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群魔亂舞
第十回 魔娘三絕

柳無塵因臨行之際,虞心影曾囑遇上「哈哈秀士」曹夢德時,不必使其過分難堪,因此人尚介乎敵友之間,遂也對曹夢德道了景仰之意。
平素玉點頭稱是,遂把衛涵秋鴛鴦夢熟,午夜飛頭之事,對柳無塵、姚夢樓,詳細說了一遍。
但袈裟容易脫,頭髮卻難生,姚夢樓遂買頂貂皮軟帽,戴在頭上,恢復了他昔年「辣手潘安」的奕世風神。
姚夢樓窘得滿面通紅,正不知怎樣解說才好之際,柳無塵卻白了他一眼,向平素玉朗聲叫道:「平夫人,你方才問我們是否想見衛涵秋,但不知引領我去見他,還是請得他來見我?」
姚夢樓搖頭說道:「這三樁疑問,毫無範圍邊際,著實難猜,但我卻不懂你既明知身邊慘死的衛涵秋,是個假貨,卻為甚不告知平素玉、曹夢德加以揭破?」
平素玉為了替「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培養敵手,自然不會對柳無塵、姚夢樓等,有所為難,遂與曹夢德雙雙送出「銷魂古墓」。
駱長明搖頭答道:「倒不是我改變了什麼主意?而是我既然決定暗探,便應等夜來再去!如今夕陽未墜,匆匆下谷,若使對方發現我們蹤跡,便又難探出真情了。」
她一面說話,一面緩緩站起身形,與曹夢德兩人,陪同柳無塵、姚夢樓,向「天慾宮」左走去。
換句話說,就是柳無塵、姚夢樓兩人,離開「銷魂谷」不久,虞心影、駱長明兩人,又已到了「銷魂谷」內。
平素玉聽他說得有理,遂揮手命人把衛涵秋,及喬凝喬翠遺屍,抬去埋葬,並與曹夢德親自查看各處。
錦衾一揭,平素玉格外咬牙。
平素玉「嗯」了一聲,點頭笑道:「大哥的這種看法,確有見地,他們既無敵意,我們也以禮相待便了。」
因為平素玉既先鐫了「人生大欲」四字,曹夢德又以「大欲」兩字為首,出了上聯,則衛涵秋所對下聯,便必須以「人生」兩字為首。
曹夢德答道:「二妹猜得不錯,姚夢樓昔年確曾有過『辣手潘安』外號,但他和『無情紅線』柳無塵,早已分開,卻不知如今怎會又復合在一處?」
平素玉發出一陣懾人心魂的森森冷笑,目光電掃手下諸人,厲聲說道:「我這『銷魂古墓』,不僅地勢隱秘,並因多年悉心興建,密佈機關,怎會被百里妖婆手下之人,從容潛入,從容脫逃,這等放肆,而絲毫無所覺察?」
柳無塵這時方隱隱約約地,聽出一些不妙,加上眼前業已走到一片亂墳堆中,不禁悚然卻步,目注平素玉,沉聲問道:「平夫人,你是引我們去見衛涵秋,怎麼把我們引到這等所在?」
曹夢德經過再度試探,認為這位「青旛仙客」衛涵秋,在文武兩途之上,均有相當高明造詣,應該不是意料中假冒身分的贗鼎貨色。
曹夢德一一細加注目,終於搖頭笑道:「我平素還自詡見識廣博,但今日卻對二妹這三種煞手,連一種都莫名其妙。」
平素玉冷笑答道:「業已入墓之人,倘若再能生還,豈不是天大笑話?」
曹夢德見狀皺眉,欲待阻止,已告不及,只好低聲道:「你莫要如此動怒,便把手下完全殺死,又有何益?我們應該研究研究百里妖婆是自己親來?是派人暗算?以及從何處潛入?方能加強防範,杜絕後患。」
平素玉淡然答道:「衛涵秋雖是死在我『銷魂古墓』之中,卻不是死在我『銷魂之魂』手下。」
