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戰名「諸神的黃昏」

在他們的觀念中,和平繁榮的海洋之子——費沙迴廊絕對不會葬送在銀河帝國的大艦隊手上,特立獨行的費沙商人,也不會成為無形牢籠裡的囚虜。的確,在過去,同盟和帝國兩方也曾多次策劃通過費沙迴廊的計謀,但每次都化為泡影,不斷排除的結果,才造就了今日的費沙。這次,自治領主的政府也能夠擺平一切吧!只有這樣的政府,才值得從所得中抽取稅金。自己只要專心自己的工作——勞動、謀生——就行了,這是費沙一般市民的想法。
奧貝斯坦點點頭。
許久未曾露面的帝國軍上將奈特哈爾.繆拉,再次出現在高級軍官俱樂部「海鷲」,是在進入九月後的第一個禮拜六。這天早上,好不容易結束了醫院的療養生活,繆拉即趕往萊因哈特的元帥府致意,領取早已為他備妥的現役復職命令後,便到俱樂部與多位同事們聚首。在帝國軍上將以上的幹部中,除了萊因哈特,最年輕而且又單身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並不需要急著趕回官舍。

「您說得極是。」
「話說回來,也要當地有掠奪的物資才行啊!對方若像我們前年一樣地採用焦土戰略,可就糟糕了!還記得那時的同盟軍有多狼狽悽慘吧。」
不過,現在的自治領主對市民們是不是還保有無私的忠誠,就很難說了。不!應該說,自第一代的雷歐波特.拉普以來,歷代的自治領主便一直為一個問題所苦,那就是應該對費沙的市民或地球的人民效忠?直到現在的安德魯安.魯賓斯基,終於解決了這個煩惱——因為魯賓斯基的心是放在第三個方向上,也就是他自己。
「話倒說得挺漂亮的嘛!那麼,出賣親人、背叛朋友,也都有理由嘍!」
「女人就是這樣!問我為什麼也是白問,因為,我也不知道!」
米達麥亞自己愈想愈不痛快,未來的遠景真是缺少明快|感啊!
但是,他一心一意消滅帝國的門閥貴族和征服自由行星同盟,並將所有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其所持的理由還有很多。
對於總參謀長的這番話,萊因哈特默不作答,只輕輕地頷首示意,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像。
「若把全體當作一百,超過其中的五十一,便能主張以多數支配。但是當多數派分裂為若干團體時,在五十一當中,只要有二十六以上就可以支配全體。當然,這只是一個樣式化、單純化的例子,不過主張以多數派支配的共和體制何其空洞,聰明如閣下,不用我多說也應該知道的!」
「您是說在費沙迴廊掉轉艦隊回頭?」
「羅嚴塔爾一級上將的顧慮固然沒錯,但是,如果費沙膽敢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我們可以用武力立刻還以顏色,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啊!」
義眼的總參謀長只是點了點頭,看來似乎沒有引起他多大的興趣。
「當我們回過頭來時,同盟軍若從背後挾擊,怎麼辦?這樣做對我們大大不利呀!雖然不致於釀成失敗,但我們也不能造成無謂的犧牲啊!」
「諸神的黃昏!」

「沒想到他是那麼無能的人!」
「這個人將協助我們。當然,並不是毫無條件的。」
提督們和博爾德克退出之後,只剩總參謀長——奧貝斯坦一級上將一人,他針對下次會議所要討論的細節,加以一一確認。
「——對了!最近,那個叫尤里安.敏茲的少尉,已經到同盟事務官的事務所赴任了吧!」
「羅嚴塔爾言之有理,但就基本構想而言,我已決定通過費沙迴廊,進攻同盟領域。若是僅僅設定伊謝爾倫迴廊這條進攻路線,會縮小了戰略上的選擇範圍,這不正重蹈了過去同盟軍以官兵屍體鋪設伊謝爾倫迴廊的愚昧行徑嗎?通過或不通過費沙迴廊,是人類自身的決定,不是自宇宙開闢以來的法則。同盟軍那班烏合之眾要怎麼想,就由他們去吧。我們沒有義務和他們奉行相同的想法。至少,通過費沙迴廊這個方法將使敵軍大出意料之外,就這一點來看,已遠勝其他策略一籌了。」
萊因哈特廢除社會秩序維護局,朗古固然大失所望,但對本身能力信心十足的他,卻仍決意堅忍到底。等待太陽再度出現,掃除陰霾。
七歲的皇帝——艾爾威.由謝夫二世,將被剝奪帝位,由貝克尼茲子爵的女兒——誕生甫八個月的卡洛琳繼位為女皇。她是高登巴姆王朝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位皇帝,可能也是最後一位皇帝了。
主張慎重論的軍人,往往會被人譏評為膽小鬼,但帝國全軍卻沒有人會如此指責羅嚴塔爾。畢典菲爾特儘管不滿,終究緘默下來,其他的提督也沒有附和任何一方。萊因哈特開口說道:
