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玉霜道：「為什麼改了主意？」
她儘量使自己變得平靜，若無其事，相距林寒青還有丈餘左右，就堆下滿臉笑容，放緩了腳步。
西門玉霜停下了腳步，笑道：「你如死了，有誰憐惜那白姑娘？」笑語中暗運指力，陡然點出一指。
林寒青要故意造成她的氣憤、驚異、焦急，以分散她的心神，掩護那香菊的行動，但又知她才慧超人，太過拖延，恐她生疑，當下接道：「『九魔玄功錄』姑娘可曾知曉？」
西門玉霜搖搖頭道：「不是快拿解藥來，救命要緊。」
西門玉霜道：「你要找死，還是覺得我不敢殺你？」
素梅望著西門玉霜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她武功如此高強，水裡縱有機關，祇怕也無法傷得了她。」
西門玉霜長長吁一口氣，暗道：果然如此，這兩個小丫頭膽子不小。
素梅道：「什麼？她叫了林相公的名字？」
西門玉霜怔了一怔，道：「他當真沒有救了麼？」
這聲音熟悉得很？素梅不用回頭，就知是香菊到來。回頭望去，果見香菊停身在七八尺外，雙目中紅腫，淚光隱現，顯然，剛經過一場大哭，不禁吃了一駭，道：「姑娘好麼？」
伸出纖纖玉手，遞過一杯香茗。
香菊點點頭，道：「不錯，她叫的清清楚楚，我一點也沒聽錯。因此，我才跑了出來，找姊姊商量，要不要請林相公——」
林寒青冷冷接道：「西門姑娘的見識未免太過膚淺見了。」
林寒青道：「你守在埋花居，堅不離開，可是想看看白姑娘的屍體？」
素梅、香菊、林寒青這等不畏死亡的勇氣，卻把個智計百出的西門玉霜，鬧得毫無主意，暗中運集功力，準備突然出手。
林寒青道：「改一個甚麼字？」
素梅道：「你難道相信世間當真有續命靈丹，起死妙藥？」
素梅道：「你要把林相公的屍體抱到那裡去？」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這又何苦。」
林寒青早已有備，西門玉霜一揚手腕，立時向身側閃去。
素梅道：「你可曾叫過她？」
只見林寒青雙手伸展了一陣，突然坐了起來。原來他受湖中冷風一吹，提前醒了過來。
香菊道：「我六神無主，越看越慌，就不禁哭了起來，淚水滴到姑娘臉上。」
西門玉霜伸手一扶，抓住了林寒青，緩緩把他放在草地上，嘆道：「我說要殺你，那都是嚇唬人的話，其實，我決然不會傷害你，連毀去你的容貌，也不是真的毀去。」
西門玉霜道：「我相信她是當代武林第一才人，但我不相信她真能改變死亡命運。」
西門玉霜道：「為什麼這樣問我？」
西門玉霜道：「快些靠上岸去。」
香菊道：「姑娘被那淚水驚醒，翻了一個身呼叫了一聲林相公，又睡熟過去。」
西門玉霜陡然間變的溫柔起來，停下腳步說道：「什麼事？」
林寒青故作輕鬆的笑道：「還沒有，她說過，要為你多活幾年。」
林寒青吃一驚，心中暗道：「不知我那裡講露了嘴，被她聽出破綻，這女魔頭當真難以對付的很。」
林寒青道：「就算是吧！」
香菊舉起衣袖，拂拭下臉上的淚水，嘴角泛起了一個平靜的微笑，沒有畏縮，沒有留戀，那該是人世間最美好的笑容，充滿了真和美。
林寒青吃驚，暗道：這辦法果然惡毒，如若濃煙由那洞口透入石室，白惜香柔弱之軀，豈不要活活被那濃煙熏死？
素梅罵道：「死丫頭！這麼沉不住氣，可驚動了姑娘？」
西門玉霜毀去了林寒青的面貌，想不到卻為自己帶來了一個極大的難題，使她無法從林寒青臉上，瞧出他神情變化，這也是西門玉霜始料未及。
素梅道：「何止是我，凡是我家姑娘屬下、友人，都甘心為她效命。」
林寒青倏然警覺，一躍而起。冷冷說道：「站住，你和*圖*書如再往前欺進一步，我就立時吞下毒丸。」
西門玉霜道：「我要運集無數木柴，堆滿這埋花居，燒它個三日五夜。」
西門玉霜秀眉一揚，殺機浮動的道：「鬼話連篇，你可是認為我不敢殺人麼？哼！惹得我火了起來，我就殺兩個給你瞧瞧，」
林寒青道：「聽你口風似是對那白惜香十分畏懼？」
