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銀流砂焦 立斃仇讎得至寶 山裂天搖 且提利劍入禁宮

卯時左右,他已到了京城。本來是三天的路程,現在他不過花了大半夜!
片刻間,大門洞開,一個長得清清秀秀,裝束卻像是富家子弟打扮的年青人,站在大門之內,雙目炯炯地瞧著他!
公孫策嘆口氣,道:「她現在房中靜臥。自從當日受了紅亭散人血指一拂,至今尚是昏迷不醒!石兄心切探望,足見高情!並無不便之處……」
石軒中臉色一沉,其寒似水,冷冷道:「那麼你是決不認識他們的了?是麼?」
石軒中徐徐將茶杯放在旁邊的木几上,不解地瞧著公孫策。
直到甘鳳池和摩雲劍客易峰現身攔截,並且動上手,他心中大為焦急,生恐那參王落在他們手中,那時候,他便不好辦了!因為他決不能和這些俠義中人作對,遺臭江湖。然而他的內傷卻非這千年參王不可!
他十分滿意和自信地走進永定門,這次重回京師,心情大是不同,而且,也不像上次初到時,那種人地生疏的茫然之感!
公孫策神色緊張得有點兒發白,直著眼睛瞪住他的舉動!只消他微呷一口,立刻便暴死當場!
石軒中道:「小弟原有本門秘傳『護心丹』,功效神妙非常。只是當日下泉眼求藥時,都請易姊姊收起,如今不知在什麼地方?」
公孫策見他面色甚為難看,忽然也變一下臉色,低聲問道:「石兄你也不舒服麼?」語聲雖低,仍不減其尖峭生澀之意。
石軒中反臂挾著屍身,凌空飛去,越過山崗,但見崗後陰影中,有個石洞,足可藏身,連忙衝過去,先搬塊大石,用作堵住洞門之用,然後匆匆翻尋屍身,搜出那玉盒。
石軒中想起當日易靜對他的好處,心中如被刀割。忽然心中轉過一個念頭,立刻向甘鳳池詳細詢問易靜的住處,以及那公孫先生住處和如何走法!等到摩雲劍客易峰牽馬來時,石軒中已施展那獨步天下的輕功,御風般疾飛逝去!
盒中擺著一支形似嬰兒的人參。他是對夜能見物的夜眼,是以看得纖毫畢露。但覺得這支形如嬰兒的參王,栩栩如生!卻因比之初生的嬰孩還要小上一半,故此減去好些真實感,否則他真不敢服用哩!
公孫策跟出廳堂,又問道:「石兄你怎樣啦?」
原來石軒中當日在山腹探陣盜藥時,曾聽易靜說過,她已許配與公孫先生的侄兒公孫策。方才他正是從公孫先生那峻厲毒辣的腿法中,覺察出這位長得像個翩翩公子的公孫策和公孫先生有關係!
石軒中連忙干涉他的稱呼,公孫策見他意誠,便改了稱謂,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石兄請進來吧!她就在裏面養傷哩……」
公孫策不等站定,已經叫道:「那茶喝不得……」
甘鳳池心中忖道:「看不出這位仁兄倒是手辣得很!」
石軒中猝不及防,相隔距離又近,閃之不及。猛可氣墜下盤,登時雙腿堅如鋼鐵鑄就。「叭」地大響一聲,公孫策身形一歪,踉蹌錯開三四步。剛才一腿可真掃在石軒中小腿中間,然而宛如踢在鐵柱之上,又堅又硬。饒他一生鍛鍊腿法,卻也覺得腳尖大疼。錯閃開一旁。
石軒中頹然道:「我給服下了!可是我不知道易姊姊在等這東西治傷啊……」
剛好那紫旋風包季生使壞弄詭,逃出摩雲劍客易峰的劍圈,策馬猛馳。那方向正是對著石軒中衝來。
現在,他一瞧石軒中那種過度的失態,不禁醋火直焚,暗中放了一粒化骨丹在熱茶之內。這化骨丹只消彈在屍身之上,便能將骨和圖書頭血肉化為一攤黃水,只剩下毛髮,要是喝下肚中,饒是大羅神仙,也逃不了這一劫!
