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豪傑

「的確,大概是月色朦朧的關係吧!」
「沒有辦法,我只有充分小心準備了,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別的方法。」
「怎麼回事?!」彌三郎大驚,站了起來。
彌二郎也笑著說:「猜得到。」
「知道了嗎?」
站在海邊,放眼北望,可以看見佐渡島,島上山峰還留著皚皚白雪。他凝視著那雪,心裏想著剛才的事:「彌二郎的心是動搖了。」
宇佐美是反長尾為景的中心人物,當為景以妙計收服越後豪族百姓後,他非但不屈服,反而擺出更鮮明的反抗旗幟,號召柏崎以北的豪族與之對抗。
家臣們笑說:「那一夜他大概是為了確定修補完全沒有?如果還留著傷賜給別人,未免覺得不好意思,這人還挺厚道的!」
「是!一點點。」他苦笑著,瞬間又收斂笑容。
「是!」
「啊!血!」
「那還用說?我還能不答應嗎?自先祖以來,柿崎一族蒙受上杉家恩惠,豈敢見背!」
「你的傷怎麼樣了,可不可以走遠路?」
「就此告辭,請回吧!」
他雖然無可奈何,但仍然決定如果上条方面有動作,他就按照宇佐美定行所說般,放棄為景這邊。
他對宇佐美定行不但沒有敵意,反而對他至死不屈的剛毅抱著一些敬意,因為彌二郎獨缺這種堅強的意志,他心想:「人家特地來看我,沒有不見的道理。」於是接見了宇佐美。
「事態嚴重!」玄鬼把宇佐美到柿崎那邊、上条派使者以及答應恩賞的事,還有今夜柿崎兄弟問答的經過全部據實以告。他的聲音低而急促,為景必須彎著身子傾耳細聽。
彌二郎打算送來客到城門,還未到城門時,心中突然掠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是的。」
玄鬼敬領以後,放進懷裏,正要離去。
彌三郎點著頭說:「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們還猶疑甚麼?」
兩人已行至城門。
這結論雖平凡,但宇佐美定行已感滿足。他在沙灘上踱了幾步,轉回小松林中。
「是你!」
上条使者才走,彌二郎立刻派人邀其弟彌三郎來共商大事。彌三郎就住在離此一里半遠的米山寺附近的城裏,使者將近傍晚時回來報告,彌三郎出城打獵未返,只好留言先返。
「不,不提這個,咱們先喝酒吧!我看,你今晚就睡在這裏吧!」彌二郎起身,走到廊下拍拍手掌,回身通過剛才的位置正要步出外廊時,冷不防抽出短刀射向樹叢裏,短刀閃過一抹珍珠色光芒,消失在陰暗的樹叢裏。
「唔!」
「怎麼?你受傷了?」
彌二郎雖然還笑著,卻沒有回答。
「是嗎?那好!」
「這麼說,您是同意加入我們了?」
「彌二郎嗎?」
突然,夢中彷彿聽到彌三郎叫他:「大哥,大哥!」睜眼一看,不知何時女人已經把他的頭移放在木枕上,並為他蓋上一床輕被。
宇佐美話說到這裏,那與年齡不符的清澄眸子凝視著彌二郎的眼睛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告辭。彌二郎也起身,靜靜送他到玄關,不知為甚麼,他很在意宇佐美那意味深長的一瞥,他一路想著:「那眼光是有甚麼意義吧!他當時在想些甚麼呢?……」
「大哥!」彌三www•hetubook.com•com郎也跟著跳下去。彌二郎撿起插在地上的短刀,用拇指及食指捋一捋刀鋒,湊到鼻尖嗅著。
「那麼,柿崎的動向如何呢?」
為景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這是辦事的費用,一共砂金百兩。」然後又拿出另一個紙包說:「這是你的費用,有十兩。你立刻出發,如果找到中意的人選,我會加賞百兩。」說完,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哦!你來了。」
