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弟:我懂了,他希望你我相鬥爭、相殘殺;然後,我們的合作終結,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但是你不相信那番謠言,他的計謀便無從得逞;於是又將此計用到我頭上。偏有我這笨蛋果然中計,差點兒和你大打出手。……
兄:阿姨卻連你也都沒有說?
弟:你真說得好,看你自己被人誣陷到現在,可有什麼撥雲見日的跡象?
弟:你都知道了?
弟:什麼人如此惡作劇呀!
兄:你都相信了?
弟:有些事我一定等不了,只怕沒等到洗冤的一天我就死去了。
弟:哥,你……你真是太好了,你……
兄:如果你沒對任何人說出叔叔是謀害安老伯的兇手的話,你就不必擔心有誰能誣陷你什麼呀!
弟:那麼你說是誰說了這番話?那人知道有人說了叔叔是殺害安老伯的兇手,他這消息來源又得自那裏?
兄:的確,惡作劇。先說你說我說了叔叔是謀害安老伯的兇手的話,接下去再說我說你說了叔叔是謀殺安老伯的兇手。
弟:我怎能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被叔叔罵得多慘,我站在他的大辦公桌前面,聽他聲嘶力竭地對我又吼又嚷一個多鐘頭。有個時刻我真相信,他會老鷹抓小雞般把我抓起,打從十八樓窗口拋到地面去。
兄:你放心,你的命一定比我的長。
兄:一點兒也沒錯!
兄:你一再https://m.hetubook.com.com吩咐我慢慢兒的等,不是嗎?我可以等,你也可以等呀!
兄:我自從有了你的協助,沉沒海底的冤情已經寸寸尺尺的升浮上來。也許我浮到水面的日子已經在望,所以便有一隻在暗中支配一切的手出來撥弄,要想把你和我中間的聯繫切斷。那麼……
弟:唉,老天爺,我不知道你所承受的那一場,還比我加工添料的加了如此動人的又一幕哩。
弟:你還是先聽到的,但是你卻沒來問我,也沒有對我發脾氣嘛。
弟:哼,那一天我說安羽衣說了聽人說叔叔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的話,你便吩咐我千萬不能相信,也不能說。我都聽你的話,誰知你自己卻去告訴人,還說那些謠言是從我的「大嘴巴」裏出來的。
兄:我當然不必那麼樣,因為我知道你是不會那麼說的。
弟:到底是誰如此荒唐該死,昧盡良心的製造出如此對你我有這等重大殺傷力的謠言?
兄:弟弟,不會,你我怎麼樣也不會大打出手的。即使你真的要打我,我不會生氣,也不會還手。
兄:下午在家裏,則是阿姨領導著我們爸爸審問我。這時話說得多的是阿姨,她的話和上午叔叔所說的那一篇可說大同小異,只是阿姨說得很堅定,很有頭緒和條理,比叔叔那一https://m.hetubook.com.com篇更完整也更有力量。
兄:當然不是安羽衣,第一,她那裏是那一種的人。其次……
弟:其次,她也一定不會一下子的說我說你說的,一下子又說你說我說的,你是這意思嗎?
弟:對呀,哥,我現在也正是這麼想,當時是誰把這話告訴安羽衣的?
兄:他不會的,我的好弟弟,他如果要那麼做,已經早一步把我這個你的笨大哥拋下去了。
兄:當然不是,阿姨只是對全盤事情看得比誰都清楚,都周密,叔叔和她沒得比。
兄:因為有人告訴他,你說我說了叔叔是謀害安老伯的兇手呀。
弟:嗄?什麼!?你說什麼!?
兄:我不知道,我沒問安羽衣,她也沒說。不是那時候我便說此話不可說,還因此和安羽衣爭吵一番,你記得嗎?
弟:什麼?有人說我說你說了叔叔是謀害安老伯的兇手?
弟:離間你和我?你說是挑撥離間的目的?
弟:好幾天?但是你一句話也沒對我說,臉上一絲兒不同的顏色也沒讓我看到!?
兄:我說有人告訴你,說我告訴某個人,說是你告訴別人說,我們叔叔是殺害安老伯的兇手。
兄:我說過我相信你不會那樣說話的。
弟:這件事……我說……叔叔那樣責問你,是什麼時候的事?
弟:我沒想到爸爸也出場了,他老人家和-圖-書聽人說有人懷疑殺害安老伯的人是叔叔,可有什麼表情或者意見嗎?