他很想安慰素梅幾句，但覺世間所有的言詞，都無法表達他的心意。只好忍了下去。整整衣冠，緩步對西門玉霜行去。
林寒青哈哈大笑了一陣，道：「姑娘只盼望她早些死去，但你見著白姑娘時，卻又恭順異常，難道不是畏懼麼？」
林寒青道：「為你！她不願讓你造劫武林，為所欲為，才決心修習魔功，以療絕症，準備留下性命。觀察你的作為，你如敢放手造劫，她就出山衛道，置你死地！」
西門玉霜道：「可是去參加白惜香的葬禮？」
西門玉霜舉手理著江風吹飄的長髮，笑道：「我想由我們這一代起，應該把江湖上很多仇殺事例規矩更改一下才是。」
林寒青潛在意識中，對水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在這茫茫無際的湖波中，縱然是西門玉霜讓他逃走，他也是不敢逐波逃去。
素梅道：「走了，妹妹有什麼話，但講不妨。」
素梅道：「唉！你長大了不少。」
素梅一皺眉頭，道：「姑娘病勢如此沉重，你不在那裡守著她，跑出來做什麼？」
林寒青原想避開白惜香失算之事，但他終又忍耐不住，說道：「不論你心中想法如何，你不敢下手傷害我們，總是事實，白姑娘那裡失算了？」
香菊皺起眉頭，道：「西門玉霜既然找準了林寒青，諒她不會再來，姊姊也不用守在外面了，咱們一起到那洞腹密室中去瞧瞧姑娘去吧。」
素梅道：「沒有救了。」
林寒青道：「藥已吞入腹中，你來不及了，哈哈！這是快效毒藥，片刻之後，我就會很安詳的死去！」
西門玉霜道：「置她死地而後甘心。」
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是忍不住問道：「白姑娘從來算無遺策，她知你不能證實她死亡之前，決不敢隨便害我們，這話對是不對？」
素梅道：「你可是怕我家姑娘為他報仇麼？」
林寒青奇道：「為什麼？」
西門玉霜右手伸動，點了點他幾處要穴，道：「聽我話，引氣閉注穴道，我來設法救你。」
林寒青看那西門玉霜望著艙外景物，長髮在風中飄動，眉梢眼角間喜氣洋溢，似是根本漠視了自己的存在，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到何處？」
素梅道：「當真的這般嚴重麼？」
林寒青道：「姑娘何以不肯從武功上去揣摸療治之法？」
咬碎口中毒丸，吞了下去。
香菊那紅裡透白的粉頰上，不覺間也淌下兩行淚水，低聲說道：「要是姑娘睡著了，我就留在那裡陪她了。」
西門玉霜道：「白惜香現在何處？」
西門玉霜仔細打量了四周形勢之後，突然微微一笑，道：「林相公，你可想恢復原來的英俊面貌麼？」
只見林寒青身子一陣搖動，仰身向後倒去。
只見西門玉霜的背影，逐漸遠去，轉出水道不見。
林寒青伸展了一下雙臂，道：「你救了我？」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姑娘可算是孤陋寡聞了。」
放腿直向那小樓所在奔去。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你毀了我的容，要了我的命，這筆帳，留著由那白姑娘給你算。」
西門玉霜道：「為什麼不說我討厭她？」
只聽素梅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林相公，小心啊！」
西門玉霜沉吟了良久，講不出話，顯然足智多謀，機變百出的西門玉霜，已被眼下的情勢困擾，想不出適當之策。
那船艙雖然不大，但卻佈置的十分豪華，西門玉霜緩緩把林寒青放在一https://m.hetubook.com.com座矮榻之上，連拍了他數處穴道。
西門玉霜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白惜香對你們很好麼？」