為景抱著胳臂,陷入沉思。他是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他認為人與人結合的動力,就是利益,他捫心自問,知道自己絕對沒有放棄利害之念的純粹忠誠,他認為所有人都是這樣,因此也無意要求別人有忠誠之心。他想:「忠誠義理都是生於利益心上,只要有適當的利益,別人自然追隨。」
「果然厲害,連你也躲不過。」
一陣沉默後,宇佐美說:「不知閣下意下如何?」語調仍然平靜不變,但似乎有致命一擊的意味。
他只有二十五歲,戰無不勝。在過往的戰役經驗之中,他在心性上似乎毫無所得,學問方面更是如此。他雖非文盲,但是充其量只能寫封簡單的信罷了,基本上,他是一個全憑本性的危險人物。
「那麼,你仔細聽著……」為景在玄鬼耳旁講了幾句,玄鬼不時點頭。
在敞開的紙門外,珍珠色的柔和月光洩滿一地。樹叢以及對面建築呈現淡淡的墨色,花朵卻像撒上一層白粉似地泛著瑩白的光澤般,說不出的嬌艷。彌二郎看得入迷,彌三郎就忍不住催促他說:「甚麼事情?大哥!」
「在哪裏弄的?」
當晚即將黎明時,在春日山城內的寢室裏,為景自淺睡狀態猛然睜開眼睛。房門入口處,服部玄鬼雙手扶地跪在那裏,他身穿淡褐色衣褲,姿態相當謙恭。
為景換穿放在石板上的鞋子,在溫暖的晨曦中踩著踏石,走到後院,玄鬼緊繃著臉跟在後面。為景坐在鮮紅木瓜花下的涼椅上,玄鬼屈膝蹲在他前面。
他似乎看穿彌二郎內心的動靜:彌二郎先是想要和自己同盟,而後突然產生疑慮,另起盈利之念,甚至心生殺意,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彌二郎突然停止附和彌三郎的話,眼睛像鷹一樣敏銳地凝視院中。
「這麼說來,他所說的話也不全然是謊言了。」
「就在這裏!」彌二郎呼吸急促地說。兄弟倆急忙喚來家僕找尋刺客,刺客當然已經杳無蹤跡。彌二郎火冒三丈:「他不可能離開這個院子的!快找!」
「我想沒有關係。」
說到這裏,彌二郎原本打算爽快答應的,但是突然轉念一想:「不對啊,拉攏像我這樣的人,對定行大有助益,既然如此,怎可像其他人一樣,領受相同的賞賜呢?應該有一些事先的特別約定才對!」
「有刺客!」彌二郎跳出廊下,衝向樹叢。
宇佐美轉過身來一鞠躬時,對面突然出現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武士,彌二郎同時感覺到遺憾與安然。
柿崎彌二郎接過,打開一看,確實寫著剛才所提的內容,而且有定憲的簽名及花押。「好!」彌二郎叫人拿來筆紙當場寫下加盟書。
「等一等,這一、兩天你哪裏也不要去,就待在家裏,hetubook.com.com我有新的任務給你!」
沒有風,是個天氣平穩的日子,融雪已經消失的原野上,可以看到青綠的嫩芽。海上波浪緩緩起伏,映著耀眼的陽光,就在不久前,原野還為白雪遮埋,在刺骨的寒風及漫天飄落的雪花下,海面掀起如山高的巨浪。
就戰國武士而言,他自然是理想型的武士了,但也不是毫無缺點。他非常好色,對美麗的女人幾乎無法自持。自己領內的小家碧玉是不用說了,就連戰場附近的游女,只要生得漂亮,被他看到以後,絕對逃不了他的魔掌。
對家人或朋輩的勸諫,他總是回答說:「我就是因為有這個樂趣,才能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老實說,戰場上的事我實在討厭,乏味極了!」因此,後來也沒有人再勸他了。
