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於是,傳了一些謠言。
「她怎麼說?」她問。
「追到妳,我才有心思理事業。」他正色說。
「她只特別喜歡你,為什麼?」她問。
「好吧!」她聳聳肩。領他走進大廈。
「這——也好。」她說。
「要不要送妳上樓?」因為太晚了,他問。
和她一舉成名的理想有很大的距離。
很久不見之後,他竟變得沉穩多了。
「不理她好與不好,我信不過那圈子的人。」琴姨是故意那麼大聲吧。
阿才在整理一些單據和信件,她在看一本消閒的雜誌,實在輕鬆得很。
「永不!」她抿一抿嘴。「而且——你也不許去!」
他的公司很小,很簡單,只請了一個大男孩幫忙,什麼閒雜事都由大男孩包辦。舒緯就只管接生意。
「吵架?」
「就算她說什麼又如何?」她冷笑。「以後我也不是非要見她不可,對不對?」
「可以檢討一下,和舒緯,」他說:「我喜歡有對手的公平競爭。」
「你不再顧及你們雙方家族的面子?」
「琴姨她——唉,她根本是這個樣子,」他無奈的。「她脾氣壞,心卻好。」
她心中其實又委屈又生氣,可是她不表現出來,她的個性不容許。
「也——好。」他考慮一下。「我送妳。」
「我的大部份時間都在電視台。」她胡亂說。
「是——如果妳願意的話。」他說。
「拍夜班戲是個麻煩。」她只這麼說。
「如果說出來能令你開心些,你就說吧!」她是關切的。「不要考慮我!」
逸姿並不想吃東西,她是為了人情。
開始拍戲,她就沒有那麼多時間見舒緯了,但這不要緊,他們時常以電話聯絡。
琴姨的事是逸姿和舒緯之間唯一的阻礙。
「妳可會對我公平?」他再問。
「我明白了!」他用力握一握她的手。「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今天又拍外景到深夜。他們是在新界一間渡假屋裏拍的。回到九龍已是半夜三點鐘。
「是。我不明白上一代的事,不想理,」他攤開雙手。「有的事越管越煩。」
她和舒緯仍然交往著,只是,她不再上她家。
「為什麼這樣說?」
「你——」她臉色一沉。「有什麼理由?」
十分鐘之後,大門被「砰」地推開,琴姨果然一臉孔的冰霜衝了進來。
他只是笑,並沒有出聲。
舒緯沒有時間理她這些事,他要忙生意,忙應付琴姨——這女人常常來嚕囌。
「你要考慮清楚才好!」她皺眉。「我完全沒有鼓勵你離婚的意思!」
「太對了,」他忘形的握住她的手。「我就是這個意思,所以——」
於是他們開始吃宵夜。
這——絕對不是她希望的。
「你若去了,我們不再是朋友,」她正色說:「她只不過是你阿姨,有什麼理由把你像狗般呼來喝去?!」
「其實——」他考慮一下。「如果妳不介意,我可以先替妳租,先替妳付錢,以後妳再還我。」
「為什麼?」
他是——來真的?
怎麼辦呢?
「不——太清楚,」他搖搖頭。「我同爸爸並沒有太多的話講,我們有代溝。」
「不,我很想知道你的近況。」她很會說話。
「好。」她答。
「爸爸也這麼說,」他還是笑。「爸爸和媽咪感情極好,所以直到如今,他都不看別的女人一眼。」
「我有朋友想拍廣告片,不知妳有沒有興趣!」
「不用去舒緯那兒?」他問。
「是嗎?追她的錢吧?」她笑。
「你——」她大吃一驚,轉身欲逃。
她心中有點一不安,亞倫的神色彷彿很失意。
她這不算刁蠻,那女人是針對她來的。
「她們——原是雙生姊妹。」舒緯一邊沉思一邊說:「但兩個人的氣質、個性完全不同。」
亞倫打開了車門,示意她上車。
「我是說——我比別人勝利的機會大些。」他大笑。
「那個女主角位是妳的了!」他肯定的。
「你的意思是什麼?」
「逸姿,」他苦著臉。「即使妳真在生氣也沒法子,今天我一定要去見她。」
「你爸爸——出去了?」她忍不住問。
「沒有興趣研究。」她站起來。當然生氣了,憑什麼她要對那女人讓步?「我走了!」
「我不想給妳一個印象,借這些事來——討好妳,」他搖頭笑。「我有自尊心。」
「一言為定。」她高興極了。
他們又自自然然的接近了。
「逸姿,為我去一次吧!」他請求。
她真是想利用他?
「認識妳之前我從來不想三個月以後的事,也從不為將來打算,現在不同了,」他感嘆的。「目前怎麼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
「我家裏的人很民主,一切看我自己的決定,」她搖頭。「舒緯的阿姨極反對我們。」
「我沒有要求你們不來往。」他說。
「舒緯本人對妳好就行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放心。」
「我——想搬到電視台附近,」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臉紅,他看穿了她。「只租一間房子。」
「你知道我常去?」她很意外。
「看過。她有輕微的神經分裂,」他說:「但是我已經無法再忍受了!」
母親本來不答應的,她的理由也充足,不方便啦,太遠啦,吵到家人啦!
「我明白的。」他完全不介意。「妳的合約准許外借拍片嗎?妳可知道?妳可有興趣?」
這套戲忍氣吞聲的演吧!