姚夢樓與柳無塵雙雙含笑答禮,由姚夢樓發話說道:「平夫人莫要過謙,姚夢樓、柳無塵魯莽趨謁,夫人不加怪罪,已頗惶恐的了。」
平素玉氣得咬牙說道:「大哥,我們剛剛結盟,打算共同對付百里妖婆,爭取武林霸業之下,衛三弟便遭暗算慘死,並被人在屍體上刺字示威,百里妖婆著實太狂妄可恨。」
姚夢樓自然唯這位愛侶之命是從,遂與柳無塵,向衛涵秋之墓,略一躬身,便即告別。
柳無塵問道:「是哪一個?照平夫人的話聲聽來,好像是『青旛仙客』衛涵秋了。」
平素玉嫣然一笑,手指曹夢德向姚夢樓、柳無塵揚眉說道:「我來為姚兄及柳姑娘引見一下,這位是我曹夢德大哥,武林中人稱『哈哈秀士』。」
曹夢德聞言笑道:「照衛兄的法m•hetubook•com•com眼看來,當世群雄之中,應以何人稱最?」
柳無塵雙眉一挑,轉面向姚夢樓說道:「既然衛涵秋已死,我們在此無益,且向平夫人等告辭,趕往『祁連』,參與『玄冰大會』吧。」
千條路,萬重山,若非事先約定,自然巧遇極難,虞心影、駱長明,與柳無塵、姚夢樓兩人,剛好途中錯過。
平素玉厲聲答道:「自然參與,慢說還有大哥幫我,便是我單人獨自,也要鬥鬥那百里妖婆。她那『白頭蛇髮』,七十二根『藍梟針羽』、及『蜈蚣帶』等『三絕藝』,未必準能勝得了我的『三煞手』呢?」
但經過這番詳查,卻查出另外有三名俊男,無端失去蹤跡。
平素玉「哦」了一聲說道:「竟有這種事兒?」
虞心影蹙眉說道:「柳姐姐等,比我們早來,定然業已到達,我只擔心她和姚夢樓兄在『銷魂古墓』之中,會不會遭遇危險?」
平素玉臉色忽變,陰森森地,冷笑道:「柳姑娘,你與姚兄為了衛涵秋千里遠來,我難道還不應該引領你們,到他的墳前一祭?」
原來,衛涵秋那顆英俊風流的六陽魁首,業已不知去向,自己是被一具身無寸縷的無頭屍身,摟在懷內。
衛涵秋目光微注平素玉,便自含笑吟道:「當世英雄推粉黛,平家百里兩夫人。」
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我何必如此見不得人,『哈哈秀士』配上『銷魂之魂』,也算是女貌郎才,門當戶對的呢!」
平素玉與曹夢德,雙雙側身讓客,進了「天慾宮」分賓主落座以後,平素玉便含笑問道:「姚兄與柳姑娘不會無故遠來,彼此均是武林同源,有事請儘管坦告。」
她這種動作,含有深切用意。
姚夢樓失聲讚道:「塵妹的這著棋子,下得真高,方才我確已看出平素玉在提到百里妖婆之時,雙目中狂噴仇火。」
柳無塵以為她這「業已入墓之人」一語,是「業已進入『銷魂古墓』之人」之意,遂雙眉一挑,怫然說道:「平夫人,你這話恐怕說得太狂,姚夢樓與柳無塵,偏偏自不量力,想把衛涵秋救出『銷魂古墓』。」
柳無塵搖了搖頭,含笑答道:「平素玉傷心與否,和我無關,我這保持秘密,不告知她衛涵秋是個假貨,是想促使這位『銷魂之魂』平夫人,對那位『蛇髮妖婆』百里夫人,仇深如海,在『玄冰大會』上,可能發生一種效力不小的對消作用。」
平素玉向曹夢德看了一眼,微微說道:「姚兄與柳姑娘,你們所提及的兩位武林人物,只有一位到過我這『銷魂古墓』之內。」
因為平素玉見無頭屍身失去頭顱,竟有點起疑,認為榻上屍陣,或非衛涵秋本人?
