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悲莫悲兮生別離

巫婆子道:「那就算了,老婆子暫時放手,煩你轉致令叔,就說貴府之事了結之後,請將此女交給我,老婆子與她也有一段公案!」
「砰」地一聲,那位老尼第一次驚訝地轉身瞧看。
那顏家失寶乃是武林高手們人人得之而甘心之物,巫婆子何能例外,不由得貪念大熾。而且凌玉姬說得甚是有理,大可藉詞把她帶走。當下毒爪一鬆,道:「你躲在我老婆子後面吧!」
刁童井奇道:「還有多少時限?」
他停頓一下,接著道:「這凌玉姬當真是天生尤物,單是那一對媚眼,就能教人魂消。我如果在這兩日之內,無計可施,我就放棄向她下水磨功夫的法子,強行把她弄上手,先享受幾天人間艷福,那時死亦無憾。」
顏峰突然長嘯一聲,嘯聲甫發,黑暗中兩道人影迅快奔到。其中之一步聲沉重,凌玉姬用不著轉眼去瞧,已知這兩人必是人山嵇大洪及刁童井奇。
凌玉姬道:「我寧願跟大嬸走,而且顏峰的話並不真確。」
無名氏頷首,把手中的木匣遞過去。他怕那個尚在佛前膜拜的女尼聽見,因此壓低聲音,道:「這個匣子暫時存在你處,還有一封信。」
她接著欺身攻撲,袖拂爪劃,手法毒辣已極。剎時間兩人已戰做一團,只見兔起鶻落,袖風掌力激起陣陣狂飊,聲勢猛惡異常。
顏峰故作失驚之態,道:「原來是巫婆子老前輩駕到,晚輩顏峰有禮了,尚請老前輩恕我冒犯之罪。」他確實是奸猾過人,一開口就先表示自己是因不知來人身份而出手,使對方無法借題發作。
凌玉姬心中略定,細看兩人招數,只見那巫婆子功力深厚異常,兩隻毒爪暗蘊無窮威力。顏峰則純以奧妙手法層出不窮,堪堪敵住。
老尼道:「你還記得前幾日,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來找為師麼?那位老人就是宇內威名赫赫的長勝將軍呂飛,他把近日發生的事,以及據他調查後關於無名氏的事跡,通通告訴了為師,所以為師才曉得最近武林中異才迭起,形勢大變。」
頃刻間,步聲傳入,他轉頭望時,只見一位年輕女尼進來,見到他之後,為之一怔。
巫婆子怒道:「不但藍岳不行,你也不行。但那是誰,我絕不告訴你!這比殺死你還有用得多,嘿嘿……」
刁童井奇首先道:「巫婆子自然不肯慨送解藥,除非明取暗奪。」
無名氏目光移射過去時,那女尼已急速地別開臉龐,因此他只看到一點側面。
金老闆道:「誰也猜不到你會把東西寄存在尼姑庵,最是安全不過了,舍侄女雖是女兒身,可是她已捨身佛門,根本算不得是女人。」
顏峰接著道:「在下故意說姑娘與寒舍失寶有關,以免這心腸狠毒的老婆子把你搶走,但是你反而想跟她走,早知如此,在下也不必多說,任得姑娘被她帶走就是。」
無名氏怔一下,道:「你這話有何根據?」
無名氏尋思了一會,道:「現下第一步我只用得著玉貓,這具千里眼我有心送還給顏家,可是那顏峰為人陰險得很,可知顏家之人都不是好人,再者日後也許用得著這件東西,所以不想帶在身邊。」
凌玉姬也不辯說,自語道:「那就一定是瑛姑了,一定是她。」
剛剛說了這一句,突然感到有異,迅速轉眼一瞥,原來那個深深跪伏膜拜的女尼聽到他的話聲,陡然挺起身軀,向他瞧看。