西門玉霜聽其言詞，察其神色，那是確無半點虛假之情，不由心中不信，心中雖然暗暗驚震，但表面之上，卻仍能保持著鎮靜之容，淡淡一笑，道：「白姑娘千算、萬算，卻有了一處失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如若我把握她這一失之機，縱然她巧計千餘，亦將付之東流化作泡影。」
素梅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儘量的拖延時間，直到不能拖，如若那西門玉霜萬一離去，我就到石室中去看你和姑娘。」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白姑娘對你處處寬大，你為什麼這樣恨她，非要置她死地而甘心？」
西門玉霜柳眉聳揚，凝思片刻，道：「未曾瞧過。」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又突然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就算我孤陋寡聞，就教相公的高明。」
她似是已入了忘我之境，林寒青行近了她的身側，她仍是若無所覺。
兩婢女應了一聲，起錨搖櫓，快舟如箭，直向湖心行去。
西門玉霜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你笑什麼？」
西門玉霜雙目圓睜道：「『三陰絕脈』與生俱來地絕症，縱然華佗重生，扁鵲還魂，也是難以療治得好。」微微一笑，接道：「前日我瞧她氣色，已然濁透華蓋，正是壽限已盡之證。」
素梅道：「天涯海角，天上人間。」
這些話，都有所本，林寒青說來自然是理直氣壯。
林寒青道：「不信你就試試看、反正在下和素梅、香菊兩位姑娘，已知非你之敵，口含速效毒藥，隨時可以死亡，你若存心在我們身上逼供，那是白費心機。」
林寒青道：「在下據實而已，有根有據，縱然激怒姑娘，亦是在所不計。」
其實，此刻的言語，已然多餘，生離死別之苦，無聲勝有聲。
她有著充份的信心，只要有機會能夠使他們失去死亡機會，以那慘酷的分筋錯骨法，定能迫他們招供，只是阻止他們吞服毒藥那一剎時機，卻是很難把握得住。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口渴麼？」
西門玉霜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怎麼？她已經死了麼？」
西門玉霜一皺眉頭，道：「林寒青呢？」
西門玉霜道：「改一個字，你的話就說對了。」
西門玉霜望了素梅一眼，緩緩蹲下身去，伸手摸在林寒青的鼻脣之間，只覺他氣息微弱，隨時可能逝去，不禁心頭黯然，嘆息一聲，道：「白姑娘如若能夠破除萬難，重獲生機，你就代我西門玉霜向她致賀，如若是她不幸死去，亦請在她墓碑之上。刻上我西門玉霜的名字。」
素梅吃了一驚，道：「站住！」
林寒青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微微一頓，接道：「你現在要把我帶往何處？」
素梅道：「我想他也是如此。」
西門玉霜道：「不用賣關子了，一口氣說完吧。」
林寒青心中暗道：江湖道上，確是有很多不合時宜的規矩，需得改變才是，當下說道：「要如何一個改變之法呢？」
西門玉霜道：「什麼事？」
他雖然避開了要豁大穴。但右臂卻仍然被那西門玉霜的指力點中，踉蹌的打了一個轉身，左手疾劈一掌，高聲說道：「素梅姑娘，多多珍重，告訴白姑娘給我報仇！」
林寒青道：「埋花居。」
他覺得蕩湖綠波，給他的威脅，是精神重於肉體的生死，但卻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這轉變太過突然，素梅雖然聽得清清楚楚，但仍是有些不信，心中暗道：這女人鬼計多端，別要上了她的當。
西門玉霜道：「什麼武功。」