平素玉從壁上摘下一具錦囊,自其中取出一柄純白色的盈尺玉刀,一隻五色皮袋,及一粒比人拳略大的血紅圓球,向曹夢德嬌笑說道:「大哥請看,這一柄玉刀,一隻皮袋,及一粒血球,就是小妹苦煉多年的三種煞手。」
柳無塵白他一眼,嫣然笑道:「你不要誇讚我了,我們應該立即趕回『祁連山』去,向虞心影妹子報告『青旛仙客』衛涵秋、『雪衣艷鬼』貝亭亭,均未曾到過『銷魂古墓』,以及所聞的這樁怪事。」
平素玉笑道:「這『銷魂古墓』,就是『摩伽仙子』舊居,我不但得了她的『酥骨七香砂』,並重加祭煉,增加威力,改名『酥骨八香砂』了。」
過了一段不太長的時間,「銷魂古墓」墓門外的執役之人,忽然手持名帖,呈遞平素玉,報稱有客求見。
姚夢樓縱聲笑道:「看不慣貝亭亭所創『銷魂教』,起而與她作對的人兒甚多,但『青旛仙客』衛涵秋,卻是最主要的下手人物。」
姚夢樓「呀」了一聲,抱拳笑道:「小弟久仰『哈哈秀士』之名,誰知今日竟在此幸會?」
柳無塵笑道:「第一個是與平夫人頗有舊交的『雪衣艷鬼』貝亭亭。」
衛涵秋目光微轉,點頭笑道:「曹兄之言,正合我意,卻不知平夫人是否……」
平素玉頗為得意,揚眉一笑,收下「寒玉刀」,又復取起那隻五色皮袋,向曹夢德笑道:「大哥,你大概猜想不到我這五色皮袋之中,盛的竟是昔年『摩伽仙子』所遺留hetubook.com.com的『酥骨七香砂』呢。」
說至此處,忽然觸動靈機,指著平素玉手中的血紅圓球,失驚叫道:「二妹,我明白了,你掌中所托這枚比人拳略大的血紅圓球,定是昔年『三絕魔娘』的『魔娘三絕』之一。」
但常言道得好:「每逢樂極易生悲」,就在歡天喜地之中,竟出了滔天大禍。
曹夢德微吃一驚,目注平素玉問道:「這種『酥骨七香砂』,好不厲害,二妹是從哪裡弄得來的呢?」
虞心影未下「銷魂谷」之前,便與駱長明商議說道:「駱兄,我們下谷後,是明面拜訪平素玉?還是暗中一探『銷魂古墓』?」
柳無塵微笑答道:「我們此來,是想來打聽兩個人的蹤影,是否曾經到過平夫人的『銷魂古墓』之內?」
駱長明想了一想,含笑說道:「暗探雖比明訪來得艱難,但卻也比明訪來得有效。因為明面拜訪之下,彼此所談論的,無非是官樣文章,決不會有推心置腹的透徹之論。」
曹夢德含笑頷首,從此這一男一女兩位混世魔頭,便儼若夫婦,在「銷魂古墓」之中,鍛煉各種功力,做在「玄冰大會」上的爭雄準備。
柳無塵點頭說道:「業已遭禍的衛涵秋是個假貨,雖然已可確定,但此人到底是誰?怎會具有與『哈哈秀士』曹夢德、『銷魂之魂』平素玉,不相上下的極高功力?以及為何冒用衛涵秋名號等三大疑問,仍屬難加推測。」
曹夢德點頭笑道:「我聽說這樁傳說,『三絕魔娘』的名氣,在當時幾乎比『摩伽仙子』,還要大呢。」
話完,身形一閃,馳向谷口,準備施展絕世輕功,縱落深谷。
他遂替衛涵秋斟了一杯酒兒,含笑說道:「衛兄,昔日曹孟德與劉皇叔,青梅煮酒論英雄,傳為千古美談。如今小弟與衛兄,也不妨論論當代英雄人物。」
到了「無遮秘室」之中,喬凝喬翠已嚇得全身戰慄,面無人色。
喬凝喬翠聽出平素玉的語意不妙,遂雙雙跪倒,哀求乞憐,悲聲叫道:「夫人……」
喬凝喬翠雙雙低頭,赧然無語。
平素玉臉色鐵青,向榻上衛素秋的無頭屍身注視有頃,忽然銀牙一咬,伸手把他覆體錦衾揭去。
他們一寸一寸地,把整個「銷魂古墓」,完全勘察殆遍,也未發現絲毫外人侵入跡象。
