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竊聽的預言

「會,先生。」
「不可能。」
「我清楚地記得鄧不利多對我的第一次面試,」特裡勞妮教授用沙啞的聲音接著說,「他深深地被我打動了,當然,深深地打動了……我住的是豬頭酒吧,那地方我不推薦給別人——有臭蟲,親愛的孩子——但是當時經費緊張。鄧不利多很客氣,親自到旅館裡來拜訪我。他問我……我必須承認,一開始我覺得他對占卜似乎沒什麼好感……我記得我開始感到有點奇怪,我那天沒吃多少東西……但是後來……」
「我希望你穿上隱形斗篷,」鄧不利多說,等哈利穿上後,他又說,「很好。我們走吧?」
「哦,那好吧。」特裡勞妮教授笑著說。她彎下腰,抱起她的雪利酒瓶,隨手扔進了旁邊壁龕上一個藍白色大花瓶裡。
「如果我叫你逃走,你會服從嗎?」
「肯定。」
哈利波特和金妮.衛斯理約會的事好像引起了很多人的興趣,大多數是女孩子,然而哈利覺得自己這幾個星期絲毫沒有受到這些閒言碎語的影響,並且心情愉快。畢竟,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改變,人們談論的是一件讓他感到久違了的快樂事情,比起一天到晚談論黑魔法的恐怖場面強多了。
現在哈利再也不關心其他事情了。
吉米.珀克斯手拿一卷羊皮紙出現在哈利的身旁,把他從痛苦的沉思中喚醒了。
「我沒有不高興。」
「那個所謂的混血王子。」
「你找到一個了?你找到一個分靈體了?」
「怎麼了?」哈利說著掃了一眼相關的短文,那僅僅是一條校際比賽的平淡新聞。
「記得,」哈利說,「它有些什麼防禦機關呢?」
「什麼?」鄧不利多揚起眉毛問,「你懷疑他們會做什麼?說明確一點。」
「很好。那麼我希望你去拿你的隱形斗篷,五分鐘後我們在門廳見面。」
哈利大聲地冷笑著。
他們出了大門,走上了暮色籠罩的通往活米村的荒涼小路。夜色降臨的速度同他們的腳步一般快,當他們來到大馬路上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店舖的窗戶裡閃著燈光,他們走近三根掃帚酒吧時,聽到了沙啞的叫喊聲。
「他恨我爸爸就像恨天狼星一樣!你沒注意到嗎,教授,為什麼石內卜恨的人最後都以死亡而告終呢?」
「哈利,當石內卜教授意識到佛地魔會那樣去理解預言時,你不知道他有多麼懊悔。我相信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也是他回來的理由——」
「不!」妙麗說,這時榮恩拿出了那個裝有金色藥水的小瓶子,滿臉敬畏的表情,「我們不需要這個,你帶著它,誰知道你會遇上什麼情況?」
「哦,又來了,」他嘟囔道,「你能不能換個話題?」
「有人在裡面——?誰?」哈利問道,「誰在裡面?」
「聽起來有點高興?」
她戲劇性地從層層披肩下拿出一張紙牌。
「校長暗示過希望我最好少去拜訪他,」她冷淡地說,「我不會死乞白賴地纏著不尊重我的人。如果鄧不利多決定不理會紙牌的警示——」
「如果我叫你藏起來,你會嗎?」
憤怒和憎恨在他心中與震驚和激動鬥爭著。有好大一會兒,哈利幾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也不能確定是哪一個——不過我認為可以排除那條蛇——但是我相信它藏在遙遠的海邊的一個山洞裡,一個我努力尋找了很久的山洞裡。湯姆.瑞斗在孤兒院每年一次的旅行中曾經恐嚇過兩個孤兒的那個山洞,你記得嗎?」
「石內卜!」哈利極其大聲地說道,他們身後的佛客使輕輕地尖叫了一聲,「原來都是石內卜!是他把預言告訴了佛地魔,就是他,他在房間外偷聽了,特裡勞妮告訴我的!」
「哈利,你鎖心術從來就不高——」
他覺得最好實話實說,不然顯形後離他要去的地方還有一百英里,那不就壞了事嗎?
