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異的望住她。
她承認自己傻,但——她也不必把自己的感受告訴別人,是不是?
「他沒有和我弟弟宇兒一起玩嗎?」星兒再問。
「你下次見著他時,自己問他,好不好?」她微笑。
貝爾這個時候在哪裏呢?快十點了呀!
她的臉又紅了,他是在向她剖白感情嗎?
女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們議論紛紛,又惋惜、又遺憾、又詫異。
「什麼時候還有空?我們再出來玩?」年政試探著。
「宋貝爾不可能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轉學離去,一定有什麼原因!」一個說。
年政顯然是失望的,卻仍送她回家。
「女孩子不能太固執!」他說。
「我為什麼要說假話?」她反問。
「陪我打籃球?」宇兒臉上有了陽光。
反正她已打定主意,只此一次了。
電話打通了,講了幾句,卻失望的放下來。
「錯了,我絕不以別人的成就來做為自己的驕傲,年政是醫生,又關我什麼事?臺灣有數不清的醫生呢!」她說。
到家了,停好車,宇兒一溜煙就跑進大廈。這個孩子,他在生星兒的氣吧!
終於捱完了這一餐,然後,無論年政再有什麼提議,再說什麼,她只有一句話:「回家」!
「普通的——我是說任何女孩子都影響不了我,但是妳不同!」他正色說。
「哦——哎!星兒,我很遺憾,」他說。到底是從英國深造回來的,顯得頗有紳士風度——不論是真是假。「我實在很喜歡妳!」
走進客廳,見到宇兒獨自坐在窗前,寂寞的望著天上的星星。
「見到時你就會知道!」她笑得神秘。
「早些、遲些都不好,要適當的時候!」她說。
「如果他生我的氣,我道歉就是了。」星兒搖搖頭,連小宇兒都說是因為她——是因為她吧?「你不要對我這麼兇!」
小宇兒的口齒十分伶俐,比一些十歲大的孩子講的話更清楚。
她以前——是過分一點,她不該那樣對待貝爾,現在,她已經後悔了!
星兒看他一眼,淡淡的笑起來。
「星兒——」他凝望著她,她迎著他的視線,她已不再拒絕、不再逃避。
回到教室,根本食不知味,低著頭,她聽見幾個女孩子的對話。
「陳先生,阿迪的籃球還放在這兒嗎?」星兒問。陳先生是那管理員。
「誰?妳的家人我都認識。」他不明白。
人只要活得自由,何必用各種東西——像地位、名譽、排場來把自己綁住呢?
貝爾和小宇兒是好朋友,宇兒一定有他的消息,一定能夠找到他——啊!宇兒真是可愛!
「我以為——妳絕不會回頭理我!」他說。他才十九歲,孩子氣得很。
「我們——不管他,下次,姊姊星兒陪你打籃球。」她拍拍宇兒的頭。
「媽媽不知道。」這是星兒的理由。
星兒猜測自己的臉色一定變得蒼白了,是不是?
「好。」宇兒笑得好開心。
她散步的時候,他不再等在游泳池畔,在學校裏也不再見到他的踪影。
「杜星兒,妳知不知道宋貝爾要離開了?」安琪好心的壓低聲音。
他忍不住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她本能的掙一下,沒有掙脫,也就任由他了。
宇兒盯著星兒,眼光突然變得不友善。
「就快了,少爺想直接考大學,他先回去預備一下功課。」司機說。
「我不喜歡年表哥,我喜歡阿迪哥哥。」宇兒毫不掩飾的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她是個永不後悔的女孩,但這次——似乎後悔了!走得太急,又低著頭想心事,因此,毫不覺察地就撞入一個人的懷裏。
星兒並沒有後悔,至少目前還沒有後悔。
他們牽著手,慢慢的走出小花園,沿著山路,走他們往常慣走的路和_圖_書。
「你在叫我,這是禮貌。」她低聲說。
「宇兒,姊姊星兒沒說過要找阿迪哥哥。」星兒叫。
整堂課的時間星兒都在想道句話,去跟貝爾談談,留住他!
「宇兒,怎麼一個人在道兒?媽媽呢?爸爸呢?還有四姊呢?」她一連串的問。
她嫣然一笑,美得令人受不了,像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
星兒寧願在學校附近的餐廳喝一碗洋葱湯或羅宋湯,都會比在這裏舒服而實在。
「去美國?」他緊張的追問。
一剎那間,星兒的心變得柔軟了,十分、十分柔軟,一種全新的感覺在心胸中蕩漾,蕩漾——
年政是表哥,然而,十八年來他一直是遙遠的、陌生的,現在——依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他也有著相同的好修養,他們是出自差不多的家庭。
哦!星星不但會眨眼,也會回眸——回眸找尋屬於她的真愛!
