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幸有奇珍驅惡鳥 急求靈藥救蕭郎

鄭敖一怔,道:「你怎麼啦?」
上官蘭露出喜色,暗睨史思溫一眼,只見他淳厚老實的面容上,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表情。她覺得十分奇怪,暗自尋思史思溫何故如此。
史思溫又道:「這倒不一定,但反正我們勢在一試,假如那邊真是藏寶之地,則一切均無問題。如果不是的話,湖水不灌入來趕我們,我們也得設法衝上去。總之是勢迫如此,非一試不可!」上官蘭聽之有理,便不作聲。
史思溫道:「不錯,這層鳥群雖然厚達數尺,但運足力量,仍可衝出去!」
她正要把小臂上的鳳環褪下來,驀地眼前一黑,伸手不辨五指。
上官蘭默然不應,嘆了一會,才慢聲道:「你休要理我!」史思溫心想她既肯回答,總比不瞅不睬好得多,心中略舒。
他聽到上面傳來驚嘆之聲,但已無暇去理會他們說些什麼話,凜懼交集地忖道:「不好了,我屁股上受到野鳥和蘭妹妹加上的一劍,本來不至有事,但吃剛才的污水一浸,竟有奇毒入傷口,目下中毒已深,竟是如何是好?」想時左顧右盼,因圓洞透射一股淡青的光華入來,是以這石室中尚可看得清楚。
上官蘭暗想自己剛才已被史思溫敷藥時,女兒身最隱秘之處,均已讓他看見,照理是此身非他不嫁,不過他如有了別人,不能相娶,卻也不可讓別的男人摟抱,自然由史思溫動手為是,故此默默無語。
鄭敖在石室中把頭伸出上面洞外,環顧一眼,不由得喜動顏色,忙忙蹲低身軀,叫道:「喂!你們快來,咱們總算找到地方啦!」
上官蘭恨恨道:「你們為什麼不走,又沒有人留住你們。」她口中雖然說是「你們」兩字,但誰都聽得出來乃是單指史思溫。
上官蘭已瞥見他冒出來,卻背轉身,故意不理會他。史思溫本來急於告訴她說自己已中了毒,一見她如此神態,登時呆住。
鄭敖一眼瞥見她手中之劍,不由得睜大眼睛,道:「這劍是這裏十二奇珍之一麼?」
鄭敖道:「你不須憂慮,裏面這層石壁上,要有一點痕跡,算是我鄭敖無能!」當下運劍疾劃,乾土紛紛掉下來。再加以鐵掌連揮,眨眼間便現出石壁,甚是光滑,一望而知乃是經過加工的石板。
側目一瞥,只見史思溫和她只隔著一個石架,架上放著一支牙笏似的玉器。敢情她已繞室走了一匝,經她看過的奇珍已有八件之多,僅僅那邊架上的玉笏和史思溫已持在手中的龍環沒有看到。
這一答爽脆之至,鄭敖不由得冷哼一聲,心想石軒中一代英俠,想不到收了個如此小心眼的徒弟。上官蘭也暗鄙史思溫的得失心太重,默默不語,始終不肯回頭顧視他一眼。
上官蘭發出一聲讚歎,把玉環往皓腕一套,恰好戴上。她聳聳肩想道:「假如他不是和我這樣,這枚玉環他一定會賴我……」
對方陰笑一聲,身形一閃,疾若飄風地繞到身側,右掌一探,掌力從腰脅間襲到。這老妖出手極快,掌力又能及遠,比起手持兵器的人毫無遜色。
上官蘭把朱劍亮出來,道:「不,你先退回去,我去幫鄭大叔!」
「也許它們習慣了不進這地洞!」
上官蘭在那邊也看出那股銀光,竟是湖水,來勢甚猛,心頭微凜。風聲颯然間,史思溫已過來抱起她。
上官蘭道:「鄭大叔,還有上下兩面,試完仍找不出空隙的話,寶藏必在此室中!」
上官蘭默然了一會,看看地上水勢,便低聲道:「鄭大叔,你可以把石板移開一點,讓水流進來,只要不放得太多,一下子把地洞淹滿就行啦!」
上官蘭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口道:「說不定隔壁的洞穴通體建以石板,連地面也如是,這才會特別乾燥。」
鄭敖傲然一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我這樣一層一層地括下去,總可以查出底細!」當下又跟著那圓圈,劍尖刺入尋尺,然後劃了一圈,發覺仍是泥土,便用劍在圈中亂劃一氣,後再以鐵掌括下乾土。
鄭敖道:「待我進去用白虹劍四方八面都試一試,或者能夠發現其他地方!」
費選怪眼一睜,寒光四射,厲聲道:「他們可是石軒中門下?」
上官蘭定睛看時,只見鄭敖手掌攤開,平放面前,掌心發出青熒熒的光華,照得一室皆亮。再一注視,方始看清他掌心上放著一顆鴿卵般大的明珠,一室光華,皆從此珠發出。
再走過那邊的石架,只見石架上放著一個玉盒,盒內盛放著一枝碧玉環。她把碧玉環取起來一看,只見玉色之佳,此生未見。環中隱隱有只綵鳳,展翅飛於九天之間,神態栩栩如生,令人不忍釋手。
史思溫隨手抓起石架上長達兩尺的玉笏,低聲道:「蘭妹妹,你從原路鑽回那個地洞,我才好上前幫助鄭大哥!」語聲中已顯出沒有什麼氣力。
