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混沌的記憶

「可是,先生,」他說,儘量保持著語氣的恭敬,「您不需要我——您可以用破破心……或吐真劑……」
「哦,挺好的,」她聳了聳肩膀,「沒什麼特別的,羅—羅家呢?」
「湯姆,湯姆,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史拉轟責備地對他搖晃著一根沾滿糖霜的手指,但又眨眨眼睛使這效果略微受到了破壞,「我不得不說,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從哪兒得來的,孩子。你比一半的教員知道得都多。」
「但他一直保留著這段真實的記憶?」
「我不認為你要說的不重要,先生。」哈利語氣生硬地說。
「那麼,先生——」哈利用他希望是禮貌、平靜的聲音說道,「你還是信任——」
瑞斗用爬說嘴說。那人剎不住腳撞到了桌子上,發霉的銹鍋摔落在地上。他瞪著瑞斗,他們久久地相互打量著,那人先打破了沉默。
「先生,梅樂思教授要退休了嗎?」瑞斗問。
「我同意,」鄧不利多說道,「不管魔份是什麼人,他不應該那樣屈死在獄中,頂著一個他沒有犯過的謀殺罪名。但時間已晚,我想在結束前再給你看一段記憶……」
晚上剩下的時間是在友好的氣氛中度過的,兩人共同批判了魔法部長。妙麗跟榮恩一樣認為,魔法部去年讓哈利吃了那麼多苦頭,現在又來找他幫忙,臉皮真夠厚的。
「沒有。儘管他未曾表示過懺悔,但也許他對以前的行為有所自責,決心重新做人,我選擇了給他這個機會。」
「榮恩的爸爸和路平也這麼想,」哈利不甘心地說,「但這肯定證明馬份在密謀什麼事情,你不能否認。」
哈利再次感到掉進了那銀色的表層,這次正落在一個人面前,他立刻認了出來。
「是的,哈利,感謝上天賜予我非凡的智力,我理解你對我講的一切。」鄧不利多有點尖鋭地說,「我想你甚至可以相信我比你更理解。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但讓我向你保證,你沒有說到令我不安的事情。」
史拉轟從椅子上爬了起來,把空杯子拿到桌前,男孩們魚貫而出。但瑞斗落在後面。哈利看得出他在故意磨蹭,希望單獨跟史拉轟留在屋裡。
幾個男孩竊笑時,一件怪事發生了。整個房間突然被白色的濃霧籠罩著,哈利只能看到身邊鄧不利多的臉。史拉轟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響亮得很不自然:「——你會犯錯誤的,孩子,記住我的話。」
「不能,」她堅決地說,「所以問都別問。」
魔份似乎有點兒暈,他搖晃了一下,但仍扶著桌邊。
又來了——屋裡濃霧瀰漫,哈利既看不見史拉轟也看不見瑞斗了,只有鄧不利多在他身邊安詳地微笑著。然後史拉轟的聲音再次洪亮地響起,跟剛才一樣。
「你的話讓人難以置信,真是。」哈利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以後會看到誰是誰非的……你會收回你的話的,妙麗,像魔法部一樣。哦,對了,我還跟盧夫.昆爵吵了一架。」
「住手!」
哈利雙腳離開了地面,幾秒鐘後落回到鄧不利多書桌前的地毯上。
「《預言家日報》的確偶爾會報道一些真相,」鄧不利多說,「雖然可能是無意的。對,我們就是為此發生了爭執。看來盧夫終於還是設法堵到了你。」
「這個——現影,」榮恩的語氣明顯告訴哈利不可提剛才的事情,「應該挺好玩的吧?」
「你說得很對——他們能測出魔法,但測不出施魔法者:你還記得魔法部指控你施了懸停魔咒,而實際上是——」
「我姐姐迷上的那個麻瓜,住在對面大宅子裡的那個麻瓜。」魔份說著,出人意料地朝兩人之間的地上啐了一口,「你看上去就像他。瑞斗。但他現在年紀大了,是不是?他比你大,我想起來了……」
「你會說那種話?」
「老天,已經到時間了?」史拉轟說,「該走啦,孩子們,不然我們就麻煩了。雷斯狀,明天交論文,不然就關禁閉。你也一樣,埃弗裡。」
魔份推開臟臉上的頭髮,好看清瑞斗。哈利看出他右手上戴著魔佛羅的黑寶石戒指。
「他真無禮。」
「什麼,『不對』?」
鄧不利多從裡面的口袋裏又摸出一個小水晶瓶,哈利頓時安靜下來,想起鄧不利多說這是他收集的記憶中最重要的一個。哈利注意到瓶裡的東西不太容易倒進儲思盆,好像有點凝結,難道記憶也會變質嗎?