宇兒呆怔一下,小臉兒立刻沉下來。
「我決定的事從不改變,只有一次例外!」
「作夢!我想『她』大概是沒有感情的,血也是冷冷的,」又一個說。「妳們看她平日對誰都是冷冰冰的。」
她的眼眶濕了,她的心靈激盪,她——她終於慢慢的轉回頭去——
「我會記得你的,年表哥。」她揮揮手,轉身走進大廈。
「不是年齡的問題,」她還是淡淡的笑。「我不大愛說話,我寧願多思想,我是個喜歡用腦的人,我想得比別人都多,真的!」
中午的時候,司機阿全來接宇兒回家,順便送來星兒的午餐。
年政的各方面條件都好,但,她想不到和他相處是那麼悶、那麼難捱。
「我們都喜歡妳,也喜歡他,無論如何——」安琪還沒說完,上課鈴就響了,她匆匆的說完最後一句:「妳去跟他談談,留住他!」
「是。」他點點頭。「這兒的讀書環境不適合我,我不習慣填鴨式的讀死書。」
她是不回頭的,永不回頭,但——
她想回家,強烈的想回家。
門開處,他們看到歡呼的宇兒,看到恍然的父母,看到意外又失望的年政。
「星兒——」
「哦——妳一直沒講。」他望住她。「為什麼要講?他和我——根本沒什麼關係。」她說。
他一直在讚美星兒,說她有多美,說她有多好,說得她似乎只該天上有。
「我要預備考大學,怕沒有什麼時間。」她說。
匆匆合上午餐盒,裝作漠然的慢慢走出教室。
從那天之後,貝爾即消失在星兒身邊。
「謝謝你。」星兒微笑。
他有意避開了吧?
她不敢,她居然不敢面對貝爾了,這是怎麼回事?她的心更亂了。
「那就唸建築好了,醫科——其實很可怕,」她稚氣的笑著。「醫生都是要解剖人體的,使人有種科學怪人的感覺。」
她的腳步停止,不,是被魔針定住了吧?再也不能向前跨一步。
「唸醫科!」他說。
「當然,只是希望別在生病時才想起我。」他也笑。
「哦——你知道他不快樂?」她驚奇地。
「我真是不明白,像宋貝爾這樣的男孩子,下輩子都未必遇得到,『她』為什麼不理他?」另一個卻說。
「我是人,不是小星星。」她淡淡的笑。
「大富翁要三個人才好玩,」宇兒有他的想法。「阿迪哥哥說我們倆要玩時,可以隨時找他!」
「很少見到。」管理員搖頭。
宇兒卻是又建屋,又買酒店,他愉快的笑聲充滿了客廳,早已忘了找不到貝爾的事。突然之間,星兒停滞下來,她心中有根神經抽動了起來,一種莫名其妙的靈感在閃動著。她跳起來,大步奔出陽臺,朝樓下望去。
「哦——他什麼時候走?」星兒心中在顫https://m.hetubook.com.com抖著。
「我不同?」她反問。
女同學們都誤解她,誰知道她心中的感受?
啊!他竟先回來了?他騎單車比汽車還快?
「我喜歡是一回事!我漸漸發覺,運動員不可能做一輩子,總要學點專門的東西,」他慢慢的,十分真誠的說道:「而妳又喜歡醫生,所以,我就預備回去唸醫科。」
她一點把握也沒有,自尊心又重,如果她去找他,他仍不肯留下的話,教她的臉往哪兒放?
她看他一眼,慢慢的走過去。
「謝謝妳陪我出來,」年政笑。「我不送妳上樓了,如果妳願意,我隨時歎迎妳來電話。」
「是找尋不到共鳴!」她再說。「年表哥,你應該去接觸其他適合你的女孩,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面前的一盤湯簡直完全失去味道了。
「以前不曾有過,以後——絕對也不會有,妳是唯一的一個,妳說是不是不同?」他問。
然而,他這個時候還沒有回家。
穿制服的管理員在和一個人聊天,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司機模樣。
突然之間,她想起了宋貝爾。
當然,她是不會回頭的。
「阿迪哥哥沒有空,他常常不在家,」宇兒搖搖頭。「回來也不陪我玩,他不快樂。」
那不是貝爾,一直避開她的貝爾嗎?