「就是朋友,我才要謹慎,我怕惹起舒緯的誤會。」
「我真是一句話也沒說,不信問阿才。」她叫。
「以後是太長久的事了,我不想,」她搖搖頭,半認真的。「我只看目前。」
「不,這阿姨不同,她出錢替阿緯開公司,她管阿緯的一切,好像——自以為是他的主宰。」
「她還能夠說什麼?又不是媽媽。」他笑。
「會。」她肯定的點頭。「我發現,你幾乎和父母般對我這麼好。」
「沒有,他在臥室。」他搖搖頭。
總是父子倆和逸姿一同吃晚飯,然後父親回房,他彷彿永遠有看不完的書。
所以不只自己覺得運氣好,別人也這麼說。
「明天沒通告,要後天,」她也笑。「明天我回電視台,他們通知我要補戲。」
「我是逸姿。」
但——這不要緊,他還年輕,是不是?賺錢的機會太多了,重要的是他肯努力去做!這些日子來,她看到他是個勤奮的人,這一點她實在很放心。
「可是怕我也跟著煩,是不是?」她還是笑。「放心,我是很理智的人!」
「要不要我陪你去?」她問。
「那只是做戲,爸爸很保守。」舒緯說。
「對了。媽咪同琴姨完全不同,」他笑。「就算她們站在一起不說話,也絕對看得出來。」
當亞倫他們那部電影開拍時,她也就正式搬出來住,在電規台附近。
胡思亂想了一陣,看見舒緯回來了。
「亞倫是好朋友,不同於你的,」她正色說:「我不會不跟他來往,愛情是一回事,我要有自己生活。」
其實——她猜,琴姨根本是知道她是誰,那麼做只是為難她而已!
「你去吧!」她終於笑了。「我也不是蠻不講道理的人,剛才實在太氣。」
「別提他了,」她忽然問。「這麼久沒去你公司,你的生意做成怎樣?」
「還說沒有?琴姨就令妳委屈,不過——她不是常見的人,m.hetubook.com.com其它事上,我一定令妳幸福,快樂。」他說。
「先打電話來,後來又衡上來,」一直沒出聲的逸姿冷笑。「對我很不客氣。」
「妳發覺沒有,妳的每一個階段都很短,」他說:「好像當秘書,幾個月就變成藝員,又幾個月之後又拍電影,當明星。」
又拍戲到深夜,逸姿沒叫舒緯來接,因為原本不會這麼遲的,拍到中途出了點意外。
「是。」阿才答。
他考慮一下。
他思索半晌。
「對——對。」他陪著笑。
「既然如此,下次——你幫我介紹一下,或者我也可以跟他做朋友。」他說。
目前她和舒緯的感情很好,但誰能擔保以後?世界上的事沒有人能預知!
「有機會一定替你們介紹。」她點頭。「你回去吧!」
她不許任何人上去,包括舒緯和亞倫。
無論如何,亞倫一直對她很好,她也關心他的事。
「如果會發生什麼事早該發生了,不會等到現在,」她搖搖頭。「他是個很好的人,很有分寸。」
他再猶豫一陣,終於說:
他望著她,好滿足似的。
「不多也不少,」她說:「我跟他熟,搭他的車好些。」他不出聲,過了一陣。
「什麼時候回來?」琴姨的樣子像要吃人。「叫他回來立刻來見我!」
「我再考慮一下。」他說。
「太好了!如果常有這種額外工作,有了外快,我很快可以租房子住。」她好開心。
反而亞倫,他是電影老闆,他自然會時時出現在拍攝的地方,他有更多時間見逸姿。
「這麼晚你等在這兒做什麼?」她在車上問。
「這不是很委屈妳?」
「我是這麼無賴的人嗎?」他笑。
當然,他們不會為琴姨而中斷友誼,而且這是她第一份真正愛情。
「哎——這件事不提了,」他連忙說:「以後妳對琴姨忍讓點吧!再怎麼說她都是長輩。」
「我出了一點錢。」襲淡的說:「如果妳可以拍,我可以推薦妳!」
他是在意剛才的亞倫,是吧!