「但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大腦封閉大師,不是嗎,先生?」哈利說,他儘力保持鎮靜,但聲音還是有點顫抖,「難道佛地魔不是很相信石內卜站在他那一邊,即使是現在?教授……你怎麼能確定石內卜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呢?」
哈利嘟囔了一聲。
「你這麼認為?」特裡勞妮教授似乎考慮了一會兒,但是哈利看得出來,她喜歡再講述一遍她這段小小的歷險。
「此兄,此兄——你說他是男的?」
「我認為你最好告訴鄧不利多教授,」哈利說,「應當讓他知道馬份在慶祝——我是說,那個把你從屋裡扔出來的人。」
「我——嗯——我不知道學生們也知道——」
鄧不利多有一會兒沒有hetubook•com•com說話,他似乎正在下一個決心。最後他說道:「我確定。我完全信任賽佛勒斯.石內卜。」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說什麼,」特裡勞妮教授說,「那是……叫喊聲。」
「嗯,哈利,我答應過你可以跟我一道去。」
「萬應室,」哈利重複道,「你是想要進去嗎?」
「我——嗯,」特裡勞妮教授說,一邊警惕地用披肩圍住自己,低頭用她那雙放大了好幾倍的眼睛盯著哈利,「我本來希望——啊——存放一些——呃——個人用品在萬應室裡……」她嘟噥了句什麼「惡毒的指控」。
榮恩和妙麗兩個哈哈大笑。哈利沒理睬他們。
「是的,」鄧不利多說,「你現在已經能夠現影了,是吧?」
「我正要去見他,」哈利說,「我和他約好的,我們可以一同去。」
進入六月,榮恩的忍耐沒有受到多少考驗,因為哈利和金妮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有限。金妮的O. W. Ls考試日漸臨近,她每晚不得不花好幾個小時來複習功課。在這樣一個晚上,金妮去了圖書館,哈利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窗邊,本想完成他的草藥課家庭作業,但事實上他正在重溫午飯時與金妮在湖邊度過的一段非常愉快的時光。這時妙麗擠進了他和榮恩中間的座位,臉上是一種很堅決的表情,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小心點兒,」他警告地指著哈利和金妮說,「不要因為我允許你們交往,就以為我不能收回——」
她這才意識到哈利已經不在身邊,回過頭看了看,他站在那裡,離她已有十步之遙。
「謝謝,」哈利露齒一笑,「那你對他說榮恩的是什麼?」
「……你們明白嗎?」哈利飛快地講完了,「鄧不利多今天晚上不在,所以馬份可以放手去幹他的陰謀。不,聽我說!」因為榮恩和妙麗都顯出要打斷他的跡象,哈利生氣地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那是馬份在萬應室裡慶賀。喏——」他猛地把劫盜地圖塞進妙麗手裡,「你們必須盯著他,也必須盯著石內卜。調用每一個你們能找到的D. A. 的人。妙麗,這些聯絡用的加隆硬幣仍然能用,對嗎?鄧不利多說他已經加強了學校的保衛,但如果石內卜攙和進來,他會知道鄧不利多的保護措施是什麼,知道怎麼去避免——但他不會知道你們倆也被分配了監視的任務,不是嗎?」
哈利盯著她。
「為什麼不可能?哈利,在巫師界裡沒有真正的王子!這個詞要麼是暱稱,要麼是某個人自封的頭銜,也有可能就是個名字,不可能嗎?聽我說!如果她有一個姓『普林斯』的巫師爸爸,並且她的媽媽是麻瓜,那麼她就可能是『混血王子』啊!」
哈利忍住反駁的話,他害怕自己說得太多,喪失了陪同鄧不利多的機會。但鄧不利多接著問道:「你願意今晚跟我一道去嗎?」
「你沒有看到這事是怎麼發生的?」哈利忍不住問道。
「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他最終問道。