提督們的視線集中望向門口,他們的個性從各自的表情上流露無遺。
自己的命運絕不可任人擺佈,應該支配他人的命運——自從年少時代,自己最鍾愛的一切被剝奪了之後,萊因哈特便一直這麼認為。直到現在,這種想法也未曾改變過。
「對於博爾德克這種人,不能抱有過高的期望啊,宰相閣下!」
「羅嚴塔爾換女人了!」
「如果我說不會,閣下會很高興吧?」
「這樣不是很理想嗎!試想,如果他沒能力的話,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權力,他勢必會瘋狂鎮壓反對派,如此一來,費沙所有的憎惡和反感將集於他一人身上,屆時,我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了斷他,如同處理掉一件舊傢具一樣,豈不事半功倍?而且這麼做,絕對不會引起反對聲浪的!」
「羅嚴塔爾提督獨佔資源,害得我們只有望著美女乾瞪眼的份兒!」
「說得好!不過社會秩序維護局已經解散,沒有理由再次復活。為了不落人口實,避免被評為開明政治在開倒車,必須考慮換個名稱或做點改變。」
朗古表明自己的主張,奧貝斯坦評量著朗古話中的內容。
「通過費沙迴廊進攻同盟領域,萬一他們突然改變主意,封鎖迴廊,我軍將落入圈套,孤立無援。m•hetubook.com.com先不談補給和通訊,我們連迴廊的地理情形都不了解,這個風險未免太大了吧!」
「總參謀長,我的看法是無論披上何種外衣,真實的政治只有一種!」
「問題是楊威利。我們必須考慮到,他有可能察覺到我方主力大軍的動向,進而提前離開伊謝爾倫,遠道趕來迎擊我軍的主力啊!」
克斯拉身為首都的治安負責人,因皇帝被挾持一事遭到指責,被處以申誡和減薪,以及暫時的禁足處分。現在隨著處分解除,他終於可以在公開場合中露臉了。
繆拉的語氣毫無惡意,幼校的學生端來咖啡,他輕啜著。據說,中尉時代的繆拉,曾有過一次慘痛的失戀經驗,但他只一笑置之,表現得出奇的冷靜,冷靜得不像他那個年齡該有的反應,所以根本無從辨別傳聞是真是假。在往後,將被稱為「鐵壁繆拉」的青年,也有著與戰場上不可一世之名大異其趣的一面。
「大概她們會害怕吧!」
「我非常感謝妳!瑪林道夫小姐。真的!那個時候即使我們趕到山莊,姐姐也不會見我的。有你設法相勸,姐姐才肯答應接受護衛。」
萊因哈特白皙的雙頰氣色勻旺,只要事情非關乎政略或陰謀,而與戰略及戰術有所牽連,這位年輕的天才便會流露出振奮昂揚的神態。
「也就是說,他要出賣祖國嘍?」
「依下官之見,我不會無條件地相信費沙人。」
魯伯特冷笑成癖,比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
「妳認為我的手段毒辣嗎?」

奈特哈爾.繆拉客氣地暗示他倆不必再費心思了,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因而點頭同意,就此收住這場沒有結果的討論,把話題帶到實務的工作上。但與此同時,羅嚴塔爾卻從繆拉的話中,觸通了一種想法。
「我對博爾德克事務官的動靜,愈來愈有興趣了!」
「羅嚴塔爾閣下真是杞人憂天!」
「不過,這種安心的感覺,卻使同盟首腦部失去健全的判斷能力,並做了最壞的選擇。過去的成功造成現在的錯誤判斷,同時也剝奪了他們自身的未來,這可以說是最好的前車之鑑啊!」
被指名詢及的羅嚴塔爾態度嚴肅,但語氣平靜地陳述自己的主張。
「羅嚴塔爾固然不該,但迷戀他的女人也有錯啊!」
「可是,博爾德克至少比費沙黑狐——魯賓斯基,容易應付多了!」
「不要說大話噢!你認識的女人可不比我多哦!」
「——量的方面是有可能!但是,在機能運用上,就另當別論了。首先碰到的問題是——補給,要餵飽一億人,並不簡單——」
「還不是受養父的庇護!」
「遵照羅嚴克拉姆公爵的決定,是嗎?——」
魯伯特.蓋塞林格的聲音充滿有毒的針刺,值此時際,是沒有必要刻意隱藏惡意的。在魯伯特看來,博爾德克猶如一個丑角,正揮動著自己幾乎不勝負荷的鎬鋤,在挖掘墳墓。而自己要做的,是設法讓父親看到此一情景,可能的話,把他們兩個一併推落到這個墓穴中。
「成天艾芳瑟琳長,艾芳瑟琳短的!被一個女人綁住!還會那麼快樂嗎?自己的世界變得窄小,有何樂趣可言呢?真搞不懂哪!」
不知是否意識使然,萊因哈特以溫和的語氣回應了羅嚴塔爾的話,秀麗的嘴角浮現水晶柔光一般的微笑。從過去到現在,即使是對萊因哈特懷有敵意、否定其才能的人,也無法抗拒這種美麗的微笑。
