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得友助化險為夷

時間在緊張中悄然溜去,過了盞茶工夫,仍然不聞動靜。
玉蘭長嘆一聲,道:「帶走了?……」
金蘭、玉蘭心知內功愈深之人,在運氣療傷之時,愈是受不得外力驚擾,二婢相互望了一眼,振起精神,替他守關。
蕭翎微微一笑道:「兄弟如此至誠,我如再作推拒,反覺造作了,但得日後在武林有所成就,必將昭告天下武林,把兩位兄弟那中州二賈之號,易稱為中州二義。」
杜九道:「那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他如是決定不要去,再激他也是無用。」
玉蘭吃那毒手藥王掌力震起,撞在大樹上,只震得血氣浮動,暈了過去,經金蘭扶起一陣搖動,悠悠醒了過來,說道:「我不要緊,那蕭相公呢?」
蕭翎道:「你已答應那馬文飛由他帶我入莊,豈可失信於人。」
他微揚了一下劍眉,語氣堅決的接道:「如若救不出小兄父母,我已決心戰死在百花山莊。」
商八哈哈一笑道:「今後所行,但得心之所安,那虛名稱號,也不放在小弟心上……」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和馬文飛約好在日升三竿時分相見,大哥既是不肯失約於人,兄弟也不便再勸了。」
毒手藥王動作快速無比,商八身子剛剛躍起,右手已遞了出去,扣向蕭翎左腕脈門。
商八冷冷說道:「這不是要挾,而是千真萬確的事,藥王可是看出在下不敢傷害令媛麼?」
商八微微一笑,道:「馬文飛沒有見到,但兄弟此行,卻是幸未辱命。」
金蘭吃了一驚,疾步追去。
杜九道:「那馬文飛不問皂白,把我們逼退浮台,固然是瞧不起你小要飯,可是對我們兄弟,也算是一場不大不小的羞辱,日後如是有得機會,非得還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
杜九輕輕咳了一聲,緩步走到丈餘外處一座亂石堆上,蹲了下去。
商八緩緩從懷中摸出一面銀牌,遞了過去,道:「老偷兒不知在何處偷了這面銀牌。」
杜九突然說道:「一面銀牌,限入兩人,如若咱們再有兩面銀牌,那就全部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百花山莊了。」
蕭翎道:「極快的交搏幾招,未分勝敗,但他怕傷了他的女兒,不再和我過招。」
蕭翎望了二婢一眼,接過絹帕,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嘆道:「為人子者,不能夠盡孝膝前,已是罪無可恕,似這般牽累父母,代子受過,夫復有何顏立足於天地之間。」
玉蘭目光左右轉顧一眼,見蕭翎不在,忍不住問道:「相公呢?」
彭雲道:「諸位離開那浮台不久,小要飯的越想越不是味兒,就悄然離開,尋找幾位,我得那划舟弟子相告,一路追來,兜了半夜,仍是找不到幾位行蹤,如不是遇上了這頭大黑獒,還有得小要飯好找了。」
杜九為人本極木訥,不擅言詞,蕭翎又正在想著一件為難的事,不願說話,言罷又抬頭望天,凝目沉思。
目光轉注到商八臉上,接道:「眼下唯一的難題,是如何找到那馬文飛,取來他的銀牌,如是定要明天中午才能取到,杜老二難為無米之炊,咱們只有遵照玉蘭姑娘的老辦法,由那側門混進去了!」
商八奇道:「難道那些人,一直居於那密室之中,不肯出外一步麼?」
杜九冷冷說道:「老偷兒,你不用口是心非,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要你見識一下,我們蕭大哥的手段。」
玉蘭道:「久聞你們中州二賈情同骨肉,義重生死,怎麼在你們兄弟之間,也要動用心機?」
金蘭也振起精神,揮劍搶攻。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總有一天,我會再捉到你,用你身上之血,救我女兒之命。」
商八看自己估計不錯,毒手藥王果然把這位重疾垂死的女兒,視若寶貝,不禁膽氣一壯,哈哈一笑,道:「在下自有分寸,如若你不胡亂出手,在下決不會傷到令媛就是。」
玉蘭道:「事已至此,急在善後,兩位老人家吉人天相,就算目前受些苦難,但必有脫危之日。相公肩上擔子是何等沉重,如若你苦壞了身子,那就大為不智了。」
那蒼沉聲音道:「正是如此,蕭大俠仁心俠骨,反正你已經死定了,何不做點好事,救活老夫小女呢?」
毒手藥王道:「什麼心願?你只管說出好了,救得小女性命之後,老夫一定替你完成。」
突然一側身,避開金蘭,直向蕭翎衝了過去。
玉蘭、金蘭傷勢本未全好,再經過這一陣奔走,已有些發作之徵,但她們十分要強,直待杜九應了聲,才閉上雙目,盤坐調息。
玉蘭如何擋得住毒手藥王強猛內力的一擊,連人帶劍的向後退去,撞在一株大樹上,才停了下來,摔在地上。
杜九道:「老偷兒,這些時不聞你的消息,躲到那裡去了?」
杜九道:「差不多。」
商八道:「不錯,放了蕭翎!」