「是啊,還有下個星期六,下下個星期六。」哈利嘆著氣說道,「他還暗示說,如果我這學期結束前不把所有的檔案盒整理完,明年還要繼續。」
「我想和你談談,哈利。」
「我擔心,」她接著道,「那匹老馬——對不起,是馬人——對紙牌占卜一竅不通。我問過他——預言家之間的對話——難道他沒有感覺到災難來臨前那隱隱的振動嗎?但他似乎覺得我很滑稽。對,是滑稽!」
「哈利——」妙麗開始發問,她由於害怕而瞪大了雙眼。
「鄧不利多想要什麼?」妙麗馬上問道。「哈利,你沒事吧?」她又擔心地說。
「剛剛知道!」哈利說,他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吼出來。然後,他突然不能自已。「你還讓他在這裡教書,是他告訴佛地魔去追殺我的父母的!」
「但他恢復了,是吧?很快就站起來了。」
「一次又一次,無論我怎麼擺——」
哈利回來時,榮恩和妙麗正一起坐在公共休息室裡。
「願意。」哈利馬上答道。
「很好,那麼聽著。」鄧不利多挺直了腰。「我帶你去有一個條件:你必須毫無疑問地立刻服從我的任何命令。」
「那後來呢——?」
「我想是的。」
「哦,我可以進去,」特裡勞妮教授瞪著那堵牆說道,「但是裡面已經有人了。」
是石內卜偷聽了預言。是石內卜把預言的消息告訴了佛地魔。是石內卜和彼得.佩迪魯兩個人讓佛地魔去追殺莉莉、詹姆和他們的兒子……
「我猜是男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特裡勞妮教授說。
「你認為她是混血……?哦,別逗了。」
鄧不利多立刻下了石頭台階,他的旅行斗篷在夏日靜止的空氣裡幾乎紋絲不動。哈利穿著隱形斗篷匆匆地跟著他,仍在喘氣,身上出了很多汗。
「祝你找得愉快。」哈利煩躁地說。
「當然。」
「別告訴我是一個錯誤,先生,他當時在房間外偷聽!」
「最好去看看,不是嗎?」哈利說著一躍而起。
「此兄沒有把這當成嗜好——」
「是,」哈利說,這確是事實,儘管他的良心一直隱隱不安,「多虧石內卜……」
「有人的聲音?說些什麼?」
鄧不利多正在橡木大門口等著。他轉過身,哈利正好剎住腳,站在最上面的石頭台階上,喘著粗氣,兩肋間火辣辣地刺痛。
「我告訴她是一頭匈牙利樹蜂,」金妮說,懶懶地翻了一頁報紙,「更有男子漢氣概。」
「可是別人看到你出去會怎麼想呢,教授?」哈利問,腦子裡想著馬份和石內卜。
哈利沒太注意她在說什麼。他剛剛注意到他們站在什麼地方:右邊是山怪跳舞的掛毯,左邊是光滑堅硬的石牆,後面藏著——
鳳凰佛客使轉身看了一眼,它明亮的黑眼睛裡映著窗外金色的落日,眨眨發光。鄧不利多正站在窗前看著校園,臂上搭著一條長長的黑色的旅行斗篷。
「但這很有可能啊!也許她就以自己是『混血王子』為榮呢!」
「什麼?」
「好像是在慶祝什麼?」
這句話像火星一樣點燃了哈利的憤怒。
「我沒有時間和你們爭辯,」哈利急忙說,「也拿上這個——」他把襪子扔進榮恩的手裡。
「後來我叫了一聲『誰在那裡?』」
現在哈利才開始真正注意聽了,因為他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特裡勞妮教授做出了那個改變他一生經歷的預言,那個關於他和佛地魔的預言。
「——閃電擊中的塔樓,」她喃喃道,「災難,不幸,越來越近……」
「謝謝你,吉米……嘿,是鄧不利多的!」哈利激動地說,連忙展開羊皮紙看了起來,「他要我去他的辦公室,越快越好!」
他們在漸濃的暮色中往外走去。空氣中充滿溫暖的青草氣息、湖水的味道,以及從海格的小屋飄來的燒木頭的煙味。很難相信他們要去做危險的、令人恐懼的事情。
「……但是後來我們被賽佛勒斯.石內卜粗暴地打斷了!」
「你就是認為女孩子不可能有這麼聰明。」妙麗生氣地說。
「沒錯,」哈利又說,「嗯……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告訴鄧不利多,關於這個聲音,後來的漆黑一片,以及你被扔出萬應室……」
