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鐵環厲嘯 劍氣沖天

鳳棲梧聽在耳裡,說道:「也許那條銀狼出其不意地掙斷了鎖鍊,撲上去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之上。」
查四道:「他叫你送去百家集交給鳳棲梧?」
沈勝衣接著問道:「他何以對那條銀狼那麼殘酷?」
沈勝衣道:「原因?」
鳳棲梧、玉蘊芳看在眼內,不由亦留上心。
青白的如同玉石雕琢出來,簡直就不像是人的手。
鳳棲梧道:「他養的那條狼。」
查四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商孤竹道:「告訴我他的處境,還有就是什麼人準備謀殺他,希望我盡快趕來救助。」
沈勝衣道:「是非曲直,始終有一個水落石出,你們既然沒有殺人,又何須擔心?」
鳳棲梧點頭道:「總捕頭的記憶力實在驚人。」
練武廳之內燈火通明,照耀的光如白晝。
霹靂與閃電幾乎同時到達!
這句話出口,他的眼睛就大了幾乎一倍。
鳳棲梧道:「老前輩也許真的收到那樣的一封信,可是……」
查四道:「雙英鏢局不是你們兩個人的?」
他懷中的那個女人顫聲接口道:「是那條銀狼將人咬成這樣的,將那麼兇惡的野獸養於家中,我早就擔心遲早一定會出事,現在果然出事了。」
沈勝衣道:「我是這樣懷疑。」
沈勝衣道:「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
鳳棲梧道:「是不是鎖鍊斷折的那個部分已經鏽爛的七七八八。」
鳳棲梧道:「柳西塘的死確實與我們並無關係。」
沈勝衣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查四道:「我上任之初,第一樣要下屬提供的資料,就是住於揚州與及附近一帶的武林中人的名單與及他們的概況。」
查四語聲一沉,道:「你現在卻在這裡。」
沈勝衣道:「很少人用這種兵器。」
沈勝衣道:「鄂北飛環門?」
「他說的是否事實?」
鳳棲梧道:「據說他十年前已經退出江湖。」
沈勝衣道:「聽說那是一間賊觀。」
沈勝衣一聲:「彼此。」立即轉回話題道:「是了,你們兩人一齊回來的?」
查四道:「九個月以前你就與柳西塘拆夥了?」
查四道:「這只手的拇指也是。」
商孤竹一字字的道:「姦夫淫|婦陰謀殺害,見字,請速趕來鏢局,遲恐性命不保!」
鳳棲梧恍然大悟。
查四淡然一笑。
他左肩旋即一沉,叮叮噹噹的一陣金屬聲響,肩上掛著的三枚鐵環落在手中!
鳳棲梧道:「他的三枚鐵環,不能夠再脫手飛出,凌空迴旋傷敵。」
鳳棲梧道:「我不要緊,只擔心委屈了嫂嫂。」
那個女人顫抖著順手指著那具血肉模糊的死屍。
鳳棲梧、玉蘊芳並沒有異議。
查四道:「你又是誰?」
查四道:「我那個手下當時也有看過那條銀狼,他不能否認那條銀狼的皮毛事實很美麗。」
沈勝衣道:「人之常情。」
鳳棲梧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道:「就是這封。」
他一想又道:「如果有懷疑,大可以檢查一下他那雙手的拇指。」
查四道:「搬到那裡去?」
鳳棲梧鐵青著臉,道:「我念在你是前輩,為人平日又還算正派,才一再容忍,但你再這樣胡言亂語,也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查四道:「百家集並不是個熱鬧的地方。」
他遂轉身舉步,疾奔了出去。
鳳棲梧搖頭道:「以前半年。」
鳳棲梧道:「因為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前輩你才好。」
鳳棲梧面色一變再變。
沈勝衣道:「查兄是否打算現在趕回衙門將人叫來?」
鳳棲梧道:「這要問他才清楚了。」
兩人不由的怔在那裡。
他雖然蓄勢待發,目光卻閃爍不定。
查四道:「是麼?」
沈勝衣接著問道:「他當時有過什麼話?」
是誰?
玉蘊芳應道:「屍體穿著的,是他的衣服。」
查四道:「你看得出來?」
一退出廳外,他霍地轉身,瞪著鳳棲梧、玉蘊芳道:「練武廳之內只有一具死屍!」
鳳棲梧、玉蘊芳腰間的長劍幾乎同時出鞘。
沈勝衣道:「據說,狼的確也會記仇恨。」
商孤竹一直等到他們拔劍出鞘,才大喝一聲:「打!」左手雙環砸向鳳棲梧面龐,右手一環橫切玉蘊芳咽喉!
她補充一句,道:「他死時,這個莊院之內就只得他一個人。」
鳳棲梧道:「可是我們事實並沒有殺過人。」
玉蘊芳道:「不錯,他終日糾纏不清,我總不能夠寸步不離妹子身旁,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將他請走。」
屍體的咽喉,更就被咬成肉漿一樣。
商孤竹冷笑道:「如此何以不回答我的問話?」
燈光下,一個人橫屍於一條柱子的旁邊。
這一劍硬擋,玉蘊芳不由倒退一步。
鳳棲梧道:「總捕頭請過目。」
他喝叱連聲,三環飛舞,不過幾個照面就擊散了鳳棲梧、玉蘊芳兩人的攻勢,右手的一環順勢一撞,玉蘊芳就連人帶劍給他震開了半丈,左手雙環同時亦將鳳棲梧迫開三尺!
鳳棲梧一瞟身旁的玉蘊芳道:「這封信是他的妻子親自送到百家集,親自交給我。」
玉蘊芳道:「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虐待對象。」
沈勝衣道:「結果打了起來。」
沈勝衣這樣的高手,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鳳棲梧冷冷的一哼,道:「不要命的武功。」
大笑聲未絕,匹練也似的一道劍光已然刺向他的肩、脖!