逸姿猶豫一下,總要出去的,是不是?吸一口氣,她慢慢踱出去。
她看他一眼,很嫵媚的。
「我不再參加意見,」她想一想。「只是要聲明一件事,將來——不可賴我!」
「有一件事,不知違不違反妳公司合約?」他突然說。
公司實在小,只不過一間一百五十呎大小的屋子,放了兩張寫字抬而已。
「也不是。總之——原因不少,最主要的是,今年經濟不景,生意原本難做。」
原來——公司是琴姨出錢的。原來舒緯自己並沒有很好的經濟基礎。
「這不是家,只是一間斗室。」她也總是笑。「若我自己有個『家』了,我一定請你上去坐。」
「什麼時候再請我去妳家?」他凝望她。
「我不講道理?」琴姨是火上加油。「阿緯,你不想想自己,琴姨是怎麼待你的?好!現在有了女朋友,就不要琴姨了,是不是?」
「亞倫,你是最好的朋友,真的,你一直在背後幫我,」她認真的說:「我相信我是幸運的人!」
「我沒有得罪她,是她得罪我,」她說:「你不能把胡亂的罪名加在我身上。」
「很對不起,琴姨實在不講道理。」他說。
「所以請把陪舒緯的時間分一點給我。」他說。十分真誠的。
他看來臉色嚴肅。
「這叫我怎麼答,」她紅著臉,很尷尬的。「我們相處一直是上級對下屬,甚至哥哥對妹妹,我沒有想過——其它。」
「你必須把理由告訴我,否則不許去。」她的憤怒變了好奇心。
「我相信自己運氣一直不錯。」她說。
「我這人最大的長處就是有耐心,有靭力,很能堅持到最後一秒鐘。」他笑。
「他們——叫我作主。」他微笑。
「我聽得出妳的聲音,」他十分開心。「我曾經以為妳永遠不會打這電話了!」
他看來開心一點,把車停在尖沙咀一間夜店附近。
來吧!逸姿可完全沒有避開的意思。
「是——當然。」他有點尷尬。「我相信妳。」
「但是——」他考慮一下。「我覺得他們並不那麼熱烈的歡迎我。」
他點點頭,再點點頭。
打一個電話去公司找他,他正好在。
逸姿忙著拍廣告片,很忙,報上又有她拍電影的消息,彷彿一下子她的見報率高了好多。
「我有這感覺,」她說:「而且她極討厭我,或者不是討厭,是恨。」
「那麼我們後天見!」他拍拍她的手。
「我不理。現在事情擺明在眼前,我不贊成那個什麼逸姿,你要她?或是要我,你任擇一個!」
「再見。明天要上班,你快回去休息。」她說。
「我搭他便車。」她淡淡的說。
「喂!妳是誰?怎麼這樣沒禮貌?」琴姨盛怒的聲了。
「只不過做生意,何必逼自己?」她笑。
她也不想正面衝突。
只有亞倫,他始終站在一邊幫她。
「噓!別胡扯,他會生氣。」舒緯立刻制止。
他沒有立刻回答,思索半晌。
不知道舒緯講了些什麼。
「我歡迎你還不夠?你不能令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你,人要知足。」
「不——還是我一個人去吧!」他大踏步出門。「只要妳諒解,我不介意任何事。」
「你怎麼在這兒?」她對亞倫揮揮手,又轉向舒緯。「這麼晚你不睡覺?」
「是吧!對拍電影我很興奮,」她走進電梯。「這是我的另一個新階段。」
「他——不喜歡理琴姨的事。」他似乎很為難。「他們倆之間——有點意見!」
「其實這件事並不那麼重要,她又不是你家的人,又不住在一起——」她的話沒說完!門鈴響了。
有時亞倫會去她家接她拍戲,拍完數之後是一定送她回家的。
「好。」她笑。她總是笑。「反正我也睡不著,遊車河比望天花板好!」
「他——以前有驚濤駭浪的上半生?」她問。她實在是個敏感而聰明的女孩。
「會。我也預備這一兩天找妳。」他點頭。「不過——我猶豫了一陣,一直在考慮。」
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她必須預備出門,她知道亞倫是個非常守時的人。
「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她只能這麼說。
收了線,她默默想了一陣,她這麼找亞倫,是對或是不對?
何況,要說沒禮貌,兩個人不相上下,誰也沒有資格指責誰。
逸姿和舒緯倆都呆呆的講不出話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下車,一直走進大廈圍牆。
「我有幾個朋友,最近合資拍部戲,他們問過我參不參加。」他說。
「哦?!妳家裏不同意?」
逸姿再一次皺眉,但看見舒緯的為難,她吸一口氣,忍一忍,逕身走進舒緯臥室。
「他聽不見你們爭執嗎?為什麼不出來勸一勸?」
他一直望著她,很專注的。
「喂!你爸爸這樣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追。」逸姿是在講笑。
「這——不行!」她一口拒絕。
「OK。」她很爽快。「今天下午有空,我們可以聊久一點。」
「真可惡,明明說得好好的,臨簽約又變卦,」他搖頭。「失去一單大生意。」「舒先生,琴小姐叫你回來立刻去見她。」阿才小聲說。
「是我傻,」他也笑了。「我竟在意亞倫。」
「我也這麼覺得。」她笑。「和你在一起,實在是件https://m•hetubook•com.com很舒服的事,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她有那麼多時間的原因是,她這個電視戲多半是晚班戲,多半拍到三更半夜。
「如果今天我不找你,你會不會找我?」她問。
是否有利用人之嫌?
「亞倫,你的話令我為難。」她搖頭。
「問我?!我怎能告訴你呢?我什麼都不懂,我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小聲叫。
「難道不是?現在流行成熟男人。」逸姿笑。「我們電視台還有五十歲的人做中生,甚至從小生演到中生。」
「別傻,亞倫是我『老』朋友,」她說:「他也是第一個給我機會的人。」
「我也不知道,看來是突然變的。」
拍電視,比她想像中複雜得多,第一次,她嚐到這麼多連續的捱更守夜。
汽車一直向前駛,她也不理道路,因為她知道,無論走到那裏,走多遠,他始終要送她回家的。
「是嗎?」她看他一眼,聲音裏有著懷疑。
「這就行了。別人對我們並不那麼重要。」她甜甜的笑。
「我都聽見了。」她小聲說。
「我沒有說妳鼓勵我,問妳——只不過是替自己增加一點決心,」他忽然間愉快了。「我早已決定。」
她是有些失望,很快卻被舒緯磨掉了,他令她完全沒有時間去失望,去想。
她聽見背後汽車開動的聲音,亞倫走了。
「謝謝,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他笑。
「什麼時候可以請我上去妳家坐一坐呢?」亞倫總是開玩笑的說。
他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看來似乎有些過去的過節哦!」她作狀。
「等一等——」他捉住她的手。「我們都不休息,去遊車河,好不好?」
亞倫照例送她到樓下。
「忘掉美心不就行了?」
「譬如什麼?」她關心的問。
逸姿把舒緯帶回家,滿以為父母會喜歡他,很奇怪,他們的反應都不熱烈,甚至妹妹都搖頭。
「我等這一天。」他說。
「謝謝,逸姿,實在謝謝。」他飛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妳等我!」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會瘋掉。」
這是很自然的,每次亞倫打電話來她都不在家,要不就是沒空,怎能不漸漸淡下來呢?