商八卻是已瞧出了玉蘭的傷心苦衷,說道:「沈木風作惡多端,受他傷害之人,何至千萬,姑娘也不用傷心了。」
那黑衣人陡然間停下身子,望了金蘭一眼,道:「那盤坐調息的,可是蕭翎麼?」
蕭翎也動了好奇之心,急急問道:「什麼豪語?」
一個蒼沉黯然的聲音接道:「這些年來,老夫蹤跡遍及了大江南北,名山勝水,可惜都無法尋得救治小女的靈藥,也未見一個合於小女體質的人,只有你小兄弟,實是最好不過的人,但望你能把身上之血,賜於小女,老夫是感同身受。」
杜九道:「小弟該死!」轉身急奔而去。
向飛哈哈一笑,道:「老偷兒如果帶一個小妞兒,定然引得萬人注目,下起手來,豈不是方便了許多。」
玉蘭霍然驚覺,刷的一聲,抽出長劍,低聲向金蘭說道:「姊姊請守住相公,我去瞧瞧來人是誰,萬一來人是敵非友,我就設法把他引開,姊姊只管小心照顧相公,不可惦記我的生死。」
金蘭道:「蕭相公是奉那沈大莊主之命,帶我和玉蘭姐姐離開了百花山莊,另有要事……」
神偷向飛笑道:「兄弟二十年前,偷竊失手,被人打了一掌,心中大為氣惱,因此,揀了一處僻靜之地,苦練偷竊之學,自信此後萬無一失,才行重出江湖。」
金蘭緩緩由懷中摸出了一方絹帕,遞了過去,道:「相公肩擔大任,保重身體要緊。」
誰說丈夫不彈淚,只為未到傷心處。
向飛哈哈一笑,道:「老偷兒這裡還禮。」抱拳一揖,接道:「姑娘哂納。」
金蘭道:「蕭相公被毒手藥王帶走了!」
蕭翎冷冷說道:「如不是看在令媛份上,今日我蕭翎決不就此放手。」
大約過了頓飯光景,突聽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杜九抬頭望望天色,道:「老大,時間不早了,要想偽製銀牌,豈是片刻可成。」
杜九擔心他為難蕭翎,急接道:「兄弟如何?」
杜九道:「不要緊,咱們等他人數最多時,一擁而上,給他個措手不及。」
向飛一堅大拇指,讚道:「如若老偷兒要找個衣缽傳人,姑娘可當得第一佳選。」
蕭翎長長嘆息一聲,道:「捨身為人,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只是此時此刻,在下還不願死。」
那黑影突然轉動一下身子,兩道森冷的目光直射過來,道:「我!」突然舉步向蕭翎行去。
金蘭長劍一振,斜裡上撩,左掌全力推出,封擋那湧來掌力和-圖-書
玉蘭道:「不錯,沈木風為人陰沉、險惡,變臉無情,不只是他屬下畏懼,就是他的朋友,相處一些時日之後,也會對他生出了很深的恐懼之心。」
金蘭尖聲叫道:「快放開他。」長劍連連迫攻,一招緊過一招。
商八道:「自然不錯。以後呢?」
毒手藥王右手一揮,一股潛力逼來,擋開了金蘭劍勢,人如電奔,衝近了蕭翎。
商八道:「這個,他倒沒有談過,此刻,他對咱們還不肯推誠相見,自然是不肯說了!」
商八帶杜九輕步行到那大墳前面,右耳貼在土穴洞口處凝神聽去。
玉蘭道:「詳情小婢亦不知,也許是五個人,也許是五件奇物。」
金蘭長劍一圈,刷的一聲,斜裡刺出一劍,想封擋毒手藥王去路。
玉蘭道:「他要咱們在此地等待,咱們何不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商八道:「沈木風如不是有一點憑借,亦不會重出江湖之後,立時這般招搖。」
他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你和那馬文飛可曾約好了會面之處麼?」
蕭翎運氣正值緊要關頭,雖然聽得兩人說話,卻不能分心旁顧,竟是毫無抵抗的被那毒手藥王點了穴道。
毒手藥王道:「我要救她性命,縱然遭她誤解怨恨,也是在所不惜。」
玉蘭道:「小婢出身百花山莊,歸州城內各處要道,都佈有百花山莊的眼線……」
蕭翎點點頭:「唉!這也難怪他不信任我,實因那沈木風惡名太著,手段太辣,凡是和百花山莊有過交往的人,武林同道都對他生出了極深的畏懼之心。」
說話之間,商八急奔而回。
玉蘭欠身對蕭翎一禮,道:「相公,妾婢追隨向爺一行,去去就來。」
杜九道:「照我杜老二的看法,馬文飛決然鬥不過我商老大,他既然去了,那就有八成拿回來的希望。」
蕭翎望望天色,道:「咱們先去會過那馬文飛,你們再去會那神偷向飛不遲。」
商八道:「不錯啊!可是那裡找銀牌呢?眼下就是肯出他兩萬黃金一面,也是買它不到!」
蕭翎道:「我知道她們很疲倦,實在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
蕭翎接道:「這個,小兄自信可以忍受得了。」
毒手藥王黯然說道:「你要什麼條件?說吧!反正中州雙賈一向是唯利是圖……」
毒手藥王接道:「能救我女兒之命,殺上千百人有何不可?」
伸手一指蕭翎,接道:「這是我們龍頭大哥蕭翎。」
語聲甫落,瞥見一團黑影,急奔而至,直撲向杜九膝下,正是那黑毛虎獒。
金蘭定定神,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冷汗,喝道:「什麼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凡是受到邀請之人,都奉贈一塊銀牌,憑牌進莊,一牌兩人,不論是何人隨行,一面銀牌,都不得再行增加人數……」