查四道:「在離開之前,他並沒有忘記檢查一下那條鎖鍊。」
玉蘊芳神色凝重,不由亦默運全力,以備迎接商孤竹的致命一擊。
沈勝衣道:「這個門派的弟子的確不多。」
他的目光遂停留在鳳棲梧、玉蘊芳的臉上,道:「你們在這幹什麼了?」
誰也看得出來,他是在運起全身的功力。
鳳棲梧道:「武林中人沒有聽過沈大俠的名字的只怕萬中無一。」
鳳棲梧、玉蘊芳只好站在廳外。
玉蘊芳粉拳緊握,看樣子似乎亦想動手。
沈勝衣道:「他住的地方離開這裡遠不遠?」
商孤竹道:「這是說,那封信是假的了?」
「他叫了她們明天才回來。」
也就因此,難以判斷飛環從那一個角度擊來。
查四道:「是誰將那條銀狼,養在這裡?」
沈勝衣接問道:「他是誰?」
沈勝衣目光再落在屍體的面部,道:「屍體的面部損壞的這麼嚴重,根本已不能辨認。」
玉蘊芳道:「那條銀狼雖然瞎了眼睛,鼻子仍然非常靈敏。」
要接下他的飛環已經不容易,他右手鐵環若是乘隙擊到,鳳棲梧、玉蘊芳的武功如果真的他判斷的那樣,無論他攻擊的是鳳棲梧抑或玉蘊芳,亦非死不可!
玉蘊芳不由自主的垂下頭。
他舉步跨入練武廳。
玉蘊芳道:「他堅持要去,我不去也不成。」
沈勝衣、查四的目光不由落在那個女人的臉上,那個女人的面龐立時紅了。
查四道:「並沒有一條不許在家中養狼的法律。」
商孤竹大笑道:「狐狸到底露出尾巴來了,想打架還不容易?」
鳳棲梧道:「我並不是住在城中,這幾天也沒有進城。」
商孤竹一聽立時奔馬一樣奔上石階,衝入練武廳。
他目注玉蘊芳,玉蘊芳立即道:「是我將他辭掉的。」
玉蘊芳立時一聲嬌叱,從石階躍下。
沈勝衣道:「一條瞎眼狼原則是應該沒有一條明眼狼那麼危險。」
鳳棲梧立即道:「他斷指這件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時追隨我們左右的鏢師與及趟子手都知道,他們相信還沒有完全離開揚州,總捕頭可以傳來一問。」
鳳棲梧苦笑道:「她就是柳西塘的妻子玉蘊芳。」
查四道:「也許我們的判斷完全錯誤,可是在目前來說,非要以謀殺案件來處理不可了。」
鳳棲梧道:「他的疑心太重。」
話間,柳忠、商孤竹已經走進來。
鳳棲梧道:「他以前是雙英鏢局的一個鏢師。」
他穿的不是人的衣服,便不知那是人屍還是獸屍。
查四笑道:「他們之中也許會有聾子,卻並非每一個都是。」
查四道:「沈兄當然知道應該怎樣做的了。」
商孤竹那邊聽到鳳飛飛這名字,神態已有些異樣,再聽到「化玉功」這三字,面色就變了。
沈勝衣站在那邊著在眼內,面色忽然一變。
玉蘊芳道:「那條銀狼也是一樣,而且牠的嗥叫聲一天比一天淒厲。」
「你」字一出口,他突退一丈,左手衣袖「悉索」地一聲暴響,手中兩枚鐵環,「嗚嗚」的飛入半空!
鳳棲梧忽然截口說道:「卻是一個高手。」
他嘆了一口氣,道:「我還是來遲了一步。」
鳳棲梧道:「那種殘忍有時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看見這個人,鳳棲梧不由皺起眉頭。
沈勝衣道:「還有一個問題,狼無疑習慣咬敵人的咽喉,但是,那條銀狼已瞎了眼睛,怎麼能夠一咬就咬在他的咽喉之上?」
沈勝衣道:「一樣。」
玉蘊芳點頭。
查四道:「我曾經派手下到來查問過柳西塘。」
商孤竹道:「那條銀狼?」
鳳棲梧看在眼內,亦只有苦笑。
商孤竹接道:「你們的計畫雖然周密,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他儘管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鬼主意,卻已看出你們經已動了殺機,他立即寫了一封信,叫柳忠送來給我。」
查四道:「錢如山的兒子在百香院那條街道上給人綁走了。」
鳳棲梧的劍!
鳳棲梧、玉蘊芳齊皆一怔。
玉蘊芳道:「很喜歡。」
鳳棲梧道:「飛環門本來就不是一個怎樣大的門派。」
他們的腳步聲並不相同,一個很重,一個卻很輕,輕的幾乎聽不到。
她搖頭嘆息著接道:「他們簡直就像是冤家對頭。」
玉蘊芳無言點頭。
鳳棲梧道:「不是。」
沈勝衣道:「查兄準備如何處置?」
沈勝衣道:「你擔心他判斷錯誤,冤枉你們?」
鐵環本來就是罕見的外門兵器,飛環門的武功更詭異。
他轉向沈勝衣,抱拳一禮道:「高姓大名。」
沈勝衣一瞟玉蘊芳道:「查四這個人我卻是很放心,有些事他儘管不得不依法辦理,在未能夠完全證實之前,他絕不會怎樣為難你們,也不會就此甘休的。」
沈勝衣「哦」一聲,道:「你們於是立即趕來練武廳這裡?」
沈勝衣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沈勝衣道:「事情是否因此了結?」
鳳棲梧接道:「何況百家集事實是一個風景很美麗,很令人留戀的地方。」
鳳棲梧無動於衷,面色變的更青白。
商孤竹跟著一面驚怒之色的倒退了出來。
玉蘊芳微喟道:「也許這是一封遺書,他不放心交給外人送去,也許是他藉此支開我,好得自殺!」
叮噹一響,兩枚鐵環半空猛一撞,左右飛開,左擊鳳棲梧,右擊玉蘊芳!
掌化爪,他右掌曲指如鉤,突然又由上下移!
