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鐵口相士

如此身形一縱,手中棒兒一長,恰好點中了那隻灰色巨猿的咽喉部位!
吳寧見高屏出手,遂也發出一粒「硫磺火彈」,打中在一隻長毛狒狒身上!
隨著笑兒,一條龐大黃影,便自凌空飛落!
吳寧看了這黃衣老者兩眼,揚眉說道:「小弟與高姑娘的來歷,被仁兄完全猜透,卻對你不知姓氏,莫測高深,自然頗是慚愧!」
高屏聞言,不禁與「六指神丐」吳寧,相視苦笑!
吳寧一旁想要阻止,業已無及,只好聽憑高屏在未探知他人機密之前,先洩漏自己機密!
但這金星巨狒,雖然骨堅皮厚,兇悍異常,卻也敵不住「武林三鳳」中「墨鳳」高屏的罡氣一擊!
高屏嬌笑叫道:「吳老人家,你這兩招,殺得乾淨俐落,看來這根棒兒,不應叫『四煞降魔棒』卻應叫『四煞降猿棒』了!」
高屏聞言,不等吳寧出手,便發出一粒「硫磺火彈」,向那片陡峭山壁半腰的大堆乾枯藤蔓打去!
吳寧剛把「四煞降魔棒」取出,腦後已起微風!
胡倫笑道:「何況此事既是二人合謀,邵一狂不一定非要匿居於自己的巢穴之中,他可以住在到『雪山老魅』田建邦的洞府裏去。」
黃衣老者哈哈笑道:「我們別來未久,吳兄不應該忘了小弟曾相你鼻梁發暗,若往南行,恐有血光之災!」
棒聲銳嘯,威勢非凡,巨猿嚇得不願撲人,拚命凌空左閃!
高屏聽出對方的弦外之音,揚眉問道:「這樣說來,胡朋友與『百獸天尊』邵一狂,並非熟識友好?」
胡倫答道:「邵一狂其餘三處秘密巢穴,是在『烏蒙山斷魂岩』、『高黎黃山惡鬼壑』與『野人山』的『煮天湖』旁,高姑娘倘若一一搜尋,要費多少時日?何況……」
她有此發現,趕緊手拈針尾,對吳寧安慰說道:「吳老人家,你忍住點痛,我替你把針兒拔出!」
吳寧聽得有點啼笑皆非地,神情尷尬說道:「這樣講來,仁兄打得還真有點道理?」
黃衣老者向高屏笑了一笑,算是略打招呼,又轉過臉去,目注吳寧問道:「尊駕呢?六指歧生,鶉衣百結,又復姓吳,大概是『窮家幫』中幾位遁世長老之一的『六指神丐』吳寧了!」
高屏聽他說話語氣,並不像是與邵一狂同路之人,而諸葛寬也未現身對其有任何動作,遂不加隱諱地,點頭答道:「不錯,我們和『百獸天尊』邵一狂有點樑子,你認識邵一狂麼?」
吳寧隨同縱過,這時因整堆藤蔓,均被點燃,火光熊熊,照耀得四外儼如白晝。
吳寧答道:「我大概受了點傷,右肩頭上,和*圖*書被一根微小暗器打中!」
這種「四煞降魔棒」,是「窮家幫」中高手所用的傳統兵刃,由四節鋼棍,合套而成,可以隨意伸縮,最長時可達四尺,最短時則為尺二。
高屏瞿然問道:「田建邦的洞府,是在何處?」
高屏略一用力,拔出針來,見是根細如人髮的三寸長針,針身作三棱形,似係武林人物的特製暗器?
猿猴生性怕血,這漫天血雨一飛之下,竟把另幾隻作勢待撲的巨猿,嚇得縮了回去。
這「墨鳳羽」,是一種長約四寸的墨黑鋼針,一中人身,會從針側彈出兩根倒刺,深入肉中,牢牢無法拔出!
黃衣老者微笑說道:「姑娘責詢得雖有道理,但應該先弄清楚,我對這位吳兄,只是善意暗算,而非惡意暗算!」
吳寧目光覷定崖上,尚未答話,突然崖上傳下了「哨」的一響!
好個「六指神丐」,他連頭都不回,只是聽風辨位地,把手中鋼棒,從腋下往後一穿!
高屏聞言,目光電掃四周,發現沉沉夜色中,果然閃爍著無數炯炯兇目!
高屏急於探詢機密,未作深思,遂毫不遲疑地,把一切經過,向這「鐵口相士」胡倫,說了一遍。
因為向吳寧暗中偷襲的這隻灰色巨猿,居然是隻通臂異種。
吳寧則尚未受到襲擊,但已深懼戒心地,把一根「四煞降魔棒」,掣在手內!