商八道:「仿造?」
毒手藥王目光環掃了摔倒在地上的二婢一眼,自言自語道:「老夫也不取你們性命了,就算你告訴那沈木風,老夫也不怕他。」一把抱起蕭翎,舉步行去。
只覺那撞來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而至,一觸之下,心神大震,竟然身不由己的退出了七八步,一跤跌倒。
玉蘭道:「小婢所知,已然說完,至於商爺如何打算,悉憑商爺決定了。」
商八伸出右手一拍,掌心按在玉蘭背心之上,說道:「姑娘不用急了,那毒手藥王擄去蕭大俠是別有所圖,一時間自不會傷了他的性命,姑娘傷勢要緊,在下助姑娘先行調息一下,再行設法尋那毒手藥王不遲。」說話之間,內力已源源而出,注入玉蘭「命門」穴內。
突聞衣袂飄風之聲,兩條人影疾掠而至。
突然間衣袂飄風之聲,一道白光,疾飛而至,刺向毒手藥王。
商八冷冷接道:「我們兄弟和蕭大俠的結識,遠在五年之前,這話你愛信不信。」
杜九道:「你是不知在下偽裝、雕刻之能,就算找不出他的暗記,但外形花紋,大小重量,看上去決不會有絲毫相差,姑娘如若不信,屆時先由你查看一遍。」
毒手藥王奇道:「找錯了什麼人?」
毒手藥王右手掌拍指點,封拒金蘭劍勢,左手推拿蕭翎背上兩道經脈,使那凝聚的真氣散去,免得久凝成傷。
杜九道:「不錯,咱們快些去找。」
玉蘭為人機警多智,急急把真氣納回丹田,睜目望去。
金蘭心中大急,一揮長劍,急步而出,喝道:「站住!」擋住那人去路。
玉蘭微微一笑,道:「此事相公但請放心,那毒手藥王追尋相公行蹤,純是出於私心,沈木風和他交情雖深,但以沈木風的性格而論,決不會允許那毒手藥王因一己私心,誤了他的大事,以妾婢之見,毒手藥王決然不敢和沈木風談起。」
彭雲豪放不羈,但生性卻很剛傲,被杜九一番話,譏諷的心頭難過異常,但覺發作不對,不發作又難消心頭悶氣,但被玉蘭兩句話,輕輕化解開去,當下說道:「杜二爺不用找小要飯難過,那馬文飛逼你們下了浮台,這個難堪,小要飯的實要比幾位更難下台,因此,小要飯的拼著受家師一頓責罰,擅自作主,傳諭調集門下弟子,特來恭候差遣。」
玉蘭接道:「那分贈銀牌,必有暗記,偽造之物,只怕是難以矇混得過。」
轉眼看去,只見一個矮小枯瘦之人,緩步走了過來。
商八道:「兩位姑娘傷勢未復,不宜奔行太快,同時我料那毒手藥王也不會去遠,咱們如若走的太快,衣袂帶起的風聲,靜夜可達十丈之外,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匆匆幾句話,情意如山,只聽得金蘭淚水奪眶而出,一把抓住玉蘭,道:「誘敵之事,由我去吧!姊姊智謀過人,素為相公賞識,有你在他身側,亦可助他一臂,小妹我不能為相公助力,又不如姊姊智計多端……」
商八道:「大哥可是已有了入莊之策?」
杜九道:「好!姑娘如若遇上警兆,那就長嘯相召,在下聞警就趕來馳援。」
向飛狂放一笑,道:「好!老偷兒一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一句龍頭大哥算是衝著你們中州二賈面子叫的,下一句,老偷兒可要從心眼中叫出來,那可得要瞧蕭老弟的真實本領了。」
他望著中州二賈遠去的背影,黯然一嘆,兩行思親淚,順頰而下。
杜九心中一動,暗道:二婢傷勢未癒,跟著我們跑了這麼遠的路,想必早已是疲累不堪了,當下說道:「不錯,咱們正該借此機會休息一下才是。」
玉蘭急道:「小婢們不足為借,兩位還是快去追那毒手藥王吧!」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道:「多謝兩位姑娘相勸。」席地而坐,閉目運息。
商八道:「這才是棋逢敵手,老偷兒,我瞧你認栽了吧!小要飯的便宜,也是易討的麼?」
親情如山,在他精神上套上了一重無形的枷鎖,想到年邁雙親,所受的無謂牽累,無時不在憂心如焚中。
來人正是中州二賈。
毒手藥王屈起的五指一伸,變抓為掌,蓬然硬接一掌。
杜九接過銀牌,仔細一瞧,登時一皺眉頭。
玉蘭看那巨犬奔行方向,正是毒手藥王去處,不禁心頭一喜,說道:「對啦,想不到這大黑犬還有這等好處。」
向飛笑道:「叫化子一向難鬥,身上又不帶值錢之物,老偷兒就是想偷他一和_圖_書下出出氣,也是無從下手。」
向飛道:「不過什麼?」
玉蘭道:「不是,他要救他女兒之命。」
商八道:「藥王醫理精通,被譽為武林第一,想來必有良策。」
向飛目光一轉,望著二婢冷冷說道:「兩位姑娘笑什麼,可是譏笑老夫這雞鳴狗盜之技,不登大雅之堂麼?」
只見那黑犬抖抖身上長毛,人立而起,突然一躍數尺,向前奔去。
杜九冷冷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小叫化子。」
商八道:「毒手藥王,這個老怪物,也到歸州府了麼?」
夜色中,那人影似一個陡然間出現的幽靈!