西門玉霜端然而坐，微閉雙目，目光下只見那粉額泛紅，嬌艷如花。
素梅黯然接道：「祇怕咱們再也瞧不到林相公了。」
西門玉和*圖*書霜笑道：「揚名立威！」
素梅道：「很危險？」
西門玉霜笑道：「怎麼？我猜的不錯吧？」
西門玉霜已知難有下手機會，突然翻身向外奔去。
西門玉霜道：「世間雖無續命藥，但卻有除毒靈丹。」素梅急道：「我們姑娘就是當今神醫，你留他在此，他或有一線生機。」
西門玉霜霍然站起，道：「我在她魔功未練成之前，可以搜殺於她。」
只覺眼前金星亂冒，頭腦十分沉重。心知毒性已發，一閉雙目，道：「放開我，我就快要死了。」
林寒青默算時間，那香菊早該進入石室，如若自己隨後追去，反將露出馬腳，索性坐在地上不動，暗中卻留神著那小樓內的舉動。
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你和那兩個丫頭，聯起來也難擋我十招，殺之不武，留之無害，殺與不殺，也不用費我心思。」
林寒青道：「白姑娘患的是『三陰絕脈』。」
只見西門玉霜伏身抱起了林寒青。轉過身子，緩緩而去。
素梅道：「不行，姑娘之命，不准咱們擅入石室，豈可隨便進去。」
西門玉霜道：「我原想殺了那白惜香，但此刻卻又決定了讓她自己死去。」
西門玉霜道：「埋花居彈丸之地，我就不信搜她不著。」
西門玉霜說：「我不信燒她不死，難道藏在湖水下面麼？」
香菊搖搖頭道：「我不敢，我怕驚擾了她。」
大概是因為她懷中抱人之故，水浸濕到她足面上。
素梅道：「不用勞駕，我隨時可以咬碎口中毒藥。」
那青衣女婢匆匆退了下去，小艇掉轉方向，直向岸邊馳去。
西門玉霜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滋味很難受。」
林寒青道：「這是何處？」
這時，艙中門窗大開。一陣陣清風吹了進來，飄起了林寒青的衣袂。西門玉霜圓睜著一雙秀目，望著林寒青呆呆出神，又似在想著什麼心事。快艇將靠近岸上時，林寒青那平放的雙腳，突然自行伸動了一下。
只聽身後傳過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素梅姊姊。」
素梅道：「因為林相公已被西門玉霜擄走了。」
她微微的摔動了一下衣袖，柔和說道：「梅姊姊，林相公，我去了，你們多多保重。」緩步登樓而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武功、才智，無不強我甚多，如是沒有一些根據，和她胡謅，祇怕要露出馬腳，必得說出事實才是，當下說道：「你既然料定那白惜香非死不可，可知她患的什麼病？」
忖思之間，人已奔近了林寒青。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石堡堅厚，縱然燒滾了湖水，也無法燒到那白姑娘。」
林寒青道：「她告訴在下，你表面對她愈尊敬，殺她之心愈切。當時在下還為西門姑娘解說，唉！想不到此刻在下都親耳聽到姑娘要殺她之言。」
林寒青大為提心，暗道：如若被她瞧出香菊的身影，那就完了。
西門玉霜道：「我要去拜訪一位名醫，療治他的毒傷。」
香菊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嗯了一聲，道：「是啦！咱們姑娘也不會叫他了。」
且說那西門玉霜抱著林寒青，踏水而出，繞出水道，緊靠在水道旁，停泊著一艘快艇。甲板上站著兩個青衣美婢，滿臉焦急的望著水道，一見西門玉霜，立時露出喜色。
素梅道：「哼！如若林相公是女人，那西門玉霜也不會帶他走了。」
西門玉霜道：「好吧！我洗耳恭聽就是。」
這幾句聽來平淡之言，但卻是人性最崇高、最純真的友愛表現。
林寒青雖然是默默無言，但他內心中卻是感慨萬分，只覺巾幗中情操友愛，萬勝鬚眉千倍。
香菊道：「唉！姑娘氣若游絲，隨時可絕，我在她床邊等了有半個時辰，不聞她說一句話。」