她徐徐應道:「你原本也是武術名家之女,眼界頗寬,不似尋常女子。關於這一點,你也應該明白。為師今日可以坦白告訴你,那就是為師雖然不是武林高手仰慕的帝疆四絕之一,可是為師身份地位,在帝疆四絕之中,卻深得他們敬畏。當世之間,除了帝疆四絕之外,大概只有那幾位癡人舊友和有限數人,如美艷夫人,直隸顏家的主腦等人,才知道為師何許人物。」
無名氏靠在樹上,雙目深閉,宛如睡熟。但那俊美丰神,仍然足以震撼淨緣女尼的心弦。
無名氏睜眼一看,只見來人正是巫婆子,雙袖不知去向,形狀甚是狼狽。
無名氏聽到這話,眼睛閃出一絲光亮,心中隱隱如有所悟。
淨緣女尼面泛感激之容,向老尼拜倒。伽因大師轉身入房,馬上動手刪改添補那本達摩秘錄。
顏峰道:「晚輩一定轉稟家叔!」他轉眼望住凌玉姬,道:「凌姑娘請吧!」
那女尼接著走過來,道:「你是叔叔派來的?」
巫婆子果然放鬆了一點,凝目望住凌玉姬,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接著向刁童井奇比個手勢,刁童井奇立刻拉了人山嵇大洪,逕自走開。
顏峰摔掉兩截衣袖,道:「她身上穿有一件金絲背心,加以她一身上乘氣功,可以隨便挨上一兩拳也不要緊。倒是這一手放棄雙袖的金蟬脫殼手法,甚是高明,下次絕不上這個當。」
那位美貌女尼癡迷地點點頭。
凌玉姬明知他是裝出這種模樣,但轉念一想,假如不戳穿他的假面具的話,也許可以暫時相安,若是迫得他露出真正嘴臉,自己立刻就得吃上眼前虧。
那中年尼姑似是知悉金老闆是什麼人,當下大開庵門道:「施主請進……」她舉手指指佛堂,接著道:「施主且稍候片刻,貧尼去把淨覺叫來。」
巫婆子本來一面暴怒的神情,這時突然冷笑道:「你找不到她麼?好極了,老婆子剛剛還見到她,但我不告訴你!反正藍岳得不到她,你也別想得到她!」
老尼慎重地把木匣匣蓋打開,只見匣內擺著一具精鋼鋼管,四周用棉花墊住。她重重地「哦」了一聲,仰面尋思。
她的雙眼在黑暗中閃出森冷光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顏峰。
顏峰長笑一聲,道:「如果老前輩執意如此,晚輩今晚只好放肆,要向老前輩領教幾手絕藝……」
只見來人一襲黑衣,頭髮半斑,面容冷峻驚人,正是那武林三位最難惹人物之一的惡石谷巫婆子。
轉瞬間急風颯然掠到,接著一聲怪笑,起自半空,那怪笑之聲劃空而至,直向凌玉姬頭頂罩下。
當下兩人一同走到宅內,金老闆把那隻玉貓及千里眼取出來,交給無名氏。
她打前門進去,方始發覺這座屋宇和_圖_書共分三進之大。至於那座囚禁住柳燕娘的跨院,則是孤零零附在宅院側邊。
金老闆把昨夜如何碰見凌玉姬之事說了出來,並且提及那兩件寶物的妙處。
無名氏一衝入院中,一聲不響,身形縱起,帶起強烈破空之聲,直向那女尼撲去。
趕車的見他一躍尋丈,駭得趕快回答,卻沒有把藍岳忽然失蹤之事說出來。
無名氏匆匆離開,找到那間客棧,細一打聽,問出凌玉姬後來和一個姓藍的男人同乘一車走了。
老尼道:「等事情一了,你就得閉關面壁,期以一年。」
凌玉姬明知他這幾句話乃是告訴自己不要打算逃走,前後都有人看守住她的意思。她心中泛起一陣憂慮之感,便不做聲。
顏峰感到皮肉上一麻,心頭大凜,連忙橫躍數步,那人山嵇大洪及刁童井奇及時衝上,兩人齊齊發招,向巫婆子夾攻上去。
他首先必須去存那具千里眼,然後才做第一步的計劃。是以他頭也不回,筆直出了東門。