蕭翎心知這等江湖上狂放豪傑,如不能使他心口俱服,決不低頭,也不放在心上。
杜九道:「你可是遇上了那個神偷向飛了麼?」
玉蘭道:「沒有,那時他雖對我寵愛,但仍是不准我進那密室一步,但據小婢聽聞所得,那密室之中,訓練的人手,才是沈木風心血所聚的主要屬下,他為人奸詐,從來是不肯相信他人,只有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屬下,才肯授以絕技。」
但聞毒手藥王嘆道:「你現在已經是死定了,已不是願與不願的事,老夫當以藥物助你,減少你的痛苦,讓你死的安詳一些就是。」
那蒼沉的聲音接道:「小女心地善良,她如醒來之後,知道是我逼你輸血,決計不肯接受,那時,老夫也無能迫她強受了。」
蕭翎道:「你求我之意,可是要我告訴她,是我自願輸血救她麼?」
蕭翎道:「你和杜兄弟,捧我為大,但我心中,對此卻是一直難得安下,何不以年齡改敘,小弟敬陪末座……」
玉蘭、金蘭第一次看到了這位身負絕藝,性情堅毅的少年,暴露出脆弱,亦不禁哀傷淚下,難以自禁。
蕭翎道:「不妨事,我和他們走在一起,還有不少方便。」
玉蘭道:「以後的事情如何,小婢就無從得知了,但那沈木風既然明火執仗,起來和天下武林對抗,想是那五龍已有所成了。」
商八急急說道:「老偷兒,不要貧嘴薄舌的專和女孩子家打趣,我要替你引見兩位朋友……」
玉蘭點點頭道:「那沈木風調|教屬下的手法,十分奇特,但因從來沒人見過,事情就愈是神秘,他究竟用的什麼手法,也使人無從預測,但小婢曾聽過那沈木風一句豪語……」
蕭翎道:「答應什麼?」
玉蘭突然說道:「商爺和那馬文飛相約決定,要相公扮成那馬文飛的隨行之人,混入百花山莊,但據小婢所知,那主人、僕從,進得百花山莊就被分開,各進另外一處所在了,彼此是互不知曉。」
杜九一皺眉頭,低聲說道:「這毒老頭子在林中繞了兩個圈子,不知是何用意?」
毒手藥王欲言又止,沉吟了一陣,接道:「世間或有靈藥,但老夫還未發現。」
玉蘭眼看金蘭受傷摔倒,心中大為吃驚,明知餘下一人,決然難是敵手,不禁動了拚命之心,趁那毒手藥王掌力推出還未收回,長劍急施一招「長虹經天」連人帶劍的直撞過去。
玉蘭微微一笑,默不作聲,心中卻暗自忖道:誰要學你偷竊之技。
商八凝神望去,只見那棺材上面,鋪著一張紅氈,氈上躺著一個少女,棺旁的磚土,早已挖去,四壁還蒙垂一片紅色的幔布,顯然,毒手藥王經營這容身之地,費了不少工夫。
說罷,和杜九聯袂而去。蕭翎出道江湖,就捲入了這場武林正邪大決鬥的是非之中,陰錯陽差的造成武林同道對他的誤會,已有抽身不能之感,父母被擄作人質,又使他和百花山莊,形成了一種微妙的關係,在這場鬥智、鬥力的大決鬥中,成了一位左右為難的中間人物。
商八聽來心頭泛起一股涼意。忖道:這生死大事還可以商量的麼?
商八道:「這個,在下也難作定,待和馬文飛商量之後,才能決定。」
蕭翎早已有備,那還容他得手,左掌一揮,反向毒手藥王抓來的掌勢上面迎去。
玉蘭為人精明,眼看形成僵局,急急接口說道:「彭爺不用放在心上,咱們這位杜二爺,最是愛開玩笑。」
商八道:「那是情非得已,此刻既然有了銀牌,還讓大哥委屈扮作那馬文飛的僕從,豈不是太委屈大哥了麼?」
商八奇道:「救他女兒之命,那和蕭翎何干?」
杜九道:「怎麼?你可是偷了一個銀牌回來?」
玉蘭道:「小婢聽蕭爺說過,那毒手藥王女兒身罹怪病,必得換去全身之血,才能痊癒,蕭爺身上的血……血……」一陣急咳,吐出一口血來。
玉蘭歎道:「據小婢所知,沈木風這幾年來潛隱在百花山莊,除了自己苦練幾種絕技之外,早已未雨綢繆,暗中在訓練人手,望花樓後面,有一座建築的十分牢固的地下密室,那密室除了沈木風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妾婢……」突然粉頰一紅,滾下兩行淚珠。
仔細聽去,已然不聞那步履之聲,不知是被玉蘭引走,還是那人轉了方向。
商八冷冷說道:「令媛的性命是命,難道在下龍頭大哥的性命,就不是命了麼?」
玉蘭凝目望去,只見他左掌之上,托了一支金釵,心中一動,伸手向鬢邊摸去,原來自己鬢邊插的一枚金釵,不知何時已到老偷兒的手中,心中吃了一驚,急急取過金釵,道:「拜領厚賜。」
玉蘭道:「原來如此。」
金蘭先掙扎起來,長長吁一口氣,緩步行到玉蘭身側,一把抓起玉蘭右臂,低聲說道:「姊姊,你怎麼了?」
杜九道:「他追那虎獒去了。」
商八道:「不錯啊!他是那百花山莊的三莊主,但也是中州二賈的龍頭大哥!」
商八暗暗計算道:大哥、二婢、老二、小叫化、老偷兒,連我七個人,兩人一面銀牌,一共還差了三個,當下說道:「老偷兒,還得三面才夠。」
蕭翎道:「偷兒名雖不雅,但比起那些外貌和善,內藏奸詐之人,尤勝一籌……」
玉蘭道:「向爺不要生氣,小婢們不是這個意思,這裡向你賠禮了。」
她抬頭四下搜尋一陣,只覺在夜色籠罩的每株大樹之後,似是都隱藏了一個人。
商八道:「蕭翎!你可知那蕭翎是咱們中州二賈的什麼人?」
毒手藥王怒道:「老夫問你那人可是蕭翎,你聽到沒有。」
向飛接道:「不妨事,老偷兒自有為你易容之法,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動身如何?」
商八道:「姑娘可進過那密室了麼?」
左手揮動金算盤,寶光閃閃,護住了身子,右手卻一把抓住了那躺在棺材上的少女。
金蘭相度一下四周情形,閃入了一株大樹之後,凝神戒備,如果來人是直向此地而來,那也顧不得江湖規矩,只有暗施偷襲了。