胡倫微笑說道:「認識當然認識,但不僅談不上『友好』二字,彼此並還是對頭!」
也是活該這隻灰色巨猿倒霉,吳寧一招得手,「四煞降魔棒」恰好收回,縮成一尺二寸長度,順手砸向巨猿的天靈蓋上!
高屏妙目一睜,蹙眉問道:「常住處所之一?他有幾個常住處所?」
一面說話,一面嬌軀微閃,縱到壁下石凹以內。
高屏雖未在「墨鳳羽」上餵毒,但仍嫌它過分霸道,輕易不肯一用。
吳寧道:「在下不曾忘掉,記得十分清楚!」
胡倫怪笑兩聲!緩緩說道:「我想問問高姑娘與『百獸天尊』邵一狂的怎樣結仇經過?」
高屏詫道:「你們會是對頭?」
胡倫搖頭答道:「詳址不知,只知道是在大雪山中,人跡難到,亙古不化的冰天雪地之內!」
高屏生恐另外還有他獸,向吳寧同樣襲擊,遂提氣高聲叫道:「吳老人家小心,這東西有點像是刀槍難入,力大無窮的金星狒狒!」
胡倫笑道:「那三個巢穴我都知道,但在我答覆高姑娘這問題之前,卻先要詢問你們一項問題!」
高屏展目四顧,見除了些灰色猿、青猿、黃猿,以及狒狒、猩猩之外,根本不見人影和-圖-書,連意料中會使「赤鳳」秦如夢受傷的那隻厲害白猿,也未出現。
吳寧略一沉吟,點頭說道:「照理說來,這些兇猿即令被『百獸天尊』邵一狂豢養通靈,也難於自行為陣,必然有人率領!但對方迄今尚未露面,足見頗為深沉,要想誘他出來,恐怕並非易事?」
好個「六指神丐」,這時他也發現有異,一式「紫燕穿簾」,向前縱出八尺有餘,並在將縱未縱的剎那之間,發揮手中「四煞降魔棒」的獨門威力,從一尺二寸,突然長達四尺!
吳寧一面取些藥粉,回手敷上肩頭傷處,止血不流,一面搖頭笑道:「高姑娘放心,這針上並未餵毒!」
高屏見他語音忽頓,揚眉問道:「胡朋友怎不說將下去?」
這種辦法,是應付目前情況的最佳策略,吳寧能於百忙中鎮定思計,足見這位「六指神丐」的江湖經驗,確實極為豐富!
高屏詫然問道:「胡朋友此話怎講?」
胡倫繼續笑道:「高姑娘何事驚奇?『雲霧山鐵桶峽』只是『百獸天尊』邵一狂的常住處所之一!」
高屏凜然一驚,失聲叫道:「吳老人家,你……你怎麼樣了?」
高屏看出皮套上插在左面的五根鋼針,針尖微泛暗綠,插在右面的五根鋼針,則無此情形,遂點頭答道:「這不同之處,並不難看,是右面五根無毒,左面五根有毒!」
「洪」地一聲,血光如雨,又是一隻巨猿屍身,栽倒在地!
吳寧手中鋼棒,才從腋下穿出,灰色巨猿左爪一縮,右爪猛探,竟突告長出尺許。這樣一來,吳寧的「四煞降魔棒」,夠不著灰色巨猿,巨猿的銳利猿爪,卻已抓向吳寧的頸頭要害!
吳寧問道:「高姑娘打算如何?」
胡倫靜靜聽完,搖頭一嘆說道:「高姑娘,你要找尋『百獸天尊』邵一狂和『雪山老魅』田建邦等兩個老怪的確實藏身之處,只怕不容易了?」
胡倫笑道:「對了,因為我被當令武林人物,目為『四怪』,邵一狂也被目為『四怪』之一,才可以說得上沾點關係!」
四字方出,吳寧突然低低哼了一聲!
這句答話,大出高屏、吳寧二人的意料之外!
