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宇歌又笑了笑：

向宇歌滿含愁情的目光看著妻子，噓了一口氣。

「楊老闆把總經理的職位給了丘如岳，一面示意宇歌辭職，宇歌也已經辭職了。」

向宇歌應了一聲，一副乾旱中渴望甘霖的人般的眼色望著妻子。

「人當然最好不要做錯事，但是很不幸，人往往不知不覺的做錯了事。因一時之誤而且當事人也誠心的知道悔改，便是不容易的了。做錯事自貶身價，是自己的損失。像宇歌，他覺得一生一世對你有份負欠。你現在怎樣處理這件事？你寫過一本小說叫《愛與寬恕》，你對寬恕兩個字如何下定義？你難道不了解所謂『律己嚴，待人寬』的道理？你能不能諒解向宇歌是另一回事，你不至於糊塗的認為必須製造醜聞，以便和他平分秋色，來爭回心中的一口氣吧？」

「是的。」

向宇歌眼看著妻子那蒼白得令人不勝憐惜的臉孔，遲疑了一下，答道：

「宇歌……」

萬朵紅眨眨眼，嚥了一口氣httｐs://ｗww•ｈｅtubook•ｃｏm•ｃom：

「但是他找到這種色調的藉口做下臺的梯子，使你在同事面前丟盡了臉。我得說我對不起你了。」

「『這種色調的藉口』？朵紅，你認為我介意和關心的是這個嗎？」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和人談情說愛。說你裝病勾引別人，身為你母親的我當然更不會相信。但是你這樣自己製造話柄讓別人來誇張渲染，你的目的是什麼？朵紅，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這回怎麼做出使人不解的事呢？」

「我必須回答你這個問題嗎，媽？」

「如果你愛他，那是另外一件事，我便不想多說什麼。如果你不愛他，為什麼讓他一個人在旅館裏陪你幾天幾夜？」

「那是暫時的，以後呢？」

萬朵紅吸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皮。

「我是聽你婆婆的好朋友莊太太告訴才知道的。她說，楊老闆一向十分器重宇歌，要提升他當總經理。但是這一回他的兒子回ｈｔｔｐs://ｍ.ｈeｔubｏｏk.ｃom.ｃｏm國，到研習班上課，認識了你，楊老闆非常不高興。加上這次你們去旅行，你生病在旅館裏，楊福祿陪你好幾天，你知道有人怎麼說嗎？他們說你有意裝病，想勾引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哩。」

「我……我想聯絡一個若干年前移民到美國去的朋友，他的家剛好就在雨安學校附近，如果他答應幫忙，孩子便可以暫時寄在他們那兒。」

「早上我母親來看我，說莊太太告訴她，你已經離開楊家公司了。」

「我想沒有人會那麼說的。如果有人那麼說，我也不相信。因為我應該比誰都清楚，你是缺乏那項才能的。」

「雨安……那個孩子，你想怎樣安排？」

「沈又玉希望我早點兒有一個決定，如果我沒有別的辦法，他們便想把他送給別人領養。」

「沒有，她也不會的。為了她姊姊，為了孩子；她一向守口如瓶。這一點我們可以相信的。」

「你想出什麼辦法來了嗎？」

「關於m•hetｕｂｏｏk.com.cｏｍ你今後的工作，你有……什麼打算？」

萬朵紅吸縮了一下鼻子，默默不出聲。

萬朵紅感到驚愕，但她緘默著。

向宇歌笑了笑。

萬朵紅嚥了一口口水，把心中的一些話也嚥了回去。改變了語氣：

「現在……只好……過一日是一日。希望都靠朋友的幫助，到了孩子長大成人的一天。那時候……他也就可以自己過日子了。」

萬朵紅咬著牙關，說不出話來了。

「我們該對人家怎麼說？說孩子是誰的？你不會像上一次告訴丘如岳那樣，直截了當的告訴你的朋友，他是你的私生子吧？」

「我目前不去想，過一段時間再說，相信不至於從此失業下去吧。」

兩個人沉默了好半晌，萬朵紅躊躇著，到底開了口：

萬朵紅睜大眼睛，滿臉通紅起來了。

「好，好……那……謝謝……謝謝你了。」

「我……我也想去找一兩個在美國那邊的朋友，看有沒有誰能幫忙，讓……讓孩子住他們家。」

萬朵紅坐在他對面的一把椅wwｗ•hｅｔｕbooｋ•cｏm.coｍ子上，從前她常常和他這樣相對坐著在燈下閱讀，近來她已多時沒坐這個位子了。

萬老太太來看萬朵紅。

「你可以相信就好，不必『我們』兩個人一齊相信。這件事我……」她打住了，看了向宇歌一眼，起身離開他的書房。

「那種毛病不能使你動彈，不能沒有人照顧，是嗎？但是你難道發病後不能夠立刻請同行的朋友掛個電話到臺北給我們？你如果不找向宇歌也可以找我，然後我們這邊自然有人可以立刻到日月潭去照顧你，不是嗎？你為什麼不打那個電話，甚至為什麼三、四天過去，沒讓我們知道你生病，你是什麼意思呢？！」

「不管別人怎麼說，那是不可能的事。你生病，楊福祿在旅館裏陪你，和我離開楊家公司，不可能有任何關連，楊老闆和我中間早就有了摩擦，他認為我的意見太多，他需要的是一個能以他的意見為意見的人，所以事實上他心中屬意的是丘如岳。為了要使公司全體職員認為他是公平的，便說要把我升為m.hetubook.com.com總經理。他只是耍一場煙幕的遊戲，不管找到什麼藉口做下臺的梯子，結果是完全一樣的。」

「女兒，你可知道宇歌已經離開楊家公司了？」

「那……只是因為我生病，而那種毛病……」

「楊老闆本來答應升你為總經理，後來改變主意，把總經理的位子給了丘如岳。有人說那和我這次生病，楊福祿在旅館裏照顧我的事有關。是嗎？」

夜晚的時分，向宇歌在書房裏就著燈光閱讀著。萬朵紅走進去，向宇歌放下手裏的文件。說：「醫生要你多休息，怎麼你又起來了？」

「沒有，我當然不會那麼說。我只說他是陳寒山的孩子，陳寒山是我的好朋友，大家也都知道的。」

「你關心我也許真的愛上了楊福祿？」

「我問你一句話，朵紅，你愛楊福祿嗎？」

「那個沈又玉，她不會早就掀了你的底牌嗎？」

萬朵紅一時心中有份不忍，衝動地，她說：

「人家還說我是有意裝病勾引楊福祿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