她點頭道:「不錯,劍鞘就在那邊石架上,我因室中突然黑暗,故此順手抓來。」
魔劍鄭敖已把整塊石板取下來,流進來的水已越來越小,不過因圓洞開得高,故此那邊的團洞下面,依然積貯滿水。
史思溫爬上去,心想此室壁上石板光滑異常,可將屁股熨一下,便蹣跚地走到壁邊,挨在上面,忽見側邊石架,放著一枚青玉環,隨手取起一看,入手頗覺沉重,極為冰涼。但已辨認出非金非石,色作青瑩,悅目之至。
上官蘭妙目一轉,心上掠過一法,便叫道:「鄭大叔,你先把洞口堵住!」
鄭敖道:「縱然不淹死,沖上洞外,又得被野鳥圍攻,劫難依然,這一點倒得考慮一下。」
上官蘭垂下一隻手,探入水中,不由得訝道:「這水好暖……唉呀,鄭大叔,這水大有古怪!」
上官蘭躍過去,但見那顆奇大的明珠通體渾圓已極,雖然發出青色的清冷光華,但正看時卻是黃色。
鄭敖叫道:「史思溫,你到這邊來呀!」
原來魔劍鄭敖乃是黑道老前輩萬里飛虹尉遲跋的弟子,那萬里飛虹尉遲跋平生以劍術揚名宇內,為有數的大劍家之一。因是黑道中人,故此深知陰山苦海雙妖的厲害,當年苦海雙妖之一的費選,以一對「天玄掌」,雄視黑道,如今又隔了數十年,功夫自然更加精深。
鄭敖環眼一瞪,殺氣騰騰,手中白虹劍湧出一道白森森的光華,略略一封對方襲向下盤的黑掌,便自疾取小腹丹田氣海。至於對方攻向hetubook.com.com上盤的那隻黑漆漆的手掌,僅僅頭面微側,避過正面凶鋒,再以左掌封閉。
史思溫繼續道:「因赤陽子老前輩已得佛法,閉關不出。那苦海雙妖仗著人多,武功又高,血印禪師孤掌難鳴。這時我師父便拔劍而起,終於把苦海雙妖打敗。那苦海雙妖自生內鬨,龐仁君自行斷舌而死。臨死之前,留字告我師父說,在這紫湖山麓的野鳥洞,藏有奇珍十二件與及一部手抄本,乃是她父親窮畢生精力,遍考天下各家派的武術秘要,手抄而成。尤其是鬼母冷婀師門玄陰真經,亦載錄其內。我此來便是要找到這本秘籍,練好武功,專攻克制鬼母之法,然後上碧雞山找鬼母復仇。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師父無恙的消息。」
魔劍鄭敖沉聲道:「若是那老魔頭來,我們必須小心,這可不是長他人志氣,憑那老魔近百年修為,咱們三個加起來,怕也遠非敵手呢!」
驀地「隆隆」而響,兩人忙忙循聲而顧,只見右面石壁上,突然出現了一扇門戶。一個瘦長的老人,站在門中。只見他面如骷髏,醜陋可怖,雙手卻沒有兵器。
這時水勢漸低,原來四面泥質鬆軟,吸水甚快。魔劍鄭敖也是聰明人,聞言恍然道:「你意思是說,這水可能不是湖水麼?」
魔劍鄭敖道:「朱玲和石大俠都放心不下上官蘭,認為她是個女兒家,江湖險惡,她孤身一人太過危險,故此要我代為尋訪下落。至於史思溫你,則因石大俠認為可教你磨練一下,並沒有託我找尋!」
上官蘭把十二枚白金錢仍然放回原處,便又走到另一個石架前,只見架上放著一支碧玉製的尺八簫。她昔年雖沒從宮天撫處學到吹簫絕技,但因聽慣見怪,總不是門外漢。心中一動,便取起來,按在唇上,輕輕吹奏。
苦海老妖費選戟指道:「那一男一女也是尉遲老怪門下麼?」
這時鄭敖和上官蘭都從上面那個半尺左右的洞中上了上面。史思溫咬牙往地上一坐,疼得哼一聲,但奇癢稍住,痛苦中又感到舒服。
史思溫自知屁股傷勢不輕,足以影響本身功力,故此不敢說硬話,上官蘭素知鄭敖不是怕事之輩,既也如此說法,自然深信不疑。
費選面色一沉,道:「原來是尉遲跋門下,衝著這個狂傲自大的老怪物,老夫今日雖不弄死你,卻也得教你吃點苦頭!」
上官蘭想來想去,忽然想到史思溫皺眉苦臉之故,可能是想起那村女。妒從心起,使她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量,突然一掙,跳落地上。
史思溫忍住疼癢道:「你……你怎可沾水?」
魔劍鄭敖徐徐舉劍,暗中運聚真力,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在我白虹劍未落之前,我得先調派好,免得臨時慌亂。史思溫你一見有水湧出來,便趕緊過去把上官蘭抱起,然後等我先衝上去,你們再跟著上來!」他歇一下,等候上官蘭的意思。
費選再襲無功,天玄掌往後面一撤,魔劍鄭敖突然感到對方掌上吸力極強,白虹劍竟然隨著他手掌而移動,露出空隙。
這時因鄭敖尚在空中,便先參觀其他寶物再說。走到另一個石架,只見架上放著一疊金錢,數了一下,共是十二枚,入手沉重得很,像是白金所鑄。她看了一會,仍找不出這些白金所鑄的十二枚金錢有什麼用處?
