗。那時就有所謂逮捕令這玩意兒,有勢力的人使用這東西叫他的敵對者被捕下獄,被害人往往不明不白的,憑著一張指令就身入囹圄。這是很邪惡的作法,一般人聽到逮捕令就會嚇破膽,被捕者毫無平反的機會。當然,芳登.德利比歷代家族在政治圈中和國會裏一直很有權勢,他們的權勢和影響力是很雄厚的。現任伯爵的父親要定了這個女人,她的丈夫反對,打算帶她遠走高飛,有一天晚上,有位信差帶著逮捕令,以後就沒有克里斯多福的消息了。」
我不禁對他談起母親,和他認識時間不長,竟然自由自在的談母親,並且肯定他一定會瞭解,不知是什麼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他的率直。既然他是那麼坦誠、開放,我亦可以如此。
「一所學校?好奇怪。」
我說:「瑪格,我不能接受妳的饋贈。」
我開始拿出衣物,折疊好。
「拜託妳,我們獨處時請妳不要玩這種鬧劇。」
「因為我不認為……」
伯爵帶我參觀古堡那一天下午,艾丁尼問我是否願意和他並騎出遊,他要帶我去看看附近郊外風光。
他說得對,有一匹黃棕色的馬兒。
「艾丁尼,瑪多斯小姐法語講得很流利,妳說是不是?」
「我不知從何處著手。」
「她可能也認為妳該留在舅舅家吧?」
嘈雜聲從伯爵臥房發出,我聽到伯爵很不耐煩的聲音:「伮伮,妳知道她只是神經過敏,她以前常常這樣的。」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笑笑,仔細打量著我,想探測出我的反應,又說:「妳想得到她就是我母親嗎?」
想到這兒,她立即快活了起來:「想想爸爸看到妳會是什麼表情,哦,麥妮娜,我們就這麼辦,這多有趣。」
「盡一切力所能及?」她戲劇性地回答。
「伯爵發現了這所學校嗎?」艾丁尼追問。
「妳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約定只是紳士的一廂情願嗎?況且這一次是男女兩性之間的約定,這時妳更不能離開瑪格麗特了。」
「瑪格,說這樣的話有欠忠厚。」
「如妳所想像的,會有一點的。」他微笑說。
「我叫查理。」他糾正和_圖_書我。
「我覺得如果我接受的話,我就錯了。」
我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
「伮伮,妳真是自找麻煩,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尤其在這個時候把我吵醒……。」
我唯一的問題是要騎哪匹馬?艾丁尼保證馬廄中一定有匹好馬適合我騎。
「不適合我穿,」瑪格說,「我相信只要把它修改一下就可以穿了,拿這件衣服當舞衣,可能比較簡陋些,我們把安妮娣叫進來,看她有沒有辦法。」
「瑪格,我最好還是走!」
為了安慰她我答應她還不走,然後我又答應多留一些時候。
「你不必向我擔保。」
「我無法忍受這般的調戲,這簡直令人難堪,你那臥病的妻子就在同一個屋簷下呢!」
「也許不用房子。」
有人拍著我房間的門,我還沒回答,瑪格就衝進來了,纏住我,一臉驚嚇的表情。
「那位約翰.德林瀚爵士會不會很囂張的讓情婦住在他家附近,如果這樣,他太太會怎麼說呢?」他冷不防有此一問。
「我想我們有不同的道德標準。」
我懷疑是伯爵故意向她透露風聲,因為他知道瑪格會有什麼反應,他真是聰明得邪門,我知道他是如何遂其心願的。這一點令我害怕。怪的是,不但我母親,我也會反對的,但是我卻感到興奮。
她來回踱著方步,說她想念小查羅士,說人生很殘酷,我也很殘忍,明知道她是個薄命的人,卻不願幫助她。
「約定,什麼約定?」
「只要是有芳登.德利比伯爵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這類的事。」
「小姐,失敗的原因很多,妒忌是世人最常見的情緒,這是造成許多可怕罪惡的原因。可憐的路西因,他有一肚子的委曲,我想他一定不會原諒伯爵一家人。」
「請放開我。」我堅決地說。
「我在這兒不會待太久了。」
「我很高興的是艾丁尼常來看我,艾丁尼,妳常帶瑪多斯小姐來這兒,或是妳自個兒來我都很高興。」