西門玉霜一躍而起，怒聲喝道：「你膽子不小，竟然在我面前施詐！」
西門玉霜不聞林寒青答話，心中暗自和*圖*書發急，冷笑一聲，接道：「我一面燒山，一面燒湖，不論藏在何處，習練那九魔玄功，也得三五日以上時間，才有小成，三五日的時間，已經足夠我西門玉霜用。」
林寒青道：「白姑娘當真是料事如神，這些事都在她預料之中。」
西門玉霜急急說道：「快些給我吐出來。」
香菊答非所問的道：「那西門玉霜呢？」
西門玉霜急急說道：「姑娘啊！快些把解藥給我，救了他命，咱們再談。」
西門玉霜一鬆手道：「這是何苦呢？我不會傷害你，要害你，早就把你殺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素梅道：「解藥已被我毀去拋棄，吞服下此藥之後，那是非死不可。」
林寒青道：「你——」突然警覺，住口不言。
一個小婢，走到艙門口處，說道：「稟報姑娘，要到何處？」
林寒青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聲震長空，蕩漾在山谷中。
林寒青道：「好說，好說，姑娘顧名思義，就該知曉那九魔玄功錄，是由九人合著的一本祕籍，九人各錄記一種絕技，但卻環環相扣，自成一家，只是那武功太過陰毒，白姑娘且知其密，不願修習，寧可讓病勢蔓延而死，但她此刻卻又改變了主意。」
林寒青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如是死亡不能威脅我，還有什麼事使我害怕？」
林寒青道：「白姑娘早有防備，藏了起來，你如何能夠搜得著她？」
林寒青道：「姑娘說的不錯，在所有醫書藥籍之中，都無療那『三陰絕脈』之法，但姑娘卻忘記了一件大事。」
西門玉霜接道：「我要和你一起離開此地。」
西門玉霜笑道：「你膽子很大，就不怕激怒我麼？」
素梅似是已瞧透西門玉霜的心意，突然站起身子，縱身一躍，倒退出五尺開外，冷冷說道：「只要你一抬手，我就咬碎口中的藥物自絕而死，不用想我會留下性命，受你折磨。」
素梅道：「視我們如同姊妹。」
林寒青道：「好什麼？你燒焦了這埋花居的山石，也燒不著白姑娘。」
香菊道：「我瞧姑娘已近油盡燈乾，祇怕是難以再活下去了。」
西門玉霜道：「船上。」提高了聲音接著道：「轉回去，馳往湖心。」
這時，快艇離岸，愈來愈遠，直向湖心駛去。
西門玉霜又緩緩轉過身去，慢步而行，腳履沉重，若有無限心事。
西門玉霜回目望去，只見素梅站在六尺開外，手橫長劍。
西門玉霜笑道：「你想到那裡去？」
林寒青道：「這未免太籠統了，如是姑娘想知道，在下倒可以奉告。」
要知林寒青所服的藥物，西門玉霜縱然有獨步武林的奇異手法，也是難以奏效。
素梅緩緩放下手中長劍，道：「去見我家姑娘去了。」
她不能冒險，因為殺死這三個人，毫無補益。徒然和白惜香結下了不解之仇。
香菊道：「難道我還騙你麼，咱們得快點去了，也許去晚了一步，就沒有——」下面之言多難以再說出口來。
西門玉霜道：「你家姑娘，決心習練魔功，豈是三五日能夠出關，我瞧是不能等她了。」
西門玉霜笑道：「我想用五年時間，在江湖上創建下一種至高無上權威，有如君臨天下，完成武林中空前所未有的一件壯舉、大事。」
素梅道：「姑娘雖有殺人之心，也有殺人之能，可是他卻有著不畏死亡的豪氣。」
西門玉霜行近小艇。飛身而上，直奔艙中，口中吩咐那兩個青衣女婢，道：「快些開船。」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道：「我脾氣很壞，你如常常逆我，祇怕我忍耐不下。」
林寒青道：「你很怕白姑娘？」
林寒青突然縱聲大笑道：「怎麼？姑娘可是覺得硬來不行，改用軟功麼？可是我林寒青頂天立地，軟硬不吃。」
西門玉霜雙目中神光閃動，似要發作，但卻又突然忍下去，淡淡一笑，轉過臉去，瞧著船外碧ｗｗw•ｈeｔuｂｏｏk.ｃoｍ.ｃoｍ波，不再答理林寒青。
西門玉霜道：「什麼大事？」