「妳現在能想想嗎?這對我來說,是個關鍵性問題,」他正色說:「我需要妳的回答。」
「當然有興趣,」她叫。「既然做了這一行,拍片是更高一點的目標。」
「為什麼一定我進去?」琴姨瞄逸姿一眼。「別人不能走讓我們在這兒講嗎?」
看來,他是有點妒忌了。
「我實在——不會回答,」她窘迫得很。「我還年輕,從來沒想過以後的事,你問我,我實在不知道!」
「是,重要的是以後。」他很開心。
很幸運的,她再也沒遇到琴姨。當然,那是個不相干的女人,她不必放在心上。舒緯出去見客,公司裏只留下小男孩阿才和逸姿。
她的眼睛此時精明靈活,非常討人喜歡。
他呆怔一下,怎麼又突然變得這麼好?
「想得這麼遠?」她笑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相信他這句話,他——看來非常怕琴姨的。
「是。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有。」她坦白的。
她租的那間房子只有一百呎大,但不要緊,她只是用來休息的。
「我不知道。不過——我總覺得離婚——會傷害她,我真的有這感覺!」她說。
「爸爸說寧願有平淡的一生。」
「肚了餓不餓?吃點宵夜?」他說。
「其實——娛樂圈的人也分許多種——」
「過了目前,我看下一個目前。」她淡淡的說:「看得太遠又力不從心,那是痛苦。」
看吧!琴姨跟任何人都合不來。
「她發神經,」他搖搖頭又錶镞眉。「她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不會把琴姨當成一回事,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擋一段真摯的感情。
舒緯的父親很隨和,不怎麼理兒子的事,雖然五十歲,但看來還相當年青,而且,他長得比舒緯更好看,更體面、更具成熟風采。
「我不會和對我有敵意的人招呼。」她說。
舒緯原本是很討人喜歡的人,加上他對逸姿刻意的討好,初次戀愛的她怎能不神魂顛倒?
亞倫一直對她很好,她沒有理由不答應。
她想一想。到了她那一層樓。「他前一輩子一定欠了我的。」她說。
「帶她看過醫生嗎?」她問。
他看來被兩個女人嚇壞了。
正站在電視台前想叫車,卻看見黑暗的街道對面有輛熟悉的跑車。
逸姿笑了。
「廣告片——當然,」她的眼睛亮了。「我有興趣,而且公司也會同意。」
「這句話說得不好,」他們重進電梯。「沒有一絲兒情意,也不羅曼蒂克。」
「這很公道,我這人做事喜歡公平。」她說。
「我半小時來接妳,如何?」他說。
「還沒有,所以今夜我來問妳。」他說。
因為她是藝員,又是明星,房東太太一家人都對她不錯,很照顧的。
「你喜歡怎樣的人生。」
「你為什麼說到拍電影?」她追問。
「是嗎?」
「這都不看要,」她搖搖頭。「重要的是以後。」
「只打聽到妳今天是夜班,不知幾點收工,我從八點鐘開始等的。」他說。
「哦——為什麼?」她反問。
「你發夢,我就是不喜歡娛樂圈子的女人,」琴姨說:「不知道你為什麼偏偏和我作對。」
「這是推諉之詞。」她瞪他。「屋子裏只有父子倆,若有代溝相處得下去嗎?」
「他沒有辦法,只好我避開,他很怕那女人。」她說得無可奈何。
「怎麼會?談都沒談過,怎麼會?」她叫。
「有時間中提起,」他說實話。「不過放心,我已經在設法改變她對妳的印象。」
「你作主——」她笑起來,笑得好甜,好可愛。「你是大股東,對不對?」
「出去見客。」回答的是阿才,那小男孩。
「拍外景的人多不多?」他問。
生意原本難做?亞倫呢?他那兒生意極好,每個人都忙——與不景氣有關嗎?
「可能是妳的神情,」他笑。「琴姨是個敏感的女人!」
她只是笑,不出聲。
「你明天答覆我!」琴姨的腳步聲音,她衝了出去。
他想一想,慢慢的說:
「不可能,」她說:「她是那麼固執的人,要她改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拍電影不定時,地方也不定,所以,她見舒緯的時間就更少了。
「明天找律師,申請離婚!」他說。
不見面,反而更增加了互相的思念,有時拍戲到深夜,沒有記者,他也會來接她。
「事實擺在眼前。」她說:「她簡直視我為眼中釘,看見我沒有一句好話。」
她做任何事總會成功的,就算有阻礙也能克服,這是她的運氣。
「還有,她像頑童一樣,湯裏加一些殺蟲水,飯裏埋個小蟑螂,實在——無聊,」他嘆息。「因為那全是一聞就知,一看就見的事。」
「琴姨,來我房間,我有點話跟妳講。」他擁著琴姨的肩,想把她帶到房裏。
「是嗎?」她笑。「任何人對琴姨都會有意見,她那樣全身是刺的女人。」
「舒緯——怎麼說?」他顯然關心。
何況,她從來沒有打算跟亞倫做男女朋友,她是介意他有婦之夫的身份。
「我可以幫妳連絡。」他說。
第一套電視劇反應普通,第https://www•hetubook.com•com二套又來了,還拍電影——她一定有特殊的辦法。
「她來不來這兒?」
「我也不清楚,」他神色有些怪異。「不過——爸爸對琴姨似乎有點意見。」
「是什麼?」她問。
他覺得她是先下手為強,塞住了他的口。
「你懷疑什麼?」她皺眉。
臉色開始變了,他竟指責她?