姚夢樓因剛剛脫下袈裟,有時還難免保留一些如雲大師身分高僧動作,尤其如今是在情急之下,竟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說道:「平夫人,明人不說暗話,你應該知道,搭救『青旛仙客』之舉,才是我們兩人的真正來意。」
柳無塵驚得倒退兩步,瞋目顫聲說道:「平夫人,你……你說什……麼?難……難道『青旛仙客』衛涵秋,竟……」
虞心影止步回身,看著駱長明,微微笑道:「駱兄攔我則甚,莫非你又改變主意了嗎?」
姚夢樓向這位名氣比「雪衣艷鬼」貝亭亭更大的「銷魂之魂」平素玉,看了兩眼,淡笑說道:「貝事亭雖創『銷魂教』,身為教主,但因各種措施,太以過分,故而在一轉眼間便告覆滅。」
虞心影揚眉笑道:「駱兄既然如此看法,我們就決定暗探『銷魂古墓』便了。」
虞心影聞言,嬌軀閃處,便向「銷魂谷」中,飛縱而下。
但「夫人」兩字才出,平素玉招如電疾,業已駢指凝功,連點了喬凝喬翠的心窩死穴。
姚夢樓點了點頭答道:「就是『青旛仙客』衛涵秋,也就是我們特地前來,查察行蹤下落的兩個人兒中的另外一個。」
平素玉接過名帖一看,見帖上寫著:「姚夢樓、柳無塵同拜」,遂向曹夢德含笑道:「大哥這『姚夢樓』是誰?是不是當年風流絕頂的那位『辣手潘安』嗎?」
那位「青旛仙客」衛涵秋,在左擁大喬、右抱小喬,大做風流艷夢之下,竟被人生生把頭顱砍掉。
平素玉格格蕩笑說道:「柳姑娘莫要不信,你若能使衛涵秋答應你半句話兒,平素玉願意自行毀去整座『銷魂古墓』!」
故而伸手揭去錦衾,要從這外人不知的特徵之上,辨認衛涵秋是否當真遇害?
姚夢樓知道事有蹊蹺,遂向平素玉含笑問道:「平夫人,能不能把衛涵秋是怎樣遇禍身死的一切有關情事,詳加見告?」
https://m.hetubook.com.com曹夢德揚眉道:「因為他們來人太少,僅僅憑藉一位『辣手潘安』姚夢樓,及一位『無情紅線』柳無塵,哪裡能在『銷魂之魂』平素玉夫人的手下佔得什麼便宜?」
平素玉嬌笑說道:「貝亭亭與我昔日雖略有交誼,但如今既在『祁連山蝕骨小洞天』,做了『銷魂教主』,卻怎會來我這『銷魂古墓』則甚?」
曹夢德「哦」了一聲說道:「我正覺得二妹把這『銷魂古墓』,建築得如此巧奪天工!原來是『摩伽仙子』舊居,江湖中只知名而不知處的『摩伽仙窟』,再經你慧心巧思,一番整頓改進,自然變作如今這銷魂仙境的了。」
柳無塵抬頭注目,果見左前方有一新墳,墓碑上赫然寫著「青旛仙客衛涵秋之墓」字樣。
說完,便對報訊弟子說道:「你去把這兩位來賓引到『天慾宮』中,就說我在宮裡迎接。」
曹夢德眉頭微軒,目注姚夢樓,哈哈大笑問道:「姚兄,你向有『辣手潘安』之稱,如今怎的有些佛門子弟動作?莫非偎煩了紅翠,吃膩了胭脂,竟動了皈依三寶,跳出情關之念嗎?」
柳無塵接口笑道:「聽平夫人的語氣,那『雪衣艷鬼』貝亭亭,是不曾來過的了?」
曹夢德微笑說道:「平夫人無須過謙,當世中出類拔萃好手雖多,但我們三人,若是結盟同心,卻可在『玄冰大會』之上,傲視群豪,鬥敗百里夫人,爭取最高盛譽。」
她曾與衛涵秋有過合體之處,記得衛涵秋的私處,有一黑痣。
平素玉白了曹夢德一眼,吃吃笑道:「大哥,你不要忘了『辣手潘安』姚夢樓,是位風流絕世的俊郎君,我若對他稍假辭色,卻不許你大動醋念呢。」
說完,首先取起那柄純白的盈尺玉刀,含笑說道:「這柄刀兒,是用我得自『西崑崙星宿海』底的一葉『千年寒玉』所製。不僅玉質極堅,寶刀寶劍難斷,刀鋒上更蘊有極重寒毒,只有一絲見血,便使人骨髓成冰,立即全身僵直而死。」