商八道:「看來是人的成分,大於奇物。」
商八見識廣博,江湖上事,他可算無所不知,但這一次卻是聽得茫然不解,舉手搔著頭皮道:「何謂五龍?」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只怪藥王找錯了人。」
蕭翎道:「我有幾樁心願未完,死也難以瞑目。」
玉蘭微微一笑,道:「小婢極願隨行,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難道天下除了我蕭某身上的血,當真就無藥能救令媛之病麼?」
毒手藥王喃喃自語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老夫找到他了。」
蕭翎和毒手藥王,緊傍那棺木hetubook.com.com而坐,但卻離洞口甚遠,影子由燈光反照過來,商八只要看那兩個人影,就可了然兩人的舉動。
商八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在下和藥王談的是眼下的事情,藥王如是不肯放那蕭翎,令媛也就……」
只聽來人急聲說道:「是金蘭姑娘麼?」
向飛道:「更不行了,老偷兒和小叫化子走在一起,別人一瞧就留上了心。」
杜九當先帶路,會合了二婢,急急行去。
商八長吁一口氣,道:「你想帶玉蘭,那要你和她商量了,人家十幾歲的大姑娘,肯不肯和老偷兒走在一起,可是難說的很。」
毒手藥王萬沒想到,在這等荒涼之地,竟然會有人找了上來,待他警覺到發掌禦敵時,那棺木上的少女,已然落在了商八的手中,不禁心頭一涼,鬥志全消,緩緩放下手掌,說道:「快放開她,她全身虛弱,奄奄一息,如何還能夠受人驚駭。」
那帶路虎獒一口氣走約四五里路,在一荒墳中停了下來。
玉蘭、金蘭經過這一陣調息,精神雖然已經大見好轉,但身上的痛苦仍是頗難擔當,暗自咬牙忍痛上路。
金蘭一口氣攻出了二十多劍,都被毒手藥王輕而易舉的封拒開去,心中驚痛交集,不禁落下淚來。
毒手藥王怒道:「這蕭翎明明是百花山莊中的三莊主,和你中州二賈何干?」
商八仰天打個哈哈,道:「大哥不用聽老偷兒口裡客氣,心中可是不肯服氣,大哥最好能露一手給他見識見識。」
毒手藥王厲聲喝道:「你要以我女兒生死,要挾老夫麼?」
毒手藥王冷然一笑,接道:「為救老夫女兒之命,也顧不得和那沈木風的交情了。」
彭雲為人精靈古怪,心知他想佔人便宜,當下笑道:「可惜,可惜,那時如若小要飯的已投家師門下,今日也不便以向兄相稱了。」
金蘭傷勢不輕,急喘了兩口氣,道:「那毒手藥王和沈木風相交有年,沈木風施用的各種迷|葯、毒物,都是經那毒手藥王調製而成……」
那毒手藥王出手一擊,本可把玉蘭、金蘭置於死地,震斃當場,但因二婢都是百花山莊中人,這毒手藥王和沈木風交情甚深,是以手下留情,只憑強大的內力,輕傷了兩人。
金蘭道:「是又怎樣?」
夜暗林密,那毒手藥王轉了兩個彎,人已蹤影不見。
商八望望天色,道:「兩位姑娘請借此時光,休息片刻,如若那毒手藥王跑的不遠,咱們還不致延誤了明日預定的計劃。」
就這一瞬工夫,蕭翎已搶了先機,展開反擊,掌指齊施,連攻六招。
商八道:「馬文飛和中原群豪,一直對大哥存著很深的戒心,和他們會見了之後,只怕難免仍要受群豪許多冷嘲熱諷……」
金蘭因不知來人是友是敵,又自知無反抗之能,索性身也不轉,聞得聲音十分熟悉,才緩緩回頭望去,看清來人之後,登時失聲而哭,黯然泣道:「兩位來的晚了一步。」
金蘭和玉蘭此刻都已經無再戰之能,如苦來人存有敵意,兩人也只有束手就縛的份兒了。
蕭翎道:「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很畏懼沈木風,是麼?」
只聽丈餘外暗影中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道:「難得杜兄弟還記得老偷兒,咱們兄弟總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原來,那銀牌花紋交錯,精工異常,偽造極不容易。
商八瞧著那虎獒,凝望著一座突起的大墓,伏地不動,作出將要撲襲之勢,立時低聲說道:「在此地了。」
商八笑道:「老偷兒,龍頭大哥氣度恢宏,決不會計較你語無倫次。」回手一指彭雲,接道:「這位是丐幫中申幫主衣缽弟子,一陣風彭雲。」
杜九道:「你和馬文飛約的幾時見面?」
商八道:「自己兄弟,大哥如要客氣,那就是見外了。」
商八道:「大哥儘管吩咐,水裏水中去,火裏火中行……」
杜九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了。」他整日繃著一張面孔,說話語氣也是冰冷異常,難得從他臉上見到笑容,笑來使人有著親切之感。
毒手藥王右掌和蕭翎硬拚掌力的同時,左手已悄無聲息的點了過來。
商八接道:「既是如此,咱們還是依照計劃行事,那馬文飛已然答應了我。」
二婢心頭略寬,想到追尋時還得趕路,立時閉目靜坐調息。
玉蘭掙脫金蘭左手,冷冷說道:「就是因為智不及我,才不足當此大任。」
彭雲道:「那時,小要飯的還未蒙恩師收歸門下。」
蕭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腳步說道:「如若那毒手藥王把今宵經過之情,告訴了那沈木風,沈木風必將加派高手,看守家父母囚禁之處,咱們縱然混入百花山莊,只怕也將多費一番手腳。」