客廳裏一遍沉寂,不知舒緯在做什麼。
「現在那兒能說得這麼遠?」她笑了。
她望一望大廈裏的燈光,搖搖頭。
「她的古怪行為。」他笑。「事情已經決定,我的心裏反而平靜很多。」
「如果妳男朋友來接,我就離開,」他淡淡的。「否則我就送妳回去!」
「妳想到那兒去了?怎麼說得罪呢?」他笑:「我只擔心他假公濟私。」
她想一想,只想了幾秒鐘。
就在這時候,有人攔住她。
「為什麼?她只不過一個脾氣壞一點的女人,其實心裏沒有什麼的」他急說。
逸姿還算沉得住氣,否則以她個性,一是打人,一是掉頭走。
他是很誠心的幫她。
「原來家裏有客人啊!」琴姨這女人是有點過份。「我來得不合時宜。」
「我不理,雜誌上有人寫,好多藝員明星仔,幾千元,可以買一晚,你為什麼執迷不悟?」琴姨叫。
「那好,我用所有時間等在電視台外。」他笑。
她點點頭,她說什麼呢?
「收集什麼證據?」
「我知道是誰,原來是妳!」琴姨不屑的。「電視台的人是這樣的了!」
琴姨的事並沒有影響逸姿和舒緯的感情,他們反而更好,更了解。
他這是單純為她好?或是琴姨?
「也許遇貴人,」他笑。「亞倫幫了很多忙。」
「你很能給人安全感!」她說。
這個女人,自以為惡過人,她來這麼一趟有什麼用呢?逸姿連話也沒說一句,誰贏了呢?
「拍完戲回來還要我羅曼蒂克?」她被引笑了。
「少講話少磨擦啊!」他叫。
「為了妳,我也一定要做得好,」他說:「將來——我一定給妳一個舒舒服服的家,讓妳幸福一輩子。」
「不知道。」他的神色古怪。「也許——我是媽媽唯一的兒子吧!」
「有事?」
「我了解,拿人家錢做生意,要對別人負責的!」
在同時,她已完全疏遠了亞倫。
琴姨盯著逸姿起碼兩秒鐘,才轉身衝出去。
「太曲折迂迴了,人生平淡好多?」他說。
她不想放棄。
「妳已經幫了我好多,在精神上。」他笑。「公司的事我自己會搞弄,妳放心。」
「妳不明白,我必須這麼做,」他輕嘆。「我心理負擔是很重的。」
「已委託律師在辦手續,也收集證據。」
也第一次覺得,家住在香港那邊是那麼不方便。
「亞倫?!」她有意外之喜。
「他勤奮努力,對長輩很好,這都是優照。」
他呆怔一下,她已步出電梯。
她看見舒緯青著臉,垂頭喪氣的。
「來。也不是經常,」他在沉思。彷彿這件事有些什麼不妥似的。「爸爸會跟她吵架。」
「或者你對。」他透一口氣。「有時候我把自己逼得太緊,我覺得痛苦。」
逸姿冷冷的笑一下。
當然,她也有另一點原因,她好強,她不想讓琴姨那樣的女人贏過她。
「有信心?」
「很好,一切上了軌道。」他攤雙手。「美心煩得我連女朋友們都不想見。」
「如果我早在沒結婚之前認識妳該多好?」他說。
「有這樣的事?」
「也——別這樣說,她對我很好!」他說。
「不,我——聽我說,妳在這兒等我,我半小時就回來,我保證。」
她是這麼想的,找丈夫不一定要有錢人,但一定要有本事,本身是個勤奮努力的人才行。
「她又提起過我嗎?」逸姿問。
這件事對她來說太巧合了。
她一言不發的盯著逸姿,遇到是逸姿絕不妥協的視線,她怒火更盛了。
他們之中有一抹難以解釋的溫馨。
「舒緯呢?」琴姨咬著唇問。
「還笑得出,」他搖搖頭。「妳得罪了她,她卻把火都發在我身上。」
「你那些名氣界的女朋友呢?」她半開玩笑。
她想,就算公司距離得再近,琴姨大概也不會來,這種事犯得著吧?