除此之外,提督們再也想不出來還有哪些名字更適合此次作戰,不!他們甚至覺得,由於這個命名,作戰的成功已是指日可待的了。當然,這只是瞬間的錯覺,在沙場上幾經出生入死的他們,深知橫在前面的路途將會艱困無比,神色間因而立時變為嚴肅。但不可否認的,身為亂世的武人,聽到這句話,難免再度挑動起他們的霸氣和銳氣。
「所以,首先,就如大多數人預期中的一般,進兵伊謝爾倫迴廊。兵員將比今年春天坎普和繆拉所動員的兵力更多,不過,我要事先聲明,這是表面作戰!」
他的措辭經過巧妙地修飾,但奧貝斯坦完全無視於對方的自我主張。
繆拉一面坐一面說道,羅嚴塔爾的金銀妖瞳閃閃生光。
猶疑了一下才回答,希爾德當然知道,這並不是萊因哈特想聽到的答案。年輕的公爵,端整秀麗的臉上出現一抹苦笑。
「若是沒有他的幫助,我軍將難以通過費沙迴廊。對於他的幫助,我方自應有所報酬,因此當以禮相待。更何況今日邀集眾卿,是想聽聽各位的意見,羅嚴塔爾,你認為呢?」
在羅嚴克拉姆新體制確立期間,朗古以舊勢力派之身,卻能倖免於難,理由有二。其一,他在政治警察的領導方面確有才能,不但精於情報收集,甚至握有許多貴族的相關資料。其二,這個男子具有職業專家的意識和忠誠,自過去的主人(「飼主」——這是米達麥亞等人充滿嫌惡的叫法),也就是那些大貴族們沒落之後,他便自然地表示了侍奉新主人的意圖。
萊因哈特可以想像,當舊體制派的殘黨獲知他立一個嬰兒繼任帝位時,那種憤怒和憎惡已極的情景。「那個金髮小子胡作非為不說,竟還冒瀆權威和傳統!」這類的攻訐將交相而至,甚至有可能再度燃起他們報復的火苗。然而,他們口口聲聲強調的所謂「權威」和「傳統」,卻不過是五世紀前魯道夫.馮.高登巴姆所構築的空中樓閣而已。
「怎麼處置他呢?」
——那就是楊威利。同盟軍智慧最高的年輕大將,年紀輕輕便建立卓然功勳的軍人,其功績和才能往往招致小人嫉恨,儘管他似乎不在意目前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但當酬以新帝國總督之位時,他還能對那個民主國家保持高度的忠誠,而絲毫不為所動嗎?這的確是最耐人尋味之處。
「我會讓這場仗順利打下去的。」
帝國元帥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首席副官修特萊少將、次席副官流肯上尉、秘書官瑪林道夫小姐,三名一級上將——奧貝斯坦、羅嚴塔爾、米達麥亞,十名上將——瓦列、繆拉、法hetubook.com.com倫海特、魯茲、克斯拉、畢典菲爾特、梅克林格、舒坦梅茲、雷內肯普、艾傑納。
「就算姐姐不高興,我也不能再走回頭路了。如果我退出征服世界之路,又有誰能夠統一宇宙,恢復和平的秩序呢?難道要把全人類的未來交給逆料難卜的自由行星同盟或執迷於舊體制的反動份子?」
「我倒是免了,至於羅嚴克拉姆公爵,你打算用什麼來報答他的寬宏大量呢?這才是重點。」
「器量太大也不行,我是指他如果連敉平己方陣營中不平份子的能力都沒有的話,那就只會扯我軍的後腿了。」
這類對話經常在同事之間流傳。「文人提督」——梅克林格在手冊的開頭寫道:「年年歲歲花相同,歲歲年年人不同。」不乏譏諷之意。當然,對於他人的諷刺和責難,羅嚴塔爾並不放在心上;雖然米達麥亞知道,這位同事的好色是在差點被母親挖出右眼的情況下,造成精神創傷所引起的,但他並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這件事,處事一向明快俐落的他,一碰到有人談及這件事,也只好含糊帶過:
朗古實在太幸運了,因為在奧貝斯坦嚴密周延的調查下,仍然找不到他濫用職權、中飽私囊的證據。在舊體制時代的重要人物當中,他以特異獨行而聞名,私下行為沒有弱點,對於這一點,門閥貴族們視他為古怪的人,他也因此而蒙上一層神秘色彩,令人難以捉摸。由於他忠於職守,勤奮有加,因此,不免被冠上「獵犬」的封號。
「如果是作為『征服者』被人討厭還無所謂;但如果淪為『掠奪者』,遭人瞧不起的話,可不是一件教人愉快的事啊!」
「哦?是哪一種?」
「國內安全保障局——怎麼樣?這個名稱,聽起來是不是不同凡響?」
而對於楊威利這樣的男子,應該提供足以使其充份發揮才能的環境,只是,不管集聚多少個才智豐沛的人才,也無法彌補去年失去紅髮摯友的缺憾,這一點,萊因哈特非常清楚。
提督們沉吟般地竊竊私語,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慄感傳遍全身,直透精神的深處震撼著。連身經百戰的猛將們,也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幅幻象——燃燒殆盡的恒星,以及與其休戚與共的行星文明之餘光。
「不知作戰名稱是什麼?」
然而,現在坐在朗古眼前的,是裝著電腦義眼、投射出無機視線的男子,而且,這名男子還具有向帝國宰相羅嚴克拉姆公爵報告他是否值得饒恕的權力。
