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杜樂天道:「重得多,大概是這些年來我退出了江湖,久已沒有再殺人之故。」
曉風吹面生寒,沈勝衣迎風穿過月洞內,轉迴廊,踏花徑,往大堂那邊走去。
他回憶著道:「卻不知什麼原因,他突然厭倦了這種生活,一反常態,難得回來一趟。」
杜樂天道:「我也一樣——最令我奇怪的,始終就是壁虎對於這個莊院實在太過熟悉。」
沈勝衣道:「這不是前輩的習慣?」
沈勝衣一撩長衫下襬,在杜樂天對面地上坐下來。
他嘆息接道:「可是我一直都沒有留上心,我們到底是曾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語聲一落,突然回頭。
琴聲這時又一變,充滿殺機!
沈勝衣道:「難怪琴聲驚天動地,也沒有人走進來看一看。」
一頓接說道:「多年來,這還是第二次。」
沈勝衣點頭,嘆息道:「想不到世間竟然有這麼奇妙的曲子。」
沈勝衣動念未已,琴聲又起了變化,變得更急速!
沈勝衣沒有在意,接道:「可惜晚輩近年來無心文事,否則定必拜在前輩門下,學這一曲。」
沈勝衣道:「晚輩的武功,又豈能與老前輩相比?」
杜樂天道:「他性情淡薄,對於很多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只是一顆俠義之心,躍馬江湖,抱打不平,到我退隱,他亦跟著我來到了這裡,一住多年,除了偶然外出,一探往日友好,大多數時間都是留在莊院內。」
沈勝衣道:「周前輩江湖人稱奪魂刀,想必就是因為他刀出奪魂,從無活口!」
沈勝衣轉問:「那風雷之聲,也是用這張琴彈出來?」
杜樂天道:「我忽然覺得他有些言不由衷。」
杜樂天道:「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主要還是指法配合,不相信你可以一試。」
杜樂天解釋道:「這一次我的心情雖然更惡劣,卻是怒不起來了,只感到悲痛。」
沈勝衣道:「這張琴與一般的看來並沒有不同之處。」
一頓接道:「我喜歡你這種性格的人。」
杜樂天微笑。
他沉聲接道:「那是我第一次在婢僕面前發那麼大的脾氣,他們相信到現在仍然記在心中。」
沈勝衣道:「聽前輩的口氣,有人的武功猶在前輩之上。」
是杜樂天的聲音。
沈勝衣道:「前輩當時一定非常生氣?」
沈勝衣追問道:「如何?」
然後他再次舉起腳步,向亭子那邊走去。
「是琴譜,雖然不怎樣複雜,但要練,也要好一段時間。」
沈勝衣道:「老前輩是說他嗜殺?」
江湖人漠視生死,難道連親情也一樣的淡薄!
杜樂天接道:「雷!」雙手一按一拂,颯颯狂風疾吹聲響動。
杜樂天道:「其中的道理我也說不清,我只能告訴你,這張琴雖然很特別,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彈出風雷之聲。」
沈勝衣道:「從何見得?」
聽風聲,那該是急風疾砍,可是周圍的花木卻沒有任何變化,沈勝衣那一身衣衫,亦沒有飛舞起來。
沈勝衣道:「和*圖*書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風雷譜?」
亭中那個人緩緩轉過頭來,果然是杜樂天,道:「進來。」
杜樂天道:「也是!」
他盯穩了杜樂天的一雙手,卻看不出有什麼不同,杜樂天彈琴的姿勢一般人也確實無異。
——這個人應該不會是杜家莊的敵人。
沈勝衣搖頭,道:「想不透。」
他的目光轉落在琴上,忽然又問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大清早在此彈琴?」
而且杜家莊之內也不會不立即騷動起來。
杜樂天接道:「有時候,他殺人,簡直就像是因為要引刀一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總算忍下來。
沈勝衣道:「不是說,他淡薄名……」
沈勝衣當然知道是誰來了。
沈勝衣道:「那麼琴身的質地只怕也是特別堅實的了。」
他沉吟接道:「現在想來,無忌的說話未嘗不無道理。」
杜樂天道:「這正如我一劍刺出,你立即能夠看得出其中奧妙,但是在一般人眼中,卻並無任何的不同。」
杜樂天道:「相信就是了,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打擊。」
沈勝衣道:「無可否認,周前輩眉宇間的殺氣實在比老前輩重。」
杜樂天道:「當然——你當然亦聽得出琴聲乃是以內力彈出來。」