「別說這兩個字,根本不可能有委屈。」她說。
「阿姨?!八竽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他笑。
「自然是有。」他拍拍胸膛。「自問夠精明,也勤力,關係也不錯,沒理由做不好,是不是?」
「尤其當我每次拍夜班戲時。」她又說。
「第一次見你自吹自擂。」她也笑。
「不行,每天回家總是會見到她,」他搖頭。「我覺得她像冤魂不散。」
「事業也不顧了?」她當他開玩笑。
「我永不會去。」她講得斬釘截鐵。
「那就不說好了,」她微笑。她是很善體人意的。「我並不一定想知道。」
「忘了問你,怎麼知道我幾點收工?」她隨口說。
當然啦!她對琴姨印象壞極。
她驚魂稍定,回頭望望,亞倫已走下車,他一定以為發生了意外。
「她怎麼會這樣呢?」她也皺起眉頭。「以前我還在公司時,她不是還很好,很有條理的嗎?」
沒有人會像舒緯這麼怕一個不怎麼相干的女人。
「她已經好很多了,真的,」他認真的說:「因為我已經告訴了她,妳是我認定了的女朋友!」
「我已經三十思了!」他笑。「根本我和美心是太不適合的兩個人,她也知道,那又何必再拖?」
「那——她為什麼會衝上來?」他問。
「妳呢?沒想過以後?」
「逸姿,妳告訴我,」他抓住她的手。「只要有一絲希望,明天我馬上申請離婚,否則——」
但他笑得——並不開懷。
「那麼明天見!」他微笑。
她無法再接口了,她不想自己這麼明顯的利用人。
「哎——別走,」他攔住她。「我們一起到琴姨那兒,我跟她道個歉就行了。」
「不必再說。總之——我很感謝妳!」他再一握她的手。「以後的發展怎麼樣,誰也不能保證,我們也不能怪誰。現在,我卻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你可知道我和舒緯之間有些阻力?」
「為什麼?她真是個好女孩子。」舒緯聲音也大了。
「琴姨——」
她有空時,甚至去他公司幫忙。
坐定了,他叫了菜,兩人之間有點沉默。
他進去搬了一疊相簿,裏面幾乎全是同一個人,一個三十來歲的漂亮女人。「你媽咪很漂亮,而且很像琴姨。」她說。
逸姿當然知道別人在講她,聽到謠言更加生氣,明明是無中生有嘛!但又沒辦法對付。
「好吧!我跟她談一談。」他終於說。
逸姿心裏「啊」了一聲,原來如此,出錢的人總是大些,高些,這是現實社會不變的道理。
「不相信他是否應該相信我?」她反問。
她好為難,叫她怎麼答?她真是沒想過。
「這——」逸姿嚇了一大跳。
逸姿去,也只不過幫他接電話什麼的。
「是怎麼回事呢?客戶不夠?」她關心的。
「妳的意思是——我也有希望?」他大喜。「以前我不能追妳,是因為我結過婚?」
舒緯帶逸姿去他家。
這個女人分明看不起她,分明討厭她,但是——她們之間hetubook.com.com又沒有仇。
「誰都這麼講,可是誰來可憐我呢?」他反問。
「即使只去一分鐘也不行。」她把話講僵了。
公司沒有車接送,坐的士又害怕,多數是舒緯來接,但他白天要上班,她不忍每天如此!
「隨妳!」她再一次收線。
想搬到電視台附近住,薪水又不夠,總不能回家裏攤大手板吧?
誰沒有禮貌呢?她以為她是誰?皇后?
「一起吃午飯,好不好?」他忽然說。
舒緯等在這兒她是感動的,但是——心中又覺得怪,在這種情形下他和亞倫互相見到並不很適合。
「亞倫,你沒有別的路走,」她認真的。「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打擊她。」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
「啊——真是這樣就太好了,」她驚喜的叫。「我下午回公司問一問,查一查合約。」
漸漸的,她對一切也習慣了。
看清了,他還有點憔悴。「記得這麼清楚。」她有點一不自然。
「妳明白就行了,」他說:「在我心目中,妳最重要,妳跟我在一起絕對不能委屈妳!」
但——她第一套拍的戲推出來,反應並不如想像中好,她的名字並沒有引起轟動。
就在她轉身之際,她看見了,是舒緯。
「她沒有對我像狗——」
想到亞倫,她又想到他的婚姻。他說過要離婚的,現在不知搞成怎樣了?
「沒有吧!又不是做戲。」他打著哈哈。
那些人說她又不是特別標青,又不是特別漂亮,為什麼運氣那麼好?
「我不是這意思,因為——和妳家人相處融洽是很重要的事。」他認真的。
「這句話太刻薄了,以後不要再說。」他拍拍她。
她很感動,悄悄的握住他的手。
她大吃一驚,連話也說不出來。
「我的意思——除了舒緯,我有沒有希望?」他開始直接了當。
「還不是——老樣子,」他有點灰心似的。「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生意也不大。」
「你真傻,」她拍他一下。「我不是說過,我們一直是朋友嗎?」
半小時她下樓,果然他已等在那兒。
「舒氏公司。」她很自然的說。
「有一天半夜我醒來,她正用一柄極小的刀指著我,那刀小得根本不可能殺人,她卻說——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要。」
她淺淺一笑,目送他出門。
「事實上我的感覺如此!」他苦惱的。「她做的那些莫名其妙又荒謬的事——我真不知該怎麼說。」
「我見不到。」妹妹堅持。
她暗暗慶幸,幸好有個亞倫在後面支持她。
「妳——」舒緯好為難。「妳又何必呢?她是那種人,妳不必跟她一般見識。」
「他真是這部戲的老闆?」
「不要太曲折迂迴,也不要太平淡,」他想一想。「也許我還不夠成熟。」
「這麼多天沒見到妳,」他站在那兒,路燈依然照得他臉上輪廓分明,十分漂亮。「剛才那人是亞倫?」
她眨眨眼,很成熟的一個動作——以前當秘書時所沒有的。
他離婚與她有什麼關係?怎能把兩者混為一談?他這麼問——他這麼問——老天,她擔心的事是真的,亞倫大概對她動了真感情。
「有話不能在這兒講嗎?我正大光明的,不怕任何人聽。」琴姨不肯走。
逸姿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會呢?我是我,他是他,他也只不過是朋友,和你一樣。」她很認真的說。
「現在我也可以接妳,只是妳不需要。」他說。
「不要把她們倆拉在一起,」他很緊張。「爸爸最不高興這樣。」
「唉——妳為什麼不叫她一聲琴姨呢?」他嘆息。
她還是去他公司幫忙,還是一起出去吃餐飯,去跳舞、去遊車河,日子倒也逍遙快活。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逼他作抉擇,這太過份。
「我會試試。」她並不真心。
「說真話,」她審視他——她現在覺得和他之間是平等的,再也不像老板秘書了。「生意做得好嗎?」
「除非她不再對我有敵意,不再歧視我,否則她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她!」她說。
「怎麼了?被罵了一大頓?」她笑。
她當然也一邊拍戲啦!