「最後的結局會如此圓滿嗎?」
帝國軍的全宇宙艦隊已進入第一級出動準備狀態,只待羅嚴克拉姆元帥發號施令,二十四小時之內,十五萬艘大大小小的龐大艦隊,就能出現在奧丁的上空。
環視在座的人,他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接著說道:
「十六歲時,羅嚴克拉姆公爵就已經上戰場建立功勳,晉身少校階級了。尤里安.敏茲的步伐,只比他慢了一些而已啊!」
奧貝斯坦無視於朗古有意無意的恭維,他和主君萊因哈特一樣,都不喜歡他人的奉承阿諛,關於此點,連討厭他的人也知道。雖然被潑了一盆冷水,朗古並不引以意,繼續說道:
他的耐力終究使他得到回報,而且這份回報比他的預期來得更早。那些把厭惡視為本身任務之一的憲兵們,將他從軟禁的官舍中釋放之後,並帶他至奧貝斯坦一級上將的辦公室。
「——原來如此,閣下早已有如此打算了。」
善意忠告的外衣下,隱藏著威脅的甲冑。他無非是想指出,一味追究他過去的罪行,或者該說一味追究社會秩序維護局過往的種種,在此同時自己也得三思,不是嗎?
米達麥亞投降了。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但若以認識的女子人數來看的話,他遠比不上羅嚴塔爾,只是他已有結婚成家的實績,但這時的羅嚴塔爾對已婚者的權威並不信服。
羅嚴塔爾是個有野心的人,只要佔據一個階梯,就不會放過下一個階梯,這是一種亂世梟雄的野心。打倒上級,取代他的地位,這份野心約自一年前開始,便已在他內心深處迴盪不止。然而,這並不是癡心妄想,假如一直沒有機會,而且事實也證明萊因哈特的力量和運氣,的確在羅嚴塔爾之上,那麼,他才會斷然放棄追求至高寶座的企圖。但前提是萊因哈特必須能夠證明他自己才是唯一足以稱霸的人,如果他沒能及時證明自己的能力,屆時——
「真實的政治既然是由少數支配多數,那麼我認為,為使政治得以安定,絕對不能沒有像我這樣的人。」
萊因哈特揚聲令道。
「想起來是很簡單,做起來就不簡單了!」
即將誕生的羅嚴克拉姆王朝不能只自滿於為宇宙帶來統一與和平,羅嚴克拉姆王朝的治世應該比帝國舊體制的時代更公正,比自由行星同盟更有效率。至少,不能將國家大權交給只會炫耀血統與家世的大貴族公子哥兒們,也不能將權力交給光會以強辯和利誘,愚弄人民的煽動政治家!
放下盛著黑啤酒的大杯子,羅嚴塔爾壓低嗓門道:
「明天宣布廢立皇帝!」
當支撐這個樓閣的兩大支柱——權力與暴力消失時,樓閣自然也將瓦解了。對於舊體制派所抱持的錯覺,萊因哈特一來感到不解,一來又覺得可悲。
提督們相繼揚聲要求主君,讓自己參加此一壯大的作戰行動。因為令武人最興奮的,莫過於在戰術上取得優勢之前,先踏出戰略勝利的第一步;歷史長達二世紀半的自由行星同盟,誰能為其末章劃上句點,誰便能名垂千古。
這就是人稱「帝國雙璧」的對話!不免令人頗覺有失大將風範,最後兩人似乎是大打出手了。說是「似乎」,其實是兩人的記性有問題,目擊者也三緘其口,第二天,當全身上下的傷處疼痛不堪時,兩人也只有勉強為各自的疼痛找說辭了——
青年一副惡魔般的口吻問道,但對方並沒有回答。魯賓斯基、魯伯特.蓋塞林格、博爾德克,這三個人的思想超越了空間,捲成漩渦,糾結難分。
「民主共和制主張在自由意志之下,由多數支m.hetubook.com.com配,關於這一點,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為數是很可觀,不過,有可能真的動員起來嗎?」
「諸神的黃昏」作戰計劃即將發動,帝國軍的最高幹部們已暗中開始作業,但是與費沙合作之事,仍使羅嚴塔爾感到惶惶不安,他最親近的戰友再次注意到這點:
而更令人覺得不搭調的是——他的聲音。這樣的一個男子,發出的聲音該是「猶如小孩那般尖銳」,具有一般想像力的人都會先有這種心理準備吧。但是,事實上,自朗古口裡發出的聲音,是一種極端莊重沉穩的低音,聽起來恍似古代的宗教指導者,在信徒們的面前,對著天上的唯一的神禱頌一般。那些滿心以為會聽到幼兒般的聲音而暗自竊笑的人,當面對此一事實時,所承受的打擊與震撼也愈大。所以朗古的容貌和聲音,反而成為他識破對方意圖、為自己製造有利立場的詢問利器。
「我先談談自己的腹案。這次和以往直攻伊謝爾倫的戰略有所不同,也就是說,我軍將經由費沙迴廊進攻同盟領。費沙將放棄政治及軍事上的中立立場,歸屬我方陣營。」
魯伯特.蓋塞林格以冷峻的視線利刃般地射向父親寬大的臉龐,然後立刻移開。魯賓斯基是拋棄他的父親,也是無恥的權力者,兩者之中任何一個都足以使他憎惡,然而,魯賓斯基卻同時兼具了兩者的角色!