「他惟一的線索只有『魔佛羅』這個名字,他從孤兒院管理人員那裡得知這是他外祖父的名字。經過在舊書和巫師家庭中一番艱苦的查詢,他終於發現了史萊哲林家族殘存的一支。十六歲那年的夏天,他離開了每年要回去的孤兒院,去尋找他剛特家的親戚。現在,哈利,請站起來……」
她在口袋裏掏了一會兒,抽出一卷有鄧不利多筆跡的羊皮紙。
「這原是夫子的主意。他在任的最後那些天,拚命要保住職位,曾經想要見你,希望你能支持他——」
妙麗朝他們奔了過來,臉紅通通的,穿著斗篷,戴著帽子和手套。
「因為魔份想不起此後的事了。」鄧不利多招手讓哈利坐下,「他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是一個人躺在地上,魔佛羅的戒www.hetubook.com.com指不見了。
「我想也沒有。」一個譏諷的聲音說。非尼呀.耐吉顯然只是假裝睡著了。鄧不利多沒有理他。
「就這些?」哈利茫然地問道。
「我不知道,」妙麗咬著嘴唇說,「也許是他爸爸?」她望著屋子那頭,顯然陷入了沉思,甚至沒注意到文妲在胳肢榮恩。「路平好嗎?」
「魔份從沒想到是他幹的?」
「對,我會說。」瑞斗走進房間,門在他身後關上了。哈利不禁對佛地魔的毫無畏懼感到一種惱火的欽佩。他的臉上顯出厭惡,也許還有失望。
「晚上好,波特。別把地毯搞上太多的灰。」
「嗯,就這樣,」鄧不利多在哈利旁邊平靜地說,「該走了。」
過了幾秒鐘他才認出了這個地方,這時鄧不利多也落在了他身旁。剛特家污穢得無法形容,比哈利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臟。天花板上結著厚厚的蛛網,地面黑糊糊的,桌上擱著霉爛的食物和一堆生了銹的鍋。惟一的光線來自一個男人腳邊那根搖搖欲滅的蠟燭。那人頭髮鬍子已經長得遮住了眼睛和嘴巴。有那麼一刻,哈利甚至猜測他是不是死了,但忽然響起的重重敲門聲,使那人渾身一震,醒了過來,他右手舉起魔杖,左手拿起一把短刀。
他醉醺醺地撲向瑞斗,高舉著魔杖和短刀。
哈利雖然對自己突然被打發走有些吃驚,但還是馬上站了起來。
「當然,」鄧不利多說,「史拉轟教授篡改了他自己的記憶。」
「那是廢話。」哈利激動地說,「看看發生了什麼,看看魔份!」
哈利笑了。
「是胖夫人喝了一大桶五百年的陳酒,不是我,哈利。你要告訴我的重要消息是什麼呢?」
哈利和榮恩加入到擠在告示前依次簽名的學生中。榮恩剛拿出鵝毛筆要在妙麗後面簽名,文妲悄悄走到他身後,用手矇住他的眼睛,嗲聲嗲氣地說:「猜猜是誰,羅—羅?」哈利轉身看到妙麗高傲地走開了,就追了上去,他也不想留在榮恩和文妲旁邊。但令他驚訝的是,榮恩在剛過肖像洞口不遠處就追上了他們,耳朵通紅,好像不大高興。妙麗一句話沒說,加快腳步跟奈威一起走了。
「我以為你是那個麻瓜,」魔份小聲說,「你看上去特像那個麻瓜。」
「是,可查理比我塊頭大,」榮恩伸長雙臂,好像大猩猩那樣,「所以弗雷和喬治沒有圍繞著這事多嘮叨……至少沒當著他的面……」
「什麼時候,魔法史課上?你明知道我從來不聽……」
「石內卜教授,哈利。」
「可魔法部怎麼沒想到佛地魔對魔份做了什麼呢?」哈利憤然道,「他當時還未成年,對吧?我以為他們能測出未成年人施的魔法呢!」
妙麗坐在那兒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不覺得——?」

「我在霍格華茲沒找到多少關於瑞斗的記憶,」鄧不利多說著把他那枯皺的手放在儲思盆上,「沒有幾個當時認識他的人願意談他,他們太害怕了。我現在知道的,是在他離開霍格華茲後,費了許多的勁兒,尋訪那些能夠被引出話來的人,查找舊記錄,詢問了麻瓜和巫師之後才瞭解到的。