「我們不知道宋貝爾為什麼要走,但妳——總是原因之一。」安琪肯定的。「他走了之後,妳不會後悔嗎?」
星兒敏感的覺得幾對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頭不禁垂得更低。
她終於回頭。
「為什麼來接我?」她吻宇兒可愛的小臉兒。
貝爾要回美國了!
「應該是吧!」她笑。
她點點頭,心中充滿了寧靜、滿足、甜美的感覺。
他說過,一個運動員最注重的就是生活正常,她記得。
她終於回頭了。
「別說原諒,我根本——不曾怪過你!」她說。
一雙溫暖的手立即扶住她的雙臂,先穩住了她——使她不致跌倒,然後,替她拾起午餐盒。
「星兒,我佩服妳父母給妳取這樣的名字,妳的確像顆小星星,尤其是眼睛,」又來了,真令人受不了。「有人這麼讚過妳嗎?」
「我看見的。」宇兒振振有詞地,用他軟軟的童音講出來,非常動人悅耳。「他不跑步了,總是一個人坐在游泳他那邊,他不出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凝目相視,一剎那間,她的臉紅了,流露出一種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嬌羞神色。然而這是學校,是人來人往的走廊,她迅速接過午餐盒,一言不發的轉頭就跑,連頭也不敢回。雖然她極想回頭。
「妳說的對。」他怔一怔神。「我只是覺得,妳若活潑些,會更像天上頑皮的小星星。」
「大概想終身不嫁,做修女!」有一個女同學笑了。
「姊姊星兒,妳回來了。」宇兒沒精打采的。「家裏沒有人,只有阿全和萍姊,四姊有事出去了,爸媽也不在,連妳都出去。」
她的聲音、她的神情、她的行動都是堅決得無與倫比,她一定要回家。
「妳原諒了我?」他頑皮的眨眨眼睛。
只因為她吧!哎!真是因為她。
他沒有出去逛街,他在游泳池畔。
「年表哥,從小到現在,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年表哥,」她說。「這個事實很難改變,我覺得你遙遠而陌生,而且我無法和你找到共鳴,這是真話!」
「星兒——」貝爾的聲音傳過來。
「回美國?」星兒呆怔一下。
「是妳,上次妳不等他一起走,他生氣了。」宇兒的小手指著她。「他生氣地要回美國去,妳要道歉!」
「阿迪哥哥就要回美國了。」她衝口而出。
「年表哥,我給你介紹,他是宋貝爾,我的hetubook.com.com男朋友。」星兒大聲說。「我們預備一起到美國唸軎。」
「星期天是假日,總要休息的。」他不死心。
視線相接,星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低下頭,快步走回大廈。她想留住他,卻又擔心留不住,她想和他打個招呼,又覺得不好意思;她矛盾之餘,只好逃走。
「我選了適當的時候?」他問。
他們繼續玩著,由於她的心不在焉,所以頻頻被罰坐牢,又倒退又罰錢的,不到一小時,已輸了好多。
是心境的改變才令她如此的嗎?是嗎?
星兒說不出話,她會後悔嗎?老天!她已經在後悔了啊!她已經——哎!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她怎麼會等查理王子來求婚呢?這簡直荒謬,她是那種女孩嗎?
她笑了,笑得好開朗——難得的開朗。
她能——留住他嗎?
「大富翁的遊戲要三個人才好玩,忘了嗎?」她笑。
「不會,姊姊星兒騙我。」他說。
「不要勉強自己去唸醫科,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她說。
一個人如果只會說讚美的話,無論如何,總給人虛偽的感覺,可惜的是,年政自己不知道。
姊弟兩人就在小圓桌上玩起來。宇兒是一本正經、聚精會神的,星兒卻心神不屬、心不在焉。
「對不起,謝謝——」她撞起頭,卻呆住了。
她不響,沉默的跟著他緩緩前行,她發覺,他們的步伐一致,很和諧。
「道麼說,我們之間的思想應骸沒有距離。」他不死心。
有人把敏感的視線投向星兒,她平靜、冷漠如恆,別人以為她根本不在乎貝爾,但,誰能瞭解她心中的感受?
她走得很急、很快——她心中淨想著貝爾要離開的事,天知道,早晨的課是上得多麼辛苦。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若是男孩子,女孩子絕對影響不了我。」她說。
「妳們想,會不會是因為『她』?」又一個說。
放學的時候,她匆忙的第一個逃離學校,好在阿全是個負責、守時的好司機,他已等在校門外了。
「年表哥,你這醫生看傷風感冒嗎?」她悄皮的問。
「你是表哥,永遠都是!」她微笑。
回家的路總是比較短,很快就到了。貝爾隨著星兒回家,他們的手一直互相緊緊的握住,充滿了信心、愛心和希望。
「杜小姐,妳是說宋家少爺?他的球已不放在這兒了,他不練球了。」管理員說。
他不笨,他看得出星兒興味索然。
「回美國——就能解決一切?」她再問。
她心中不忍地,一把抱住了這可愛的小弟弟。
「宇兒——」她吃了一驚,找阿迪?