「怎麼會呢?只是最近比較忙。」她說。
逸姿休息了整整一個月,而這一段時間裏,陪著她的是舒緯。
「你媽咪很溫婉,很柔順。」
「妳想我幫妳找?」他問。
電話裏一陣沉默,然後又冷又不友善的女人聲。「妳是誰?叫阿緯聽電話。」
「琴姨——」
女工人去開門,門開處,竟是正在講著的琴姨。
她幾乎不記得琴姨這個人了。
「老早音訊全無了!」他誇張的。「N年以前的事。」
她現在急於要的是知名度,多演戲,多出現螢光幕是最好的方法。
「有什麼理由?因為她是阿姨?」
她對那女人一點好印象也沒有。
他有一點臉紅——臉紅嗎?
她看著舒緯漲紅了臉,心中很不忍。
沒有預期的笑容,反而垂頭喪氣。
「她是不是那種人你我都不會知,她難道會告訴你?」她嗤之以鼻。
「你——要怎麼做?」她不安的問。
何況,她們只是普通家庭。
舒緯呆怔一下,他是深知琴姨脾氣。
她凝望著他好一陣,眼中變了幾種顏色——她心中在想什麼呢?沒人知道。
等舒緯回來她一定要問清楚,是不是做他女朋友就要忍受那無理取鬧的女人?四十五分鐘之後他果然回來,神情不怎麼好,笑容也頗勉強。
「也不怎麼清楚。」他不置可否。「我就來了,妳快些預備吧!」
「我送妳去?吃完飯以後。」他說。
「有什麼面子不面子呢?背負著這段婚姻,我們雙方都不快樂,何必拖下去呢?」他搖頭。
「我送妳上樓。」他說。
亞倫也沒什麼表示,彷彿默默而退。
「真不能相信。我父親雖嚴肅,但我們的溝通,互相很了解。」她說。
「我做有把握的事。」他笑。
「她對我——實在算不錯了,」他苦笑。「看來今天她真被妳氣壞了!」
「不用,我自己上去,」她說:「租人家的房子不方便,不能吵到別人。」
「我的片酬一定不會多,我只是個新人,」她忽然想起,租房子還是慢一步吧!
「有什麼法子?」她笑。
「以前你常來接我,印象深刻。」她說。並沒有臉紅。
「妳太小,妳不懂愛情。」她說。
「不,大家的股是一樣的,他們是我的好朋友而已!」他搖頭。
這是不正常,精神有毛病!
她呆怔一下,透一口氣。「你已決定怎麼做了?」她問。
在中環很熟悉的餐廳吃飯,一切像以前一樣似的,她是秘書,他是老闆。
「她進來時我一句話也沒說過。」她說。
「我一定要知道妳是誰,」琴姨似乎要爆炸了。「妳講,否則我馬上過來看。」
「亞倫——」她欲言又止,她實在沒有鼓勵他的意思,看來他卻誤會了。
非習慣不可,她總要在這圈子生活,她必須面對好的,或不好的事她知道。
「他每天都送妳回來?」他再問。
她個性倔強,絕對不會屈服的,來吧。
有的時候,她也想到亞倫,現在還可以叫亞倫來接嗎?他一定會願意的,只是她——
「我想——如果妳沒接這部戲該多好?」他說:「不必捱更守夜,不必那麼辛苦,也不必由他送回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那怎麼行?目前一下子就過了。」他說。
他呆怔一下,這話說到他心坎中,看得太遠而又力不從心,實在是痛苦。
他們走出大門,她忽然記起,怎麼琴姨吵成這樣,他的父親一直沒出來?