查四道:「你住在揚州多少年了?」
玉蘊芳忍不住問道:「沈大俠何以突然問起這個人?」
那一男一女仍然相擁於一起。
沈勝衣手執鎖鍊,反覆再看,忽問道:「是誰將鎖鍊預先鑿斷了八九分。」
鳳棲梧道:「早就忍受不住的了,只因為我極力挽留,一直又待他們還不錯,才留下來。」
查四道:「是柳西塘的主意?」
沈勝衣也好像很意外,他奇怪的望著商孤竹。
沈勝衣道:「所以你那個手下只好就離開。」
查四道:「也許曾發現那條銀狼雖然瞎了眼睛,也一樣很危險。」
「今天中午。」
查四道:「鎖鍊根本就不是整條自然扯斷,那斷折的部分是先被以利器鑿斷了八九分,剩下來未斷的一二分,便是小孩子,相信也不難將之折斷,在那條銀狼來說,更就簡單了。」
查四奇怪道:「既然他懷疑你與鳳棲梧曾經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叫你送信給鳳棲梧?」
沈勝衣沉默了下去。
查四一聲輕咳,突然問道:「你與柳西塘拆夥後,有沒有再回雙英鏢局?」
查四皺著鼻子俯身仔細打量了一遍,嘆了一口氣,道:「不是狼那麼兇殘的野獸,相信不會將死屍弄成這樣。」
「當時你難道完全不覺得奇怪?」
沈勝衣道:「這相信也是你們拆夥的另外一個原因?」
鳳棲梧卻彷如變成了一具石像,動也不一動,甚至連一身的衣服,也似乎已硬化。
查四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似乎也奇怪,鳳棲梧竟然會變成這樣子。
查四道:「哦?」
鳳棲梧點頭道:「一來這裡的主人不歡迎,二來雙英鏢局在我離開之後便已解散,當年跟隨我出生入死的一眾鏢師都已一一離開,我即使有意到來,亦沒有藉口,況且我根本不想。」
查四怔怔的望了那一男一女一會,才如夢初覺的一眨眼,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沈勝衣道:「其後他有沒有查出那個地方?」
他並沒有說謊,查四現在將留在柱子上的那半截鎖鍊拿在手中。
鳳棲梧道:「我離開雙英鏢局之後,我已經再沒有為這件事擔心。」
玉蘊芳道:「他叫我送給鳳二叔的那封信無疑就是一封遺書。」
商孤竹左手三環前胸一靠,一張臉突然紅起來,垂胸長鬚同時無風自動,混身衣衫亦波浪般不住起伏。
他嘆了一口氣,道:「那一年我在大漠被仇敵圍攻,雖然到最後盡將仇敵殲殺,自己亦重傷倒地,也就在那個時候來了十多條餓狼,若不是柳西塘保鏢經過,及時擒我救起,我已經死在一些餓狼的爪牙之下,活不到今天。」
查四道:「這件事城中幾乎已無人不知。」
查四道:「像你這種人並不適宜做鏢師。」
「慢!」
沈勝衣道:「說到巧合,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玉蘊芳道:「我不能不這樣懷疑。」
查四道:「屍體雖然是衣衫破爛,體無完膚,死前顯然並沒有怎樣的掙扎,如果是死在狼口之下,那麼就真的一咬致命的了。」
鳳棲梧順口道:「這附近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案子?」
鳳棲梧一怔道:「錢如山的兒子?」
可是目光落在死人破爛的面龐上,兩人面部的肌肉也不由拉起來。
鳳棲梧再忍耐不住,撩起長衫的下襬塞在腰間,縱身躍下去。
沈勝衣忽地轉身,目注鳳棲梧疑惑的道:「鳳飛飛是你的什麼人?」
鳳棲梧道:「非搬不可。」
玉蘊芳道:「這是一個原因,最主要卻是他不敢開罪一個人。」
沈勝衣道:「相信來回毋須多少時間。」
沈勝衣道:「這個藉口很好。」
查四解釋道:「根據我多年來辦案的經驗,多數的罪案,都是與武林中人有關係的,尤其是命案。」
這個人正是沈勝衣!
她畢竟沒有移動腳步。
查四道:「你和_圖_書沒有記錯。」
商孤竹那一環已用上差不多十分功力!
一招見高低,商孤竹大笑道:「如此本領也敢膽在我面前放肆。」
玉蘊芳盯著向自己飛旋而來的鐵環,額上已有汗淌下。
沈勝衣道:「莊院之內既然只得柳西塘一個人,你們如何進來?」
他一笑接道:「你若是喜歡,在家中養一條老虎也一樣可以。」
玉蘊芳道:「正是。」
鳳棲梧道:「不遠,來回用不著一天的時間。」
商孤竹似乎並不喜歡別人這樣,臉色立時沉下來,道:「你們原來連老夫也不放在眼內了。」
鳳棲梧一怔,道:「你問的那個甘豹,是否有一張狼面?」
沈勝衣忽然省起了一件事,道:「有一個叫做甘豹的人,你們可認識?」
一旁查四思索了一下,忽然道:「這裡莫非就是雙英鏢局?」
查四道:「你懷疑,他可能不是柳西塘?」
查四大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朋友,一定不肯給我添麻煩。」
沈勝衣道:「你卻顯然擔心得很。」
鳳棲梧道:「說來簡單,因為柳西塘開的是一間鏢局,我既然一心要幫助他,當然就只好在他的鏢局做一個鏢師。」
鳳棲梧沉吟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總捕頭調職揚州,不過半年的事情。」
商孤竹截口道:「信已然是真的,事情當然亦不假!」
沈勝衣道:「是否因為你的武功在他之上?」
商孤竹冷笑道:「你這是當我小孩子來騙?以他的武功,那條銀狼怎能夠殺得了他!」
那個男人回答道:「一條毛色銀白的狼。」
他身形陡動,颼的飛落在練武廳外的院子上裡,道:「姦夫淫|婦都給我下來!」
他左右手三枚鐵環叮噹的一撞,道:「來!一起來受死!」
查四道:「其後一直都養在這個練武廳之內?」
鳳棲梧道:「九個月以前。」
鳳棲梧展眉道:「沈兄怎樣的一個人我也早已有耳聞。」
鳳棲梧追問道:「信上他到底怎麼寫的?」
也就在剎那間,霹靂一聲暴喝突響!