報訊弟子領命退去,平素玉又對曹夢德笑道:「大哥,單身女子或單身男子來我『銷魂古墓』圖歡者,倒不在少數,但愛侶雙臨,卻還從未有過,你能猜得出姚夢樓和柳無塵此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嗎?」
平素玉微笑說道:「這是我獨門自煉之物,大哥怎會認識?我且對你略加解釋,請你評斷評斷,能不能仗以和那百里妖婆一鬥?」
姚夢樓「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冒牌衛涵秋與平素玉之間的關係,自然不會清白乾淨,你不肯告訴真相之故,難道是要讓平素玉傷心飲恨嗎?」
平素玉道:「柳姑娘要打聽的這兩個人兒是誰?」
曹夢德一旁接口笑道:「我們有過這種懷疑,但經彼此略較功力之後,發現他在武學造詣方面,絕不弱於我及平夫人,遂告疑雲盡祛,深信他是真正的『青旛仙客』衛涵秋了。」
曹夢德失笑說道:「二妹儘管去吊他的心火,但一位是『辣手潘安』,一位是『無情紅塵』,你可小心在辣手無情之上,吃不消而兜著走呢。」
姚夢樓哂然說道:「豈但又出江湖,她竟也仿照平夫人的『銷魂古墓』名兒,在『祁連山蝕骨小洞天』中,創設『銷魂教』,自為『銷魂教主』。」
曹夢德又驚又喜道:「三妹既有這樣三件利器在手,大可與那百里妖婆一鬥,她縱或厲害無比,大概也消受不了你的『酥骨八香砂』、『赤癸殲仙球』呢。」
柳無塵仍未聽出平素玉的語中之意,弦外之意,遂冷笑一聲說道:「我不相信衛涵秋進入這『銷魂古墓』以後,便被女色所迷,沉緬得銷盡豪情,磨穿俠骨。」
三豪既定蘭盟,「銷魂古墓」之中,少不得又有一番大大熱鬧。
非但如此,小腹之間,更被人用尖刀劃了一些血字。
平素玉目光一閃,急急問道:「貝亭亭的『銷魂教』,是覆滅在何人之手?」
她初聞噩耗,確甚驚心,但如今見了衛涵秋之墓以後,反倒漸漸鎮定下來,與姚夢樓對看一眼,秀眉微揚,向平素玉發話問道:「平夫人,人生壽夭難測,只消無常一到,誰不萬事兩休?尤其是我們江湖人物,更應該把『生死』二字,看得極淡,但柳無塵、姚夢樓既為衛涵m.hetubook.com.com秋遠路趕來,總想知道他是怎樣死去?」
駱長明搖手說道:「『銷魂古墓』是有名的脂粉地獄,其中的荒唐程度,可能比我們所經歷過的『蝕骨銷魂小洞天』,還要超邁幾分!故而,姚夢樓老弟、柳無塵姑娘,決不肯在其中勾留,他們若非尚未到達?便是業已離去!」
平素玉笑道:「大哥是怎樣下了這種斷定?」
平素玉毫不動怒,看了柳無塵一眼,微笑問道:「柳姑娘,你當真想救衛涵秋嗎?」
曹夢德與平素玉,何嘗不也在鴛鴦夢好,魚水情濃?忽聽如此噩報,均驚得赤身躍起。
平素玉見衛涵秋居然毫不猶疑,一拍即合,不禁笑逐頗開,玉手微揮,吩咐擺設香案,彼此結盟聚義。
柳無塵移花接木,輕輕數語,立替姚夢樓解了重圍。平素玉聽完話後,微笑搖頭答道:「我引領柳姑娘與姚兄前去見他,因為任何人也無法把『青旛仙客』衛涵秋請來見你。」
平素玉臉色如冰,目注喬凝喬翠,沉聲問道:「你們與他同睡一榻,難道就不曾聽得任何響動嗎?」
平素玉再復拈起那隻比人拳略大的血紅圓球,向曹夢德一揚雙眉,頗為得意地笑,嬌說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昔年與『摩伽仙子』,同時名滿天下的還有一位『三絕魔娘』?」