淒冷的月光下,他看來是那麼孤獨。
沈勝衣道:「可是……」
好像他那種高手,莫說是一夜,即使是三天三夜不睡,也能夠發出雷霆萬鈞,致命的一擊。
杜樂天接道:「何況在莊中,還有你這個高手?諒那隻壁虎,也不敢明目張膽向我出手。」
杜樂天道:「若是如此,早就放棄這種生活的了,何以待至數年之後?」
琴聲雖然是動魄驚心,卻是誰也不能不承認實在動聽。
杜樂天截口道:「你難道不覺得周濟回來得實在巧一些。」
此念一動,沈勝衣便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到這一口氣吐出,他的精神已完全穩定下來。
杜樂天道:「第一次我在這莊院之內彈奏風雷引的時候,莊中婢僕大都從琴聲聽得出我心情惡劣,所以都不敢闖進來,只有一個楞小子例外,就因為那個楞小子的闖入,我再也彈不下去。」
一陣陣風聲呼嘯,同時傳過來。
昨夜上官無忌送他到客房的時候,雖然有燈光,看得並不怎樣的清楚,現在他才發覺這個杜家莊到處遍植花木,而且都經過仔細修剪。
琴聲風雷聲俱絕。
他笑笑接道:「這張琴的琴弦並不是一般的琴弦,否則早就給震得寸斷!」
鈴聲「叮噹」,悅耳至極,但細聽之下,不知何故,竟會有魄動魂飛的感覺。
一頓接說道:「今日江湖,年青一輩的高手,比得上你的,只怕沒有幾個了。」
沈勝衣,「哦?」
杜樂天笑望著沈勝衣,雙手不停,彈了一節,才按住那仍然在抖動的琴弦。
杜樂天輕嘆一聲,道:「我已經多https://m.hetubook.com.com年沒有這樣傷腦筋了。」
——彈琴的那個人內功毫無疑問非常之深厚,到底是誰?這到底又是什麼曲調?
杜樂天道:「我比他有名,有名得多。」
杜樂天從他的表情看得出,雙手往琴弦一按,霹靂一聲巨響,立時從琴弦上發出來!
沈勝衣粗通音律,平生亦遇上好幾個有名的琴師,卻沒有一個能夠將琴彈得這樣激烈。
杜樂天道:「我睡得不好是因為氣在心頭——杜家莊雖然比不上大內禁苑,也不是一個隨便能夠在莊內殺人鬧事的地方,現在卻竟然發生這種事情,也難怪我生氣的,是不是?」
沈勝衣道:「前輩與他情如手足,彼此之間,應該沒有任何衝突。」
杜樂天道:「若是有,相信就只有一件。」
杜樂天道:「一直以來,我也是覺得很有道理,到昨夜……」
一個蒼老的語聲即時由亭中傳過來:「沈兄弟,是你麼?」
一種已接近死亡的靜寂。
杜樂天道:「我們是結拜兄弟,情同手足,我實在不該懷疑他的,只是……」
相距這麼近,這一聲霹靂更就震人心弦!
沈勝衣道:「應該——」
沈勝衣方待答話,杜樂天又道:「壁虎的事情,要你費心了。」
沈勝衣道:「老前輩莫非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
杜樂天淡然一笑,道:「這是因為你還沒聽過更好的琴技。」
杜樂天道:「你也留意到了。」
「難怪!」沈勝衣接道:「磨劍十年,那柄劍也必定是一柄好劍。」
几上放著一張七弦古琴,杜樂天就坐在那個蒲團上。
沈勝衣道:「什麼?」
能夠接得住那一擊的人只怕不多。
杜樂天道:「正是!」
沈勝衣道:「周前輩正當壯年,不慣這種平靜的生活亦不難理解。」
杜樂天道:「我想起每當他說那些話的時候,都似乎有些心神恍惚。」
「不是。」杜樂天一笑道:「我雖然喜歡琴,一向彈的都不是這曲風雷引,即使彈,也不在莊院之內,只有在心情極之惡劣的時候才例外。」
杜樂天道:「我卻是化了很多年心血,七歲我已經開始學琴,數十年來未曾間斷。」
沈勝衣這一次聽得很清楚,那霹靂一聲的確是由亭中傳出來。
沈勝衣道:「老前輩現在說起來,晚輩也覺得,上官兄昨夜說及周前輩的時候,周前輩神色實在有些異樣。」
但他卻似乎不大在乎。
沈勝衣道:「晚輩……」
沈勝衣道:「人在江湖,不是一件好事。」
杜樂天道:「我看得出,你是一個不喜歡拘束,很灑脫的一個人。」
沈勝衣點頭道:「老前輩好像也一樣。」
沈勝衣垂頭道:「前輩言重。」
清晨的空氣特別清新,花木清香,沁入心脾,沈勝衣夜間雖然睡得不大好,走在花木間,亦不由精神大振。
沈勝衣道:「晚輩有時候也是很無禮,很不羈的。」和-圖-書
杜樂天笑笑問道:「方才我彈的那首曲子,你可有印象?」
沈勝衣傾耳細聽。
杜樂天搖頭,沉聲道:「你錯了。」
杜樂天截口道:「以你的資質,一定學得成,甚至更在我之上,只是這一來,你卻要退出江湖的了。」
沈勝衣道:「然而……」
沈勝衣目光一轉,眼瞳中露出詫異之色,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驚心動魄的琴聲錚琤琮琮入耳!