就行為表面上看來,羅嚴塔爾堪稱是獵艷高手,不過說也奇怪,他有個習慣,那就是絕不同時與兩個以上的女人交往。他的戀愛史上沒有一次是長久持續的,但當他與一個女人交往後,這個金銀妖瞳便不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或許是因為如此吧,被他無情拋棄的女子,一時之間還兀自深信他的心依然屬於自己的,更有許多女人因而對他毫無怨言,令其他男子嫉妒不已,卻只有望而興嘆的份兒!
「布拉格的事有待商榷,而我一心只對朝廷效忠,從未曾假借行使職務之便,達到追求個人私慾之目的。如果,我因為無私的忠誠和心而遭受處罰,對羅嚴克拉姆公爵來說,絕不會帶來任何好的結果!」
也只有這樣回答了,但羅嚴塔爾卻不以為然。
「老婆不算在女人之列!」
再次對大夥介紹了博爾德克後,萊因哈特收斂了嘲諷的語氣,補充說道。萊因哈特已和這個行事縝密的事務官簽訂密約。內容則是,博爾德克將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使帝國軍得以順利通過費沙迴廊,萊因哈特則必須遵照博爾德克的要求,放逐現任的自治領主魯賓斯基,並支持博爾德克繼承其寶座。萊因哈特雖然未言明這些細節,提督們已能大致了解了。
「打垮門閥貴族的殘黨!絕不容許他們復活!保護平民的權利!」
朗古的聲音聽來宛如在向上帝陳述真理和事實,只可惜沒有管風琴的伴奏。不過,此時此地的奧貝斯坦,掌握著他的生殺予奪大權,光憑這一點,奧貝斯坦對於朗古而言,實無異於上帝了。因此,他在表明自己的誠心之時,也不敢過於放肆。
疾風之狼歪歪頭。
金銀妖瞳的青年提督也微笑答道。米達麥亞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卡爾.古斯塔夫.坎普死後不久,羅嚴塔爾曾在言語間透露出對於萊因哈特的不信任感,令在場的米達麥亞大為吃驚。後來,雖然他解釋那些話是酒後亂語,而米達麥亞也能夠諒解,但米達麥亞的心中,卻不禁迴蕩著一般莫名的不安。羅嚴塔爾厭惡在心中存有芥蒂,他更厭惡讓別人知道這一點。羅嚴塔爾總喜歡在適當的時機和場合下,語不驚人死不休。
「那抱我就好了,幹嘛抱枕頭!她們覺得抱枕頭有用嗎?」
「您說得沒錯。不過有另一個問題必須加以考量,也就是關於博爾德克是否以駕馭費沙,他雖不至於無能,但也僅止於輔佐的能力而已,充其量不過是借黑狐之威橫行一時的過街鼠輩!」
「是!羅嚴克拉姆公爵。」
「這是當然的!我會付出絕對忠誠,竭盡所能,為公爵的霸業貢獻自己棉薄之力!」
緊隨著素有「貓」及「豹」之稱的帝國軍最高司令官親衛隊長姜塔.奇斯里上校背後出現的竟然是費沙的事務官——尼古拉斯.博爾德克。
「所言甚是!但我出賣的僅是費沙形式上的獨立,這種形式上的獨立對費沙的存在,並無實質的意義和價值。拋開無用的形式,費沙才能變成更為豐足的實體。」
「瑪林道夫小姐——」
甫說畢,畢典菲爾特立刻反駁道:
「不管如何,才十六歲的黃毛小子,成不了氣候的。」
「舊酒裝新瓶!」
金髮的帝國宰相冷靜地制止了這員猛將毒辣的舌鋒。
「今日召眾卿於此,是想就以武力懲戒僭稱自由行星同盟之叛徒一事,聽聽各位的意見。」