史思溫道:「我認為可能就是此洞,試想此洞被野鳥蓋住,何等秘密?若果藏寶埋密,正是最理想的地方。」
鄭敖道:「此珠乃是夜明珠,百世罕逢。因那燈罩製作精巧無比,害得我看了半天,才發現發光之故!」
史思溫聽了有點懊惱,心想除了自己之外,誰還能抱著她出去?難道要鄭敖抱她麼?但他卻無法發作,只好忍住氣,道:「鄭大哥,你有什麼高見沒有?」
魔劍鄭敖粗豪一笑,道:「咱們既有此疑,何不立刻解決?」說著,「嗆」一聲拔劍出鞘,登時在黑暗中白光連連打閃。
鄭敖堅決地道:「不行,我有責任要把你平安帶回襄陽,因此如果你不聽我的主意,我就不弄穿那堵石壁,咱們想法子回去好了?」
她放心地笑一下,想道:「我還以為是苦海雙妖的費選出現呢,幸而不是……」當下準備等鄭放下來,才和他研究這個「王母盤」以及盤中的兩枚桃子。因這邊光線黯淡,便再向前走,到了另一個石架上停住。
「你的話大有道理,這個地洞用來藏寶,當然十分妥當,可是目下我們身入此洞,早已看過僅是一個泥窟,別無可疑之處。寶在何處,卻耐思量。」
她又走到隔壁的石架,只見上面放著一把長劍,通體朱紅之色,僅僅劍柄是白色,劍穗仍是紅色。她取起那柄長劍,入手但覺甚輕,及不上普通長劍一半的重量,當下拔出鞘來一看,只見劍身其紅如火,卻又隱隱有點透明。
史思溫心中一動,暗想以前自己無意中得到一枚「寒星冷玉」,能夠療治各種內傷,如今這枚非金非玉的龍環,入手如此冰冷,可能也有妙用。於是不假思索,把龍環按在傷口癢疼之處。
上官蘭卻用纖指點道:「一件,兩件,三件……」一直數到十,然後停住。四顧之後,才道:「加上這盞青燈,也不過十一之數呢!」
正在計議時,忽聽野鳥鳴叫之聲甚急,似是有人來驚動。
上官蘭趕快躍回去,把劍鞘取來。鄭敖把劍和劍鞘細看一遍,便道:「此劍長達四尺,偏又如此之輕,正與傳說的玄門朱劍一般。據說此劍雖不能斬金削玉,吹毛過髮。但另有一樁好處,便是專破各種邪門或不循正規的外門功夫。因氣機吸引,故此劍出處,敵人無法躲避,不死即傷。」
他既知道上面不是湖水,反正蹤跡已露,便極快丟掉石板,拔劍在手,一面向洞外打量。那塊石板碰在石室中的石地上,發出一陣震耳大響。
上官蘭看他這副樣子,氣得要死,但也沒奈何,只好在鼻孔中重重地哼一聲。
這老人眼光卻銳利得如同電光打閃,一瞥室中情形,倏然冷笑道:「你們這幾個小娃兒,竟敢闖入我天玄門寶庫,擅動寶物,罪該萬死!」
史思溫為難地嘆口氣,但可沒有放她下地。
史思溫也沒作聲,鄭敖吸一口真氣,竄入圓洞中伸直白虹劍,極為小心地刺入石壁中。他輕輕刺進去,大約刺入一尺www.hetubook.com.com左右,便感覺出劍尖已穿透石壁。
史思溫屢次被上官蘭弄得沒趣,但此時仍然忍不住道:「有道理……」剛剛說了一句,屁股上疼癢攻心,不覺皺眉微哼。
那史思溫的劍術,鄭敖曾經嘗過滋味,因此他認為如果兩人聯手抵擋,那老妖雖是功力極深,卻也可以抵擋五百招至一千招以上,方始會有危險。可是史思溫沒有上來,分明是身體不妥。要他自己一個人對付這個老妖,那就非慘敗不可。
史思溫勉強應道:「……差不多……」他管自己屁股上的痛癢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去管這水是冷是熱?