甘鳳池大聲叫喚他,可是黑夜沉沉,寒風怒吼,卻沒有半點回音。兩人不覺瞠目發愣,不知這位年輕的劍客又要弄出什麼花樣!
石軒中劍眉輕皺,想道:「莫非我走錯了?怎麼會出來一位少爺?」
找了許久,有些院落中,房間裏露出燈光。他小心地逐處窺看,老是看到是些宮女們,或是陰陽怪氣的太監!每當他瞧見是宮女,立刻便會替她們悲慘的命運而難過!不管所見的宮女們是喜是愁,他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也都替她們的命運輕輕嘆息!
石軒中將自己的東西收起之後,倒出三粒護心丹,讓她服下。歇了許久,仍無動靜,兩人都死了這條心,相對無言。
石軒中搖搖頭,退出房間。
他心中已經決定好該怎麼辦,故此暗中精密地計算著這奇速的腳程,那的確是比之最快的馬還要領先許多!
他首先凝神定慮,運行達摩神功,但覺體內真氣充沛,內力流暢。當下一橫心腸,決意拚著昏迷之危,也出手攔截!
石軒中持杯的手沉下一點,繼續道:「小弟不合破壞了甘大俠以及易前輩的計劃,先一步搶了千年參王,當場服下!是以易姊姊倘有個三長兩短,不啻我石某人親手殺害她一般!」
公孫策正是「病急亂投醫」的心情,立刻拉了石軒中進房去搜尋。
那人被他一隻手按在肩上,但覺其重如山,只要自己稍為挪動一下,便有被壓得粉碎之虞的感覺!額上沁出一陣冷汗,忙道:「是家叔父……」
石軒中本是在老遠聽聲音,辨情勢。卻不知那攔截黃衫客和紫旋風包季生的兩人是誰!當下明白有一騎逃走,連忙先退後等候,這一退竟退了六七里路,合起來便是十多里了!
石軒中見他沒做聲,以為他心中著惱,連忙又施禮賠罪。
這刻他非僅為了自己的事而徬徨焦慮!目下要救易靜之事,已是急如星火,毫不能耽擱!幸是這樣,他才暫時不必為了自身許多未了之事而困擾,他必須集中精力,將這件事辦妥了再說。
公孫策雖然不算什麼威名人物,但他鍛鍊武功有年,火候功力,亦甚不凡。往常也頗自負。方才他用盡全身功夫,還是被石軒中一下子搭住。尤其剛才踢出的一腿,已是公孫先生所傳的腿法中,最為毒辣精妙的一招。卻仍然讓人家輕而易舉地避開。人家這份功候身手,自己是望塵莫及。不由得既驚且佩,愣然無語!
石軒中身形紋風不動,詫然瞪著公孫策,劍眉微挑,顯然心中除了驚詫之外,尚有忿慍之意。他手中那杯追魂奪命的熱茶,一星兒也沒有濺出來。
當下便這樣決定下來。公孫策先帶石軒中往皇城附近看看形勢。然後又將易靜送出城外,在一家農舍處等候,以便石軒中一得手之後,可以隨即出城,立刻動身趕路!至於他本人,也將隨後趕往南方。
易靜的死期,尚有一旬,他只要能夠來得及求到公孫先生的石螭丹,救回易姊姊的性命,即使這一路上活活累死他,也就心滿意足地埋身黃土!
他倏然住嘴,眼光炯炯,直直迫視在那位少爺模樣面上!