帝國軍最高司令官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公爵對自由行星同盟和「帝國正統政府」發出措辭強烈的「宣戰公告」以來,這句口號便在帝國軍首腦部周邊私下流傳開來。在「武力懲罰」聲明之後,沒有軍籍的平民階級青年,紛紛離開工作崗位或學校,競向各地的軍隊徵募事務所報名。在這些人之中,兵役期滿返鄉後卻又希望重回軍旅而捨棄平穩生活者,比比皆是。
「失禮了,我再也無其他顧慮了,就請依照您的意思行事吧。」
「若羅嚴克拉姆公爵堪稱典型的武人,自然應該具有馳騁戰場征服宇宙的氣概!但是,有時候一句流言可以勝過一萬艘大艦隊,未雨綢繆的防禦足以匹敵強大攻勢。我希望羅嚴克拉姆公爵及總參謀長閣下能明察秋毫,並從寬處置。」
——就這樣,從舊體制的社會秩序維護局局長,到新體制的國內安全保障局局長,朗古為自己塗上了不同的顏色。
「既是如此,讓我想想好了!」
問話的人是繆拉。萊因哈特俊美的臉龐上,發出了會心的笑容,他用手撥撥前額如金絲般的頭髮,語調曼妙如音樂地答道:
這時開始,氣壓下降。
聽到這番話,朗古稚氣紅潤的臉上,益發顯出光澤,他以充滿魅力的低分貝音量得意洋洋地補充說道:
帝國軍大規模出動之日迫在眉睫,這項情報已透過各種管道傳至費m•hetubook.com•com沙,但大多數人的反應冷淡。過去,他們還會以一副局外人的口吻嚷道:「哎呀!又來了!」現在,他們連嚷都懶得嚷了。連精明狡猾的費沙商人,也早已習慣一個多世紀來三國鼎立的局面,他們深信,昨天的時鐘,明天照樣可以用。在愚笨的殺戮空隙中,再度囤積財富——大顯身手。至於競技場外,遊戲規則已為某些人的意志而改變,部分人類正在其中蓄勢待發,這就非他們所可想像得到的了。
金銀妖瞳的青年提督在心中暗忖道。在內政方面,金髮的年輕帝國宰相,正義之名流傳四方,至少,和門閥貴族們的舊體制相較之下,萊因哈特的支配是公正多了。將來他對敵國的百姓,也會維持這份公正嗎?
「要是他們真是一流的馬基維利主義者,那麼,他們對於皇帝的年齡這種感情層面的價值便不會予以認同了!假如他們將皇帝和誘拐者一併遣返,就目前而言,我並不會在外交和軍事上,動用對他們不利的政策。事實上,是他們自己簽下死刑執行書的。」
這不是疑問,更不是想加以確定,希爾德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對方的回答也不出所料:
海德里希.朗古給人的視覺印象,有如剛餵母奶的健康嬰兒,凡具有健全想像力的人,幾乎都無法將他的外表和他的職務聯繫起來。秘密警察的領袖應該具有冷峻、陰沉的外表,這就是為什麼人們難以接受他那形象的原因。
萊因哈特應道,或許自己也注意到這種過於冷淡的否定語氣,他再追述事態似的補充說道:
「羅嚴克拉姆公爵本人似乎也並不十分歡迎你這種人哦——」
「只就硬體而言,伊謝爾倫要塞確有易守難攻的優點,而且,那裡還有一位同盟軍的最高智將,應該可以放心才對啊!至少對同盟那些平庸的政客們而言是如此。」
魯伯特.蓋塞林格點頭表示同意。反觀自己十六歲時,不也已經決定排擠親生父親,篡奪他的地位和權力了嗎?而且還不時惕勵自己,要憑實力把父親不給、不傳的一切給奪回來,不是嗎?古代的聖賢曾經說過:「才能是由點而擴張成面的。」只要有了開頭,就可不斷擴大成長。野心和慾望也是如此。這樣,魯賓斯基由其中一點開始用心也不算過份了,但他對自己不禁會產生懷疑吧?