上官蘭見他雖是英雄氣概,一如往昔。但不免十分疑惑,仍然躍到他旁邊。
史思溫反對道:「不可,我們設法出了此地,然後再想辦法回來不遲……」
鄭敖道:「看來只好這麼辦!但假使那費老妖已到了裏面,咱們這一驚動,非讓他纏上不可!」
上官蘭聞言深覺此舉太過冒險,便不敢出主意。
四壁都試探過,卻仍然找不出空間,不由得心頭一沉,大聲道:「上官蘭,咱們怕都弄錯了呢,四面石壁穿透以後,均有泥土滯阻之感,並無空間!」
魔劍鄭敖聽見她的話,不由得哈哈一笑,道:「我真是太緊張!」立刻躍回去,先收劍入鞘,然後在水中找到那塊石板。這時因洞口甚大,地上積水盈尺,他又站近洞口,全身都弄濕了。但他並不在意,捧起石板,便往石上按去。誰知因他的圓圈劃得不是極圓,是以非對準部位,無法嵌回原位。
魔劍鄭敖忽又大笑道:「我本說我自己太緊張,但其實也不然,試想我堵住此洞,又有何用?倒不如一鼓作氣,衝將上去!」
上官蘭走到他身畔,探頭向圓洞內張望一下,然後回頭道:「鄭大叔,裏面的水決退不了,好在對面還有一層石壁,相距不遠,你可以平伸身軀進去,加上手長,剛好彀得上內層石壁。」
鄭敖失望地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我就不信這裏面會有藏寶。」
魔劍鄭敖粗豪地大笑道:「家師尉遲跋,昔年縱橫天下時,費幫主想也相識?」
上官蘭道:「凡是湖底的水,必定十分冰冷,但這水卻溫暖異常,你說這不古怪麼?」
「不錯,我敢擔保不是湖水。」她肯定地說。
魔劍鄭敖一躍而前,就在一躍之時,已極快地,抽出寶劍。
鄭敖又道:「我可顧不得是否會毀損寶物,只好聽天由命了!」說罷手中白虹劍緩緩移動,不久便劃了個圓圈,約有尺半大小。他拔劍出來,交於左手,然後右手貼在圓圈。運足真力,吸住石頭,往內一撤。
鄭敖等了一下,見史思溫沒有反對,以為他默許如此,便笑道:「好吧,但你先得準備逃走,我得可以擋那老妖一陣。」
史思溫道:「這面石壁一定動不得,試想如是藏寶在其內,焉會沒有門戶之理?頂多隱蔽一點而已,龐仁君總不能每次來挖個洞進去啊!」
上官蘭弄一弄身上寬大的衣服,那是鄭敖的外衣,暗中裹紮得利落一點。
他想一下,暗念假如上面是湖水的話,則自己仍可先行堵住,等上官蘭她們退開,然後從圓洞中引身退出去,再把洞口堵起來。當下移劍劃石,一會兒便劃了一個尺半左右的圓圈,左手托住,不使立刻掉下。等到完全準備停當,這才寶劍歸鞘,掌托住那塊石頭,小心地沉手。
史思溫勉勉強強地應一聲,慢慢走過來。
史思溫「嗯」了一聲,取了一粒保心丹服下。
鄭敖歇了一下,才道:「我本不太感出冷熱,你這一問,我用手試了再試,卻覺得這水好像甚是暖和呢!史思溫你覺得怎樣?」
「或者你猜得對,但我卻認為此洞必有什麼東西,使得那些極兇殘的野鳥也不敢入洞!」
上官蘭冷笑一聲,道:「難道就不許野鳥天性害怕洞穴?上面那累千累萬的野鳥,那一隻棲息洞中?都是麋聚湖天曠朗之處。」
魔劍鄭敖沉住氣,試了好一會,才找對了部位,一下嵌入去,登時涓滴不流。但這一番騰折,洞中的積水已深達三尺餘。史思溫劍眉大皺,差點兒哼出聲來,敢情他的屁股浸在水中,傷口沾水,登時又疼又癢,極為難受。
地洞中一片闃靜,本來淹到小腹的水,已退剩半尺不到。
此念一動,便先紮住腰身,剩下的一大團因繃不斷,便暫時掖在衣折內。
魔劍鄭敖微一思忖,舉手摸摸泥壁,仍然覺察不出有何可異之處。
魔劍鄭敖厲聲道:「只要我覺得划算,便可拚此性命,老妖你不服氣麼?」
上官蘭此時體力已恢復了五六成,當下率先從圓洞穿躍進去。
「有道理!這一猜大有道理!」鄭敖笑吟吟道:「你怎的會想到這一點來?咱們趕緊找找看有什麼東西沒有。」
魔劍鄭敖聽了此言,又伸手一摸,果然甚是乾燥。不禁暗佩此子不但武功高強,心思更是縝密。當下不假思索地道:「你的話我明白,除非隔壁尚有一洞,此壁才因與湖水隔開而特別是乾燥。」
卻聽上官蘭冷笑一聲,史思溫忍不住問道:「蘭妹妹,你可是想起什麼?」
上官蘭道:「大叔說得對,藏寶之地必在附近……」她皺起眉頭,憂憂地道:「但假如又有水淹進來,這一次便比較危險!」
他的表情落在上官蘭眼中,又使她誤以為他十分不悅她的舉動,不禁氣沖了應道:「我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她本要說「你又不是我的丈夫」,但那「丈夫」兩字到了口邊,猛可驚覺忍住,改為「父親」兩字。
要知鄭敖身為黑道之雄,平生見識甚廣,加以聽過黑道老輩談論,是以擅長鑑別天下寶物。
史思溫知道這本小冊乃是苦海雙妖中龐仁君的父親天玄叟龐都所遺,故此除了稱為「武林之寶」外,又署名為「天玄秘錄」。他隨手翻閱一下,書頁俱是白如雪的絲絹,薄如蟬翼。是以雖然厚僅半寸,其實頁數奇多,翻之不盡。