黃衣老者點頭說道:「那就對了,如今小弟發現吳兄似乎身有要事,非往南行不可,遂發出一根無惡鋼針,打在你肩頭肉厚之處,使『血光之災』,有所應驗,或可禳解前途厄難,怎說不是『善意』?」
高屏皺眉說道:「吳老人家……」
黃衣老者身形落地,高屏首先發話,冷然問道:「尊駕為何對這位吳……吳老人家,發動暗算?」
https://www.hetubook.com.com寧低聲說道:「那壁間有堆乾枯山藤,我先把它點燃,使當地先亮一些,然後尋片峭壁,貼壁而立,便可減去後方顧慮!」
胡倫答道:「共有四個,邵一狂認為『狡兔尚有三窟』,他不應該比兔子低能,遂苦營了四個秘密巢穴!」
如今,因一來四外兇猿太多,若不除去相當數量,不易突圍,二來更想逼出指揮群猿身後之人,高屏才以「亂灑天花」手法,發出四五根「墨鳳羽」,使四隻兇猿,送了性命!
高屏聽得針上無毒,這才放下心來,冷笑一聲,軒眉說道:「老人家,這根針兒,是誰發的?那些猿猴猩狒,縱算再兇,大概也不會使用暗器!」
高屏聞言之下,靈機忽動,恍然悟有地,目注黃衣老者,秀眉雙軒問道:「尊駕既然姓胡,大名可是一個『倫』字?」
高屏接口笑道:「按江南人氏的口音讀來,胡吳幾乎不分,你們兩位,倒可以拉上一點關係!」
吳寧哈哈大笑說道:「慚愧!慚愧……」
黃衣老者點了點頭,微笑答道:「正是,因為那些猿猴猩狒,全是聽命於這隻『金髮兇猱』,由它指揮一切!」
高屏覺得這是探詢「百獸天尊」邵一狂巢穴所在的大好機會,便自揚眉問道:「胡朋友說與邵一狂相識,可知他住在何處?」
吳寧此時雖已取棒在手,卻並未將棒伸長,他把這根「四煞降魔棒」,保持在最短的一尺二寸長度!
崖上響起那酒肆所遇黃衣老者的口音,怪笑說道:「姑娘猜得對了,這根針兒,是我發的!」
吳寧苦笑說道:「仁兄未用有惡之針打我,雖然惡意不濃,但『善意』二字,卻又如何談得上呢?」
黃衣老者翻過「金髮兇猱」屍身,指著它後頸上的一絲烏黑血痕,揚眉答道:「姑娘看見了麼?我今夜共發兩針,以無毒者打人,有惡者打獸,足見未對吳兄,蘊有惡意!」
高屏趕緊向吳寧右肩注目,只見背後處,露出一點針尾,並已微沁血漬!
但這隻灰色巨猿,剛剛喉咽洞穿,應手立斃,另一隻灰色巨猿,卻又從空中飛降,撲向吳寧!
這些兇目,有的在崖頂,有的在壁間,有的則藏在草樹亂石之內!
吳寧神色沉重地,皺眉說道:「高姑娘小心一些,我們被包圍入了『群猿陣』了!」
高屏恍然說道:「報君知!」
她本還不想吐露姓名,但因說漏了口,已把「吳」字說出,只好索性直呼「吳老人家」,不再加以掩飾。
高屏愕然問道:「你是說群猿突散之故,是由於你殺了這隻『金髮兇猱』?」
她秀眉微https://m.hetubook.com.com挑,先對吳寧問道:「吳老人家,你傷口覺得麻麼?」
高屏料得不錯,這條金黃影兒,真是一隻蠻荒特產的金星巨狒!
胡倫笑道:「高姑娘有所不知,『四怪』之中,分做兩派,『百獸天尊』邵一狂與『雪山老魅』田建邦一派,我『鐵口相士』胡倫,則與『盲眼噁心』穆少光,結為死黨!並因穆少光與邵一狂之間,彼此懷恨甚深,遂使兩派形如水火!」
原來除了他身穿黃衣,迎風鼓動之外,手中還提著一隻業已死去的「金髮兇猱」!
吳寧微笑答道:「高姑娘儘管動手,這點疼痛,根本不算甚麼?」
黃衣老者向吳寧含笑說道:「吳兄可以不慚愧了,在下的名兒,也被高姑娘猜得絲毫不錯!」
黃影下撲,勁風上撞,雙方才一會合,慘嗥立起,那隻金星巨狒,竟被高屏震得飛跌出丈許以外,幾乎一掌畢命?
語音甫落,右手微揚,四五線玄光閃處,便有三四隻兇猿,連聲慘嗥,滾下峭壁!
高屏與吳寧均深深知道,這種「金髮兇猱」,力能生裂虎豹,皮骨如鋼,比起適才那些猿猴猩狒等,格外來得厲害!
酒肆所遇那黃衣老者,本甚清癯瘦削,怎會變成了一條龐大黃影?