杜樂天道:「當時我實在很想將他殺掉,結果只是將他身旁的一株樹擊斷!」
沈勝衣道:「那個人未必製得出這一曲風雷引。」
沈勝衣靜聽不語。
這一聲霹靂動魄驚心,沈勝衣冷不提防,為之一震,怔住在哪裡。
沈勝衣奇怪問道:「不知道,這曲子可有名字?」
花木深處,有一座八角亭子,朝霧方濃,這座亭子就像是飄浮在煙雲之中。
他懂得不少曲調,亦沒有一首音節的變化是這樣急速。
杜樂天道:「人是最難瞭解一種動物,他其實是怎樣的一個人,相信就只有他自己明白。」
——難道真的是杜樂天?
上官無忌將沈勝衣送到客房門外,才告辭離開,一個人獨自走在花徑之上。
沈勝衣不覺怦地心一跳!
杜樂天笑問道:「很奇怪是不是?」
一切與方才完全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沈勝衣的目光亦同時轉向那邊。
風聲呼嘯中,霹靂連鳴,天地也彷彿為之變色。
沈勝衣道:「這個也是道理。」
杜樂天截口道:「我會小心保重的,不睡一夜,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壁虎現在若是敢到我面前,也未心殺得了我。」
一陣鈴聲正從那邊遙遠傳過來。
沈勝衣道:「嗯。」
沈勝衣從來沒有聽過那曲子,也從來沒有聽過「風雷引」這名字。
沈勝衣道:「沒有。」
——若真的是杜家莊的人,不是上官無忌夫婦,應該就是杜樂天的了。
琴聲更急激,有如萬馬奔騰,亦有如長河倒掛!
沈勝衣道:「晚輩的確看不出前輩彈琴的指法有何不同。」
沈勝衣道:「晚輩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曲子,想不到,天下間竟然有這麼急激雄壯,令人動魄驚心的曲調。」
晨星寥落,長夜終於消逝。
沈勝衣道:「就是這一份悲痛將前輩的怒火滅熄?」
杜樂天笑道:「最低限度有一個。」
沈勝衣仍然怔在哪裡。
那的確是琴聲,沈勝衣聽得很清楚。
奇怪的卻是琴聲雖然激烈,細聽之下,竟非常動聽。
他又道:「風!」
每一下琴聲都像是悶雷一樣擊下來,沈勝衣那顆心應聲「怦怦」地同時震動!
這一次,杜樂天將整首曲子由頭至尾再次彈出來。
杜樂天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武功一道,豈非也是如此。」
霹靂又一聲暴響,琴聲也就在霹靂聲中停下。
沈勝衣道:www.hetubook.com.com「據說周前輩本來一直住在這個莊院之內,很少外出。」
沈勝衣卻有急風疾吹的感覺,寒意亦更甚。
沈勝衣道:「老前輩卻也始終想不出,什麼人最值得懷疑。」
杜樂天搖頭,道:「你不必對我太謙虛,壁虎若是你,方才你若是凌空一劍刺來,我未必閃避得了。」
杜樂天道:「不一定,只要撞在他手上,無論那個人有多壞,都難免一死的。」
沈勝衣道:「當然。」
「風雷引!」
沈勝衣道:「可是無論怎樣看,周前輩也不像一個那麼心狠手辣的人。」
沈勝衣道:「不難想像。」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沈勝衣也從來沒有聽過這麼激烈的琴聲,聽過這樣的急速的曲調。
杜樂天沉吟了一會,終於說出了曲子的名字:
杜樂天大笑。
杜樂天道:「也沒有,只是我昨夜一夜不寐,想起了近這些年來他的異常舉動。」
「錯了。」杜樂天又搖頭。「那曲調我越彈,心靈就越澄清,可是,仍然在你接近我兩丈之後,我才發覺你存在。」
大笑中雙手在琴弦上又動起來,風雷再起。
杜樂天道:「正是!」
——好厲害的琴聲,彈琴不知是杜家莊什麼人,內功的修為竟如此深厚。
沈勝衣道:「那是老前輩在聚精會神彈琴。」
沈勝衣目瞪口呆。
沈勝衣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周前輩若是有什麼地方不滿,以至要殺人才能夠洩憤,應該不會待在現在,也應該不會向前輩出手,而前輩既然對他一直推心置腹,他若是要殺前輩,應該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這剎那間,他的腦海中突然電光一樣閃過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杜樂天怔住地看著他,眉宇忽一開,道:「以我看,你還是不學的好。」
他只信步前行,並沒有目標。