「你今天晚上要離開學校,我敢打賭你肯定沒有考慮過石內卜和馬份可能會決定——」
「我不害怕!」哈利馬上說,這話是絶對真實的,害怕是他此刻完全沒有的感覺,「哪一個分靈體?在哪兒?」
「噢,」哈利說著掃了一眼地上的雪利酒瓶,「但你沒能進去藏它們?」
「談什麼?」哈利疑惑地問。妙麗昨天剛數落過他,怪他打擾了應該努力複習迎考的金妮。
他還沒敢返回萬應室去拿他的那本書,他的魔藥課成績也因此掉了下來(不過,史拉轟對金妮很有好感,他詼諧地將哈利成績下降歸於相思病)。哈利覺得石內卜一定還沒有放棄搜查王子的課本,由於石內卜一直在監視他,他決定暫時不去碰那本書。
「是的,」哈利說,「但我還沒有證書。」
「晚上好,羅斯默塔,晚上好……原諒我,我要去豬頭酒吧……別見怪,只是我今晚想有一個更安靜的氛圍……」
「我沒有多少時間,」哈利喘著氣說道,「鄧不利多要我來拿隱形斗篷。聽著……」
「……天賜我的徵兆——你說什麼?」
「很高興。」特裡勞妮教授輕蔑地說。
然後他就走了,匆匆鑽過肖像洞口朝門廳趕去。
「你——竟——敢——啊——!」
哈利拿起那張破報紙,盯著上面年久發黃的活動照片;榮恩也湊過來看。照片上是個大約十五歲的瘦瘦女孩。她並不漂亮,看起來既有點乖戾,又有點悶悶不樂。她的眉毛粗重,一張臉長長的,面色蒼白。照片下面的說明是:艾琳.普林斯,霍格華茲多多石隊隊長。
「我會的。」妙麗說,走到肖像洞口時,又衝他扔下一句,「我首先要找的地方,就是所有魔藥課的獎勵記錄!」
過了一小會兒,他們拐進了一條小街,豬頭酒吧的標記在吱吱地發出輕響,儘管沒有風。與三根掃帚相比,這間酒吧和*圖*書裡顯得空空蕩蕩的。
「沒關係,」鄧不利多說,「我可以再幫助你一次。」
哈利旋轉起來。立刻又是那種恐怖的感覺,就像是被擠在一個厚厚的橡皮管子裡,他不能呼吸,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遭受著擠壓,簡直要超過他忍耐的極限了。然後,就在他認為自己肯定要窒息時,無形的管子突然迸裂開來,他站在涼爽的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咸絲絲的空氣。
「當然不,」榮恩堅定地說,「王子,他是一個天才。不管怎樣……沒有他的糞石秘訣……」他意味深長地摸著自己的喉嚨,「我就不可能在這兒和你討論這個了,是吧?當然,我不是說你對馬份施的那個魔咒很棒——」
這時,哈利才想起他最初迫切想趕到鄧不利多辦公室來的原因。
「夠了。」鄧不利多說。雖然他說得極其平靜,但是哈利馬上沉默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最終越過了一道看不見的底線,「你以為今年我有哪次是毫無保護措施就離開學校的嗎?我還沒有過。今晚,當我離開時,各處將會有額外的防禦措施。請不要認為我沒有認真對待我的學生們的安全,哈利。」
「哈利?」特裡勞妮教授又喊了一遍,「哈利——我想我們是要一起去見校長的吧?」
「我沒事的,我和鄧不利多在一起,」哈利說,「我想知道你們沒問題……別那樣,妙麗,再見……」
他很快講了他要去哪裡和為什麼要去。儘管妙麗驚恐地抽了一口冷氣,榮恩匆忙地提著問題,他都沒有做任何停頓,待會兒他們自己可以弄清楚更詳盡的細節。
「教授,」當車道盡頭處的大門映入眼簾時,哈利輕輕地問,「我們要現影嗎?」
「愉快的叫喊聲。」她點著頭說道。
「她的名字叫做艾琳.普林斯。普林斯,哈利。」
「好吧!」妙麗說著臉頰上泛起紅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很舊的報紙,朝哈利的桌子上猛地一扔,「看這個!看看上面的照片!」
他覺得很奇怪,當初他想藏起混血王子的課本時,萬應室為他開過門。
她的聲音歇斯底里地提高了很多,儘管瓶子已經在身後很遠的地方,哈利突然聞到了一股非常濃烈的雪利酒的氣味。
「對,真是天才,妙麗……」