那個長相清秀美麗的女尼急急奔到無名氏身邊,雙膝跪倒,眼中珠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直掉下來。她喑啞無聲地哭了一會,便伏在無名氏的胸膛上,繼續抽咽。
那兩人每一招出手,均是制敵死命的毒招,戰況之險惡激烈,武林罕見。
如果是在平時,他縱然無法震開對方以無上功力布成的無形牆壁,卻也不至於被反震昏倒。目下卻因他一則心神散亂昏瞀,二則他根本沒有絲毫準備,適才猛劈一掌,也只是一種本能而已。
無名氏道:「那本是你的東西,我又答應替你找回來,當然要送回來啦!」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金老闆居然捨得送人,這種眼光及胸襟,不是常人可及。怪不得你會發大財做大生意了。」他停頓一下,接著道:「本來這兩樣東西送給我也不要,但是目前情況有點特別,我正好要借重這兩樁寶物,再說這一來又可替你去掉天大的禍根,倒是一舉兩得的事。」
巫婆子逕自走入房間,一面厲聲道:「快走,不管你如何哀求,我老婆子決不會告訴你。」
那個美麗的淨緣女尼,突然眉籠愁意,道:「師父曾經說過這本達摩秘錄的利害,假使有一天他突然被迷住,如何是好?」
他叫出這個名字之後,腦中轟的一聲,似乎所有失去的記憶完全恢復。
淨緣女尼說道:「師父啊!你要徒兒如何自處呢?」
無名氏訝道:「為什麼呢?」
無名氏已知此庵並不開放讓閒人出入上香,是以十分清靜,與世隔絕。當下拱手道:「我是城中金老闆派來,有事要見見淨覺師傅……」
如果換了別人,這一下撞上了,勢必掉落地上。但無名氏此刻武功之高,已達超凡入聖,想也不想,自然而然的提口真氣,穩住下落之勢,接著運集功力,一掌向前面這堵無形牆壁擊去。
巫婆子連退數步之後,厲喝一聲,大袖急拂,發出強勁無比的內家真力,硬把對方震開,頓時消解了對方主動之勢。
因此凌玉姬也不在乎巫婆子那五隻青黑色的蘊毒利爪,但顏峰卻甚感擔心,尤其是他發覺這個冷酷怪僻的一時高手,眉宇之間流露出陣陣殺機。
拳風掌力呼呼激旋中,顏峰突然搶入她袖影之內,掌拍指掃,罩住她身上好幾處死穴。
巫婆子道:「何以見得?」
淨緣女尼微微打個冷顫,道:「徒兒謹領師父法旨!」
顏峰拱手道:「巫老前輩好說了,晚輩記得聽家叔說過巫老前輩已難得離開惡石谷一步,只不知今晚何故駕臨洛陽?」
無名氏道:「如果是的話,她絕無危險,我也不必著急,如果不是的話……」他突然住嘴,尋思地說道:「不過我猜一定是和藍岳在一起!」
巫婆子冷笑道:「你著急什麼?反正我老婆子清楚得很,你們其實尚非真實夫妻。」
這一瞥雖然急速模糊,可是無名氏虎軀大震,面色變的甚是蒼白。
無名氏不便告訴她說再不返見金老闆,含笑道:「在下一定轉達此意。」
老尼緩緩道:「這位施主年紀雖輕,但功力奇高,適才一掌使出帝疆四絕中凌波父的十二散手,甚至連內功也是凌波父的家數。他一定就是近日江湖上大出風頭,忘記了過去出身的無名氏。為師且看看匣中之物,便可以確定這一猜是否有誤。」
金老闆訝道:「那麼無名氏大俠為何肯把玉貓送回來?」
顏峰首先道:「我已被那巫婆子毒爪抓傷,她的毒爪非同小可,因此除非有她的解藥,恐怕別無解毒之方。」
他那知凌玉姬近在咫尺,就在附近的一條橫街之內。
隔壁的凌玉姬卻一點也不曉得自家的前途竟是這麼可怕!