「我看大概是吧!」一個說。「宋貝爾那麼驕傲,卻在『她』面前失敗了,當然非走不可。」
他不快樂?
貝爾要離開,她——比誰都遺憾,比誰都失望,比誰都難過,她不是無動於衷,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真的!
然後,他輕輕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兩個人的臉都紅了。這個時代,這麼純情的孩子,他們真是難得!
她想見貝爾,她能見到他嗎?
侍者送來湯。
星兒不安的點點頭,臉色都變了。
六歲的孩子怎能明白她的心思呢?年政來了,真是煩上加煩。
「怎麼?不合胃口?」年政發覺了。
「那——太好了!」他終於透一口氣。「我本身喜歡唸建築。」
「我要休息。」她回答得乾脆。
「看馬路,年表哥。」她提醒。
年政永逮挑選那種有名氣卻未必好吃的地方,點的菜也淨是名貴的、吃不飽的。
「但是上次妳告訴我年政是醫生時,那神情——很引以為傲似的。」他說。
離家近了,她的心情卻出奇的緊張起來。
「聽說——你要回美國了。」她終於問。
和*圖*書「打個電話給她吧!」他輕鬆的。「她知道妳跟我一起出來,放心得很。」
這方面,她毫無經驗!
別人又怎能了解呢?
「少爺不習慣這兒的學校,聽說女孩子瘋狂得很,令他無法安心唸書。」司機又說:「尤其是最近,少爺一直很不快樂。」
但他是表哥,總得給一點面子,她一向是禮貌的、好教養的,既然出來了,實在不必堅持非回去吃晚飯不可。
「姊姊星兒下次不出去,陪你玩,好不好?」她說。吻一吻他小蘋果般的臉兒。
她討厭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忘不了!」他握住她的手,往回家的路上走去。「還有,我想給你介紹一個人。」她又說。
做為一個醫生,他是不是太浮了一點?
六歲小孩子的眼中充滿了寂寞,令人心痛。
宇兒竟坐在車上。
「妳不原諒我!」他說。
「接妳回去玩大富翁。」宇兒笑。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
貝爾剛才也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那麼定定的凝望她,貝爾——明顯的瘦了,他臉上沒有笑容,眼中沒有陽光,他是不快樂的。
低下頭來喝湯,她發覺自己再也無法與年政談話。
星兒皺眉,聯想起恐怖片中改造人的怪科學家或醫生。年政憑什麼想改造她?
「誰知道。」一種頗不以為然的口吻。「或者人家眼光高,還想等查理王子來求婚呢!」
會是因為她嗎?老天!
「星兒,我和妳有相同的死心眼兒,我們一定要互相信賴!」他說。
「妳一定要道歉,留住阿迪哥哥,否則——我以後都不跟妳玩。」宇兒認真的說。
「當然不,但總比每天看見妳,而妳又不理我來得好些!」他稚氣的。「還有——那個年政!」
漫無目的在校園逛了一圈,到了上課的時間,她又回到教室。
但,不去留住他——她怕這一輩子都不會甘心的,她肯定的知道!
「妳說的都是真話?」他狂喜。
貝爾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麼?打籃球?跑步?他那雪白的運動衫,他那雪白的大毛巾,他那一臉一身的汗,他那開朗、懇切又熱誠的笑容,他那曾經充滿信心的眼睛——這一切都變得鮮明,變得真實。星兒發覺,在這個時候她竟渴望見到他。
「他是我表哥。」她搖搖頭。
星兒覺得肉麻、俗氣,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已經出來了,不過——沒有下次了。
從郊外回來,他堅持邀她一起吃晚飯。
宇兒已跑進臥室,一會兒就拿出他那盒精緻的大富翁;把它放在桌上後,又立刻去打電話。
「那我先去,半年後妳再來,我們講好了,一定不許黃牛!」他說。漂亮、出色的臉上顯露一片動人的光輝。
「我們回去吧!宇兒在等我們。」她說。
「我——」星兒無從說起。
貝爾很不快樂,尤其最近——她以前明明看見他眼中的陽光,明明見到他開朗愉快的笑容。
「我們家少爺就要回美國了。」那四十多歲、司機模樣的人說。原來他是宋家的司機。
年政頗意外的看著她。
她乘電梯上樓,心中彷彿有件東西壓住,非常的不舒服,連呼吸都不順暢。
貝爾要轉學離開的消息傳得好快,不到半天,幾乎全校都知道了。
兒時對表哥的印象不能當真,因為那個時候實在太小,現在相處一次,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姊姊星兒不會打籃球。」她心中一動。「你怎麼不找阿迪哥哥呢?」
唉!留下他,所有的人都這麼說,她——留得住他嗎?能嗎?