紫旋風包季生一騎如飛,馳過他藏身的大樹旁邊,他突然縱出來,疾如驚雷奔電掠過。
須知這公孫策乃是名聞天下的公孫先生之嫡侄,早從乃叔處學得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尤其一種毒藥,https://www.hetubook.com.com名為「化骨丹」。本是用以化毀屍首的毒藥,與大內血滴子所用以消滅敵人的藥物相同。也是稱為「化骨丹」。
他徐徐舉杯,送到嘴唇邊!猛覺那熱騰騰直冒上來的水汽,其味有異,似乎有點腥羶味道。
石軒中忙道:「既然公孫兄允許的話,那麼便決定這麼辦!可是,小弟又想早點懲治那個魔頭,並且奪回我崆峒的鎮山寶劍,只恐時不我予……」
忽覺右臂一陣疼痛,忙道:「咱們回去再說吧!我這條手臂還得上藥哩!」
他的動作極快,公孫策剛剛味出話中之意,得知自己方才乃是呷錯乾醋之時,正待阻止。石軒中的口唇已沾到杯緣!
石軒中心裏喊聲「糟」,極快地想到易靜既是因進宮圖事而受的傷,這些人的行蹤還能不秘密慎重麼?自己冒失一找,豈能問出下落?可是,她的傷勢又不能再事耽擱,若等到甘鳳池或者她父親摩雲劍客易峰趕回來時,只恐黃泉杳杳,再也挽不回她一縷芳魂!心中一著急,連忙答道:「在下姓石,名軒中,此來是為了……」
他稍為運氣於經脈間,但覺活潑流暢,迥異昔日。而且往昔左胸上那種隱隱被壓住的感覺,已經完全消滅,他像是重新獲得自由的死囚般,說不出多麼舒暢地吐一口氣!
石軒中在這間不容髮之間,已經滴溜溜斜甩半身,敵腿挾著風聲,擦身而過。他伸出去的手,已攫住那人。可是部位已改,卻是搭在那人肩上。這刻只要他掌上力量一吐,那人非得讓他以內家真力,震裂內臟不可!
「原來是易姊姊的……」他說不出「丈夫」兩字,只好改口道:「那麼你是姊夫了!適才小弟得罪,千萬饒恕則個……」
他一徑潛入後宮西宛,但覺四下高大的房子,多得數不勝數,心中忖道:「怪不得要易姊姊冒萬死喬扮宮女入宮打探消息了!這宮禁之中,宮殿多得不可勝數,舉事的俠士們,焉知那魔王躲在什麼地方?這樣也好,若給我無意撞上了,可得立刻將這魔君殺死!」
他終於煩厭了這種找尋的方法,劍眉微皺,猛可向一處暗陬撲下。暗影中有人低叱一聲,刀光閃處,疾急向他撲來。
紫禁城自明代魏忠賢專權後,便將所有路燈撤除。清代仍之,除了朝房及各門有燈之外,其餘廊蕪間都沒有掛燈。這樣,即使後宮各殿院之內有燈,也不能將外面照射得明亮。
繼又一橫心,忖道:「管他呢!你不是罪該萬死麼?快喝下去呀……」
公孫策心中有病,備覺刺耳,登時吃一驚,想道:「這廝話中有刺,莫非他已發覺,故而出言相諷?」
「對了!還有我的寶劍……」石軒中忽又中輟飲茶的動作,補充一句。
他閉目長吁一口氣,伸手將參王拿起來,送進口中。牙齒一嵌入參身中,立刻滿口清涼,一絲似寒還熱的氣流,直注入丹田之中!霎時間,天地混沌,宇宙鴻蒙,天人相會,萬念俱滅!敢情他已行起「達摩坐功」來。
「實不相瞞,在下因截奪那千年參王時,遇見甘大俠與及摩雲劍客易前輩,這才知道易姊姊身受重傷,故此連夜趕來!」
公孫策矍然如夢方覺,還了一禮,道:「石大俠名震天下,果是名不虛傳,小弟心服口服……」
公孫策出一身冷汗,目瞪口呆。
那人清秀的面上,禁不住泛起極驚訝的神色!可是他立刻極力掩飾住,淡淡道:「我只奇怪您為什麼會到我這兒找一位姑娘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那千載參王的是天地間之至寶,幾有回天之力,尋常人若有緣服下,立刻百病消除,益壽長生!他這種深諳內功的高手服下,其妙更不可言!