無名氏聳聳肩,舉步向前走,走了七八步,突然轉身縱到那趕車的身邊,急急道:「廣源鏢局在那裏?」
他沉吟一下,接著道:「不過姑娘適才向巫婆子承認寒家失寶在你手中一節,大是耐人尋味,但願在下的猜測不錯。」
顏峰道:「老前輩萬萬不可用力,你指甲上的奇毒只怕無人能當。」他的話說得甚有技巧,因此雖是制止對方不要用力,卻令對方感到受用。
那老尼姑右手微抬,大袖無風自動,飄動一下。
曹廷和井奇都俯首尋思,嵇大洪只呆呆端坐,此人天生渾愣,要他出力打架絕無問題,但要他動腦筋的話,可就等如要他的命。
巫婆子哼一聲,道:「滾出去!」
她美眸中蘊藏著如水柔情以及無限悲戚,任何人一望而知她此刻已是肝腸寸斷,卻又滿腔情愛,交織於胸臆中。
凌玉姬幽幽嘆息一聲,她忽然覺得自己生似任人宰割的羔羊,無論那一邊把她帶走,都是前路茫茫,後事難測。
眨眼間那淨覺女尼已奔入來,見到這情形,怔了一怔,連忙走到老尼面前,把經過情形詳細稟告,同時把木匣雙手呈上。
顏峰皺眉道:「老前輩此舉未免有欠考慮。」
金老闆接著道:「小的急於找你老,就是為了這事,這兩件寶物小的決定送給你老。」
他的手法奇奧迅快,變化繁多,加以搶制了主動之勢,這開頭數招凌厲進搏,把巫婆子迫得連連後退。
淨緣女尼測不透師父和_圖_書作何安排,也不敢詢問,出得庵外,伽因大師指住右側一棵大樹之下的石頭,道:「放在石上,使他坐起,身軀靠著樹身。」
她把凌玉姬腕臂上那朱紅色的守宮砂仔細看了一眼,鼻子冷哼一聲,道:「算你說得有理。」
無名氏面上陣陣痙攣,眼中射出駭人凶光,大踏步向那道偏門衝去。
淨緣女尼睜大雙眼,訝道:「師父竟比帝疆四絕他們還要高明麼?」
這念頭一掠而過,立刻道:「大嬸何不趁機把我帶走?」
這兩人一個天賦異稟,體格碩大無朋,臂長拳大,每一拳劈擊出去,都帶起銳勁風聲,聲勢之威猛,人寰罕見。刁童井奇則以迅快陰毒見長,每有出手,總不離敵人身上必死大穴。
巫婆子冷笑道:「你別在老婆子面前耍花槍,我正要問你把藍岳藏在何處?可見你夫婦兩人把藍岳加以謀害,卻來故擺疑陣。」
顏峰道:「大概十日八日之內,不會有問題,不過必須在這兩日之內想出法子,預為佈置,再遲便來不及了!」
老尼移步到無名氏身邊,先察看無名氏的面色,然後微微俯身,伸手撫摩那美貌女尼的後背,動作十分輕柔。
等到巫婆子穩住陣腳,顏峰已經運氣閉住傷處周圍的穴道,同時服下幾粒家傳解毒靈丹,大踏步衝上來參加拚鬥。
凌玉姬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與她動手?」
金老闆急道:「這兩件寶物雖然價值連城,可是像小的這種生意人,無拳無勇,一旦被人知道,結局必定是家破人亡。因此,在別人而言是無價之寶,在小的來說,卻是兩條大大的禍根。」
顏峰把她安置在當中一進的一間上房之內,微笑道:「有什麼話明日再向姑娘領教,今晚且休息一會。我已命好幾個人在前後徹夜防守,絕不會被敵人侵入。」
顏峰道:「家叔就在那邊等候,是他命晚輩引領凌姑娘前往。」
金老闆長長吁口氣,如釋重負,接著眼珠一轉,道:「有了,小的有個親侄女,現下在城東外十五里遠的大悲庵中落髮為尼。小的時時捐助那大悲庵香火,所以與她時有見面。如果你真的沒有地方收藏,可以送到大悲庵去,托她保管一時!」
顏峰走到凌玉姬面前,皺眉道:「凌姑娘剛才的做法,使我十分迷惑。」凌玉姬覺得難以作答,乾脆不做聲。
巫婆子「哦」了一聲,心想這凌玉姬真有一套,顏峰失寶的線索居然在她身上。她想來想去,覺得顏家失寶之事,關係何等重大,如果自己一定要把人奪走,直隸顏家必傾全力與自己周旋。
凌玉姬猶疑了一下,突然向巫婆子道:「請問大嬸,你可曾碰見無名氏?」
凌玉姬暗自忖道:「顏峰既是好色之人,我如果落在他手中,恐怕會遭受污辱。倒不如落在巫婆子手中好些。」
那美貌女尼茫然抬眼望住老尼,道:「師父,為什麼他改名為無名氏?」