瑞斗皺了皺眉。
哈利皺起眉頭,努力回憶著。
「是啊,他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也還為時過早。現在,我建議我們繼續上課,除非有別的事——?」
「佛地魔偷了魔份的魔杖,用它殺了人?」哈利說著坐直了身體。
「新學年開始了,帶來了湯姆.瑞斗,一個穿著二手袍子的安靜男孩,跟其他新生一起排隊參加分院儀式。分類帽幾乎是一碰到他的腦袋,就把他分到了史萊哲林學院。」鄧不利多繼續說著,焦黑的手朝身後一揮,指了指那頂待在他頭頂的架子上一動不動的古老陳舊的分類帽,「我不知道瑞斗什麼時候瞭解到該學院著名的創始人會爬說嘴——也許就在那天晚上。這個消息想必令他十分興奮,並增加了他的自負。」
「篡改過?」哈利重複道,也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小漢果頓村,一個女仆在大街上尖叫著狂奔著,說大宅子的客廳裡有三具屍體:老湯姆.瑞斗和他的父母。
「啊,他拋棄了我姐姐,我姐姐活該,嫁給了垃圾!」魔份又朝地上啐了一口,「還搶我們的東西,在她逃跑之前!掛墜盒呢,哼,史萊哲林的掛墜盒哪兒去了?」
這是年輕得多的赫瑞司.史拉轟,哈利習慣了他的禿頂,看到史拉轟一頭濃密光澤的黃色頭髮,覺得不大舒服,就好像他在頭上蓋了茅草,雖然頭頂已有一塊亮亮的、金加隆那麼大的禿斑。他的鬍子沒有現在多,是薑黃色的,身體也不像哈利認識的史拉轟那樣滾圓,不過那繡花馬甲的金紐扣已經綳得相當緊了。他一雙小腳擱在一個天鵝絨的大坐墊上,半躺在一張舒適的帶翼扶手椅上,手裡握著一小杯葡萄酒,另一隻手在一盒菠蘿蜜餞裡挑揀著。
哈利瞪圓了眼望著他。
哈利走近石盆,順從地俯下身子,將面孔浸入了回憶中。他又體驗到那種熟悉的在虛空中墜落的感覺,然後落在一塊骯髒的石頭地上,周圍幾www•hetubook•com.com乎一片漆黑。
「正確。」胖夫人有氣無力地說,旋開身體,露出了肖像洞口。
「當然是了,那……」
「那些肯對我回憶的人告訴我,瑞斗對他的出身十分著迷。當然這可以理解,他在孤兒院長大,自然想知道他是怎麼到那兒的。看來他曾在獎品室、在學校舊記錄的級長名單中,甚至在魔法史書裡搜尋過老湯姆.瑞斗的蹤跡,但一無所獲,最後他被迫承認他父親從未進過霍格華茲。我相信就是在那時他拋棄了這個名字,改稱佛地魔的,並開始調查以前被他輕視的他母親的家史——你應該記得,他認為那個女人既然屈從於死亡這一人類的可恥弱點,就不可能是巫師。
「嗯,」榮恩馬上說,「事兒挺多的,盧夫.昆爵——」
哈利戴正眼鏡,抹平頭髮,榮恩也旋轉著出現了。金妮到了之後,三人一起走出麥教授的辦公室,朝葛萊芬多塔樓走去。哈利望瞭望走廊窗戶外面,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上,場地上的積雪比洞穴屋花園裡還要深。遠處可以看到海格在他的小屋前喂巴嘴。
哈利不服氣地坐在那兒,如果他拒絶轉換話題呢,如果他堅持爭論馬份的問題呢?鄧不利多搖了搖頭,彷彿看透了哈利的心思。
「不不,不是魔法史課上——馬份用他威脅過波金!」妙麗說道,「在夜行巷,你不記得了嗎?他對波金說灰背是他家的老朋友,會來檢查波金的進展!」
「那就快問,孩子,快問……」

「嗯,是。」妙麗說。
哈利沒有說話,還在為他的報告遭受冷遇而生氣,但他也看出再爭下去沒有什麼好處。
「那麼,要好好的,你們每一個……」
「不大好,」哈利跟她講了路平在狼人中的使命以及他面臨的困境,「你聽說過焚銳.灰背嗎?」
「那你是誰?」