胡倫不假思索地,應聲答道:「他住在『貴州苗嶺』中的『雲霧山鐵桶峽』內!」
高屏畢竟心地仁慈,看不過意,補了它一根「墨鳳羽」,那隻全身是火的長毛狒狒,才告氣絕死掉!
吳寧所用這種陰手反穿招術,對付背後來襲敵人,原本極為有效!
這時,怪事突生,四外猿啼,完全靜止!
黃衣老者笑道:「吳兄慚愧甚麼?『六指神丐』聲譽極好,在當世武林中,頗著俠名的呢!」
他把這隻皮套,向高屏展視,並含笑問道:「姑娘慧眼靈心,應該看得出套上鋼針的左右不同之處?」
吳寧「哦」了一聲,目閃神光說道:「難怪尊駕辯才無疑,相術通神,原來竟是『四怪』之一,名滿武林的『鐵口相士』!」
吳寧知道自己的來歷已被看破,再瞞也無甚意思,遂點頭笑道:「仁兄眼力不錯,這位姑娘便是名震天下『武林三鳳』中的『墨鳳』高屏!」
高屏笑道:「吳老人家,我們不必別尋他處,那壁下有片石凹,恰好能容兩人,且背壁為陣,再和這些猴子,慢慢算賬!」
黃衣老者笑道:「千錯萬錯,解圍助拳者,不會有錯!若非在下殺了這隻『金髮兇猱』,你們最少也要被那些猿猴猩狒,困上大半夜呢!」
黃衣老者笑而不答,反向高屏問道:「姑娘身手不凡,人品如仙,又是一身黑衣,莫非是和*圖*書『武林三鳳』之一?」
高屏一眼瞥見,失聲叫道:「吳老人家小心,這是隻通臂猿,你的棒不夠長,趕緊向前縱躲!」
但用來對付兇猿,卻反而落入險境!
高屏苦笑問道:「除了『雲霧山鐵桶峽』外,邵一狂的另外三個常住巢穴,都在何處?」
原來高屏也煉有一種厲害暗器,名叫「墨鳳羽」!
頓時,這長毛狒狒變成了一隻火狒狒,慘嗥不止的,滿地亂翻亂滾!
吳寧目光一轉,詫然叫道:「高姑娘快看,四外兇猿目光,完全收斂,它們是準備大舉進攻,還是業已退去?」
藍光到處,山藤應彈立燃,藤上所藏的一隻兇猿,也嚇得怪叫連聲,飛快逃逸!
因為棒兒越短,打擊起來才越具力量,對付那些鋼筋鐵骨的怪獸兇猿,也越具效果!
黃衣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姓氏之上,可以和『六指神丐』吳寧,拉上一點關係,但在外號之上,卻又可以和『百獸天尊』邵一狂,拉上一點關係!」
黃衣老者目光一閃,含笑說道:「小弟姓胡……」
因為他們認為邵一狂、田建邦等兩個老怪,是要把自己騙到「雲霧山鐵桶峽」去,上甚惡當?卻哪裏知道會當真住在該處?
高屏秀眉雙揚,目閃精芒說道:「殺,把這些助紂為虐的兇猿,殺得差不多時,不怕對方不設法收拾殘局,只要他稍露痕跡,我諸葛大哥便不會放過他了!」
高屏生恐洩漏機密,乾脆用「蟻語傳聲」神功,向吳寧耳邊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設法誘出指揮群猿之人,才好讓我諸葛大哥在暗中擒獲逼問口供!」
說至此處,轉對高屏問道:「夠能役使這等兇惡獸類者,當世武林中,只有『百獸天尊』邵一狂一人,兩位既然遭襲,莫非是與邵一狂,結下了甚麼深仇大怨?」
吳寧怎肯容他逃脫,手兒略略向右一偏,便在巨猿的天靈蓋上,砸個正著!
從吳寧身後撲來暗襲的,是隻灰色巨猿!
她看情勢,悄悄叫道:「吳老人家,我們得動動腦筋,被猴子困住,雖不像話,但若只和猴子打架,也沒有甚麼意思?」
高屏道:「胡朋友想問甚麼?」
高屏略一估計,覺得為數不下百隻,不禁秀眉深蹙,心想這些兇猿,倘若同時進攻,卻是如何應付?
黃衣老者取出一隻皮套,上面左五右五,插著十枚三棱鋼針,但每邊顯已用去一枚,足可看出本來是左六右六。
她一面發話,一面凝足了十成左右的內家罡氣,向當頭撲落的那條金黃影兒,凌空擊去!
高屏臉色如冰,沉聲叱道:「尊駕把我們都當小孩子了,暗算還有甚麼『善意』、『惡意』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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