她微微停頓一下,接著道:「你先搜一搜他身上,看看有沒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那本是為師秘藏的達摩圖解真傳,多年前借與癡人舊友群中的陸凡,現下已輾轉落在無名氏手上。」
淨緣看得呆了,幾乎連自家的事也忘懷了。她相隨伽因大師已有數年之久,從來未聽師父提起過自身之事,更未曾見過她這種令人崇拜敬愛的神采法相,是以特別入神著迷。
他走出店外,仰天黯嘆一聲,忖道:「我本來已決定不管她是否曾被藍岳看過全貌,也不管她怎生被那天梟子驗出仍是處|子之事,只要她願意的話,就和她廝守一輩子,那知道她專門玩弄感情,真真可恨!」
左彎右轉,走入一座更加幽靜的禪院內。在台階上,兩個尼姑對面站著,其中之一正是早先瞥見半面的女尼,此時仍然只能見到側面。只見她長得膚色白皙如玉,鼻樑挺秀,眉飛入鬢,大大的眼睛此時隱隱有一層薄霧。她正向對面一位眉毛霜白的老尼說著話。
無名氏問知凌玉姬沒有告訴他往何處去,劍眉一皺,不耐煩地道:「那千里眼及玉貓的妙處我早就知道啦!」
他沒有挽留,也沒有斥罵,但足以使人瘋狂的憤怒和無底的痛苦卻在他心中翻騰洶湧……
巫婆子寒著一張醜面,不聲不響。
顏峰道:「在下的話已經說了,焉能反覆,自認誑言?」
老尼道:「他們都曾自認如此,尤其是凌玉姬乃是女兒家,如果不是事實,當然不肯隨便承認。」
轉眼之間,巫婆子人聲俱杳。
這時巫婆子已踏前一步,伸手抓起凌玉姬的左手,那五隻毒爪扣在她吹彈得破、如霜似雪的皓腕之上,委實令人耽心。
巫婆子冷笑道:「你的用心雖毒,但在老婆子面前卻不生效。」
無名氏抬目一瞥,只見肥胖的金老闆從樹叢後轉了出來。
無名氏聽她這麼說,登時相信凌玉姬絕非與藍岳在一起,更不是那幾位封爵高手,不然的話,巫婆子就不會這麼幸災樂禍!
走到街上,到處燈火輝煌,甚是熱鬧,他卻滿懷落索,走來走去,終於找到一間酒館,多是武林人物聚會之地,走了進去。
不久,他就找到坐落在離洛陽十五里遠的大悲庵,此庵四周景物十分清幽,那庵也蓋得古樸超俗,庵門卻緊緊閉住。
無名氏道:「動手另一回事,我先問你,凌玉姬呢?」
片刻間,庵門打開,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尼姑露身,合十道:「施主有何貴幹?」
顏峰訝道:「老前輩此舉是何用意?」
淨覺女尼驚道:「你……你怎麼啦?」驚叫聲中,連連後退。
顏峰面色凝重地退了出去,似乎懷有莫大心事。他在門外大聲道:「姑娘如果有事的話,在下就在左壁房內,請姑娘呼喚一聲就行了。」他不但面色沉重,連話聲中也隱隱透出憂心忡忡的意味,凌玉姬不禁大感驚奇。
無名氏道:「假使她一時好奇,取出觀看,發覺其中奧妙,不時取出觀看風景,不幸被武林人物瞧見,她立時就會惹來一場殺身之禍!」
老尼道:「為師且把你丈夫近日事跡告訴你一點,他是被一位身世神秘的女郎所發現,其時他漠視世上一切,甚至他自己的生命,後來卻被這個名hetubook.com.com叫凌玉姬的女郎激起生命之火,修習凌家秘傳武功,今日他已經是當世有限的幾位高手之一了。」
凌玉姬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那顏峰怎會看破自己不是在等候無名氏。其中道理十分微妙,第一,這附近是丁嵐落腳之地,如說來找丁嵐,反而可信。第二,她與無名氏既非真實夫妻,而無名氏又是那等冷冷淡淡之人,可知其中必有玄虛。而她單身深夜在街上亂走,以致被那于超、孫駿所害,從這種情形看來,誰都會想到無名氏業已和她分手。
無名氏劍眉一聳,道:「只要她沒有危險,我能不能得到她都不成問題!她真的不是和藍岳在一起麼?」
顏峰道:「老前輩過獎了。」
淨緣女尼把小冊子交給老尼。老尼道:「淨緣,想你已經投身佛門,行過三師七證之體,永遠不能還俗再與你丈夫團聚廝守。」
那女尼逐漸停止抽咽,略略抬起身子,但雙目仍然凝視著無名氏,似是捨不得離開。