好個魔劍鄭敖一邊思索,一邊應敵。卻絲毫不亂,原因是他練有「兩心魔功」,可以分心兩用。這刻他可就想起上官蘭適才得到的玄門降魔至寶「朱劍」,只要他取到此劍,便不怕對方威力至大的外門奇功天玄掌。但此時自顧不遑,焉能取劍傷敵?眼見對方另一掌已乘隙發出,自己除非撤劍退開,萬萬難以抵和圖書擋。一急之下,左袖中「唿」一聲飛出短劍,在這短短的距離內,居然能夠化為兩把,分取對方雙目。
費選仰天獰笑道:「想不到這一趟紫湖山之行,收穫如此豐富!」
魔劍鄭敖自個兒搖搖頭,心想史思溫既然小家氣,但石軒中卻可敬可佩,自己無論如何也得衝著石軒中的面子,非幫助史思溫取得藏寶不可!當下先以白虹劍向地下試探,仍無空隙,便改向上面刺去。白虹劍刺入石中尋尺,忽覺劍尖一輕,便知已透過石頭而找到空間。不過也極可能是在水中,這一點卻無法在劍尖上分辨出來。
那骷髏般的老人陰笑一聲,道:「小娃娃雖然也有一手,但在本幫主跟前,直是米粒之珠而欲與皓月爭輝。」
走到壁間,只見石架上放著一具古銅彝,高約尺許,四足八棱,腹蓋處刻著饕餮雷紋。此彝乃是西周古物,價值不可計算。
那時石室中因火摺已熄,黑暗異常。鄭敖道:「只好再試一試,不過我卻擔心上面乃是湖水,若然開個天窗,湖水直灌下來,非淹死不可!」
上官蘭大吃一驚,不暇理會小臂上的鳳環,橫躍丈許,黑暗中伸手一摸,已捏住那柄紅劍的劍柄。
鄭敖頭也不回,雙目凝視著老妖,嚴密戒備,口中應道:「家師哪有這等福氣?不過他們的來歷不提也吧,省得你嚇破膽子!」便知魔劍鄭敖平生雖然豪雄自詡,但並非不識分寸的人。他之所以對費選這麼不客氣,原因是他師父黑道怪傑萬里飛虹尉遲跋,和這苦海老妖不大對勁,對他的陰險卑鄙的為人,更是不悅。今日既然遇上,又是在這等地方,費選自然不肯放過他們。再者那費選手段陰險毒辣,反正他一出手不會輕得了,乘機激怒他一下,也許反而有點用處。
魔劍鄭敖這時微微凜駭,只因他剛才聽到上官蘭驚問史思溫的話,為之一驚,後來聽到史思溫朗聲回答,那顆心方始放下來。但現在史思溫尚不躍上來助陣,除非是存心要自己好看,否則的話,應該立刻躍過來共同並肩待敵。
史思溫一直沒有作聲,木立在上官蘭身後。魔劍鄭敖覺得奇怪,便問他道:「史思溫,你的意思怎樣?」
上官蘭在後面問他,鄭敖縮回身軀,把情形告訴她。上官蘭思忖一會,道:「這個小石室也有作用,但一時卻怕難以查出端倪!」
鄭敖此時正仰頭而視,室頂正中處懸著一盞青燈,濛濛青光,便是從此燈射出來。他看了一會,便道:「這盞燈定是十二奇珍之一,但我卻看不出來歷,必須取下細看方知!」
鄭敖傲笑一聲,道:「怎麼弄不動,大概比豆腐難一點就是了!」
上官蘭停口不吹,締視那碧玉簫一番,心想此簫若果送給師父,她一定高興無比,念頭連轉,終於把碧玉簫插在腰間。
魔劍鄭敖笑道:「莫非你要備下四色禮物,才能謁見師父麼?」
史思溫被響聲震得矍然而醒,問道:「噫,是什麼事?」
史思溫道:「鄭大哥可覺得這堵牆壁特別乾燥麼?我記得此洞形勢,恰好是這面牆壁靠近湖水。假如不錯,這堵泥壁應該比其餘三面更為潮濕才是。怎的反而更為乾燥?」
上官蘭默然不答,史思溫陡覺屁股上的傷口由痛變癢,差點伸手去搔,但一想自己的手甚髒,便強行忍住。這時見上官蘭不理,便繼續道:「鄭大哥,小弟真有點患得患失,故此疑慮太多,請你這就下手吧!」
史思溫驀然興奮起來,道:「鄭大哥你聽聽我的想法有沒有道理,剛才你的話很對,我們一定無意落在相鄰的地洞中,假如此說是真,則破洞而入,便恰好到達藏寶之地,那邊決不會有水,因為此洞不是真的野鳥洞,人家決沒有安置埋伏之理!我們機緣湊巧,不但得到藏寶,還可找到出路,脫離了野鳥的包圍,豈不是一舉兩得?」
史思溫忖想一會,道:「莫不成我們就此罷手?」
史思溫隨手放在囊中,便起身走到洞下,因怕縱躍影響傷勢,便以雙手分攀住洞口,臂上一用力,身形從洞中升上去。
史思溫聳聳肩,想道:「你何必和我過不去呢?唉,可惜我現在沒機會向她解釋……」
這時泥壁上現出的圓洞,深達兩尺。史思溫忍不住,運足指力,抓入圓洞內的乾土上,僅僅抓入三寸,便碰到硬滑的石面。他喜叫道:「對了,還有三寸,便是一層石壁。鄭大哥你的劍可要放輕點。」
此劍份量這麼輕,又不是竹木所制,可教她好奇心大起,眼珠一轉,心想那魔劍鄭敖一生使劍,一定認得出此劍來歷,便先放回石架上,沒有歸鞘。
史思溫驀地想起此來目的,就是要找一本書,登時大喜,屁股上的奇癢奇疼也暫時忘掉。過去伸手一探,果然摸到一本小冊子,取出一看,此書約是半尺見方,厚約半寸。入手輕軟之極,宛如無物。面上寫著「武林之寶,天玄秘錄」八個字。
鄭敖久經大敵,白虹劍護身一揮,化出一道白光,擋住對方那無形的掌力。
史思溫見那費選目光射向自己,便挺身走過去,但僅僅走了兩步,便覺得不妥。不但屁股上奇癢鑽骨攻心,同時渾身無力。
那老妖費選的天玄掌功力精深,陰毒異常,乃是當今宇內外門功夫中練得最有成就的一種。他掌力發處,鄭敖僅以左掌封閉,如何抵禦得住?