死於她手下的據說全都是該死惡徒。
鳳棲梧立即發覺,連忙解釋道:「我們只是因為事情太恐怖,驚慌之下不覺相擁在一起。」
玉蘊芳搖頭道:「那之後他老是在門外徘徊,一有機會就溜進來,找我那個妹子的麻煩,這樣下去遲早出事,所以我最後唯有將妹子暗中送回家去?」
查四遂問道:「為什麼你要幫助柳西塘?」
他一頓接道:「這間鏢局本來是叫三環鏢局,所以有這個名字,是因為柳西塘用的兵器是三枚鐵環。」
鳳棲梧點頭,玉蘊芳亦點頭道:「我坐在車廂之內。」
沈勝衣道:「這若是事實,你們與柳西塘的死是完全沒有關係的了?」
鳳棲梧回答他第二個問題:「在練武廳內。」
沈勝衣說道:「你們的嫌疑,本來就不輕。」
玉蘊芳道:「不出兩個時辰。」
鳳棲梧道:「那具死屍,也就是柳西塘!」
查四的目光順著血漬移動,到了花徑那裡亦一折,卻是折向那一男一女。
玉蘊芳道:「兩個原因。」
鳳棲梧道:「有時比豺狼還兇悍,私生活也不大檢點。」
鳳棲梧道:「以我所知,這附近的武林中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總捕頭既不是早已留意到我們兩人,只因為聽到我們兩人的名字,就能夠省起雙英鏢局,與及我們是結拜兄弟,這些事實在不容易。」
商孤竹同樣詫異,忍不住問道:「你是什麼武功?」
查四接道:「柳西塘據我所知,是雙英鏢局的總鏢頭。」
眼珠被抓碎,鼻子不見了一角,嘴唇亦裂開,縱然臉龐並沒有被抓花,亦難以分辨得出本來面目。
沈勝衣笑道:「你放心,就算養我也不會養在揚州的。」
劍光一閃,飛向玉蘊芳的那枚鐵環就被震飛,再閃,飛向鳳棲梧的那枚鐵環亦被震飛。
鳳棲梧道:「如果他是自殺,無論他怎樣解開那條鎖鍊,那條鎖鍊也應該保持完整才是,現在卻是中斷,還有一截鎖鍊在那條柱子之上。」
沈勝衣道:「我認為就沒有了——第二點是甚麼?」
鳳棲梧道:「人如其面。」
查四道:「他說那條銀狼即使走脫了也不要緊,因為牠已經瞎了眼睛,還說他一定會很小心看管。」
他一頓接道:「這具屍體最好由衙門的仵作再加以檢查,他們的經驗到底比較我豐富,在檢查之後或者就會有一個確實的答案。」
這也是一種戰略,這一來,敵人就不會知道他的動向。
那個男人道:「柳西塘。」
鳳棲梧道:「商孤竹,柳西塘的師叔,此人最是護短。」
沈勝衣道:「你離開雙英鏢局的時候,他是否已想一死了之?」
沈勝衣道:「不錯。」
「他再叫你送信給鳳棲梧,你當然更奇怪了?」
「奪」的劍插在地上,不停的顫抖。
兩枚鐵環的去勢非常凌厲,嗚嗚的響個不已,卻不是一直飛去,左一斜,右一偏,迴旋飛舞!
查四道:「這信是柳西塘交給你?」
鳳棲梧一見色變,道:「老前輩待要怎樣?」
鳳棲梧道:「當然。」
對方迎擊飛環之際,他必定會伺機出手。
沈勝衣道:「打人的時候又如何?」
沈勝衣道:「那麼,你為什麼還要離開?」
鳳棲梧慘然笑道:「生死存亡,我只好動用那種武功了!」
沈勝衣、查四居然忍得住沒有嘔吐,卻已忍不住一連打了幾個寒噤。
鳳棲梧道:「不錯。」
沈勝衣道:「誰勝誰負?」
鳳棲梧道:「斷了兩隻拇指,他的武功只能夠發揮出以前的三成威力。」
查四的眼瞳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沈勝衣道:「可是以這種方式自殺,除非柳西塘的腦袋有問題。」
閃電一樣輝煌的一道劍光颼的凌空飛來!
他遂扶著一根柱子,在走廊旁邊的欄杆上坐下,似笑非笑的望著鳳棲梧、玉蘊芳兩人。
鳳棲梧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
這句話說完,他混身的骨骼已鞭炮一樣響起來。
——這個人到底是誰?
衣袖自然褪到他雙手肘部,燈光下清楚得很,他那雙手亦已變成青白色。
鳳棲梧接道:「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我才會那麼懷疑。」
顯然他亦已蓄勢待發!