西門玉霜道：「不勞費心。」一提真氣，施展出登萍渡水絕技，奔入水道。
林寒青道：「你父母被殺，滿懷仇恨，只管報仇就是，也用不著把這腔怨忿，遷怒到整個武林道上。很多和你無怨無恨的人，都將傷亡在你這種蠻幹之下。他們的兒女，又要找哪個報仇？」
林寒青停下腳步，緩緩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低聲叫道：「西門姑娘。」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我要調集一百隻，一千隻木船來，滿載石灰，把這埋花居四周的湖水，燒成沸滾，看她還能在那裡逃命？」
西門玉霜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倒要聽聽你的高見了。」
只聽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素梅惘然若失，望著那水道出神，心中暗自忖道：兩個時辰，那藥物時效，即將消失，林相公亦將自行醒來，這一來，豈不被西門玉霜揭穿了謊言，日後再想欺騙於她，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香菊長嘆一聲，道：「姑娘病得很重。」
林寒青黯然嘆息一聲，站起身來，道：「我去和那西門玉霜扯淡幾句。」
香菊急道：「為什麼？」
西門玉霜又恢復了輕鬆神態，嫣然一笑，道：「不是？那兩個丫頭用的迷|葯，在一定時間內，你自會清醒過來。」
林寒青道：「忍不下又怎樣？」
素梅、香菊二婢心知姑娘病勢沉重，死亡不過是早晚之事，但兩人又不願說出一個死字，卻用睡眠之稱，代替死亡之意。
西門玉霜奔入廳中，只見素梅一個人，手捧長劍，當廳面坐，不禁心頭火起，冷笑一聲，道：「那丫頭那裡去了？」
素梅跟隨在西門玉霜的身後，直送到那水道出口之處，心中念頭轉動道：我本可發動機關，把她傷在小道之中，但她抱著林相公。
西門玉霜睜動了一下微閉的雙目，笑道：「嗯！有何指教？」
原來她忽然想到，出其不意的點中林寒青的穴道，再設法嚴刑迫供，逼他說出白惜香停身之處。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你鬼計多端，仍是晚了一步，不錯，我已經吞下了毒藥。」
但聞素梅冷冷說道：「你走吧！林相公的身後之事，也不用你管了。」
素梅心中暗道：我如再行強留林相公，祇怕她要心中動疑，只有暫時讓她帶走，等見過姑娘再說，當下不再言語。
西門玉霜動作何等迅快，點出一指後，人已跟著衝了上來。但她卻被林寒青劈出的一掌力一擋，待她引開林寒青的掌力，林寒青已咬開含在口中的毒丸吞了下去。
西門玉霜道：「我答應她三月不傷人的限期，已將屆滿，必得早作佈置，期滿之日，來一次驚人的屠殺！」
香菊奇道：「那林相公是男人，西門玉霜是女子，擄走林相公幹什麼？」
因為，她只有極短暫的一剎機會，必需在一出手，就點中素梅的要穴，使她沒有機會咬碎口中的藥物。
林寒青心知和她多說一二句話，就可能多洩一點隱密，索性住口不言。
我如發動機關，林相公亦是難逃性命，只好搬動主鈕，使那運轉水底輪，停了下來，道：「無船送你，你要如何越過水道？」
但她究竟是聰明絕世之人，良久不聞林寒青講話，立時冷笑一聲，道：「這辦法很好吧？」
西門玉霜臉上一片嚴肅，兩道銳利的目光，四下投注。
西霜玉霜人快如風，柳腰微縱，已衝近了林寒青的身側，探手一抓，抓住了林寒青的右臂，低聲說道：「你吞下了毒丸？」
林寒青道：「有一本武功祕籍，不知姑娘是否讀過？」
西門玉霜怔了一怔，道：「不知道，但那總歸是一種絕症，無法救藥的絕症。」
西門玉霜道：「因此你才這般死心塌地的為她效忠。」
素梅望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