「不知裏面可有消息埋伏之類沒有?」史思溫道:「最怕是這一毀了牆壁,裏面還能自動封閉起來,所有的藏寶完全毀掉或移藏不見,那才糟哩!」
她沉吟一下,用手指扣著開頭的小玉環,提出一段,暗中運力一繃,竟然紋風不動,她點點頭,想道:「這絲如此緊牢,尋常刀劍想必無法割斷,否則便不算寶貝了。只不知鄭大叔的白虹劍弄得動麼?假如弄得斷的話,拿一段來紮住衣服,倒也不錯。」
上官蘭實在沉不住氣,便問鄭敖道:「這水可是極冷麼?」她以為史思溫受不住水冷,是以這般模樣。
史思溫不敢作聲問她,鄭敖知她決不能對自己無禮,便道:「你且說說其中道理!」
「鄭大哥,你且聽我說個故事好麼?這故事的主角乃是陰山苦海雙妖……對了,你也聽過他們的惡名……這陰山苦海雙妖,曾敗在峨嵋三老之一的赤陽子老前輩手下,因此解散幫眾,遁隱起來苦練武功,不久以前忽然出世…和-圖-書…」
上官蘭見他的神態,以為他故意說反話,不由得嗔道:「我不要你抱,你放我下來!」
「不要你管,我死了也不關你事!」
魔劍鄭敖縱聲笑道:「老弟真行,我想這回總錯不了!」
史思溫問道:「蘭妹妹,你身體可好些麼?」
須知他手中的白虹劍,乃是當世利器之一,故此防身攻敵,均比普通長劍威力要大。適才他敢使出拚命的招數,便因此劍鋒利無匹,對方如真不避,定必當場屍橫就地,他本人雖也無法擋住對方掌力,但最多也不過重傷,決不至於立刻斃命。此所以老妖費選撤了開去,不敢拚命。
魔劍鄭敖以為史思溫不肯和上官蘭鬥嘴,故此不做聲,便不曾發覺史思溫有異。
鄭敖低聲道:「一定是有人來了,可惜無法偷窺來人是何路數。」
鄭敖回頭道:「我劍已穿透石壁,你們可作準備!」
上官蘭好奇心大起,趕快回身去把壁上嵌著的火摺取過來,遞給鄭敖。
魔劍鄭敖怔一下,道:「上官蘭說的也是道理……也是道理……」
只見此架上面,放著一個綠球,取起來一看,竟是粗絲而不是線,這麼大的一團,少說也有百丈之長。
魔劍鄭敖矍然道:「你的意思可是指此洞便是龐仁君藏寶的野鳥洞麼?」
他差點兒喜叫出聲,敢情龍環一按在傷口,登時一陣冰涼,傳入肺腑間,癢疼之感立刻全部消滅。不過隨即感到全身一陣痠軟,四肢無力。但他並不在意,只要那攻心入骨的癢疼能夠止住,其他的都可以不管。
上官蘭呶一下小嘴,道:「我已跑得動,你不須顧慮我。」
史思溫矍然驚醒,卻只聽到他最後一句,忙道:「你儘管請!」
魔劍鄭敖拔出白虹劍,輕彈一下,道:「這一破壁而入,若遇老妖,咱們就得快跑。不過這圓洞要衝過不易,我憑手中此劍,定可抵擋一時三刻。史思溫你不必理我,儘先保護上官蘭逃走。」
鄭史兩人恍然大悟,史思溫道:「不錯,假如那邊其實就是湖水,我們開個洞口,豈不淹死?」
上官蘭聽到這裏,記起前事,暗自幽聲一嘆。原來當日便因她被魔劍鄭敖傷了穴道,史思溫不能解救,他天性俠義,便偕她到天柱峰烏木禪院,求血印禪師救助,但路上出了事情,終沒走到。石軒中乃因找尋徒弟,才上天柱峰。她想起那時史思溫情深款款,一路上捨死忘生,保護自己,但現在……
史思溫被屁股上癢癢疼疼的感覺,弄得心智有點迷迷惘惘。但見到上官蘭已躍過去,便也強忍住攻心的奇癢,也從圓洞中連爬帶鑽地滾入那邊小石室內。
鄭敖道:「我看看那劍鞘,就知道是不是那傳說數百年的玄門至寶了!」
她聽完之後,把劍歸還鞘內,努努嘴唇,道:「不管怎樣好法,這劍卻不是我的。」
那火摺已燒得差不多,只剩下微弱的火焰。魔劍鄭敖接過來送入圓洞內,仗著目力不比凡人,匆匆一瞥,已發覺洞內竟是一間低矮狹小的石室,上下縱橫都不及七尺。身材較高的人,在室內決不能挺直腰桿。
史思溫道:「鄭大哥你的白虹劍弄不動麼?」
他腳步一歪斜,退回石壁間,卻恰好退到另一個石架邊。上官蘭這時才看出史思溫不對路,驚問道:「你……你怎麼啦?」說時,持劍飛縱過去,一面看看他究竟如何,一面暗含著保護他的意思。
鄭敖朗聲道:「尊駕可是陰山苦海雙老之一的費幫主費選麼?」
史思溫老大沒趣,只好躍回這邊泥壁下。
鄭敖道:「正是石大俠的愛徒史思溫,那位是上官蘭姑娘。區區姓鄭名敖,人稱魔劍。我一齊告訴了你,免得你問三問四!」