沈勝衣道:「老前輩可曾問過他原因?」
這顯然就是這種琴聲並不是第一次在杜家莊之內出現。
沈勝衣一直凝神靜聽,到這時候才開口,道:「晚輩今日耳福著實不淺,想不到前輩武功獨步天下,琴技也一樣。」
沈勝衣道:「最低限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只有聲,沒有風。
弦動起風雷,風雷引不愧是風雷引。
他一笑接道:「晚輩今日也實在耳福不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如此雄壯激昂的曲調實在罕有,沈勝衣所著,血脈奔騰,好幾次忍不住要縱聲長嘯。
這並非奉承的說話,杜樂天的武功有多高,在昨天那凌空一擊,他已經看出來。
那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沈勝衣道:「老前輩對於周……」
沈勝衣不明白,「哦」的一聲。
杜樂天道:「一樣道理。」
杜樂天道:「有的。」
杜樂天看著他,笑問道:「昨夜睡得不好?」
沈勝衣道:「殺的相信都是大奸大惡之徒。」
杜樂天慘然一笑,接道:「看來我真的已太老了,一個人太老,感情也和圖書難免變得脆弱。」
——莫非這霹靂聲響竟然是由琴彈出來?
沈勝衣應道:「老前輩——」
一曲既終,杜樂天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杜樂天道:「這因為你在琴方面下的苦功還未足夠。」
沒有餘音。
沈勝衣舉步走了過去。
杜樂天道:「也好。」
沈勝衣苦笑,道:「看不出。」
那個人背著他盤膝坐在亭中,白衣白髮,一塵不染,超然脫俗。
杜樂天轉問:「一夜思索,你有何發現?」
他的腳步放得極輕,只恐驚動了彈琴的那個人,也恐怕擾亂了琴聲。
上官無忌夫婦當然是沒有可能的了。
沈勝衣不能不點頭。
沈勝衣不覺又停下了腳步。
若是杜家莊的敵人,應該就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在杜家莊之內彈琴。
才走出半丈,霹靂一聲暴響,突然由亭子那邊傳來。
這一夜果然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可是,誰也都睡得不好,沈勝衣也沒有例外。
杜樂天道:「他們這一次就算來看也不要緊的。」
沈勝衣沉吟接道:「他的一改初衷,當然有他的原因,前輩何妨私下與他作一次詳談?」
杜樂天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子氣過了。」
沈勝衣道:「因為內力不足。」
他雙手按著琴弦,眼中雖然佈滿了紅筋,但精神仍然閃爍,待沈勝衣走進亭中,他才又說道:「你坐!」
他轉回話題,道:「內力不好,固然彈不出風雷之聲,但內力再好,沒有風雷譜,也一樣。」
這個字出口,他雙手連動,風雷聲急起,琤琮琴聲亦接起。
沈勝衣方待答話,杜樂天已轉問道:「聽說你文武雙全,亦精通音律。」
杜樂天神色一黯,並沒有作聲。
杜樂天道:「我們聯劍江湖的時候,他殺的人最少比我多十倍,一刀削出,不留活口!」
亭中隱約坐著一個人,沈勝衣遠遠看見,不由自主的轉向那邊走去。
杜樂天大笑,道:「年輕的一輩之中,武功高強如你,又謙虛有禮如你的實在不多。」
杜樂天連連點頭,道:「有道理。」
杜樂天笑道:「也不是一件壞事,方今江湖道消魔長,若是連你也退出不管,真不知變成怎樣了。」
天方亮,他便從客房走出來,漫步往院外走去,這個時候仍然是睡覺的時候,杜家莊大多數的人仍然在睡夢中,周圍一片靜寂。
杜樂天右手往琴弦一拂,琤琮一聲,又問:「覺得如何?」
沈勝衣點頭應道:「在琴方面晚輩不算是懂得很少。」
沈勝衣道:「不錯。」
天上一絲雲也沒有,這一聲霹靂來得實在奇怪!
亭中並沒有任何陳設,只有一個蒲團,一張紫檀矮几子。
杜樂天道:「他說是江湖上俠義之輩日漸凋零,好像他這樣,難得學上一身好本領,若不用,未免就太對不起自己。」
杜樂天接道:「他來了。」
沈勝衣動念間,已走前了很多,朝露雖然淒迷,他已然能夠看清楚一些亭中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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