「死了,」對方說,「死了好多年了,不是嗎?」
「史拉轟教授是個非常有能耐的巫師,會防到這兩招的。他大腦封閉的功夫比可憐的魔份高多了。自從我逼他交給我這個失真的記憶之後,他不隨身帶著吐真劑的解藥才怪呢。
「晚安,先生。」
「魔佛羅的兒子?」
鄧不利多停了下來,詢問地望著哈利。哈利張嘴想說話,因為這又一次證明鄧不利多過於信任別人,儘管有壓倒性的證據表明那些人不值得信任。但哈利想起了什麼……
「麻瓜當局一籌莫展。據我所知,他們至今仍然不知道瑞斗一家是怎麼死的,因為啊哇呾喀呾啦咒一般都不留任何傷痕……惟一的例外正坐在我面前。」鄧不利多朝哈利的傷疤點了一下頭,接著說道,「可魔法部立刻就知道是巫師下的毒手。他們還知道一個素來憎恨麻瓜的人住在瑞斗家對面,並且此人曾因襲擊此案中的一個被害人而進過監獄。
「我告訴夫子不可能,但他離職後這個主意並沒有死。昆爵被任命幾小時後我們見了一面,他要求我安排和你面談——」
「魔佛羅在哪兒?」他問。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參加考試?」
這會兒她看上去脾氣不好,沒法跟她爭,哈利丟開榮恩這個話題,講了他聽到的馬份與石內卜的對話。
「她怎麼了?」哈利問。
哈利走進碧綠的爐火,喊了一聲「霍格華茲!」最後瞥了一眼衛斯理家的廚房和衛斯理夫人的淚容,就被火焰包圍了。在高速旋轉中他模糊地看見一些巫師的房間,都是沒等看清就一閃而過了。然後他轉得慢下來,端端正正地停在麥教授的壁爐裡。他爬出來時,正在工作的教授幾乎連頭都沒抬。
「不對。」她說。
「哪個麻瓜?」瑞斗厲聲問。
「哈利現影過,」在弗立維教授揮動魔杖把自己弄乾,並責罰西莫抄寫句子「我是個巫師,不是亂揮棍子的狒狒」之後,榮恩對有點兒羞慚的西莫說,「鄧——呃——有人帶他,隨從顯形過,知道吧。」
「我說我是的。」
「他指責我『徹頭徹尾是鄧不利多的人』。」
衛斯理夫人摟住哈利,抽泣得更厲害了。
「我已經夠寬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鄧不利多說,但語氣不再寬容,「我的回答沒有變。」
「這麼說吧,我不是無條件地認為他值得信任。」鄧不利多說,「前面已經提過,我決定密切觀察他,我確實這麼做了。我不能說從一開始的觀察中就發現了很多。他對我很戒備。我相信他是感覺到了,他在發現自己真實身份時的那陣激動中對我說得太多了一點。他小心地注意不再暴露那麼多。但他無法收回那些他在興奮中說漏的話,也無法收回科爾夫人對我吐露的那些。然而,他很明智,沒有企圖像迷惑我的那麼多同事一樣來迷惑我。
「但查理沒通過,是吧?」
願意參加者請在下面簽名。
「哈利,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妙麗沒看榮恩,好像一點兒也沒有聽到他說話,「哦,等等——口令,戒酒。」
「哈利!金妮!」
「我能收集到這個非常幸運。」他一邊說一邊把那亮晶晶的東西倒進了儲思盆,「等我們經歷了之後,你就會理解了。可以了嗎www.hetubook.com.com?」
「所以,」鄧不利多朗聲說道,「我們今晚要繼續湯姆.瑞斗的故事,上節課講到他正要跨入霍格華茲的門檻。你大概還記得他聽說了自己是巫師時是多麼興奮,還有他拒絶讓我陪他去斜角巷,我也警告過他進校後不得繼續偷竊。
「因為,我想,他對這段記憶感到羞愧,所以就把它篡改了,使自己體面一些,抹去了他不想讓我看到的部分。你也看到了,篡改得很拙劣,這倒是好事,說明真實的記憶還在底下。」
「現在,哈利,我必須堅持繼續上課。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討論。」