她又走到另一個石架邊,只見架上放著一個玉盤,玉色碧淨可愛。最奇的是青玉盤上放著兩枚又肥又紅的鮮桃,香氣隱隱,宛如剛從枝上摘下。她湊近去嗅一下那兩枚桃子,懷疑地直瞪眼睛。再看看那面青玉盤,只見邊緣上鐫著「王母盤」三個字。
正在看時,突然光線一暗,上官蘭驟吃一驚,迅速回頭一瞥,只見魔劍鄭敖身懸空中,一手執著懸燈的鋼鏈。因身軀遮住這一面,故而突覺一暗。
上官蘭妙目一轉,道:「鄭大叔,假如太過危險,不試也罷!」
鄭敖想一下,正色道:「史思溫,我們話不妨講明白。你莫看錯了我,以為我貪得什麼奇珍,其實我既有好奇之心,想知道苦海雙妖在此地面有什麼人間罕見之物。但主要還是想找出脫身之路,決無貪得之意,話先說明白,等會兒不論發現什麼寶物奇珍,統統屬你所有,鄭敖決不沾手!現在我可要進去尋路啦!」
鄭敖見她不反對,便道:「好了,現在我可要動手啦……」只見白光倏閃,轟然一響,立刻又縮回來,收歸鞘中。原來鄭敖已仗著上乘劍術,在石上劃了一個圓圈,深達一尺。這刻收劍之後,便以雙掌貼在圓圈中心,猛可向後一吸。但見一塊圓形石板,應手而起。鄭敖方在暗怪這塊石板厚達七八寸,份量不輕,何以這麼容易便被吸出來,猛見一股銀光,從洞中疾射出來。
細看一眼,只見環上光暈流轉,隱隱現出一條飛龍,在雲中盤舞。神態生動之極,似要破環飛出。
史思溫神智微覺迷惘,似乎聽見鄭敖問他身體怎樣,便微嗯一聲,聲音中顯出不大妥當。
上官蘭聽他口氣極為堅決,只好不語。
老妖費選一身氣功,已達刀劍不傷地步,不過雙眼仍然不能不畏刀劍,當下只好閉目側頭。那兩把短劍去勢何等神速,白光方自出現,已射到對方面門,忽地反震回來,那費選絲毫無恙。
上官蘭已窺見他將一枚玉環藏在背後,不由得冷笑一聲,忖道:「怎的他如此貪鄙?幸而終於看出他的真面目來……」轉念又想道:「且不理他,我不妨看看那些奇珍究竟有什麼寶貴之處。」
史思溫道:「這等險惡之地,除非深悉底蘊之人,附近山民決不敢來。我想多半就是苦海雙妖中未死的老妖費選來到。」
又過了一會,魔劍鄭敖道:「噫,現在可有點眉目了,那邊的水已不多啦!」
壁上登時出現了一個尺半大的圓洞,鄭敖失聲道:「哎,洞中為何那麼黑暗?」
鄭敖大吼一聲,強運真力一掙,居然把白虹劍收回,立地施展出師門劍法,奇快絕倫地連攻數招。一面大聲招呼道:「史思溫和*圖*書,這老妖不比等閒,快上來夾攻?」
上官蘭已道:「大叔你不須顧慮我!」
他大吃一驚,喝道:「思溫即速把上官蘭抱起!」自己已躍到地洞出口下面,仗劍蓄勢,準備衝上去。
史思溫道:「原來因這緣故,你才急於脫身。我聽到這個消息,也急著要去謁見師父。不過我總不能空手歸去。」
上官蘭見到他的表情,真想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話到口邊,卻又硬給忍住。
鄭敖捧劍穿入石室內,先從右面石壁開始,真力貫注劍上,緩緩刺透過去。刺了一尺有餘,尚覺不曾刺透,便拔|出|來,改向另一壁試探。
怔了一下,轉眼打量四周,只見竟是一個寬大的石室,室中青光濛濛,柔和而陰涼。石室中空蕩蕩,但四面壁俱有石板突出,有如石架。架上疏落地放著一些東西。
史思溫也為之精神一振,驀然驚想道:「不好了,我渾身乏力,似是凶兆……」
史思溫把龍環收起,吸一口氣,朗聲道:「我沒有什麼,蘭妹你放心!」
史思溫道:「鄭大哥的白虹劍能斬金截玉,這堵泥壁自然不堪一擊,縱使那一邊有石板,仍可穿透,不過有一點要請鄭大哥注意,便是那苦海雙妖之一的龐仁君,曾說在野鳥洞中藏有奇珍十二件,假如放置在這邊壁上,無意中吃劍鋒觸及,定必毀碎無疑!」
史思溫道,「這樣就對了,鄭大哥到底不愧是武林知名之士!」
回眸一瞥,只見史思溫兀自靠在牆上,一隻手藏在後面,露出一副小偷般的神色。一陣鄙夷之思泛湧上心頭,便不看他,逕自收回目光。假如她不是和史思溫有這心病的話,便能夠試出這十二枚金錢,妙用竟在當如暗器發出時,破空之聲搖曳尖銳,因是西方金精所鑄,故此對方聽到聲音時,以為尚在遠處而其實已到了身邊,一定躲避不及。可惜因為她和史思溫不對,所以沒有跟他開玩笑而向他發射,坐令大好寶物,卻交臂失之。