頓了頓,他緩緩地又接道:「在我接到這投訴之時,我已經有所懷疑,揚州城這種地方,並不是養狼的地方,養狼的人,確實罕有。」
查四詫異道:「銀狼?什麼銀狼?」
鳳棲梧、玉蘊芳齊皆一驚。
查四說的是事實。
他一笑接道:「我這個人的疑心向來很大。」
鳳棲梧道:「事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並不是柳西塘懷疑的那樣,我們不曾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他冷笑接道:「信中的姦夫淫|婦,是指那兩個,大概不必我說出口。」
沈勝衣插口道:「他就是那條銀狼的主人?」
廳內的血腥當然比廳外濃得多,幸好沈勝衣、查四對於血腥味已習慣。
沈勝衣道:「柳西塘既然能夠擊殺飛雲觀玄虛道士,武功可想得知,雖然他雙手拇指盡斷,不能夠再充份發揮飛環的威力,仍然有三成功力,憑這三成的功力,擊殺那條銀狼大概已不成問題的了。」
沈勝衣道:「問題這又來了,以一條狼的氣力,能否掙斷那麼粗的鎖鍊www.hetubook.com.com。」
出了練武廳,沈勝衣不由吁一口氣。
鳳棲梧、玉蘊芳再也忍不住,一齊跨進練武廳了,走到沈勝衣身旁。
玉蘊芳道:「一切都是在秘密中進行,我又沒有請別人護送,因此除非我說出來,否則他根本就不知道我那個妹子去了甚麼地方。」
鳳棲梧、玉蘊芳又怔住。
那一聲怪叫充滿了驚怒。
商孤竹看在眼內,道:「狗男女到底是狗男女,一有事就各顧各的了!」
這一環他亦是只用了六分氣力。
沈勝衣道:「那條銀狼?」
玉蘊芳道:「第一個原因,他死前支開了家中的所有人。」
玉蘊芳道:「除了天性殘忍,以虐待為樂之外,我再想不出第二個原因。」
他手握三環,瞪著沈勝衣,一面的疑惑。
沈勝衣沒有回答玉蘊芳的話,他聽到了腳步聲。
因為那具屍體已經被咬的一塌糊塗,到處都是齒洞、爪痕,鮮血淋漓。
查四道:「沒有就最好。」
沈勝衣道:「他們在你走後,跟著離開,柳西塘怕會懷疑是你從中唆使。」
鎖鍊拖過的痕跡有若樹莖,狼腳的腳印猶如梅花。
鳳棲梧接口道:「他罵人的時候,什麼話都罵得出來。」
他回對沈勝衣道:「聽他這樣說,屍體也許真的就是柳西塘本人了。」
鳳棲梧撫掌道:「這個比喻最貼切沒有了。」
玉蘊芳道:「我相信是會的,若不是被鎖鍊限制著牠的行動,牠一定會撲上去拚命。」
沈勝衣道:「他是自己離開鏢局的?」
驀地,他雙掌高舉過頂。
鳳棲梧道:「正是。」
鳳棲梧道:「他能夠被稱為名捕,當然不是一般庸吏可比。問題是,他到底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人總會有錯的。」
商孤竹左手雙環出手,右手一環亦蓄勢待發!
鳳棲梧道:「他說過武功與他的生命同樣重要,一年後如果再無法恢復原來的武功,倒不如一死了之。」
查四道:「被殺,沈兄呢?」
他頓足一聲嘆息,道:「只可惜我雖然讀完那封信,立即就起程,還是趕不及。」
他遂回頭問鳳棲梧、玉蘊芳道:「你們憑甚麼肯定這死者就是柳西塘?」
鳳棲梧按劍冷笑,道:「飛環門的武功我早就想領教一下了!」
查四卻打破緘默,目注玉蘊芳,接問道:「柳西塘那裡得來那條銀狼?」
他的武功無疑是勝玉蘊芳一籌。
鳳棲梧道:「我的武功雖然不怎樣好,別人的武功如何,從他的眼神、舉止多少可以知道。」
沈勝衣亦非常奇怪的道:「你是說柳西塘自己讓那條銀狼咬死自己。」
他淡然一笑,道:「因為我們的關係,在當時經已一刀兩斷。」
沈勝衣道:「這是說,他們都聽到狼嗥的了。」
鳳棲梧道:「這是事實,當時飛雲觀的兩個主持,不賣賬,一定要劫鏢!」
鳳棲梧道:「我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他又再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這七年來,他福星高照,一直都沒有讓我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的機會。」
一聲怪叫旋即在練武廳內爆發!
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卻也不是很多人。
鳳棲梧道:「我們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因為方才發現了兩點很可疑的地方。」
玉蘊芳頷首道:「是的。」
「自殺?」查四一愕。
他們只是眼睜睜地望著商孤竹。
鳳棲梧道:「因為我覺得其中彷彿隱藏著一個陰謀,事情的發展將會對我們極之不利。」
查四道:「我當時因為忙著拘捕幾個罪犯歸案,所以沒有親自走一趟。」
玉蘊芳頷首。
查四道:「無論如何,必須先徹底檢查一下那具屍體。」
他一頓接道:「飛環門武功的厲害,就是那飛環迴旋半空,出其不意的擊殺敵人。」
因為鳳飛飛十年前已經是江湖上的第一號女殺手。
沈勝衣奇怪的,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現在還未回來?」
鳳棲梧沒有否認。
商孤竹面色一寒,道:「現在也總算還是時候,如果我來到,你們已離開,那就真的太遲了。」
鳳棲梧道:「以我所知,他這種性格是與生俱來,無可救藥。」
血泊上東一塊,西一塊,不下十塊血淋淋的人肉。
查四道:「所以他只有請柳西塘小心看管那條銀狼,不要讓牠跑脫。」
「還有一個老僕人柳忠及春花、秋月兩個小丫環。」
沈勝衣看了兩人一眼,回問查四道:「查兄認為是自殺還是被殺?」
沈勝衣道:「牠當然已熟悉柳西塘的氣味。」
鳳棲梧道:「大門虛掩,輕輕一推就開了。」
沈勝衣「哦」的一聲。
鳳棲梧道:「以前是的。」
查四道:「一切拜託了,我會盡快回來。」