可是石軒中心裏電光石火般掠過一個念頭,朗朗道:「你是公孫先生的什麼人?」
紫旋風包季生身手不弱,當那風聲罩體之時,已是長刀疾砍而出。誰知敵人招數神妙得不可思議,但覺長刀猛可一震,力量雖不大,卻無法把刀握住,「唿」地脫手飛出數丈。跟著面門如受千斤大石當頭一擊,人便閉氣死去。
但跟著他又明白了那受傷的人,竟然是那位對他極好的易姊姊,這可使他一下子如被萬錐刺心,猛然推石出洞。腳尖一點,身形直飄飛起來,高逾六丈,這種輕功,世上絕無僅有,已是人類能力限度之外的奇蹟了!他雖在悲痛的心情中,也不覺因此奇異的能力而大大吃驚!
猛見那邊人影倏閃,身法極快,眨眼間已到了方才發出暗號的侍衛處,巡視了一週。那侍衛又閃出來,和那人影交談數語。
到他驀然睜眼之時,口中那支參王,已全無蹤影,沒有半點渣滓留在口中!他幾乎疑惑方才不是真實的事,然而滿口清香,加之渾身一種說不出的自在,使他確定這是一樁真實的事,他真個已服下了連君臨天下的皇帝也夢寐以求的絕世靈藥!
石軒中心裏可是真急,一個念頭稍掠即逝。這刻,他已決定詳細點說出甘鳳池指點之事,若此人稍有異動,自己可得立下毒手,將此人毀了!以免因自己的粗心大意,洩露了這些志士俠義們的行徑!
石軒中猛可吸一口氣,真力流布全身,那樣子是準備出手全力一擊!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
這可對石軒中更加便利了!因此即使宮禁之中,許多一等侍衛巡警不息,但終不能發覺他的蹤跡!
他一連試了幾下,把服藥後輕功的進境確實弄清楚之後,這才飄飛出去!如今,他展開腳程,直奔朝陽!很快便望見城牆。
於是,他稍為詢問一下路徑方向,便直奔易靜藏身待死之所!那是在靠近西城邊的一條石胡同之內,他數到第五家,便急迫地拍門!
他正待開口詢問,那位少爺模樣的人已道:「您找誰呀?」聲音顯得和緩不迫,一點也沒有紈褲子弟那種咄咄驕人的口吻!
他頓一下,語氣由傷感疚悔變得斬釘截鐵般堅決,道:「今晚小弟便先進大內宮禁走一遭,天幸遇著那什麼紅亭散人,小弟立下毒手將他擊斃,為易姊姊復仇……」話聲一歇,激昂地舉杯仰頭,張口便飲。
他求助地望望甘鳳池。甘鳳池輕嘆了一聲,道:「易侄女命該如此,倒是怨你不得。」
風聲颯然,從石軒中藏身的簷間拂過。這一霎間,石軒中仗著一雙夜眼,早將那人瞧得清楚。只見那人身上一領布衫,此刻已掖住衫角,顯然是為了避免發出太響的風聲。面目瘦削,頭上盤住一條大辮。乍看來無異常人,然而長衫之下,卻赤著一雙腳板,這一來便顯得十分特別!