金蘭回目一顧,見來人正是玉蘭,只覺愧恨交集,嗚咽說道:「小妹無能,擱他不住,被他衝近了蕭相公……」
這座大墳,年代十分久遠,墳上生滿了半人高的青草。商八繞著墳墓,走了一周,果然覺得草叢下面,有不少新土,心中一動,分開草叢,仔細瞧去。
只聽墓中傳出蕭翎的聲音,道:「你既有藥王之稱,在醫道、藥物之上,自是有過人之能,為什麼不想尋求靈藥,療治令媛的病勢呢?」
金算盤商八急聲說道:「怎麼?蕭大哥那裡去了?」
玉蘭得商八內力相助,極快的壓下去泛動的氣血,長長吁一口氣,道:「不行,咱們得去找蕭相公,如是去的晚了,那毒手藥王豈不抽盡了相公的血。」
毒手藥王道:「老夫不是怕你。」
商八又低聲囑咐了杜九幾句,才帶著蕭翎急急而去。
金蘭聽得呆了一呆,還未來及回話,玉蘭已疾如飄風而去。
玉蘭道:「那些守門的人,都是莊中精明人物,只怕不容易欺騙得過,還不如咱們由那側門中混入安全。」
商八道:「小要飯的怎麼樣?」
蕭翎笑道:「你多辛苦了。」
這意外的寂靜,反而使金蘭產生出更大的恐懼,心中胡思亂想道:也許那人已經殺死了玉蘭,也許那人已經悄無聲息的行了過來……
玉蘭道:「記下了,杜爺趕快去吧!」
杜九回頭對玉蘭說道:「我要不用激將之法,老大也不會全力去弄那馬文飛的銀牌。」
蕭翎右肘一沉,反向毒手藥王的脈穴上撞去,迫的毒手藥王一挫腕,收回掌勢。
黯淡星光之下,只見一座兩尺見方洞穴,掩蔽在草叢之中。
又過頓飯時光,杜九帶一頭黑毛大犬而至,商八口中嘰哩咕嚕,似是在和黑犬說話,然後牽著黑犬,在四周走了一圈,突然放開了手。
蕭翎長嘆一聲,道:「說了也是無用,不說也罷,你動手吧!」
玉蘭道:「請恕小婢多口,商爺可和他談過如何部署的事麼?」
此人年約五旬上下,留著八字鬍,一身土布衣褲,雙目炯炯生光。
玉蘭笑道:「我親眼看到了,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毒手藥王雖然武功高強,但他一面分心於疏通蕭翎凝聚丹田的真氣,一面拒擋兩人攻勢,有著力難從心之感,何況二女情急拚命,長劍專走險招,招招都是指向要害、大穴,漸有應付不暇之感,不禁激起怒火,冷笑一聲喝道:「無知的丫頭,老夫不過看在那沈木風的面上,不願傷害你們,但你們這般逼迫老夫,那是逼我出手傷人了?」暗中提聚和-圖-書真氣,右手陡然推出。
原來,他身受鐵沙掌力一擊,雖有罡氣護身,但因火候不足,內腑亦受微傷,此刻,二婢殷殷勤勤慰他保重身子,頓時警覺,心中暗道:天下武林中人,雖有不少人對那沈木風恨入刺骨,實在內心之中,又存著無比的畏懼,這救助父母脫險之事,還要靠我蕭翎之力,如不能防微杜漸,使內腑中些微之傷,逐漸惡化,豈不是自賤身軀,消減我搭救父母之力,與事何補。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丫頭找死。」右手一收一吐,又推出了一掌。
商八心中暗道:不錯,咱們此行志在混水摸魚,藉機救出兩位老人家,需用人手,何等眾多,如無那馬文飛率領那群豪相助,此事甚難完成。當下點頭一笑,回目望著向飛,道:「老偷兒,再去偷上兩面銀牌,就夠用了。」
向飛笑道:「如若那時你已投在申幫主的門下,今日咱們也不用別人引見了!」
幾人提氣凝神,輕步相隨,舉步落足之間,不聞一點聲息。
毒手藥王道:「老夫苦等十年,才找到了這麼一個人來,你如迫我放去,那無疑奪去了老夫愛女之命……」
玉蘭道:「不論它是人是物,但那五龍很利害,是決然不會錯了。」
玉蘭微微一笑,道:「你瞧那商爺能不能拿到那面銀牌?」
杜九點點頭,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丹藥,道:「兩位姑娘先請服下此藥。」
向飛老氣橫秋的說道:「老偷兒和申幫主有過數面之緣,不過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轉頭望過去,只見八尺以外的樹影下,站著一個黑衣瘦小的人影。
彭雲被這幾句譏諷之言,說的臉上熱辣辣的難受,一時間窘在當地,說不出話。
毒手藥王道:「你胡說八道,你中州雙賈,個個都已到四十開外,這蕭翎還不及弱冠,出道江湖不足一年……」
商八道:「夜暗林密,一時間到那裡追查,他既和那沈木風相交莫逆,想是奉那沈木風之命而來的了……」
玉蘭道:「他說五龍有成之日,就是他雄霸天下之時。」
那毒手藥王乃武林中久有盛譽之人,商八不敢大意,悄然退回,讓玉蘭、金蘭帶著虎獒,躲在遠處等候,卻低聲對杜九說道:「老二,那毒手藥王,武功非同小可,大哥又落在他的手中,咱們投鼠忌器,難以全力施展,切不可莽撞出手。」
蕭翎道:「兩面就行了。」
蕭翎突然抱拳一禮,道:「兩位兄弟此等情義,叫我如何報答。」
商八道:「明日正午會面,下午入莊。」
蕭翎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已被你擒住,生死還不是聽你擺佈,你為何還要這般求我?」
玉蘭道:「不錯。」舉步向前行去。
他智慧過人,一念轉此,立時席地而坐,運氣調息起來。
蕭翎道:「可是令媛溫柔善良,想的卻是和你不同。」
毒手藥王輕描淡寫的連揮右掌,封開金蘭劍勢冷冷說道:「看在沈木風面上,老夫不傷你的性命,但如激起老夫怒火,那可別怪我不顧念和沈木風的交情了。」
商八、杜九手中仗著兵刃,在洞外等候,眼看蕭翎無恙而出,齊聲說道:「大哥是否已傷了那毒手藥王?」
商八道:「大哥可是決定要做那個馬文飛的僕從隨行之人?」