沈勝衣道:「也算小心的了。」
沈勝衣道:「柳忠大清早離開鏢局,相信就是去他那兒請他到來的了。」
商孤竹喝問道:「是誰下的毒手?」
商孤竹目光一掃,三步越過柳忠,一面走一面道:「整個莊院就只是這裡有燈光,人果然也就在這裡。」
鳳棲梧道:「去年七月十五日黃昏,我與他保鏢經過芒陽山飛雲觀。」
「我奇怪得很。」
他似乎忘記了是他逼對方動手的。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鳳棲梧、玉蘊芳兩人,雖然並沒有指名喚姓,一聲姦夫淫|婦是叱喝何人,已經很明顯的了。
那個老人比柳忠足足高出一個頭,既不很瘦,也不很胖,身子似標槍般挺直,目光如電,顧盼生威。
沈勝衣道:「能否再續?」
沈勝衣道:「不錯。」
鳳棲梧道:「他逗弄那條銀狼既然已成了習慣,三個月後的今日一定已沒有那麼小心,一個人在這種情形之下,反應遲鈍是必然的現象。」
商孤竹冷笑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傷風敗德的人,這樣話已經是年老火氣大收,若是年輕的時候,又豈止是這樣說話?」
那個男人啞聲道:「那條銀狼咬死了牠的主人。」
商孤竹眼中卻彷彿根本就沒有沈勝衣的存在,只是瞪著鳳棲梧、玉蘊芳,接道:「這封信並不很長,我記性雖然不大好,將全文記下來也並不困難。」
鳳棲梧點頭。
查四道:「嗯。」
玉蘊芳道:「三個月前。」
沈勝衣道:「這一點,我們也已發覺。」
鳳棲梧道:「有人告訴我,他是這樣懷疑。」
沈勝衣說道:「他只是雙手拇指的指骨斷碎,好像他武功這樣好,臨敵經驗這樣豐富的人,反應有沒有可能會這樣遲鈍?」
查四道:「這個以前,是什麼時候以前?」
這一次他的判斷完全沒有錯誤,很容易就將鐵環接下,一顆心卻已寒了。
查四道:「他叫做錢天賜。」
鳳棲梧道:「我們得勝,飛雲觀的兩個主持玄真、玄虛伏屍在我們的一劍三環之下,可是柳西塘一時不慎,雙手姆指的指骨不幸一齊被玄虛道士臨死前的鐵塵拂反擊掃斷。」
玉蘊芳道:「不錯。」
玉蘊芳道:「不過自從有了銀狼之後,他對家中的人就沒有怎樣了。」
查四截口道:「他只是我的朋友,並不是衙門中人。」
玉蘊芳道:「熟悉得很,一接近,牠就知道自己的對頭到來,引頸長嗥,作勢欲撲。」
那個男人道:「鳳棲梧。」
周棲梧淡然一笑。
沈勝衣道:「是麼?」
沈勝衣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鳳棲梧亦自嘆息,道:「趕得及就好了。」
查四道:「你卻是雙英鏢局的兩個鏢頭之一。」
商孤竹卻又說道:「原和*圖*書來還有一份情義哇!」
三人吃驚都還來不及,劍光已消失,他們當中卻多了一個人。
沈勝衣道:「她們家在那裡?」
鳳棲梧面無表情,仗劍殺回來,玉蘊芳那邊亦展開了攻勢!
沈勝衣道:「雖然如此,你也只能夠勸告他加倍小心。」
玉蘊芳、鳳棲梧這才明白。
玉蘊芳道:「狼本來就是一種兇殘的動物。」
查四接在手中打開。
鳳棲梧道:「這就奇怪了,難道那條銀狼的氣力真的那麼大?」
鳳棲梧道:「這是柳西塘瞧得起我,所以將這間鏢局的名字改做雙英。」
玉蘊芳道:「應該是的。」
商孤竹一驚再驚,慌忙伸手接下來。他到底也是一個高手,看得出那兩枚向自己飛回來的鐵環幾乎已力道全消。
鳳棲梧微喟道:「豈敢。」
沈勝衣亦自俯下半身仔細觀察之後,道:「屍體上的傷痕顯然是野獸的爪牙弄出來的。」
他淡然一笑,轉顧查四道:「查兄又認為如何?」
他一聲輕嘆,道:「他雖然對我有過救命之恩,對於他這種行事作風,我一向都瞧不過眼,為了這件事,我們已經好幾次發生意見了。」
查四道:「這件事,的確難以令人置信。」
她遂又問道:「你們見過那條銀狼了。」
沈勝衣道:「柳西塘?」
查四不由又望了一眼練武廳中那具血肉的屍體。
商孤竹回手一環架住!
查四道:「只知道你們已經拆夥,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鳳棲梧側身閃過一旁,玉蘊芳亦自一劍架開!
鳳棲梧接口說道:「這件事我來說好了。」
只是兩個人。
他回對沈勝衣,道:「幸會。」
查四道:「嗯。」
素白的信箋上,只寫著十三個字。
鳳棲梧嘆息道:「也就苦了仍留在他身旁的人。」
商孤竹大喝:「好!」鐵環一震,撞開鳳棲梧的劍,翻腕,鐵環又擊出!
鳳棲梧道:「從他死前的異常舉動與及給我的那封信看來,我不能不懷疑他是自殺。」
沈勝衣道:「請說。」
鳳棲梧胸膛起伏,亦顯得非常激動,好一會才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目前仍是一個謎,在事情未得證實之前,老前輩口齒最好乾淨一些。」
查四道:「我正是這樣打算的。」
沈勝衣忽然又道:「據我所知狼不時會仰天嗥叫,尤其在夜間。」
玉蘊芳道:「城外農村。」
沈勝衣問道:「當時,柳西塘又怎樣說話?」
查四的目光落在玉蘊芳的臉上,道:
她垂下頭,道:「我到底是他的妻子。」
商孤竹冷笑聲中踏上兩級石階,鼻子忽然一皺,道:「血腥味。」
沈勝衣目送查四身形消失,轉顧鳳棲梧、玉蘊芳道:「我們也到外面去。」
沈勝衣突然出手制止,到底是為了什麼?
沈勝衣道:「哦!」
鳳棲梧亦給望得混身不自在,微喟道:「沈兄在懷疑兇手是我們?」
血梅一出練武廳外,折入那條花徑之中。
沈勝衣道:「這個家除了你們夫婦之外,還有什麼人?」
濃重的血腥味。
鳳棲梧頷首道:「總捕頭連這件事也知道?」
沈勝衣道:「即使你親自走一趟,結果相信也是一樣。」
玉蘊芳道:「他是這樣吩咐的。」
查四道:「他懷疑什麼?」
沈勝衣道:「請說。」
那個男人道:「他是的。」
鳳棲梧接道:「面部輪廓與及身裁也是一樣。」
他既然是一個高手,當然亦看得出沈勝衣身手的高低。
查四笑道:「我也是的。」
他突然將手中利劍擲出!