如今,他鐫出「人生若夢,頻年南北東西」十字,與曹夢德所鐫的「大欲無他,終朝飲食男女」十字,互相對偶,在文字方面,既沒有什麼不夠妥貼之處,便在武功方面,也彼此間毫未遜色,顯得半斤八兩。
曹夢德一面與平素玉走往「天慾宮」中,一面含笑道:「我雖猜不出他們究竟為何前來,卻可斷定決非存有敵意。」
曹夢德點頭讚道:「這柄寶刀,確是一件武林異寶,百里妖婆頭上『毒蛇髮』、腰間『蜈蚣帶』,若被『寒玉刀』所傷,定將變成冰蛇兒和僵蜈蚣了。」
他們互相調笑之際,姚夢樓與柳無塵業已到了「天慾宮」前。
自從經過虞心影、駱長明相勸以後,姚夢樓便自脫卻袈裟,放棄「如雲大師」身分與昔日情人「無情紅線」柳無塵重修舊好。
原來,平素玉、曹夢德及衛涵秋等三人,在石壁上所鐫字的入石程度,竟是一般深淺。
平素玉笑道:「大哥,『玄冰大會』之期,並不在遠,你也應該準備一番,練練你威震乾坤的『追魂十八掌』及『哈哈罡氣』。」
柳無塵笑道:「這道理極為簡單,衛涵秋何等風神,平素玉何等淫|盪,『銷魂古墓』以內,又是何等充滿荒唐氣息的綺羅地獄,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問可知,怎會乾淨得了?」
柳無塵失驚問道:「哪個百里夫人,難道是在『祁連山玄冰凹』的『玄陰梟母,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嗎?」
柳無塵靜靜聽完,臉上神色便立即開朗,微笑說道:「平夫人,你有沒有懷疑過那位午夜飛頭的衛涵秋只是冒名頂替之人,並不是真正的『青旛仙客』。」
平素玉何嘗不願為「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多拉上一些勁敵,遂點了點頭,揚眉說道:「衛涵秋不是死在我平夫人的手內,而是死在百里夫人手內。」
駱長明笑道:「虞令主,你不要如此性急,且再等候片刻。」
喬凝喬翠因風流過度,睡得極為沉酣,但等一夢醒來之後,卻感覺「青旛仙客」衛涵秋所摟抱自己的一隻手臂,不僅奇冷如冰,並且異常僵硬。
曹夢德見對方如此狂傲,不禁雙眉微挑,伸手在壁上鐫了十個字兒,他鑄的是:「大欲無他,終朝飲食男女。」
曹夢德含笑問道:「二妹所說的『三煞手』,是什麼功力?」
姚夢樓失聲笑道:「那還用問,僅僅時日之上,便可解答這項隱秘。平素玉聽說衛涵秋在此遇害之期,不恰好正值衛涵秋與我們在『祁山蝕骨小洞天』中,大破『雪衣艷鬼』貝亭亭所創的『銷魂教』嗎?」
這幾句話兒,聽得平素玉驚訝萬分,失聲叫道:「覆滅『銷魂教』之人,竟是『青旛仙客』衛涵秋嗎?」
平素玉怒無可遏,又向喬凝喬翠厲聲叱道:「你們兩個丫頭,簡直貪過了度,睡昏了頭,竟聽任對方在你們身旁殺人刺字,而仍懵然不覺,我還要你們這等廢物何用?」
他這幾句話兒,並未使平素玉、曹夢德有和*圖*書甚驚奇,但一位風流英挺書生,說起話來,竟有合掌當胸,口喧佛號的動作,卻令人看得好不莫名其妙。
平素玉「哼」了一聲說道:「不管他們的來意如何?且先接見以後再說,否則還會被姚夢樓、柳無塵恥笑我平素玉有所膽怯。」
果然,這位「青旛仙客」,確有實學,適才所說,並非狂言。
曹夢德與平素玉,從模糊血漬中,細加辨認,認出所刺字跡是:「膽敢與百里夫人爭雄者戒」。
他們三人之中,曹夢德年齡最長,作了大哥,平素玉居次,衛涵秋則委屈一些,作了三弟。