石軒中啊一聲,如響斯應,倏然已縮回手掌。那位自稱公孫先生侄兒的人,禁不住蹌踉踏前一步。
這時,天色才不過是辰時,他和公孫策商議道:「小弟這番匆匆趕來京師,乃因小弟原本負有極陰毒的內傷,但服了千年參王之後,不但傷勢痊癒,而且由內家真力以至於輕身功夫,俱有驚人的進步。照估計即使以極快的馬,日夜不停,飛馳而往南方海和-圖-書濱公孫先生的隱居之處,也得花個十五六晝夜!然而以小弟這刻的速度,卻能夠在七晝夜之內,趕到目的地!這是只仗著一口真氣,毫不停留而言,若稍有休歇,也總能在十晝夜之內到達。是以小弟急急進京,意欲將易姊姊背負往公孫先生處求藥!這件事還得公孫兄你裁奪……」
當下他帶領石軒中走進房中,只見靠後牆處,一張垂著羅帳的大床上,隱約可見其中有人蓋被仰臥。石軒中撩帳一看,只見那本來甚是美麗的臉龐,如今竟是一片慘白,星目緊閉,氣息微弱。他的心猛烈地痛楚起來,連忙撒手退開幾步。
「那廝已被我一掌打死,屍體就擱在那邊一個石洞中!」
猛可發覺那人極快地錯退一步,當下自然而然比他更快地搶前一步。五指所向之部位,絲毫無差!
石軒中快得迥乎尋常地飛上一座大殿的垂簷邊,隱住身形。隔了片刻,四下仍然毫無動靜。他心中忖道:「不行,這法子最多教他們加緊戒備而已!」
那人臉上立刻現出茫然之色,道:「尊駕怎會找的是姑娘?您貴姓名啊?」
公孫策赧然地說出原委,石軒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不過這刻既然誤會冰釋,便不記掛在心,倒覺得這位煞像公子少爺的青年人,卻難得會有勇於認過的精神,反而生出好感!
且不表這兩人驚奇。再說石軒中身形如流星掠過長空,迅疾得似是御風般直奔朝陽。
公孫策喘一口氣,道:「是的,那茶中有毒,即使你武功蓋世,也當不住此毒侵腸蝕骨……」
「那麼那個為虎作倀的走狗呢?」甘鳳池又問。
公孫策若非方才和他動過手,真不可能相信這是人力所能辦到之事!要知他一生鍛鍊腿法,方才一腿掃出,便合抱大樹也得振盪欲裂。可是面前這位長得美如冠玉、名傾江湖的少年,不但紋風不動,甚且令自己的腳尖十分疼痛!這一下使他決不敢再以普通人來推想這位少年了!
摩雲劍客易峰已經認了命,一言不發,飛縱去那邊牽馬。
於是,他計算著假如由他背負易靜,直奔南方海濱,所需時間,大約只要七日七夜!
石軒中動作稍頓,先嘆口氣,道:「小弟真是罪該萬死……」
石軒中心中放寬一下,率然道:「在下找一位易靜姑娘,她可是在這兒?」
不過,他又知道這種長途奔馳,乃是武家大忌,最為耗損功力。這一番熱誠,可教他為之感動不已!他道:「我還能說什麼話呢?你這種俠骨熱腸,我已是粉身難報……」
可是轉瞬之間,石軒中已隱入別一處黑影之中。那個持刀撲出來的正是一位侍衛。這刻見敵人忽然隱沒,身手之快,宛若鬼魅,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發出暗器。
石軒中眸子一轉,鬆了一口氣,審慎地瞧瞧那杯熱茶,問道:「你是說,這杯茶不能喝?」
大內紫禁城中,雖然是戒備森嚴,然而石軒中早得指點,仗著超絕天下的輕功,一躍七八丈,那種快法,簡直是鬼魅出沒。
公孫策親自去斟杯香茗,一轉身時,已在茶杯中放下些什麼東西。然後捧將過來,遞給石軒中,道:「石兄喝杯熱茶……」他隨口道謝一聲,接過那杯熱茶。
他的手掌禁不住微微發抖,迫切地打開玉盒,但覺一陣香氣撲鼻,心中那陣翻騰欲起的煩亂不寧,立地為之一掃而光。
洞外傳來人語之聲,他側耳一聽,禁不住失聲長嘆,因為他這時聽到那兩人對話之意中,竟是有人傷重不治,必須這靈藥「參王」救治。是以江和_圖_書南諸俠苦苦攔截!