「就這些?」哈利馬上問,「為什麼一下子黑了,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過!」妙麗顯得很吃驚,「你也聽說過呀,哈利!」
「一滿十七歲,我是三月!」
「所以,我第一次要給你佈置作業了,哈利。你要設法使史拉轟教授暴露出真實的記憶,這無疑將是我們最關鍵的資料。」
「我對分靈體一無所知,即使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馬上出去,不要讓我再聽到你提這個!」
「這個不長,」終於倒空小瓶後,鄧不利多說道,「我們一會兒就回來。好了,再次進入儲思盆吧……」
「嗯,你說對了,它很重要。」鄧不利多輕快地說,「我今晚要給你看兩個回憶,它們都來之不易,我想第二個是我收集到的所有回憶中最重要的一個。」
霧散了,跟來的時候一樣突然,但是沒人提到它,從他們臉上也看不出剛剛發生過什麼異常的事情。哈利困惑地環顧著四周,史拉轟書桌上的金色小鐘敲響了十一點。
「我想,企圖強行從史拉轟教授那兒獲取真相是愚蠢的,弊大於利。我不希望他離開霍格華茲。不過,他像我們大家一樣有自己的弱點,我相信你是能夠突破他防線的人。拿到真實的記憶非常重要,哈利……具體有多重要,只有在看了真東西之後才知道。所以,祝你好運……晚安。」
「我是魔份,不是嗎?」
「是的,先生。我聽到他們在史拉轟教授的晚會上……嗯,實際上我跟蹤了他們……」
「是啊,」鄧不利多嘆道,「他對我也不大滿意。我們儘量不要因痛苦而消沉,哈利,繼續奮鬥。」
「你聖誕節過得怎麼樣?」
「我不能確定……石內卜肯定說過『你的主人』,那還能是誰?」
「嗯……他們哪個提過佛地魔的名字嗎?」
「不,謝謝,我說好要去見丁的。」金妮說。哈利不禁注意到她不是很熱心。榮恩和文妲糾纏在一種直立式摔跤中,哈利就帶著妙麗走到了那張空桌子前。
「別哭,媽媽,」金妮拍著她的背說,衛斯理夫人這時正伏在她的肩頭抽泣著,「沒事的……」
「我很感動,哈利。」
鄧不利多張嘴想說話,但又閉上了。在哈利的身後,鳳凰佛客使發出一聲輕柔、悅耳的低鳴。哈利突然發現鄧不利多那雙明亮的藍眼睛有些濕潤,他大為窘迫,忙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但鄧不利多說話時,聲音卻相當平靜。
「不錯,」鄧不利多說道,「沒有回憶能證明這一點,但我想我們可以相當確定。佛地魔擊昏了他的舅舅,拿了他的魔杖,穿過山谷到『對面的大宅子』去了,殺死了那個拋棄他那巫師母親的麻瓜,順帶殺掉了他的麻瓜祖父母,抹去了不爭氣的瑞斗家族,也報復了從來不想要他的生父。然後他回到剛特家,施了那點兒複雜的魔法,把假記憶植入他舅舅的腦子裡,又將魔杖放在它昏迷的主人身旁,拿了那枚古老的戒指揚長而去。」
瑞斗微微一笑,其他男孩也笑了起來,向他投去欽佩的目光。
「在夫子去年幹了那一切之後?」哈利憤怒地問,「在恩不裡居之後?」
「我忘了你已經做過……我最好一次通過,」榮恩說道,顯得有點兒擔心,「弗雷和喬治都通過了。」
「不知道,」哈利說,「也許自己做會好一點兒,鄧不利多帶我的那次可不大舒服。」
他沉浸在憧憬中,魔杖揮得勁太足了點兒,把那天魔咒課作業要變的一股清泉變成了一道水龍,射到天花板上反彈下來,正打在弗立維教授的臉上。
帶上書房的門時,他清楚地聽到非尼呀.耐吉說:「我看不出那男孩怎麼能比你更合適,鄧不利多。」
「我想也許,過了聖誕節——」
她含著眼淚笑了,退到了後面。