萊因哈特認為,當權力為二流以下的馬基維利主義者所壟斷之時,也必是亡國之兆顯現之時。在歷史洪流裡,有必然的因素,也有偶然的因素。不論是高登巴姆王朝抑或自由行星同盟,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都種下今日「氣數將盡」的惡果,就在此時,他——萊因哈特出現了,這種想法應該不過份吧?只是,萊因哈特無法忍受自己只是歷史潮流的一個道具的想法,他要按照出自於己身的意願,消滅高登巴姆王朝和自由行星同盟,使人類社會從五世紀前的怪物——魯道夫的頑強符咒中解放出來。但是,即使如此——
有一次,羅嚴塔爾一臉認真地問道,被這麼一問,米達麥亞幾乎招架不住。
無論使用何其美麗的辭句來宣傳自己的正義,只要親眼目睹到軍隊掠奪的事實,民眾絕對不會支持征服者的。為達到目的,一時的破壞,或許還能得到寬容,但若欲使征服發展為永久的統治,那麼在一開始就招致民眾反感,將會大大不利。
畢典菲爾特直截了當地說道,完全顯露出自己對博爾德克的反感與不信任心態。事務官感覺到他的敵意,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
「博爾德克這傢伙太早亮出底牌了,讓羅嚴克拉姆公爵得到反擊的機會,真是欲速則不達。」
「那麼一來,就必須在當地調度官兵們餬口的食糧。即使作戰成功,也免不了會惹來『掠奪者』的污名吧!」
海德里希.朗古終於在半年前晉身官界要階,擔任內務省社會秩序維護局的局長,專事檢舉政治犯、思想犯、國事犯,監視並箝制言論活動,進而干涉教育及藝術界。在他任局長期間,作為帝政內部權威專制主義的支柱,企圖掌握強大的權力,擴充權限,甚至極可能躋身內務尚書。
「總算出院了,最近街頭巷尾常可聽到『一億人、一百萬艘規模』的議論。」
「好吧!那你就好好幹吧。」
「國民們!起來!」——對於這類的煽動行為,萊因哈特一概不予考慮,也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為平民本身即具有憂患意識了。他們最害怕者莫過於一度到手的社會、經濟上的公平權利又被剝奪,以及特權階級再度抬頭。
「我會讓酒也完全變新的!」
這種說法似乎是想讓別人明瞭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出自正當的目的。萊因哈特想到這一點,立刻感到一陣嫌惡。他那蒼冰色的瞳眸,泛射出銳利而強烈的光芒,再度恢復了支配二五〇億人民的獨裁者神情。
「是羅嚴克拉姆公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博爾德克辦事認真勤勞,這次失敗只能說是他遇人不淑。可是,我沒想到他連最後的階段也搞砸了!」
閒談不多時,羅嚴塔爾起身向兩位同事告辭,目送著他那消失於門口的修長背影,繆拉對疾風之狼笑道:
後者的聲浪在產生的同時,即開始急速成長,一週過後,便掀起高潮性的驚濤駭浪,氣勢堪與由來已久的前者匹敵。萊因哈特與這波接踵而至的浪潮固然不無關係,但他並沒有助長其聲勢的壯大,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發出「宣戰公告」之後,萊因哈特並沒有直接促成平民們群起效尤;若幕後真正由他在操縱,那麼,如同主動與積極的累進互動效果,自由行星同盟勢將被動地將計就計,決意與門閥貴族聯袂合作,且他也必須將本身與誘騙皇帝計劃共犯的事實掩藏起來。
「你為什麼這麼講?」
「你的意思是說,他沒有立於千萬人之上的器量?」
希爾德,也就是希爾格爾.馮.瑪林道夫,對於萊因哈特的戰略,尤其是政治策略仍有不明白之處,因而兩人私下研商。
「我認識艾芳瑟琳,艾芳瑟琳是個女人!」
米達麥亞露出笑容,取笑他道。
萊因哈特微揚姣好的雙眉。
萊因哈特優美的修長身姿昂然入m.hetubook.com.com座,提督們同時行禮致意,此時,他那如獅鬃般的金髮,閃耀著黃金般的光采。
「閣下說得沒錯,不過——」

「打敗與門閥貴族的共犯——自稱自由行星同盟的傢伙!」
「你是指秘密警察?」
「企圖倚仗新帝國的權威和武力為後盾覬覦舊同盟領總督之位者,必大有人在!建議您應儘早挑出人選來。」
「——但是,關於這一點,我們再怎麼說也沒用,羅嚴克拉姆公爵已經決定了呀!」
米達麥亞苦笑地答道,他的內心頓時百感交集。
看到眼前這位年輕人沉緬往懷,流露出率真感情,希爾德不禁覺得,他和那個霸氣的萊因哈特簡直判若兩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這個問題似乎問得有點幼稚,不應該這麼問的。只是,希爾德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哪一個他才是她自己所喜歡的呢?