毒手藥王雙目中那種凌厲凶芒,瞬間變成了一片慈愛,望著那躺在棺蓋上的少女,緩緩說道:「老夫放了蕭翎就是。」右手揮動,拍活了蕭翎受制的穴道。
蕭翎緩緩站起身子,聳聳雙肩,笑道:「在下是命不該死,藥王兩度白費心機,不過在下對你這為父之愛,心中倒是敬慕的很。」
蕭翎冷笑一聲,道:「你已兩度對我暗算,今後決不會再有第三次了。」突然一提氣,穿出洞外。
蕭翎心知馬文飛等中原群豪,心中對他存疑甚深,此行極是冒險,馬文飛等群豪,必將對他的行動,有著周密的防範,但想如無中原群豪相助,憑仗商八和自己有限幾人之力,決難和百花山莊眾多人數抗拒,當下點頭微笑道:「好!那就有勞兄弟了。」
杜九道:「有何不可?咱們造上十面八面,分贈旁人應用,先把他百花山莊鬧得一個神鬼不安再說。」
商八道:「那毒手藥王武功高強,憑咱們幾人追尋,如何能夠找得到他……」目光一轉,沉聲對杜九說道:「去召來一隻虎獒,只要不過兩個時辰,不難追尋到他的去路。」
商八微微一笑,道:「不錯,是偷來的,不過,小兄還沒有這份能耐。」
玉蘭一對明亮的眼睛,盯注在杜九的臉上,心中暗暗忖道:瞧不出你還有雕刻之能。
商八道:「你要帶那一個?」
向飛抬頭望望天色,道:「午時之前,咱們在前面一片荒林見面,我要去了。」和玉蘭聯袂躍起,疾奔而去。
商八望了杜九一眼,道:「老二,此刻不是問話時機,咱們先設法救了兩位姑娘再說。」
這商八生的圓臉大耳,大腹便便,一副大老板的派頭,看上去又一團和氣,此刻言來,卻是面目莊肅,義正詞嚴,大有棄商從俠之慨。
杜九道:「天地之間凡是老大,總歸是要比老二利害些。」
蕭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生性惡毒、冷酷,但對待自己的女兒,卻是慈恩深重,親情如山,實也令人……」
商八道:「他要查看這林中還有沒有埋伏的人手。」
商八道:「辦法雖非很好,倒是不妨一試,屆時,咱們四人亦可大搖大擺的混進莊去,也用不著想法裝作下人、僕女,從那側門中混進去了。」
蕭翎道:「那馬文飛可曾答應了麼?」
黑衣人道:「不錯,正是老夫,我問你那盤坐調息的人,可是蕭翎麼?」
杜九心中暗道: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哭了起來,這女人眼淚,當真是方便的很。
玉蘭道:「不妨事,小婢調息已完,我替金蘭姊姊護法,杜爺只管放心前去。」
這六招迅快如電,迫的毒手藥王連退兩步,才把六招封擋開去,說道:「不要傷到了我的女兒。」
蕭翎道:「這幾日來,我心中憋著一件事,不吐不快。」
毒手藥王那乾枯瘦小的身體,微微抖動,雙目中暴射出狠毒的光芒,冷冷說道:「今日你們中州雙賈破壞了老夫的事,以後,將會有千百個武林高手的生命,來補償你們今日的錯誤。」
杜九微微一笑,道:「無傷大雅之事,彼此用用心機,反可收到輕鬆之效,你可是認為那個商老大,當真為我激怒而去麼?」
二婢運息正值緊要關頭,雖聞聲息,但卻未動,蕭翎和杜九,卻為這虎獒躍奔之勢所驚,蕭翎一提氣疾向那虎獒奔行方向追去,口中卻施展傳音之術,說道:「杜兄弟,你照顧兩位姑娘。」
一股強猛絕倫的暗勁,直向金蘭撞了過去。
凝神聽去,裡面傳出來隱約語聲。
緊隨在虎獒之後,兩條人影,聯袂而至,左首蕭翎,右首卻是一陣風彭雲。
商八低聲說道:「那毒手藥王,全身是毒,被許為當今武林中第一用毒高手,咱們不宜在此多留,快些走吧!」
突然間,聞得一聲冷笑,來自身後。
商八心中暗道:這老偷兒刁鑽古怪,不知又要捉弄那個了。皺皺眉頭道:「兄弟奉陪如何?」
只見杜九瘦高的身影,擋在身前,目光四下輪轉,這情形分明是遇上了什麼警https://m.hetubook•com•com兆,當下說道:「杜爺,你在瞧什麼?」
杜九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姑娘不用這般盯我,也不要不相信,這等事馬上就可以當面表演,分辨真假……」
玉蘭道:「你這是幹什麼?」
向飛道:「不成,你一副冷冰的面孔人家瞧到你,就先生了三分厭惡之心。」
彭雲一拱手道:「小要飯的。」
向飛微微一笑,道:「二面,三面,都非難題,不過,老偷兒要帶個助手同行,萬一失了風,也有一個報訊之人。」
想那毒手藥王,定然認為此地十分隱秘,決然是不會有人找來,竟然連那洞穴亦未掩蓋。
彼此都覺著心頭一震,這一掌力拼得半斤八兩。
蕭翎淡淡一笑,默默不語。
向飛道:「一日夜的工夫,還不算休息時間,由此刻算起,找工具準備動手,看來是要兩天時間的了?」
杜九道:「太快了,如是時間充裕一些,咱們可以仿製那些銀牌。」
蕭翎道:「沒有,那毒手藥王雖然惡毒、殘忍,但他的女兒卻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就這一瞬工夫,再回頭看玉蘭,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商八低聲對蕭翎道:「這老偷兒竊盜之技,江湖上無出其右,但卻頗具俠骨,二十年前在武林中,曾有義偷美譽,他既然說出大話,必有把握。」
金蘭道:「他……他被毒手藥王擄走了。」
她想過了生死之事,膽氣突然一壯,冷冷說道:「藥王不在百花山莊中,到此為何?」
回頭望去,只覺蕭翎運息正值緊要關頭,朦朧夜色下,可見他頭頂之上泛升起一層淡淡的白氣。
商八心知蕭翎武功,要強過自己很多,當下並不謙辭,鬆開那少女手腕,一提氣,穿洞而出。