平素玉「呀」了一聲,搖頭笑道:「衛兄,你這可是當面損人,『玄陰梟母,蛇髮妖婆』百里夫人的那身藝業,確實可以當得起武林翹楚之稱,至於平素玉手下,卻庸俗無奇,哪裡能夠與她相提並論?」
說至此處,又復目光微揚,向曹夢德拋了一個媚眼,嬌聲笑道:「大哥,你是與我一同迎接姚夢樓、柳無塵,還是悄悄在『天慾宮』的屏風以後,偷聽究竟?」
衛涵秋微微一笑,毫未思索,便自伸指鐫了下聯,他鐫的是「人生若夢,頻年南北東西。」
柳無塵、姚夢樓聽了「銷魂之魂」平素玉這幾句話兒,不禁把四道目光,一齊凝注「哈哈秀士」曹夢德的身上。
如今,「銷魂之魂」平素玉,見了這雙武林俊侶,一面暗中欽羨柳無塵的高華風采,一面抱拳笑道:「姚兄,柳姑娘,像你們這等璧人名士,光降『銷魂古墓』,委實蓬蓽生輝,平素玉有失遠迎,尚請多加寬恕。」
平素玉風情萬種,半倚在曹夢德懷中,嬌笑說道:「大哥,我對你可謂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對別人則決未洩露過這三件東西的有關秘密。」
平素玉微覺驚奇,揚眉問道:「貝亭亭又出江湖了嗎?」
衛涵秋哈哈大笑說道:「古今形勢,大不相同,青梅煮酒之時的天下英雄,不過『使君與操』。如今則群豪蠭起,決不允許小弟與曹兄,再作狂言了。」
曹夢德皺眉問道:「二妹,還打不打算參與『玄冰大會』?」
柳無塵上得「銷魂谷」後,便向姚夢樓笑道:「你認為死在『銷魂古墓』中的『青旛仙客』衛涵秋,是不是真材實貨?」
平素玉點頭答道:「不僅是『魔娘三絕』之一,並是『魔娘三絕』中,最厲害的『赤癸殲仙球』呢。」
虞心影笑道:「我猜不透姚夢樓兄及柳無塵姐姐,是否還在這『銷魂古墓』中,勾留未去!」
駱長明抬頭一看天色,知道紅日雖然尚未完全沉山,但「銷魂谷」中,因地勢低窪,天光定已極暗,遂向虞心影微笑說道:「虞令主既對姚老弟、柳姑娘等如此繫念關心,我們便提早下谷,也是一樣,請特別小心,莫使行跡敗露便了。」
平素玉面容陰沉,點頭答道:「柳姑娘猜得不錯,你要見見衛涵秋嗎?」
姚夢樓點頭一笑,兩人遂星馳電掣,趕赴「祁連山」,哪知就在她們去找「紅葉令主」虞心影,虞心影業已與駱長明,連袂趕來,準備對姚夢樓、柳無塵有所接應。
柳無塵微吃一驚,揚眉問道:「衛涵秋還在此處,未曾走嗎?」
平素玉伸手向左前方一指,冷冷說道:「柳姑娘,你何必如此情急?人生自古誰無死?衛涵秋能夠埋骨於我『銷魂古墓』之中,也總算享盡人間艷福,無甚遺憾的了。」
曹夢德微笑說道:「二妹這種態度極對,如今嚴守秘密,將來方能在『玄冰大會』之上,出奇制勝,盡敗天下豪傑。」
曹夢德似乎有點禁受不住這種滿含仇火的目光注視,慌忙連搖雙手,哈哈大笑說道:「柳姑娘與姚兄,莫要這樣看我,曹夢德的雙手之上,也決未沾有衛涵秋的絲毫血漬。」
她們好不詫異的一睜星眸,便幾乎嚇暈倒地,發出兩聲尖叫。
喬凝喬翠的兩聲尖叫,驚動了其他之人,眨眼間,便把這種離奇噩耗,飛報給曹夢德、平素玉知曉。
衛涵秋不僅失去頭顱,連那不文之物,也已被人割去。
平素玉媚眼微揚,向衛涵秋笑吟吟地問道:「衛兄,你認為曹兄之言如何?」
曹夢德還略為穿著整頓衣裳,平素玉根本精赤條條的便向衛涵秋與喬凝喬翠所居的「無遮秘室」趕去。
「銷魂古墓」之中諸人,均噤若寒蟬,垂頭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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