「啊,哈利,這是多麼常見的事情,即使在最好的朋友之間!我們都相信自己要說的比對方的重要得多!」
榮恩不是惟一一個為能學習現影而興奮的人。那一整天都有人在議論要開的這門課程,非常嚮往能夠隨意地消失和顯形。
「是很可疑,」妙麗輕聲道,「除非……」
「噢,可你沒法在這兒現影,在這城堡裡……」
「我聽說你聖誕節見過魔法部長?」
「太好了,」哈利立刻展開它,發現他接下來跟鄧不利多上課的時間就在明天晚上,「我有好多事要告訴他——還有你。我們坐下來吧——」
如果你已年滿十七歲或到八月三十一日年滿十七歲,便可參加由魔法部現影教員教授,為期十二周的現影課程。m•hetubook.com.com
「有,先生,」哈利說,「是關於馬份和石內卜的。」
「你們就為這個發生爭執?」哈利脫口而出,「《預言家日報》上登了。」
第二天早上新學期開始,六年級學生得到一個驚喜:公共休息室的佈告牌上前一天晚上釘出了一張大告示。
現影課
鄧不利多說過這是最重要的記憶,可他看不出重要在哪裡。當然,那突如其來的白霧,並且似乎沒人注意到它,是很奇怪,但除此之外好像沒發生什麼,只是瑞斗問了一個問題,沒得到回答。
「你這個鬼靈精,能知道不該知道的事,又會小心討好重要的人——順便謝謝你的菠蘿,你猜中了,這是我最喜歡的——」
「這不要緊,對不對?人人都知道我會現影,如果我想的話。」
「他們肯定搞不清是誰施了魔法。」鄧不利多說,對哈利大為憤慨的表情微微一笑,「他們靠巫師父母來監督孩子在家中的行為。」
「就是,別為我們擔心,」榮恩說道,讓母親在他面頰上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也別為派西擔心,他是這麼個蠢豬,不是什麼損失,是不是?」
「先生,我想問您一點事兒。」
「是啊,他很愛打聽這個。」鄧不利多的聲音愉快起來,哈利感到可以抬頭了。「他甚至企圖盯我的梢,真是有趣。他派德力士跟蹤我,這可不大好,我已經被迫對德力士用過魔咒,非常遺憾地又用了一次。」
「是,他對我不大滿意。」
鄧不利多站起來,哈利看到他又拿著一個小水晶瓶,裡面盛滿了打著旋的、珍珠色的回憶。
「哦,得了吧,」哈利惱火地說,「你迴避不了這個事實!」
「沒有,教授。」
「多比幹的。」哈利低吼道,那次冤枉還讓他憤憤不平,「所以如果你未成年,你在成年巫師的家裡施魔法,魔法部不會知道?」
「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先生,我想問您知不知道……分靈體。」
佛地魔盯著魔份,彷彿在估計他的潛能。現在他走近了一些,說道:「瑞斗回來了?」
「我不否認。」她緩緩地答道。
鄧不利多笑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口站著一個男孩,提著一盞老式的油燈。哈利立刻認了出來:高個兒,黑頭髮,臉色蒼白,相貌英俊——少年佛地魔。
「瑞斗對他們控制得很嚴,這幫人從未被發現公開幹壞事,雖然他們在校那七年霍格華茲發生過多起惡性事件,但都未能確鑿地與他們聯繫起來。最嚴重的一起當然是密室的開啟,造成一名女生死亡。你知道,海格為此案受了冤枉。
「你沒告訴他們你在孤兒院見到他時,他是什麼樣子?」
鄧不利多出現在身邊,哈利環顧著四周,發現他們站在史拉轟的辦公室裡。六七個男孩圍坐在史拉轟旁邊,都是十五六歲,椅子都比他的硬或矮。哈利立刻認出了瑞斗。他面孔最英俊,也是看上去最放鬆的一個,右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椅子扶手上。哈利心中一震,看到他戴著魔佛羅的黑寶石戒指,這麼說這時他已經殺了他的父親。