蕭翎望望那躺在棺蓋上的少女,嘆道:「殺一人,救一人,豈是好生之德……」
突見火光一閃,墓穴中亮起了燈光。
杜九回望了玉蘭一眼,道:「不妨事,姑娘只管運氣調息,有在下替兩位姑娘護法。」
商八道:「如若這虎獒沒有帶錯,該是就在此處了,你看著虎獒,別讓牠叫出聲來,我過去搜查一下。」輕步行了過去。
只見那帶路的大黑犬,繞出樹林,直向正北方向行去。
毒手藥王英雄氣短,嘆息一聲,道:「老夫和你們中州雙賈素無嫌怨,你們這般和我作對,破壞我療救小女之事,是何用心?」
杜九道:「這銀牌雕工精細,實在大出我杜九意料之外,看來非一日夜的工夫,很難偽造的維妙維肖。」
商八道:「他說他對大哥的豪情武功,早已心折,只要大哥確已脫離了百花山莊,他將盡其所能,誓為助力。」
商八突然低嘯一聲,那黑犬去而復返,站在四五尺外,望著商八,似是待命一般,金算盤商八口中嘰咕兩聲,那黑犬又轉頭向前行去,但已不似初行時那般快如飄風。
杜九哈哈一笑,道:「這麼看將起來,你小叫化的倒還是一個可交的朋友了。」
他動作奇快,兩個飛躍,人已追到虎獒身後六七尺處。
杜九奇道:「在這座大墓中麼?」
杜九看二婢調息禪定,悄然行近蕭翎身側,低聲說道:「兩位姑娘都曾為毒手藥王所傷,但為追尋大哥的行止,她們才抱傷趕路……」
向飛道:「百花山莊的群雄大會就算還未曲終人散,至少已至尾聲,這場熱鬧,咱們也看不到了,我瞧你還是讓老偷兒露一手吧!」
玉蘭道:「相公武功雖然高強,可是毫無江湖經驗,最容易受人暗算,杜爺最好是追去瞧瞧!」
蕭翎道:「不敢,不敢,向兄言重了。」
杜九仍是放不下心,低聲說道:「你和那毒手藥王動手沒有?」
毒手藥王道:「放了蕭翎,有誰能代替他療治老夫女兒之病?」
蕭翎暗中運氣戒備,回頭對商八說道:「你先出去吧!」
突然間,那蹲在玉蘭身側的黑毛虎獒,一躍而起,直向正東方撲去。
金蘭、玉蘭聽得忍俊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商八心中突然一跳,暗道:那毒手藥王傍身之處,在墓內一處死角,縱然想暗中施展,也是無法下手,看將起來,非得設法進入這墓中不可了。
蕭翎道:「決定了,一則咱們不能失信於人,二則此行關係重大,如若救不出我那父母,此後百花山莊的防範,必將更加森嚴,以那沈木風的為人,不知要如何加害我的雙親……」
金蘭心中暗道:這毒手藥王,武功高強,我決然非他之敵,但如能多擋他一招,蕭相公就多上一分生機,我金蘭受蕭相公厚待之恩,今日以死相報,死而何憾。
杜九道:「小弟聽命行事就是。」
向飛搖頭笑道:「你大腹便便,一副老闆相,和我老偷兒走在一起,會叫兄弟自慚形穢,不成,不成。」
商八笑道:「兄弟已然和那馬文飛安排了會見之地,他已答應,預作部署,全力接應我們。」
夜闌人靜,荒野幽涼,遠處傳來了幾聲梟鳴,增加了不少寒夜的恐怖。
商八道:「這個我早已想到,但咱們主要的目的,是混入百花山莊中……」
商八來回走了一趟,低聲說道:「好!你們守住蕭大哥。」縱身而起,兩起兩落間,人影已消失不見。
杜九人已站起,原想追那虎獒而去,他久年和兩隻虎獒相處,知它們天賦的靈敏耳目,雖武功絕佳之人,亦難及得,決不會無因而警,但見蕭翎已捷足先去,只好倒躍退回,守護在二婢身側。
玉蘭接道:「經過以後再說,此刻救人要緊。」長劍連變,著著迫攻。
幽寂中的緊張,幾乎使金蘭透不過氣來,大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感。
商八搖手接道:「不成,不成,武林無長幼,達者為尊,大哥武功強過我等甚多,正是當之無塊,何況我和杜兄弟,自重遇大哥之後,深覺過去作為,太過偏激自私,今後自當追隨大哥身後,作幾件轟轟烈烈的事情,也可略贖前過。」
他足智多謀,為人謹慎,心中雖然緊張,卻是急而不亂,相度了一下形勢,打算好拒擋毒手藥王之策,突然一吸氣,那便便大腹疾快的收縮起來,身子一沉,直墜而下。
杜九見玉蘭對蕭翎異常關懷,自己也想隨後追去看看,不由道:「我要去了,有誰為兩位姑娘護法呢?」
毒手藥王武功何等高強,待金蘭身子躍起,毒手藥王已到了蕭翎身前,右手一伸,連點了蕭翎三處穴道。
金蘭心急如焚,長劍連揮,攻出三招。
商八道:「好!既是如此,咱就立時動身,只是人多不便,最好由兄弟一人陪同大哥前去。」
商八臉色嚴肅的說道:「大哥放心,咱們既是兄弟相稱,大哥的父母,就是我和杜九的父母,如是救不出兩位老人家,兄弟也不準備出百花山莊了。」
金蘭看清了來人之後,登時心頭一涼,手中長劍軟軟垂了下來道:「毒手藥王。」
向飛瞧了商八一眼,又望了蕭翎一眼,心道:把這麼一個娃兒當龍頭大哥,中州雙賈當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雙手卻一抱拳,道:「老偷兒和中州雙賈一向稱兄道弟,跟著他們稱呼,也叫你一聲龍頭大哥了。」
玉蘭舉起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接道:「小婢昔年,一度為他寵愛,帶在身邊,寸步不離,故而所知也較他人為多。」
向飛微微一笑,道:「杜老二,老偷兒久聞你極善仿製,不知造出這樣銀牌要多久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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