「身為母親的,心情就不同了,她每星期都帶鮮花到他墳上,並在四周栽植樹木,以此向每一個人宣告,她永遠紀念皮耶。」
「是的,她和伯爵是老交情。」
「妳一結婚,我就要離開,他對我看法如何,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
「很奇怪,妳怎麼會在這麼多年以後才遇見伯爵和瑪格麗特的。妳一定早就知道這層關係,早就知道妳們是親戚。」
「妳和我一起去,不是嗎?」
「如果令堂知道妳在這兒,會怎麼想?」他問。
「妳太謙虛了,表妹。」
安妮娣說:「我覺得我辦不到。」
「別這樣,瑪格,別這樣。」我大叫。
「我父親剛剛才告訴我。」
「好吧!我們就說真心話好了,事實上我已經愛上妳了,這是妳知道的,所以我們也不必假裝了。」
瑪格經過這一次的打擊,不但心理上感受痛苦,生理方面亦然,她很容易疲勞,常常因想念孩子而焦躁不安。毫無疑問地,她需要我,我為她難過,顯然她覺得自己在家人心目中有著幾分失落感。有了這樣的父母,我不會感到訝異,反而特別感謝家母的愛心和智能,我所受的天賦,遠比瑪格的貴族血統和家庭財富要珍貴得多,至於艾丁尼和里昂,儘管在這兒長大,幾乎不像兄弟。
「儘管去吧!」
「任何場合妳都會很迷人。」他獻慇勤了。
艾丁尼解釋說:「瑪多斯小姐受過很好的教育。」
酒已預備好了,她問我住在舅舅的城堡裏是否很舒適。
「十九年多了。」
「不是這樣的,伯爵先生,她很痛的,我讓她服下一些藥,藥效維持不了多久,我知道她很難過,我要去找醫生來看她。」
「堡裏處處是戲,令我驚訝。」
「小姐,我們只能等著瞧。」
我為瑪格難過,面對一個才初次見面的男人,就被當眾宣佈,這是妳的未來夫婿,如果貴族認為結婚的方法應該如此,我真慶幸我不是貴族。
「看到我,使她想起我的孿生兄弟,這是當然的。自從這件事情的發生一直到現在,人們還一直在談論著,老百姓只管責備伯爵,忘了他對我家所施的恩惠,這種情緒的造成是反對貴族使然,貴族的陳年老賬都會被提出來算。」
「我只接受我的薪津,因為我是受雇來陪伴令嬡的,這才是我的職責所在。」
「會有什麼結局?」
我不知道他對他的妹妹和伯爵之間的關係,抱持何種看法,或許法國人都不太在乎這種關係吧!我想到,也許因為伯爵是個貴族,他就能忍受,就覺得很可笑。當國王的情婦就自以為榮,當窮人的情婦,就很羞恥,這種差別我無法接受,如果我有這樣的看法是因為我的不成熟,不顧現實,我倒以此為榮。
「我帶妳見一見樂格朗夫人。」艾丁尼說。
「我實在不能以你的教名來稱呼你。我一直認為你是一位伯爵,我自幼所受的教育使我的行為準則和道德觀都與妳不同,我的世界觀和你的完全背道而馳。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對我厭倦,這是我確信的。」
由於我們之間原有的坦誠,涉及這種隱私,我們碰上了溝通的障礙。
「他只是盡地主之誼吧!」
「為什麼?這是給妳工資的一部份。」
「妳也去度假嗎?」
我嚇了一跳,但是我盡力鎮定:「不會的,這不會被允許的,而且約翰爵士再怎麼樣,也不會幹這種事。」
「我相信,他一定很胖。」
「我沒有合適的衣服,」我堅定的說,「我決定不接受妳父親的禮物。」
「小姐,我曾聽說妳來古堡,」她說:「我很想見妳,想請妳進到屋子裏來喝杯酒,好嗎?」
「令堂有何感想呢?」
「他是路西因.都伯奧,」里昂叫道:「路西因,好傢伙,好高興遇到你。」
「擁有這麼雅致的房子妳一定很快樂。」
「英國也是有這樣的國王,查理二世便是。」
是的,我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需要我。
「不可能,安妮娣,」瑪格叫道。「我們總是這樣稱呼她,她總是說不可能,後來就奇蹟似的大為可能。」
「你願意答應我一件事?」
衣服果真修改成功,我大為驚訝翻新後的長袍。一段薄紗和藍色絲綢,很精巧地連接著下襬,並裝飾著精美的花邊。這證明了我已經有了一件舞衣,我知道如果和別人的比較起來會略微遜色些,但是至少也夠我應付這一次的舞會,我所花費的不多,也不損我的自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