「這一次行動,在下有相當自信,眼前已經有柏崎至北新潟一帶的領主加入我方,因此,柏崎以北、信濃川以西,全是我們的同夥,亦即越後國半數以上在我方手中;此外,定實之弟定憲公雖奉為景之命留守上条城,但他已跟我方談合,定憲公的決定並非完全出於個人,或許也跟定實公氣息相通。數天之內,定憲公就會舉旗來投,屆時,目前臣屬為景的豪族大多會起而響應,如此一來為景之勢即益發縮小,陷於孤立無援,這整個情況已相當明顯。另外,在下已將下總古河大臣足利高基的少主龍王丸君請到武州鉢城。龍王丸君不日即將取名上杉顯實,繼承山內上杉家,擔任管領一職。關東管領應由關東公方任命方為正當,如今管領是由京都幕府將軍任命,自是不當。總而言之,就形勢及名義而言,我方都有利數倍,依在下之意,勇武如閣下,若隨名義不正且形勢不佳的為景步向滅亡,殊為可惜,因此特來解說。」
「是。」玄鬼膝行前進,動作有些笨拙。
「謹啟:播磨守定憲公及駿河守定行公通牒起兵討伐逆賊,欲招我上杉舊屬軍兵,柿崎世世代代有功於上杉,深信定能共襄盛舉,倘逆臣伏誅,有功之士定有重賞。」
彌二郎接過以後,放在一旁,開口說:「其實前些日子,我已經從定行公那裏知道這件事情了,心裏正等著……」
為景起床梳洗,接著到靶場射箭,平靜如常。他射完固定的五十箭回來後,命人把玄鬼叫來。玄鬼立刻趕來,就跪在院子裏,他在有旁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絕對不敢上到走廊來。
他是想看看宇佐美有甚麼反應,再藉機提到自己的打算。他一直注意對方的表情,但好像沒有特別反應。
「他剛才一直很有自信地侃侃而談,顯然有備而來,但現在只有五名隨從,我要拿下他一點也不費事,要殺他更是容易,只要抽出腰邊大刀,足可從他腦門劈空斬到肚臍下。」
為景慢慢起身,坐在床上說:「你靠近點。」
「是!」玄鬼後退,拉開紙門,像一陣煙似地消失。
「是的。」
為景比任何人都想收服柿崎彌二郎,因此儘可能地禮遇他。戰場有功,絕不吝https://m.hetubook.com.com惜加賜領地,平時也常賜給他一些禮物;每當他到府中履職時,一定請他到春日山城盛宴款待,這一切無非是為了收攬其心。如果柿崎真加入宇佐美那邊,對他而言是相當大的衝擊,但是為景表面上不動聲色,「是嗎?好,我知道了,這是給你的賞賜,拿去吧!」他從文件盒裏拿出銀子,包在紙中,丟給玄鬼:「退下吧!」
「柿崎彌二郎的城裏。」
「是的,家族裏總是有些愚昧頑鈍的人,我希望你坦白地跟他們談一談,看他們到底怎麼想?」
他身上長滿了粗黑的體毛,全身大大小小有二十幾個傷疤。身為武將,他的行動非常敏捷,指揮軍隊也非常卓越。他通常派一隊正面攻擊,然後親自率領另一隊從旁突襲,這個時候他必定身先士卒,目不斜視的衝進敵陣斬殺一番。每一次戰役,他都用這種方法,因此敵人也非常瞭解,雖然都有所準備,但仍抵擋不住。
他對這些並不特別在意,因為不是只有彌二郎如此,在現今世上,這是人之常情,沒有這層疑慮及慾望反而不正常。不論如何,他已看穿彌二郎必定會加入自己這一邊。他思量,自己對彌二郎所說的毫無誇張之處,也沒有欺騙他,幾天之內大勢即將底定,彌二郎當知是進是退。他擔心的反而是以後的事,彌二郎的貪慾強到不符他的年齡,不符他的英勇武士身分,雖說沒有物慾的人如晨星般稀少,但是像彌二郎那樣的更少,如果他稍有些羞恥之心,或是年紀稍長,習慣了人生起伏,或是稍有些學識,也許還可以控制他的物慾,可惜他甚麼都沒有。
彌三郎又問:「剛才有人躲在這裏?!」
從直江津沿海向北約行四里,有個名叫柿崎的地方,是柿崎彌二郎的居城所在。柿崎一族族繁人眾,在越後一地是屈指可數的大族,當今當主彌二郎是相當英勇的武將。彌二郎今年二十五歲,身軀龐大,魁梧如金剛力士,談吐豪爽,一見即知非尋常人物。他十六歲初陣,十年來歷經十多次大小戰役,沒有一次不戰功彪炳。
彌二郎臉頰綻放出冷冷的微笑,這時宇佐美定行突然回頭,也微笑著看著彌二郎,他的笑容很溫和,卻令彌二郎膽怯,「難道他看出了我的念頭?!」