「那時,我軍就突破伊謝爾倫迴廊,配合主力夾擊楊威利,讓他成為民主國家殉道者!」
「可能吧!」
「我們和自由行星同盟之間,真的沒有和平共存之道嗎?」
「——希望如此!」
其中,誰是最醜惡的背信者呢?實在很難下定論。他們三個人對於「以理想的價格出賣其他兩人」一事,在良心上都不會有半點罪惡感,這是不言自明的事實。不過,出賣費沙並非全然不會遭到抵抗。就算計上說來,費沙的財富、活力和戰略位置,是他們未來發展的保障,掌握住這個關鍵之後,就可以袖手旁觀銀河帝國宰相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公爵及地球教總大主教之間所展開的權力順位競賽。捨不得出賣也是理所當然的。魯賓斯基話鋒一轉:
「是的!是他們關閉了這條通道的。」
「我指的是治安維護體系的管理者。」
「抱著醫院的床睡覺,我已經受夠了!不好意思!讓各位擔心了——」
半晌之後,會議室內一陣無聲的騷動,萊因哈特看看大家,舉起一隻手來做了個手勢。
「是啊!費沙的武力太弱,我們可以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不識時務的歌劇歌手發表了宣言:
「由少數支配多數!」
對這位年輕貌美的獨裁者而言,這種說法未免過於大膽。渥佛根.米達麥亞的視線在兩人的臉上,快速的交替著,一反過去的豁達明朗,他的動作顯得憂慮而緊張,不過,似乎沒有人發現他的神色有異。

「夠了!畢典菲爾特!」
因為萊因哈特成功地結合了平民階級對高登巴姆王朝的門閥貴族專制統治長期累積的憎恨,以及對自由行星同盟重新燃起的同仇敵愾。
「羅嚴塔爾提督好像又有新的女朋友嘍!」
魯賓斯基正與魯伯特.蓋塞林格談論同盟的狀況。
看著他的奧貝斯坦是否在壓抑內心那極為貧乏的幽默感,就令人無法下斷言了。乍見外表,實在看不出來海德里希.朗古是一個能力與功績兼備的男子。未及四十歲;褐色的頭髮已褪去昔日的光采,勉強地貼附在兩耳旁;黑色的眼珠又大又靈活,轉不溜丟;嘴唇又紅又厚,但嘴形卻很小;個子不高,頭倒是很大;全身肌肉發達,連外露的皮膚也紅潤而富有光澤。
九月十九日,元帥府召開最高作戰會議,出席者有十七位。
「說起女人啊,為什麼在打雷或颳風時,她們常常會抱著枕頭呢?」
「——作戰之名是『諸神的黃昏』。」
萊因哈特開場白後,語氣淡然地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或許在征服自由行星同盟時,也可以使用這一招,你認為呢?總參謀長。」
「當同盟將注意力集中在伊謝爾倫時,我們再發動主力,一舉突破費沙迴廊,進入同盟領域。楊威利人在伊謝爾倫要塞,同盟軍的其他兵力、其他將帥,都將不足為懼!」
繆拉向著自撲克牌桌上站起來相迎的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露出笑容。疾風之狼向俱樂部的服務生——一個幼校的學生——點了咖啡後,連忙請繆拉入座。
「對於權位者而言,秘密警察或許是非常方便的工具,但其存在往往是眾所憎恨的對象。由於你擔任社會秩序維護局的負責人,因此,前一陣子維護局解散時,有許多人要求處罰你,其中包括開明派的卡爾.布拉格。」
不過,畢竟對方不是單純的小姑娘,而是費沙的老狐狸啊!對他們心存懷疑也是人之常情。米達麥亞曾經想過一個方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取得軍事勝利,使費沙沒有設計陷阱的餘地。但是萬一失敗的話,就會成為羅嚴塔爾所說的「孤軍」了。
對於奧貝斯坦的滿腔讚佩,貌美的帝國元帥毫不引以為意,他進一步的思索著。
「一億人,一百萬艘規模。」
米達麥亞深表同意道。常常身處前線,飽嚐補給屢屢延誤甚至中斷之苦的他們,深知紙上談兵無濟於事的道理。有時往往是生產計劃達成了,卻由於欠缺輸送計劃,使得堆積如山的糧食囤置以至腐敗,面對這種現象,他們的憤怒與遺憾,是筆墨不足以形容的。礙於糧食不足,他們只得放棄辛苦修築的據點,無功折返。
他的言外之意是在指責重用無能者的自治領主,但魯賓斯基卻不為所動。
「這麼說來,已經五月了啊!」
「他好像是楊威利提督最疼愛的兒子,不曉得是怎麼個疼愛法!」
希爾德一時間無言以對,而注視著伯爵小姐的冰藍色眼睛卻是一派認真。
這個教訓對誰最有益呢?——魯伯特.蓋塞林格在冷笑中忖度著。假使自治領主自以為可以置身事外,那麼,他將成為世人的笑柄。因為恐怕他做夢也想不到,此時也正是他那鮮為人知的兒子,為其父親奮力掘墳的最佳時機,不過,此刻正忙著挖墓的人,似乎不只他一個人。
萊因哈特精神抖擻,語音抑揚頓挫。大多數的提督都點頭表示贊同,唯有奧貝斯坦一語不發地盯視著,羅嚴塔爾開口說道:
義眼的總參謀長,此時毫不掩飾地表露讚佩之感。
雖然明知這種情形沒有合理的解釋可循,但就像用兵一樣,金銀妖瞳的青年提督仍固執於吻合理性的要求。
萊因哈特對於總參謀長的悲觀論調,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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