魔劍鄭敖大笑道:「老妖你二次出世,已吃過一次苦頭,還敢倚老賣老麼?」
「這面石壁妄動不得!」她立刻說。
史思溫道:「鄭大哥別急,這一對妖孽雖是狠辣,但他們運氣不好,恰在他們到皖山天柱峰找赤陽子老前輩復仇時,我師父也到了天柱峰……」
鄭敖道:「說出來我還不明白的話,那就糟了!好罷,現在閒話休提,咱們如何出去呢?假如是孤身一人,倒也好辦。」
鄭敖搖搖頭,史思溫又道:「我卻想到一點可疑之處,便是這些野鳥賦性兇殘,但何以明知下面有人,仍不撲湧下來?」
魔劍鄭敖停手道:「現在怎麼辦呢?這塊石板看來總有四五寸厚,說不定厚達一尺。」
魔劍鄭敖應聲好,舉劍欲刺,那邊廂的上官蘭陡然喝道:「且慢!」
鄭敖道:「你不須憂慮,我仍可把洞口塞住,然後再尋脫身之計,目下我們勢成騎虎,非試上一下不可!」
魔劍鄭敖哈哈一笑,道:「害我研究了半天,敢情真是件世罕其匹的寶物……」話聲甫落,室中忽然大亮。
史思溫道:「鄭大哥又來取笑了,我的話自有道理,一說你就明白!」
忽見右面角落裏,壁上有個四方洞,似乎擺著東西。因距離甚近,他運足眼力一看,敢情是一卷小書。
苦海老妖費選陰惻惻冷笑一聲,道:「小娃娃你這是找死,小小年紀已不說人話。你師父尉遲老怪在武林地位已不弱,難道還有什麼人比他更強,能令你如此心悅誠服?」
一縷簫聲裊裊破空而起,但因是石室,故此迴旋幽響,繚繞耳際。聲音美得出奇,沁人心脾,使人聽了如沐仙露,身心俱暢。
鄭敖道:「我不會這麼大意,你放心好了!」當下健腕加勁,劍尖在泥壁上劃個圓圈,約是三尺方圓。那白虹劍鋒利無匹,劍光到處,乾泥簌簌掉墜。鄭敖用劍在圓圈中亂劃一陣,然後伸掌一掃,掉上更多乾土,這圓圈深達一尺。
可是老妖費選卻反而斜閃一步,冷笑道:「小娃娃你能拚多少次命?」
鄭敖道:「當然不,你這麼一說,我雖非貪得之人,但也想見識裏面藏有什麼寶貝。還有那本手抄秘本,更加想見見!」
魔劍鄭敖道:「不得了,這對妖孽平生做事最狠最辣,這一出世,不知要死多少人。」
那醜怪老人輕咦一聲,道:「你居然知道本幫主的威名?」
史思溫咬牙忍住疼癢,作聲不得。
魔劍鄭敖見上官蘭使小性子,忙忙打岔道:「上官蘭,你剛剛提醒我這些水可能不是湖水,但不是又怎麼辦呢,難道冒險把這塊石板揭開,試上一試麼?」
鄭敖道:「依我想來,這個野鳥洞一定不是她所指的那個,不過恰好就在她藏寶之洞的邊緣,要得奇珍秘籍,必須另尋道路!」
整塊石板完全沉落下來,一陣冷風從洞中透下來,鄭敖方自激靈靈打個冷戰,猛可又發覺天光透射下來,石室為之一亮。
上官蘭道:「假如藏寶之人,有點心計,故意設下埋伏,等那些覬覦寶物的人,穿破石壁,你們如何應付?」
史思溫失驚道:「你……你怎麼啦?」話一問出口,自己已因她一掙之勢甚猛,迫得用力站穩,觸動了傷處,一陣奇癢奇疼,直攻入心。於是不經再問,管自皺眉忍傷。
史思溫此時才聽清楚他要破內壁入去,正要措詞反對。
上官蘭先是冷哼一聲,隨即便覺得他問的奇怪,忍不住回頭一瞥。但此刻光線黝暗,哪裏看得出史思溫的表情?便又回頭不理。
她對古董並無興趣,隨手摩挲一下,便款步走到另一個石架,只見架上擺著一具玉罍,肩刻羊首及四鳥圖形,腹間是斜方格雷紋,間以乳丁。形式高雅,刀法古樸,玉質又極美。上官蘭不由得細細撫玩了一會,心想光是這塊玉,便不知值得多少金銀!
鄭敖心想自己本來稱雄多年,處事沉穩。但這兩個少年人偏愛大驚小怪,主意又多,這回不知又發現了什麼古怪。便道:「有什麼古怪?」
鄭敖恍然醒悟,便放開一道半尺大的縫隙,石壁內潺潺流出水來,但過了一會,地上仍不增加。原來這地洞吸水甚快,只要放進來的水不多,便不覺得增高深度。
老妖費選獰笑未歇,倏然一跨步,雙掌起處,分向他上下兩盤急襲而到。他雙掌一現,掌心黑漆異常,兩股掌風,宛如有形之物,相距尚有三尺,已自感到寒氣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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