彌二郎內心大為動搖,但又覺得為時尚早,因為守護代為景的實力也相當雄厚。不過,彌二郎心中卻又不由自主地希望上条的上杉定憲會派使者來和他溝通。「真是可恨!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被黏膠沾著腳的蒼蠅一樣,不上不下。」
「當然知道。」
因此,他對柿崎的背叛雖然感到衝擊,卻不生氣,只是遺憾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反叫宇佐美搶先了。
柿崎彌二郎並不全然相信宇佐美定行所說的話。他內心暗自決定:
彌二郎右手握著短刀刀柄,眼睛敏銳地射向八方,左手食指湊近彌三郎的鼻尖。
「在下以為毋須多慮,但立場有別,自然也不能強人所難。就讓閣下深思熟慮以後再做決定。那麼,在下就此告辭,今後因軍務倥傯,恐無暇再來,閣下決hetubook.com.com定以後,煩請告知,還有,此事甚為急迫,望閣下儘早定奪。」
「那麼,閣下大概也可以猜得出在下所為何來囉!」宇佐美微笑地說。
話雖如此,他還是非常在意這件事,無論吃飯或睡覺,這事就像個繫在心上的死結,迫使他不停思考,他不禁覺得有些可恨。四、五天後,他得知北越後的最新形勢消息,宇佐美定行在彌彥山腳下的觀音寺村裏,以討伐為景為名招募當地的豪族,投靠者絡繹不絕。
彌二郎心想弟弟大概明天才到,於是天黑以後,就帶著新寵飲酒作樂。天候不熱不冷,非常舒適。地上百花含苞將放,天上月色朦朧,他比平常多喝了一些酒,有些醉意,枕著女人的膝蓋,膝蓋彈性圓潤的觸感妙不可言,他伸手摸著女人的小腿,不知不覺地睡覺了。
宇佐美定行今年四十二歲,身高中等,骨瘦如柴,白皙的長臉看起來有幾分纖弱,不像武士,反而有點像是神官或朝廷大臣。他蓄著短髭,稀稀疏疏地帶點紅色,這麼看起來更像朝廷文官,他身著輕便甲胄,披著藍底織錦戰袍。
宇佐美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斷,像諄諄教誨似地說著。關於他的企圖,彌二郎略知一二,萬沒想到竟是如此周到細密,滴水不漏,他那祥和的表情下,究竟藏著甚麼樣的堅強意志呢?彌二郎定定地看著他。
「這是敵我雙方都深謀難測的戰國時代,分寸極難把握,何況駿河很有謀略,不妨暫且觀望吧!」
「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只是……」話沒說完,彌三郎搶著說:「大哥是要我去說服整個家族是吧?」
「真是可喜可賀!那麼這封文書就請您收下!」
米山聳立眼前,山勢險峻,山下雖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山頂卻仍是冬寒景致,白雪未消。他心有所感,用鞭子輕輕敲打著腳部,看得入迷。
彌二郎心想:「如果不是我開口的話,恐怕他就不動聲色地拿回去了!好險!幸好我想得周到。」於是,他晃著寬厚的肩膀大笑說:「真是見笑了!好像在下就是為了恩賞才加盟的,在下並非有意如此,事情順序弄顛倒了,真是見笑,見笑!哈哈……」
「我去說說看,我想大抵沒問題吧!為景也做得有點過分了,現在國內武士雖然都有意服從守護,但為景卻待之如傀儡,眾人等於是為為景工作一樣嘛!大家都覺得沒有意思,總之,我去談談看!」
「我原先也這麼打算,但想想可能事關重大,於是飛馬趕來。怎麼,大哥興致不錯!氣色很好啊!」
他使勁地點點頭:「閣下所言,在下非常清楚。雖說在下對府中或春日山毋須負責,然而臣屬幾年,也並非毫無義理牽掛,在下必須好好考慮,以定去就。」
念頭一轉,彌二郎換成冷冷的表情,把信展開又重新仔細看將起來,他說:「四郎左公的信上,並沒有清楚記載有關恩賞的事啊!」