「是的,但需要大量高技巧的破破心才能把它引出來。魔份已經認罪,誰還會去挖他的思想呢?但我在他在世的最後幾個星期裡去探過監,那時我正努力設法瞭解佛地魔的過去。我好不容易提取了這段回憶,看到這些內容後,我試圖爭取把魔份放出阿茲卡班。但魔法部還沒做出決定,魔份就去世了。」
「待會兒告訴你。」哈利說,「喂,妙麗,你就不能——?」
「可是我們離校了,怎麼知道——」
佛地魔沒有說話。魔份又憤怒起來,揮舞著短刀大叫道:「丟了我們的臉,她,那個小盪|婦!你是誰?到這兒來問這些問題?都過去了,不是嗎……都過去了……」
哈利坐在那兒瞪著鄧不利多,心裡像開了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鄧不利多真的授意過石內卜去探明馬份的動向,他已從石內卜口中聽過哈利所說的情況?還是他實際上很擔憂,只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一直是這樣的,衛斯理夫人,」哈利說道,「我喜歡安靜的生活,你知道。」
哈利愣愣地看著她。「我忘了!但這恰恰證明馬份是食死人,不然他怎麼能接觸灰背,並叫他做事呢?」
「多帶勁啊,要是能——」西莫打了個響指代表消失,「我表哥菲戈故意用這招來氣我,等我學會了……他就別想有一刻安生……」
「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別惹麻煩……」
「沒有。我說過,他供認不諱,並且到處炫耀。」
鄧不利多的手緊緊抓著哈利的胳膊,兩人騰空飛回到了現實。在經歷了那穿不透的黑暗之後,鄧不利多辦公室那柔和的金黃色燈光令哈利覺得有些刺眼。
學費:十二加隆。
「顯然是聖誕節玩得太瘋了。」妙麗翻了翻眼睛,帶頭走進了擁擠的公共休息室,「她跟她的朋友維奧萊特把魔咒課教室走廊旁那幅畫著幾個醉修士的圖裡的酒全喝光了。總之……https://m.hetubook.com.com
「你!」他吼道,「你!」
「昆爵想知道你不在霍格華茲的時候會去哪兒。」哈利仍然盯著膝蓋。
「你可能注意到了,」鄧不利多坐回了桌子後面,說道,「這段記憶被篡改過了。」
「嗯……有可能只是空頭威脅。」
「他要我告訴巫師界說魔法部乾得很出色。」
「換口令了。請不要嚷嚷。」
「哇!」西莫小聲叫道,他、丁和奈威把腦袋湊在一起,都想聽聽現影是什麼感覺。這一天裡,哈利都被要他講述現影的六年級學生包圍著。當他說那感覺很不舒服時,他們都面露敬畏而不是失去興趣。晚上八點差十分,他們還在要求他回答細節問題,哈利只好謊稱要去圖書館還書,才抽身出來趕到鄧不利多那兒去上課。
「快點兒,湯姆,」史拉轟轉身發現他還在,說道,「你不想被人抓到你熄燈時間還在外面吧,你是級長……」
他移開目光,身子微微搖晃著。佛地魔走上前。這時一片異常的黑暗襲來,吞沒了佛地魔的油燈和魔份的蠟燭,吞沒了一切……
佛地魔的目光在臟屋子中緩緩移動著,發現了扶手椅上的那個人。他們對視了幾秒鐘,那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腳邊的許多酒瓶乒乒乓乓,丁丁噹噹地滾動著。
「我也不指望你能看出來,非尼呀。」鄧不利多答道。佛客使又發出一聲悅耳的低鳴。
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聽見了一聲響亮的尖叫:「羅—羅!」文妲不知從哪兒衝了出來,撲進了榮恩的懷裡。旁邊有幾個人吃吃地笑著。妙麗銀鈴般地笑了一聲,說道:「那邊有張桌子……過去嗎,金妮?」