「你們需要裹在襪子裡面的東西,那是福來福喜。也分一點給金妮。替我向她說聲再見。我得走了,鄧不利多在等著呢——」
「我和你相處五年了,怎麼可能還認為女孩子不聰明呢?」哈利說,覺得被刺痛了,「是因為他寫字的方式,我就是知道這個『王子』是男的,我判斷得出來。跟這女孩子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你是從哪兒弄到這張照片的?」
「哈利?」
「我還以為別人會有更有趣的事情來閒談呢。」金妮說,她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地板上,靠著哈利的腿,在讀《預言家日報》,「催狂魔一星期內搗了三次亂,羅米達.萬尼所做的一切就是讓我問問你胸口上是不是文了一隻鷹馬。」
「我也不認為。」哈利迅速地說。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哈利意識到妙麗要說什麼。他突然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只有一些猜測,也可能完全不對……」鄧不利多猶豫了一下說道,「哈利,我答應過你可以跟著我一道去,我遵守那個諾言,但是如果我不事先警告你,這會有超乎尋常的危險,我可就太不應該了。」
「會。」
「那匹馬大概聽別人說過我沒有繼承我曾曾祖母的天賦。這些謡言已經由嫉妒的人傳播好幾年了。哈利,你知道我對這些人是怎麼說的嗎?如果我沒有向鄧不利多證明我的能力,他會讓我在這所優秀的學校裡教書,這些年來會對我如此信任嗎?」
「——不許進來!」羅斯默塔大喊道,強行攆出一個看起來很邋遢的巫師,「哦,你好,阿不思……這麼晚出來……」
「叫喊聲?」
「哼,我不信!」他同剛才一樣大聲地說,「他現在和跩哥.馬份在一些事情上勾勾搭搭,就在你的鼻子底下,你仍然——」
「我真懷念你在班上的時光,哈利,」當他們一起往鄧不利多的辦公室走去時,她深情地說道,「你從來不是一個好的預言家……但你是一個很理想的對象……」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些了,哈利,」鄧不利多說,他的聲音又顯得嚴厲了,「我已hetubook.com.com經把我的觀點告訴過你。」
但鄧不利多打斷了他。「我不想就這個問題再深入討論下去了。」
「會。」
「如果我叫你離開我,保全自己,你會照我說的做嗎?」
這時,哈利聽到一聲尖叫和一聲撞擊。他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你待在這裡。」哈利生氣地又說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特裡勞妮教授說,看上去有點被哈利急切的問話嚇著了,「我進了屋裡,聽到有人的聲音,這是我這些年藏——用這個屋子的時候從未碰到過的。」
「你不問就沒法知道是誰嗎?」哈利有點失望地問她。
「當然啦,如果你願意的話。」
妙麗笑得前仰後合,榮恩皺起了眉頭。
「圖書館,」妙麗胸有成竹地說,「那裡有全部的舊《預言家日報》。我會儘量找到更多的有關艾琳.普林斯的材料。」
「那是,」榮恩勉強地說,「只要你們不在公共場所接吻——」
「教授——」
鄧不利多的表情毫無變化,但哈利似乎覺得,在鮮紅的落日映襯下,鄧不利多的臉色還是變白了。過了好一會兒,鄧不利多一句話也沒說。
「如果我……」
「不,沒有,」她說道,「一切變得漆黑,接著我就知道我頭朝前被扔了出來!」
他發現這些禁閉特別討厭,占用了本來就很少的和金妮在一起的時間。事實上,他最近常常想,石內卜是不是知道這一點,因為他把哈利關得越來越久,並且有意提及哈利錯過了美好的天氣及其帶來的各種機會。
「我沒事。」哈利簡單地回答,他從他們身邊跑過,衝上樓梯進了宿舍,猛地打開衣箱,拿出劫盜地圖和一雙捲好的襪子,然後又快速衝下樓梯,進了公共休息室,在榮恩和妙麗坐的地方剎住腳。他們倆滿臉驚訝。