三人的一切動作,完全在剎那間的事情。
沈勝衣道:「誰說也是一樣。」
「沈勝衣。」
沈勝衣道:「他怎樣虐待那條銀狼呢?」
沈勝衣道:「事後,他相信一定很生氣。」
沈勝衣道:「這當然是柳西塘的意思了。」
鳳棲梧微喟道:「其中也許另有蹊蹺,可是目前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查四道:「一次也沒有?」
查四道:「這一點我們知道,先前我們看見你飛車駛過。」
鳳棲梧脫口道:「查捕頭不會這麼快回來。」
屍體的臉孔血肉模糊。
沈勝衣道:「那條銀狼的眼睛莫非就是他弄瞎的?」
沈勝衣信口問道:「這位姑娘是……」
鳳棲梧道:「事實如此。」
鳳棲梧道:「無疑就是。」
查四道:「你與柳西塘拆夥之後就搬出了雙英鏢局?」
鳳棲梧「哦」的一聲。
沈勝衣站於那邊欄杆之上,其實他早就已看見的了,只是現在才加以留意。
不像是查四率領手下到來。
鳳棲梧嘆了一口氣,道:「世上的事情有時就是這樣子巧合。」
查四道:「你似乎認為他並非被那條銀狼咬死。」
鳳棲梧、玉蘊芳相顧無言。
查四小心的看了一遍,道:「上下款也沒有,怎知這封信是柳西塘給你的?」
鳳棲梧道:「沒有。」
鳳棲梧搖頭道:「所以我一接書信,立即就飛車趕來。」
沈勝衣也不能不承認。
玉蘊芳點頭,道:「我甚至已經有此感覺——這個家將會出事。」
商孤竹道:「逼你太甚又如何!」
鳳棲梧道:「事實沒有關係。」
鳳棲梧道:「懷疑我與他的妻子做出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鳳棲梧一怔,道:「我們是姊弟。」
沈勝衣點頭道:「無論有意自殺抑或無意被殺,都必須一咬致命,才會有這種情形出現。」
商孤竹「哦」了一聲,道:「不要命?好,這就成全你!」
沈勝衣道:「如此他的心情一定非常惡劣。」
沈勝衣道:「從方才那條銀狼的樣子看來,這個人,縱然不是死在牠的爪牙之下,亦必然是被牠的爪牙撕咬成現在這樣子。」
沈勝衣一按,說道:「拇指果然已碎了。」
商孤竹冷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要怎樣,你還要問?」
他們這聯手一齊進攻,其實也並不容易應付。
鳳棲梧道:「方到不久。」
沈勝衣道:「雙英鏢局結束以前?」
他說著將鎖鍊交給沈勝衣。
他的出手當然比飛環更厲害。
玉蘊芳道:「所以我懷疑是他將鎖鍊鬆開,讓狼咬死自己的。」
查四轉回話題道:「你與柳西塘是結拜兄弟?」
那個男人頷首道:「總捕頭原來也聽說過柳西塘這個名字。」
鳳棲梧道:「城南五里的百家集,我在百家集買了四幢房子。」
查四恍然道:「原來是為了報恩。」
鳳棲梧嘆息接道:「也所以我一離開,鏢局就散了。」
鳳棲梧的神色亦非常凝重,忽然道:「你莫要逼人太甚!」
查四道:「柳西塘也沒有。」
沈勝衣道:「你懷疑他自殺不是還有第二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鳳棲梧道:「那一戰亦可謂慘烈,到入夜才分出勝負。」
沈勝衣道:「你是說如果你不去,他就會對你打打罵罵?」
查四一長身,道:「這如果又說是柳西塘,死因又變回自殺的了,一個人只能夠死一次。」
他的左肩上掛著三枚寒芒閃爍的大鐵環。
他只好硬接!
鳳棲梧、玉蘊芳沒有作聲,事實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鳳棲梧道:「大概七年。」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老僕人,手提著燈籠,玉蘊芳一見,道:「那是柳忠。」
沈勝衣沉吟道:「柳西塘請他來幹什麼?」
「原來也不過如此!」商孤竹立時大笑。
這句話出口,他懷中的那個女人如夢初覺的,突然從他的懷抱掙扎出來。
和圖書
沈勝衣立即問道:「柳忠後面的那個老人又是誰?」
沈勝衣方才在一旁亦已看見,道:「去年七月十五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勝衣道:「有沒有進來囉唣你?」
沈勝衣道:「那條鎖鍊我看並不是一條狼的氣力所能夠掙斷。」
鳳棲梧道:「我也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
鳳棲梧道:「這半年之內柳西塘方面我不知道,我卻未與官府有來往。」
飛環現在已凌空,第一個他要殺的到底是誰?