玄鬼再度苦笑。他是為景最信賴的忍者,數年前自伊賀國來,為景為了試驗他,命令他去暗殺一個他不喜歡的家僕,第二天那人就變成一具冰冷的死屍,在自家床上,既無斬殺痕跡也無絞殺痕跡,更沒有毒殺的形跡,醫師診斷是暴斃。為景當www.hetubook.com.com時問他是用了甚麼法子,他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不過,為景因此知道他很管用,常常派任務給他。這回,命令他去監視宇佐美定行一派的情形,並查訪國內豪族的動向。
「那麼,我想聽聽閣下的意見。」
彌二郎立刻猜想:「定行大概是來勸我到他那邊去的吧!」彌二郎現在屬為景這邊,也常常到府內館出仕,但是他既無忠誠之心,對為景也不心服,只不過因為幕府將軍任命定實為守護,任命為景為守護代,承認他們是地方上有勢力的武士,因此彌二郎只好以禮相待。
來人微微一笑說:「恩賞之事,要等到你有所答覆以後再詳細稟告。定憲公有言,事成以後,賜閣下頸城郡內十鄉,且以白紙黑字寫下,我也帶來了。」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份文書。
彌三郎又說:「咱們先設想一下如何?」
他總是說:「在戰場上,沒有甚麼麻煩的啊!只要衝進敵陣斬殺敵人,不就結了,只要自己的身體和長矛一起向前衝,毫不遲疑地刺進敵人胸膛,再砍掉他的腦袋,有甚麼麻煩的?!如果老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傷,就行不通了。」他自己就是這樣奉行不渝。
宇佐美回答說:「彼此,彼此!」立刻談到正事,「在下心意,閣下想必已知!」
彌二郎端正坐姿,把宇佐美定行來訪、今天上条使者來訪、自己已經答應加盟,以及上条要給他頸城郡十鄉等事,毫不保留地告訴彌三郎。
他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他的鼻子特別大,眼睛細小,還有烏鴉般的大嘴。
「歡迎,歡迎!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麼健壯,真是可喜!」彌二郎老套地寒暄。
某日,有客來訪。從柿崎沿海再向北五里就是柏崎,在走不到十四、五町之處,則是琵琶島城主宇佐美定行的根據地。
彌二郎嚇了一跳,心下盤算著。老實說,他絲毫沒有為為景殉死的想法,他當下很想興奮地說我想加入你們這邊,但轉念一想,不該如此草率,應該有所要求,如果傻呼呼地答應他,萬一弄成無法挽回的地步,或者他只是一派胡言的話,豈不吃虧大了?!在沒有條件的情況下,彌二郎是不能隨便答應的。
推演下去,就形成堅固的信念:「只要我有力量,人們就不會背叛我,因為背叛我,反將招致損傷。」
老實說,像這樣的危險人物實在不該拉入己方。但他又是那麼希望擁有彌二郎的助力,因此明知彌二郎危險,定行還是走這一趟去說服他。
兩、三天後,上条果然派來使者,是定憲家老毛蓑四郎左衛門的家僕,他帶來一封毛蓑的信。
「啊!你來了,我以為你明天才會來。」他猛然起身,酒意已消。
就因為他色|欲奇旺,被他寵愛的女人快則兩月、慢則半年,必定都給折騰得病倒在床。這時他就派人把她們送到城外,聘醫治療,等到恢復健康以後,他再召侍一夜,然後就賜給家中武士或領內的有德百姓為妻。
宇佐美定行沿著海邊策馬前進,約莫離開柿崎城兩里後,下馬對隨從說:「你們在這邊等著,我要想一下事情。」說著,把隨從留在小松林裏,獨自走向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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