「你看來彷彿不大開心。」她主動說。
「我想——我還是回家比較好。」她說。
她開始覺得辛苦。
「隨妳。」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他笑。「我們下午快點問電視台。」
「一個月零十七天。」他說。
「我明白。」他點點頭。「舒緯白天要上班。」
「今夜——其實我想對妳訴苦的,」他無奈的笑。「我覺得只有妳比較能了解我,可是——」
「不知道,可能是種緣份!」他笑。「妳一出道就遇到我,不是嗎?」
她是寧可被人知,不可讓人看的信徒。
「你真有耐心。」
「是。我相信你做得好!」
「很謝謝你這麼說,阿緯,」她說:「我明白你的心意,真的。」
「有你媽媽的照片嗎?我想看。」她說。「有,妳等一等!」
她倒是理智的,不會被勝利沖昏頭腦。
他勸解她,安慰她,替她出主意,教她以冷靜,不變應萬變的方式做人。
舒緯想去電視台探她,她不許。現在還不是時候,除非她大紅大紫時,她不出示男朋友。
「逸姿。」是他的聲音。
「所以要我對琴姨好一點,是不是?」她眨眨眼。「我不能答應你。」
「妳不必理我是誰,」逸姿的脾氣來了也是不顧一切。「舒緯不在,妳等一陣打來還不夠?」
逸姿吸了一口涼氣,這麼霸道的女人,當然是那個琴姨了,她心中無名火往上升。「他不在,等一陣再打來。」她扔下電話。
「你必須忍下來,她是你太太。」她沉聲說。
「別說得這麼可怕,行嗎?」
起初外面沒有什麼聲音,可能他們都壓低噪音講話,漸漸的,琴姨的聲音大起來。
「戲也只不過真實人生加上藝術加工而已!」
舒緯是這樣的,她很開心。
「你的時間總是算得剛剛好,無論怎麼塞車都與你無關似的。」她笑。
「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她說。
「我們每天在一起,她若是那種人,我怎麼會不知道?琴姨,你不講道理。」舒緯也生氣了。
她和舒緯幾乎每天見面,兩個人彷彿一時也分不開,她是幸運的,初戀是這樣美好,甜蜜。
她安慰自己,無論如何,琴姨是舒緯的長輩,她算對長輩讓步吧!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只冷冷的坐在那兒。
「那——又」她盯著他,眼中光動人。
很普通的一個中等家庭,父親也有自己的工作,家中只由一個女工打理。
「琴姨?!」舒緯皺眉。「她來過?」
「我只送到門外,不會吵。」他堅持。
「你最好三思。」
「這——」
「和舒緯在一起有?」他直率的問。
「不要這樣,這會破壞了妳的好氣質。」他溫柔的說:「不要這樣!」
「他有什麼好?妳這麼喜歡他?」妹妹問。
她很放心,知道他一定在背後望著,直到她完全走進大廈他才會離開。
「電視台准我拍呢?」她還不放心。
她忍耐著。
這一次有好幾個女主角,她並不是排第一的。電視台現實,她了解這點,以後等她紅了,定要女主角才做。
「琴——琴姨。」舒緯站起來。
逸姿吃得很少,亞倫卻吃得又多又快,彷彿心中真是再無負擔。
「女人是這樣的了,對看不順眼的人和事會特別挑剔,特別刻薄。」她還是笑。
「還是——別說吧!」他嘆一口氣。「因為我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他有什麼不好?妳為什麼這麼不喜歡他?」逸姿反問。
「為什麼說拍夜班戲時?」他問。
「女人應該像你媽咪才好。」她說。
「他對我很好,像你一樣。」她笑。
「好在妳沒有,否則我就妒忌了。」他說。
他似乎被鼓勵了。
白天,她是無論如何不讓他上電視台的!
逸姿「刷」的一聲臉就紅了,這——是什麼話?
「不——我現在才有這念頭。」她搖搖頭。「只是念頭,我的薪水現在還負擔不來。」
「他對我幫助很大,他熟我們的圈子,」她真心的。「我不想得罪他。」
逸姿也訕訕的站起來,這種情形下,她不得不給舒緯面子,也低聲叫了「琴姨」。誰知琴姨只冷冷的哼一聲,看也不看她。
雖然家裏人的反應令她頗失望,但這也不影響她,只要自己喜歡就行了。
「逸姿,我——」他欲言又止,終於咬咬牙,說:「她就是出錢給我開這公司的人!」
「妳看來一點倦容也沒有。」他說。
無論如何,亞倫還是以前的老板,也是間接帶她進電視圈的人。
過來就過來吧!誰怕她?她還能怎樣?殺人?
「不,不行,我不接受她,」她的聲音更響。「有她在,我立刻就走。」
「好。」她想了一下。「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這麼可怕的個性,難怪到現在都嫁不出去。」她說。
「不必經驗,只要妳告訴我,我若離婚,在妳面前——可還有希望?」他嚴肅又認真。
「是。」她點點頭。
「妳漸漸會發現我更多的真面目,」他做自得狀。「其實我是個優點很多的男人!」
「怎麼會呢?」他六神無主的。「逸姿,你不明白,我非去一趙不可。」
如果真這麼做,將不知有多少謠言了。
「她又開始管你?」她笑。
他看她一眼。突然間,她難為情了。
這幢大樓裏都是這麼小小的辦公室,租給不同的小公司,算一算,這大樓裏起碼幾百間公司。
「是——美心煩得不得了。」他說。
「錯了。不知道多少條件不錯的男人追她,她理都不理,她是獨身主義者。」他說。
「隨便去,」她聳聳肩。「只要你喜歡。」
電視台很多人都在談論她。
「傷害的或者是面子,不是感情,」他很肯定的。「我和她之間己完全沒有感情可言。」
她實在算很講道理。
他們之間的事何必理別人呢?她是這麼想。
「我沒有生氣,但——留下來的話,大家情緒都不對了,今夜氣氛不會好。」她說。
「逸姿——」
「這些事根本接不到一起來。」舒緯說。
還沒有透完一口氣,電話鈴又響了。
舒緯好為難,望一望她又望一望逸姿。
「妳不許侮辱她,她不是那種人!」舒緯也叫起來。
碰到這種事——總是難堪。
「除了不景氣之外,其它原因可以努力克服,」她拍一拍胸。「我幫你!」
「他打電話來找你,我說你不在,等一會兒再打來,就是這樣。」她說。
「包括琴姨?」
「別走,妳千萬不要生氣,」他一把捉住她。「逸姿,過一陣我會把這件事弄好。」
「不必了,相信沒什麼事,」她說:「看更還坐在那兒!」
顏色,款式都熟悉,而車裏的人——
「那——我不是立刻可以搬去電視台附近住了。」她眼睛發亮。
「我現在很愉快,很久沒這情形了。」他說。
在這個時候,她接到電視台一套新戲。
「除了漂亮和會說話的嘴之外,我不覺得他有什麼優點。」妹妹說。
「我有理由,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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