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車的座席震動,猛烈的音量波穿過車窗,襲上了吉爾菲艾斯全身。半晌後,全身的緊張恢復過後,吉爾菲艾斯奔出車外,跑過了驚慌喧嘩的人群。
吉爾菲艾斯的語言中無法發出除此以外的言語。他被一份極少嘗受的感情——伴隨後悔及喪失感的恐懼,狠狠地抓住神經。如果永遠都沒有聲音因應他的叫喊,那他將失去他自己的存在價值。他的指尖觸及一件軟物,那是被爆風炸開的人體的一部分。他忍住嘔吐,又再叫喊。
「真是責任重大。這會可有得忙了,請多多努力。」
「剛才我碰上了公爵的部下。」
「那個呻|吟聲,看來布朗胥百克公爵還活著。」
「萊因哈特大人!」
「曾出席宴會,卻中途退席的人,當然首先必須懷疑的。下官一共查到了十八人。」
「我就想,我若靜hetubook.com•com坐不動,你一定會來找到我。所以我才沒動——喝,看來,我是被這根噁心嗜好的柱子救了一命了。」
「請原諒我,都怪我勸您出席這場宴會——」
吉爾菲艾斯的長腿奔上了大理石的階梯。順勢衝出屋外的煙,形成了無色彩的漩渦,哀嚎及慘叫乘著漩渦散亂開來。到這個時候,仍有人以其秩序意識在訊問吉爾菲艾斯的身份,但紅髮的年輕人當然不予理會。
「是炸彈嗎?」
「還好皇帝腹痛了。如果姊姊也在場,那可糟了。」
從恐怖的深淵迅速浮上了安心的水面,奔跑而至的吉爾菲艾斯自覺到聲音正在發顫。盤坐在地板上的萊因哈特為了使他安心而做了個笑臉,而後以手掌輕拍雙耳。
「我還不太能聽得清楚,不中用的鼓膜從剛才就一直在和圖書哀鳴——」
吉爾菲艾斯以滿腔的同意點頭稱是。的確是有那種可能性的。在尋找萊因哈特時那份恐懼的殘渣,如蛇揚起了鐮刀似的頸,使他一瞬感到驚懼。
「布朗胥百克公爵!布朗胥百克公爵您在何處?」
「雖只是私事,但我常聽維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提起有關您的風聞。」
「應該不會是煙火吧?」
萊因哈特突然露出探索記憶回路的表情,梅克林格這個名字剩激了他的腦細胞。
「那麼,可知犯人是誰?」
「萊因哈特大人,請回答我。」
梅克林格嘴上的美鬚下,唇線扭成了略為諷刺的形狀。
萊因哈特的言外之意是要他不要再多做賠罪,此時他聽到了一個大而不重的聲音,不知在吼些什麼。
一進到大廳,一位奔過他身邊的壯年軍官正在尋喚著館邸的主人。
「萊因哈和-圖-書特大人,您在哪裡?」
當場死者超過十人,負傷者則達此之十倍。其中的三成,大概是得為冥府之旅做做準備了。對貴族們而言,這是比餓死十萬貧民更加重大的冒瀆之凶事,而且嫌疑者還是名門中之名門的當主。
「是啊,都怪你,明天你得要請我喝杯咖啡才行。」
煙已相當稀薄了,但白濁的氣流仍在視界上蒙上一片白紗,流血的慘狀倒是經由了聽覺及嗅覺傳來。
那聲音並不大,大概不會刺|激到吉爾菲艾斯之外的任何的聽覺,但紅髮的年輕人聽到這一句也就夠了。在被破壞了大半的大理石裝飾柱的旁邊,有那豪奢金髮的光芒。
帝國上將萊因哈特.馮.繆傑爾,金髮的年輕人如此報上名後,有著一口美鬚的三十出頭的軍官,鄭重地敬了個禮。
「失禮了,因任務需要而在此訊問,貴m•hetubook•com.com官的官位及姓名是?」
吉爾菲艾斯心中似乎聽到了血管內的感情和理性沸騰的聲音。真不該勸萊團哈特出席這種宴會。他讓那形同他生命泉源的金髮年輕人,遭遇了無益的危險。
萊因哈特從破碎的桌子陰影下,拿起了一瓶酒,以桌角敲去瓶頸。
「——吉爾菲艾斯!」
「四一〇年的白酒,不喝光它,對宴會主人可就過意不去了。」
「是啊,我也聽過夫人提起過您。」萊因哈特把尚未沾口的瓶子交給紅髮友人。
「您就是格里華德伯爵夫人的弟弟嗎?真是失禮了。我是耶爾涅斯特.梅克林格准將,跟隨上司,擔當館邸的警備。」
雖然口中不能說出遺憾二字,但萊因哈特仍以頗為失望的態度聳了聳禮服下的肩膀。如果布朗胥百克公爵死了,也許可以主張這是聽信過去傳聞的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和_圖_書所為,萊因哈特在煙中如此想著。不過,他也想起了一件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的事情。
在知道皇帝不會臨席的時候,是有一些退席者,但在更早些時候,而且是唯一留下「遺落物」的人物——克洛普修特克侯爵是最大嫌疑者。梅克林格如此陳述。
一邊以吉爾菲艾斯遞來的手拍拭去沾在臉上的煤塵,萊因哈特站了起來。雖然不是很順勢,但卻很穩定,這使吉爾菲艾斯為之欣喜。
「萊因哈特大人,幸好您平安無事——」
大而孱弱的聲音劃破煙霧,軍官往那方向奔去,沒身於濃煙之中。
「安森巴哈、安森巴哈,我在這邊——快點、快點,過來救我。」
想回答的吉爾菲艾斯,發覺身邊出現了人影,可能是警衛的軍官吧,他並未穿著禮服。
「名士參與犯罪,在以往有過不少例子。不過,這次可說是相當華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