「沒有別的原因?」她看他一眼。
「妳實在很傻,如果妳沒有其他男朋友,為什麼要拒絕他?」安琪是直腸子的。
「我也這和_圖_書
麼覺得——但是——星兒,我現在又不想走了。」他說。
「我該早些叫妳,是嗎?」他喜悅的。
「等我們?」他意外的。
「四姊可以玩,還有——年表哥來了!」宇兒天真的笑。
「其實,我根本不喜歡醫生!」她說。
星期六下午,她和表哥去郊外遊玩。
兩人的手握得更緊了,他們看見年政變得尷尬的臉,星兒轉頭對貝爾頑皮的眨眼——
「我不在乎別人對我的印象,或是我受歡迎與否,」她慢慢的說。「我就是我!」
「啊——」她驚叫一聲,午餐盒也掉在地上。
「什麼原因呢?他功課好,又出名,品行又好,是全校上下最喜歡的學生。」另一個說。
「星兒——」貝爾再叫。
「妳太沉靜了,星兒,」他搖搖頭,擺一副改造者的姿態。「為什麼不活潑一點?那樣,妳會更受人歎迎!」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我們無法要求別人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人。」她平靜的說。
「阿迪哥哥不在家。」他失望的。
「星兒——」他凝視著她,似乎歡喜得連話也不會講了。「我們——我陪妳散步!」
「現在——我們來玩大富翁,」星兒想令宇兒開心些。「我們玩三小時。」
「姊姊星兒。」宇兒天真地笑。
「大富翁兩個人玩,沒有意思!」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妳思想成熟,冷靜得令我驚奇。」他說。「妳才多少歲?十八?」
不是她敏感,她發現每一個同學對她的眼光都很特別、很奇怪,令她難受極了。
「醫科!」她很意外。「你不是說,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醫生嗎?你喜歡做運動員。」
星兒拿了書包慢慢下車,慢慢繞過小花園走回大廈,她下意識的朝游泳池望望——貝爾坐在那兒!
她隨他到了餐應。
「你一定要去,在我們這種年紀,唸書是最重要的,」她正色說。「我也要繼續唸。」
他原是個很有個性的男孩,他不死皮賴臉,他很驕傲,自尊心也強。
她一直忍耐著、忍耐著心中澎湃著的,奇異的——感情。
唸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
她終於回頭。
「貝爾,我是個死心眼兒的人,我希望——」她說。她終於叫他貝爾了。
「那——那——」他搓著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車停在她家大廈的花園裏,她推門下車。
大銀盆裏蓋著兩個小銀盆的湯,非常的虛張聲勢。
是感情嗎?她不知道。
「他不在沒關係,我們兩個人也一樣好玩,」她安慰小宇兒。「下次——我們下次再找他。」
哦!她已學會了俏皮?
宇兒又是和貝爾約好一起走的嗎?阿全已開車了,帶給她一陣失望。
平常,他是很少去逛街的,和她一樣,他是絕對的生活正常。
「你回美國打算唸什麼?」她打斷了他的話。她是故意不讓他說下去,她臉皮薄,怕難為情。
他出神的凝視著她,幾乎忘了自己在開車。
畢竟,貝爾是受全校矚目的人。
星兒每天習慣的去老校工那兒拿午餐盒。
「姊姊星兒萬歲!」宇兒跳下她的膝頭。「我去拿大富翁,我去叫阿迪哥哥——」
他不響,半天才說:「星兒,我對妳是認真的。」
她真沒用,竟想利用自己的弟弟。
她看見他,他也看見了她。
「不,很好,」她是有教養的。「我慢慢吃。」
星兒的確比他二十七年來所見過的女孩子都美麗、都出色,他不想放棄。
她搖搖頭,她該說什麼?可憐的星兒。
「星兒!」看見她回眸,他驚喜得站起來。「星兒——」
誰說她的靈感不對?借著月光,她看見游泳池畔孤獨的坐著一個人,那不正是不在家的貝爾?
在第一堂下課後的五分鐘休息時間裏,安琪忍不住地來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