鄧不利多不動聲色地聽著。哈利講完後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謝謝你告訴我,哈利,但我建議你別把它放在心上。我認為這不是很重要。」
「於是魔法部找到魔份,都沒用怎麼審問,沒用吐真劑或破破心,他當即供認不諱,提供了只有兇手才知道的細節,並說他為殺了那些麻瓜而自豪,說他多年來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他交出的魔杖立刻被證明就是殺害瑞斗一家的兇器。他沒有抵抗,乖乖地被帶進了阿茲卡班。惟一令他不安的是他父親的戒指不見了。『他會殺了我的。』他反覆對逮捕他的人說,『我丟了他的戒指,他會殺了我的。』那似乎是他後來所有的話。他在阿茲卡班度過了餘生,哀悼著魔佛羅最後一件傳家寶的丟失,最後被葬在監獄旁邊,與其他那些死在獄中的可憐人葬在了一起。」
「所以他們還不知道你去哪兒?」哈利問,希望就這個他很好奇的問題獲得更多信息,但鄧不利多只是從半月形的眼鏡片上方望著他笑了笑。
「他回來了,知道吧。」他傻乎乎地加了一句。
「不是很重要?」哈利不相信地說,「教授,你理解——?」
「他在執行佛地魔的命令,像我說的那樣!」
「我兩小時前回來的。剛才去看了海格和巴克——我是說枯翅。」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們聖誕節過得好嗎?」
「但您並不是真正相信他,是不是?他告訴我……日記裡出來的那個瑞斗說:『鄧不利多似乎從來不像其他教師那樣喜歡我』。」
「一文不值。」榮恩走到胖夫人跟前,自信地說。胖夫人看上去比平時更加蒼白,聽到他的大嗓門後畏縮了一下。
「在學校的幾年裡,他在身邊籠絡了一群死心塌地的朋友,我這麼說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詞,但我已經提過,瑞斗無疑對他們毫無感情。這幫人在城堡裡形成一種黑暗勢力,他們成份複雜,弱者為尋求庇護,野心家想沾些威風,還有生性殘忍者,被一個能教他們更高形式殘忍的領袖所吸引。換句話說,他們是食死人的前身,有的在離開霍格華茲後真的成了第一批食死人。
「——他是假裝幫忙,騙馬份跟他說實話?」
過完新年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哈利、榮恩和金妮在廚房火爐邊排著隊準備返回霍格華茲。魔法部安排了這個一次性的飛路網連接,好讓學生能快速安全地返校。只有衛斯理夫人為他們送行,衛斯理先生、弗雷、喬治、比爾和花兒都要上班。衛斯理夫人在說再見時流淚了。誠然,近來一丁點兒小事都會引起她的傷感。自從聖誕節那天派西眼鏡上被潑了防風草根醬(弗雷、喬治和金妮都有功勞),衝出家門之後,她就時不時地會哭起來。
鄧不利多辦公室的燈亮著,歷任校長的肖像在相框裡輕輕打著鼾。儲思盆又擺在了桌上,鄧不利多雙手扶著盆沿,右手仍是焦黑色,似乎一點沒有好轉。哈利第一百次地納悶是什麼造成了這麼明顯的損傷,但他沒有問。鄧不利多說過他以後會知道的,況且他還有另一件事要說。但還沒等哈利提起石內卜和馬份,鄧不利多就先開口了。
「或許他在公共休息室裡用爬說嘴嚇唬過史萊哲林的同學或讓他們佩服起他來,然而,這些一點也沒有傳到教員們那裡。他外表沒有露出絲毫的傲慢或侵略性。作為一個資質超常又十分英俊的孤兒,他自然地幾乎一到校就吸引了教員們的注意和同情。他看上去有禮貌、安靜、對知識如饑似渴。幾乎所有的人都對他印象很好。」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