沈勝衣道:「我因為著見那條銀狼混身浴血的從這裡奔出去,我們才走進來一看究竟。」
沈勝衣道:「屍體的身份既然已能夠確定,我們大可以專心找尋他的死因。」
沈勝衣道:「這是說他像豺狼那樣?」
「以前他有沒有這樣做?」
他瞪眼問道:「出了什麼事?我那個師侄現在那裡?」
查四冷應道:「鎖鍊並沒有生銹。」
沈勝衣恍然道:「難怪你懂得『化玉功』了。」
查四道:「大概是因為你們的名字比較特別,而鏢局附近日前又發生了一件案子,我恰巧將住在城北一群武林中人的名單翻閱了一遍。」
不過她殺的人雖然多,聲名並不壞。
玉蘊芳仍然怔在那裡。
鳳棲梧道:「查捕頭據說是天下三大名捕之一。」
沈勝衣道:「那麼將這裡暫時交給我好了!」
鳳棲梧道:「我們並不知柳西塘在這裡,只是一路找來,走到這裡的時候,看見那條銀狼混身浴血的從練武廳奔出,奔入那條小徑,覺得奇怪,才上前一看。」
玉蘊芳淡然一笑,沉聲說道:「如果我受得住他的話,挨得起他的鞭撻,就是的。」
玉蘊芳道:「他不敢囉唣我。」
震飛的那兩枚鐵環竟然是向商孤竹飛回去。
查四道:「這樣說,住在城中的七年,你過得並不如意了。」
屍體周圍的地面,到處都是狼腳踏出來的腳印,還有鎖鍊拖過的痕跡。
沈勝衣道:「官府沒有理會?」
鳳棲梧、玉蘊芳都沒有作聲。
沈勝衣道:「這個人我沒有印象。」
鳳棲梧一動也不動。
玉蘊芳皺眉道:「我家中只有一個父親與一個妹子,年前家父因病身故,我將妹子接過來鏢局住……」
查四道:「真的是柳西塘的遺書?」
沈勝衣道:「這附近的居民難道都是聾子?」
「從來沒有。」
沈勝衣道:「不錯。」
那簡直就像是有人在地上以血描出了一幅血梅圖,卻沒有梅香,只有血腥味。
沈勝衣淡然道:「我卻是認為只要你們真的是清白,根本就用不著過慮。」
玉蘊芳道:「他說是從參客的手中買來的。」
鳳棲梧道:「不無可能。」
鳳棲梧奇怪問道:「何以總捕頭竟然會留意到我們兩人?」
玉蘊芳在旁邊看見,露出了詭異之色。
鳳棲梧道:「我知道這個人,卻不知道他日前被人綁去。」
沈勝衣道:「不少人的確天生就是一個虐待狂。」
語聲未已,兩個人已經從那邊小徑轉出。
鳳棲梧道:「不是。」
玉蘊芳道:「柳忠一早就不見人,不知道那裡去了,至於春花、秋月都給他打發回家省親了。」
玉蘊芳道:「正是。」
鳳棲梧道:「因為我接到了柳西塘給我的一封遺書。」
查四道:「你怎會做起鏢師來的?」
鳳棲梧搖頭道:「指骨已盡碎。」
他沉聲喝道:「你當我是什麼人,有心情與你開這種玩笑?」
跟著柳忠後面的也是一個老人。
鳳棲梧也好像到現在才知道那個女人仍然在自己懷中,怔在那裡。
他們亦聽到了腳步聲。
沈勝衣道:「她們是在什麼時候回家去的。」
沈勝衣道:「你那個手下當時問到了什麼?」
查四道:「現在你不必再為這件事擔心了。」
鳳棲梧道:「這件事有沈兄與查捕頭插手,我們其實應該很放心才是。」
玉蘊芳應聲混身一震,一臉的悲憤之色。
沈勝衣道:「但你方才的話,卻顯然認為是那條銀狼掙斷了鎖鍊,出其不意的將他咬死。」
沈勝衣道:「他喜歡罵人?」
他打了一個寒噤,道:「原則上是的。」
玉蘊芳奇怪的望著沈勝衣,道:「這位是……」
查四道:「其中已有人將這件事通知官府了。」
不等他說完,沈勝衣、查四已分別伸手按向屍體左右兩手的拇指。
沈勝衣道:「如果你堅持不去,相信他沒有你的辦法。」
沈勝衣道:「對他有何影響?」
沈勝衣道:「當然。」
沈勝衣道:「何故?」
鳳棲梧連續接口說道:「這是為了避免……」
鳳棲梧接道:「很奇怪,他雖然那麼兇悍,在柳西塘面前卻連說話也不敢很大聲。」
商孤竹的功力顯然在玉蘊芳之上,但那一環不過用了六分氣力。
沈勝衣道:「那條銀狼,對他也很兇惡?」
查四道:「是雙英鏢局的另一個總鏢頭?」
除了沈勝衣,那地方還有誰有這樣身手?
沈勝衣亦跨進去。
查四道:「柳西塘一個人所有?」
看情形,他已經試準了鳳棲梧、玉蘊芳兩人的份量,準備一擊將他們擊殺。
沈勝衣道:「沒有人忍受得住柳西塘的脾氣?」
玉蘊芳想想道:「一言難盡,總之他對待的雖然是一條狼,那種殘忍法,居住在這個莊院的人全都看不過眼。」
「可還記得去年七月十五夜之言?」
查四道:「七年不是一個短日子,一個在住揚州城這麼熱鬧地方的人,竟然搬到百家集那麼僻靜的地方去,不是有些奇怪麼?」
鳳飛飛這名字在他來說並不陌生,就正如其他江湖朋友一樣。
沈勝衣道:「也許因為他只是一條狼,柳西塘卻是一隻虎。」
鳳棲梧苦笑!
他的目光又回到鳳棲梧的臉上,道:「你們方才不是說柳西塘是自殺嗎?」
查四道:「我自有分寸。」
沈勝衣道:「一咬,他就立即氣絕身亡?」
沈勝衣道:「這個影響對他亦不可謂不大的了。」
查四思索著道:「柳西塘回答是暫時養著看屋,到適用的時候,就剝下牠的皮毛製皮衣。」
鳳棲梧道:「並不奇怪,我生性本來就是喜靜。」
商孤竹道:「不客氣又如何?」
鳳棲梧眼看來勢,並不想硬接,可是一任他身形如何轉變,商孤竹那一環始終是如影隨形。
他眼瞳中的疑惑之色並未消除。
那一對男女一齊點頭。
只是商孤竹的武功實在太高。
鳳棲梧道:「第一點你們已發現了,就是他死前顯然並沒有怎樣掙扎,一個人即使視死如歸,可是目睹一條狼張牙舞爪,向自己撲過來,有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接受這種死亡,不閃避?不掙扎呢?」
「噹」一聲,鳳棲梧連退三步。
劍光環影一剎那間盡斂!
商孤竹冷冷的道:「你們找不到,還有誰能夠找得到?」
鳳棲梧道:「正是。」
沈勝衣試探著問道:「是否給甘豹瞧上了!」
查四目注他們,說道:「你們既然也是武林中人,相信總聽過我這位朋友的名字。」
商孤竹左手一甩,三枚鐵環,一枚飛入了右手,暴喝一聲道:「姦夫淫|婦,償命來!」
他的面龐同時逐漸青起來,現出了玉石一樣的顏色。
鳳棲梧、玉蘊芳相顧一眼,方待舉步,查四倏的回頭,道:「兩位不必進來。」
他一頓接道:「我們卻不知道你既然不想到來,今夜為什麼又到來。」
鳳棲梧脫口問道:「是一封怎麼樣的信?」
沈勝衣道:「來的並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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