「石內卜教授犯了一個嚴重的——」
「我去活米村喝一杯,」鄧不利多輕鬆地說道,「我有時候去羅斯默塔那兒坐坐,或者去豬頭酒吧……或者假裝去那裡,這是一個掩飾真實目的地的好方法。」
他想停下腳步,但這竟和控制自己的怒吼一樣困難。哈利頓了一下,咬著嘴唇,看著鄧不利多滿是皺紋的臉。
「我想把那本書拿回來,你不認為我有點發瘋吧?」
「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哈利說,「但出了什麼事?你尖叫了……聽起來好像受了傷……」
「我——他們有陰謀!」哈利說著,雙手攥成了拳頭,「特裡勞妮教授剛才在萬應室,準備藏她的雪利酒瓶,結果她聽到了馬份的叫喊聲,慶賀聲!他在那裡面試圖修復什麼危險的東西,據我看,他已經終於修好了。而你卻要離開學校,不去——」
「天目,」特裡勞妮教授端著架子說,一邊拉拉她的披肩以及那許多串閃亮的珠子,「不是用來關注叫喊這種世俗領域的事情的。」
「請讓我說完。」鄧不利多等哈利草草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石內卜教授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在聽到特裡勞妮教授上半部分預言的時候,仍然受僱於佛地魔。由於他的主人對這些十分在意,自然地,他就急急忙忙地把他所聽到的告訴了他的主人。但他當時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從那以後佛地魔會追殺哪個男孩,也不知道被屠戮的父母會是石內卜教授認識的人,也就是你的母親和父親——」
哈利急忙跑上前去扶她。她的一些閃亮的珠子和她的眼鏡纏在了一起。她大聲地打了個嗝,拍了拍頭髮,在哈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哈利?」她疑惑地又叫了一聲。
「我們沒有必要進去,」鄧不利多掃視了一圈,喃喃地說,「只要沒有人看見我們離開……現在你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哈利。不用抓得太緊,我只是引著你。我數三聲……一……二……三……」
聲音是從旁邊的一個走廊裡傳出來的,哈利握緊魔杖衝了過去,又轉過一個拐彎,看見特裡勞妮教授倒在地板上,腦袋被她那許多披肩中的一條蓋住了,幾個雪利酒瓶散落在一邊,有一個已經碎了。
「沒什麼。」哈利趕緊撒謊道。
「沒錯,」哈利連忙說,他已經太多次地聽說特裡勞妮教授的天目了,「那個聲音回答說是誰了嗎?」
「一隻侏儒蒲,但我沒說在哪兒。」
哈利衝她皺了皺眉頭,然後繼續凝視著逐漸黑下來的夜空。
「『你允許』,」金妮嘲笑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做事要你允許了?不管怎樣,你自己說過,寧可他是哈利,也不要是麥可或丁。」
「謝謝,」榮恩說,「呃——為什麼要給我襪子?」
「我——答應,當然。」
「是和-圖-書男的還是女的?」
「教授,你剛才是不是想進萬應室?」
「什麼讓你這麼不高興?」
她看起來有點驚慌。哈利從她身邊跑過,拐入通往鄧不利多辦公室的走廊,那個孤零零的石頭怪獸守衛在那裡。哈利衝著怪獸大聲喊出了口令,然後一步三級地衝上了移動的螺旋形樓梯。他不是輕輕地敲響鄧不利多的門,而是咚咚地捶著門。哈利已經衝進了門內,那個鎮靜的聲音才回答說:「進來。」
他趕忙走出公共休息室,順著八樓向前急奔,一個人都沒遇到,只碰到皮皮鬼迎面飛來,像往常一樣一邊朝哈利扔著粉筆頭,一邊咯咯笑著躲避哈利的防禦咒。皮皮鬼消失後,走廊裡一片寂靜,還有十五分鐘就要敲宵禁的鐘了,大部分人已經回到公共休息室。
「這星期六你還要到石內卜那兒關禁閉?」榮恩接著問。