兄:那個人那樣說話的目的是想離間你和我。
弟:我不懂,艾星雨,一向我相信你是個純樸誠懇的人,你儘做著隱瞞我的事,我也沒認真計較,你還……還如此兇狠的在我背後猛戳一刀!?
兄:爸爸沒有話,一句話也沒說。一臉沉重嚴肅的表情。後來阿姨說爸爸睏了,得讓他休息了,要我把他的輪椅推回房間去。我便把爸爸推回房,想扶他上床;但他告訴我他還不想睡覺,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要我走開。我正要走,他又把我叫住,問我是否真說了叔叔是兇手的話,又問我是聽誰這麼說的。
弟:哥,但願我也能和你一樣的徹底了解一切,再也不至於落入他人所設的陷阱中。……但是,哥,你說,那隻手是誰的?是誰如此處心積慮的想陷害我們?……哥,如果我們抓著那隻手,我們是不是就要達到真相的邊緣啦!?
弟:你相信我不會那樣說話,現在我也相信你不會那樣說。但是就有人如此誣陷我們,你說這個人是誰?不會是安羽衣吧?
兄:多謝你,兄弟,多謝你開了門,現在有話慢慢說,說了以後我再聽你的吩咐到那家旅館上吊自盡去,可以嗎?
兄:沒有,我當然不能說話是安羽衣說的,我只說根本沒有那一回事。和-圖-書
兄:阿姨說,她知道你最愛我,「沒到萬不得已」,「沒到維護家庭福利的最後關頭」,你是不會說出我說了叔叔那等話的。然後說叔叔是如何如何的一位我們艾家的「擎天柱」、「最重要的人物」和「一家人的福星」;問我可知道如果沒了他,我們一家人的日子又該怎麼過。這時臉孔脹成紫醬色的叔叔眼皮眨了眨,大顆大顆的淚水穿越過濃密的鬍子滴下來。然後……
弟:唉,叔叔那番話真是極盡傷人刺人之能事,相信他是一稿兩用,唸給我聽的時候嫺熟得多,已經並不結巴了。
弟:你管我叫什麼親愛的兄弟?你呀,你這個人太口是心非了,那一天……
兄:不怪你,你一向對我坦誠萬分,我卻有很多話沒對你詳細說出來。
弟:我媽每一次有什麼事情都多少透露一些給我知道。例如有關慧雨那小妮子的事,她是特別守口如瓶的;但是相隔若干時也會漏出頭呀尾的讓我聽。只是這一次對你的審問,……
兄:她一定不會。那天她把別人告訴她的這些話說給我們聽後還懊惱不已,認為她不該那等欠思考的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弟:你啊,艾星雨,你……太壞了,可憐我一片愛你的心,我……不管怎麼樣都相信你,都……認為你……你是我最敬佩的,最好的哥哥,沒想到你居然告訴人……
弟:我記得,所以你hetubook.com.com便照實告訴爸爸?
弟:哦?真的?那麼真抱歉,輪到我頭上,我卻如此沉不住氣的相信別人的話了。
弟:你不認為稿子原是出自我母親的手筆吧?
兄:沒想到我居然告訴人,說你說我們叔叔是殺害安老伯的兇手?
弟:一件什麼事?
兄:阿姨坐在靠窗的那把沙發椅上直抹淚……
兄:智雨!智雨!你開門呀,你把我關在外面算什麼意思嘛!
兄:我並不是「太好」,我只是了解你,同時徹底的了解一切。
兄:我當然知道,親愛的兄弟,你這種態度使我想到啦,現在,請你開門好不好?
弟:你去死!你去死!艾星雨,你給我快快滾開去死呀。
弟:什麼?我媽也到叔叔辦公室去聽他審問你?
兄:已有好幾天了。
兄:那天叔叔把我呼喚到他的辦公室去,把我徹頭徹尾的痛責一番。他氣惱得結結巴巴的,好像牙齒都快把他的舌頭吃下大半截。某些話真使我傷心難過之至。好在我知道自己什麼話也沒說,如果我真說了什麼話,我起碼得自己躍出那十八層樓的窗口,才能補償自己所犯的罪過於萬一。
兄: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一件事……
兄: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呃!?你趕快告訴我!你讓我知道我錯在那裏,然後我一定聽你的吩咐去死,好不好?
弟:他要拋你?從他的十八樓辦公室窗口拋下去?為什麼?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