到了夜間,大約二更時分,石軒中借了一口寶劍,背在背上,便向皇城飛縱而去!
兩人一同入內,直走到後進的堂屋中,公孫策揖客落座,然後道:「方才小弟並非故作矯情之舉,委實近日風聲太緊……」
石軒中卻是因為見到易靜傷勢極重,這時宛如個死人般躺著,想起她對自己那種真摯的情感,不覺十分難過,只因他已先服了「千年參王」,否則易靜便不致如此危險!故此,他整個兒都愣住了,心中是十二萬分慚疚不安!哪知這一來卻引起公孫策的誤會,竟不惜以卑鄙的手段加害於他!
那人剛一點頭,石軒中驀然伸手便攫,五指箕張,直扣對方咽喉頸項肩胸之間。五指所向之處,全是能夠致命的死穴。即是一出手便同襲五處穴道。
公孫策道:「這個問題相當嚴重,據諸位長輩判斷,那紅亭散人所練功夫絕毒,這回虧得是只吃指尖拂著,故此毒行較緩,但這還是她曾練武功,故而比之常人多延些時候。他們認為最多捱得十五晝夜,如今已過了五晝夜……」
公孫策奮然道:「石兄此去,前途難卜,倒不如多耽擱一夜工夫,也許那萬惡的魔頭,合當數盡……」其實他哪裏是為了報仇而急,只因他到底是曾經涉歷江湖的人,看出石軒中對奪回寶劍之事,似是衷心耿耿,不能恝然捨之,故而有此一說!
經過一番翻箱倒篋之後,卒之找到一個精緻雕花的銅盒,打開看時,裏面藏著好些首飾之類,還有那盛著「上清秘籙」下半部的玉匣。「救命潛蹤錇」的鐵匣子也在其中。跟著,又找到那瓶靈丹。
公孫策驀地一腿掃出,勢猛力勁。口中也跟著大喝一聲,震得廳堂內「嗡嗡」直響。
這刻公孫策只因石軒中顏色有異,不覺勾起一腔醋火。當日他曾聽聞易靜與石軒中之事,那是公孫先生修書命他注意的!自從易靜到達京師之後,本擬立刻成親,可是適因風聲甚緊,而諸俠義士亦有所圖謀,婚事便直耽擱至今。他的心中本已因此而不悅,尤其易靜因女兒畏羞,對他甚是避嫌。他是個有心之人,不覺滋生誤會。
正在忖想間,那條人影搜索的圈子漸漸擴大。既迅疾而又能充分利用四下的掩蔽物,以掩飾搜索的蹤跡。的是久闖江湖的高手氣度!
石軒中一點也沒發覺人家的語氣和神情,愣愣想著心事!
石軒中連忙截住他的閒話,坦率問道:「請問易姊姊可是傷勢極危?小弟意欲探視一下,未知是否方便?」
那條人影疾然展開身形,四下遊走搜索。石軒中暗中微驚地想道:「這人身法好快,看來功力似與隴外雙魔同在伯仲之間。前幾天我要碰上了,可真不敢惹他呢!」
他當時從破廟中,暗跟在黃衫客和紫旋風包季生之後,走出不遠,忽然發覺有夜行人的蹤跡,連忙更加謹慎地落得遠些。只憑聽覺去跟住那兩騎。
他僅僅猿臂一揮,便將那大內侍衛紫旋風包季生一掌擊斃!使的招數,正是「達摩連環三式」中「銀流砂焦」之式。
那人驚叫一聲,身形盡力向後一挫,下面「呼」的一聲踢出一腿。所攻之處,正是必死的下陰|部位!腿力之猛勁以及出腿時的迅疾,的是名家身手!
那人立刻露出極驚駭的神色,悄聲道:「你別說了!那些人都是如今追查得十分嚴厲的叛逆啊!你請吧,小弟決不向別人洩露這些話……」
這時已過了子時,他沒有進朝陽城,也沒有到那家農捨去取馬,一徑放開腳程,飛馳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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