哈利喘著粗氣,像是在搏鬥一樣,他轉過身背向仍然一動不動的鄧不利多,在書房裡來回踱步,搓著手指的關節,儘力剋制著要摔東西的衝動。他想沖鄧不利多發火和咆哮,同時又想跟著他去摧毀分靈體;他想說鄧不利多是老糊塗,居然相信石內卜,但又害怕如果自己控制不住憤怒,鄧不利多就不會帶他一起去……
「你待在這裡。」哈利用麻木的嘴唇說道。
「我就不換話題,」妙麗堅定地說,「直到你聽我說完。我一直想找出是誰把發明黑魔咒當成了嗜好——」
可能是因為哈利臉色蒼白,所以她才顯得這麼擔心和害怕。哈利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一波又一波的震驚向他襲來,一波接著一波,淹沒了一切,只剩下那個他以前一直不知道的情況……
哈利沒有回答,他一直不願意成為特裡勞妮教授連續預測厄運的對象。
「哈利,」鄧不利多平靜地說,「請聽我說。」
「感到害怕是很自然的。」鄧不利多說。
她目光突然變得有點躲躲眨眨的。
「我——」
「你怎麼了?」
她那瘦骨嶙峋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哈利的手腕。
「跟……你一起去……?」
「我沒有——」哈利喃喃道,有點慚愧。
「我們已經說過了,」哈利不耐煩地說,「王子,妙麗,王子!」
「那你對她說了什麼呢?」
「你要聽明白,哈利。我是說你甚至必須服從像『跑』、『藏起來』或『回去』這樣的命令。你答應嗎?」
「你問得好!」她刺耳地說,「我剛才在一個人散步,一邊想著某些我碰巧瞥見的不祥徵兆……」
「這是怎麼了,教授?」
「但是,親愛的……我想告訴他,我是怎麼在萬應室受到攻擊的——」
令他驚訝的是,特裡勞妮教授聽到這個建議後挺直了身體,一副很傲慢的樣子。
哈利和榮恩對視著。
「啊呀,」榮恩小聲道,「你認為……他會不會找到了……?」
哈利愣了一下,同特裡勞妮教授的交談似乎使哈利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他的頭腦也好像反應遲鈍了。
「我沒看到,我剛才說了,當時一片漆黑——」她停住話,懷疑地瞪著他。
「她還沒有原諒你在魔藥課上超過她。」榮恩說完,繼續看起他的《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
哈利做了幾個深呼吸,想努力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但沒有效果。
「你這個卑鄙的偽君子!你和文妲那是怎麼回事?到處親熱,就像一對鰻魚黏在一起!」金妮質問道。
「是這樣的,當時門外一陣騷動,隨即門被撞開了,那個十分粗俗的酒吧招待和石內卜站在外面,石內卜胡扯說是上錯了樓梯,然而我疑心他是在偷聽鄧不利多對我的面試被抓到了——你瞧,他自己當時也在找工作,無疑想學到一些經驗。嗯,在那之後,你是知道的,鄧不利多似乎十分願意給我一份工作,哈利,我不禁想到那是因為他欣賞我從不裝腔作勢的風格和從容的天賦,與那個藏起來從鑰匙孔偷聽、自以為是、咄咄逼人的男青年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哈利,親愛的?」
鄧不利多轉過身,看著火紅的窗戶外面,現在太陽正在天邊閃耀著紅寶石一般的光芒。哈利快速地走出辦公室,走下螺旋形樓梯。他的思維很奇怪地突然變得很清晰,他知道要做什麼了。
「我去。」幾乎還沒等鄧不利多說完,哈利就搶著說。他內心充滿了對石內卜的憎恨,想不顧一切地去冒險做點什麼的慾望在這幾分鐘裡陡增了十倍。這一切似乎都寫在哈利的臉上,鄧不利多把目光從窗前移開,更仔細地看著哈利,他銀色的雙眉緊鎖著,中間形成一條淺淺的豎紋。
「聽著,妙麗,我知道不是女的,我能感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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