巫婆子道:「隨你怎樣說,我只是不信!」
凌玉姬接著道:「藍岳呢?仍然沒找到麼?」
美貌女尼立即搜查無名氏的腰囊,果然找到那本秘笈,她每一觸及無名氏的身軀,就忍不住嬌軀發顫,如同觸電一般。
巫婆子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老尼破顏微笑,道:「那麼你就把秘錄交給為師,我自有妙法。」
那木匣上本來單單貼住封條,老尼輕輕吹了一口氣,封條卻像沒有軸住似地飛開……
老尼自己凝眸尋思,沒有過去勸慰或者把她拉起來。
凌玉姬大喜,連忙轉過去。
誰知踏遍整幢小樓,也不見她的芳蹤,心中大感訝惑,再到園中及前宅悄悄查看,全無動靜。
那趕車的皺眉道:「他們到廣源鏢局去的……」
他的武功非同小可,尤其是出手招數精奧無比,巫婆子早先單單對付他一人,能夠得以全神貫注,預先封堵他手法變化,尚不覺得怎樣。現下她既要應付人山嵇大洪及刁童井奇,便無法集中全神細察顏峰的招數變化。
一輛馬車在店外不遠處停住,店伙在後面道:「那輛車就是早先他們乘坐的,客官要知道去向的話,可以去問他一問!」
顏峰返回自己房中,立刻召集得力手下,刁童井奇、人山嵇大洪及纏夾先生曹廷等三人商議。
無名氏道:「我是在想有沒有其他好地方收藏,倒沒有放在此地之意。而且我這次踏出此地之後,再也不回轉來,以免為你引來災禍。有此緣故,不能把東西放在這裏!」
金老闆千恩萬謝,像是送走凶神惡煞似地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尚未吃飽,就打聽出凌玉姬曾經公然露面,住在一間客店中。
人山嵇大洪響亮地道:「這個老婆子挨了我一記拳風,居然若無其事!」
凌玉姬本來一直希望巫婆子把顏峰擊倒,可是看了顏峰的招數之後,忽然又不想他被擊敗。原來顏峰那些奇奧手法之中,時時出現她父親的絕藝「十二散手」,這一點使得她的心情微妙轉變,一時拿不定主意決定希望那一方取勝的好。
無名氏身形衝到一丈之內,突然撞在一堵無形的牆壁之上。
顏峰迅踏兩步,揚手一掌劈去,掌力如山急撞出去。半空中那條人影低噫一聲,斜閃數尺,然後飄落地上。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那百世難復的劫難惡夢又一遍呈現心上……
曹廷道:「巫婆子不但一身武功出類拔萃,同時也是善疑多詐之人,暗奪之法萬萬難行,唯有明取,以武功迫她獻出解藥。」
巫婆子一怔,五隻毒爪扣得更緊,爪尖微微陷入她皓腕霜膚之內。
淨緣接著問道:「徒兒自從有幸投身師父門牆之下,日夕勤修武功,並且仰仗師父恩賜靈藥,脫胎換骨,近來自覺頗有進境,只不知在武林中比起其他的高手,大約如何?」
無名氏漠然舉步,掠過那輛馬車時,終忍不住停步詢問。
無名氏依著方向急急奔去,找到廣源鏢局,一問之下,巫婆子已經出去,一直未返。他也不走,就在局子中坐定等候。
這一等直到三更時分,無名氏早就在巫婆子所居的房間外面坐候,突然風聲颯然,一道人影落在院子中。
凌玉姬這時已決定最好還是被巫婆子帶走,所以面上泛起寬慰的笑容。
無名氏昏倒地上之後,那位霜眉童顏的老尼微微嘆口氣,道:「善哉,善哉。」
巫婆子還未封架,顏峰掌法迅變,化為指掃之勢,襲攻對方胸前大穴。
她們關起庵門,一齊站在門後向外窺視。
凌玉姬忖道:「是了,她一定深信顏峰之言,以為顏二先生當真因失寶之事,非把我帶回不可!因此如果我勸得她把我帶走,不啻設法使她與顏二先生火拼的意思!這樣看來,任憑我怎樣辯說,她都不會相信顏峰乃是虛言恫嚇於她了。」
無名氏索取紙筆,寫下一張收據,道:「日後如果萬一有人找上門來,要這兩樣東西,可把收據給他們觀看,說是已經賣給我,這麼一來,誰都不會再為難於你了。」
凌玉姬淡淡道:「條件只有一個……」
淨緣女尼照著做了,如果不是無名氏頭顱側在一邊,誰也瞧不出有異。
伽因大師帶領著她回到庵內,就在關掩庵門之際,伽因大師手指輕彈,一粒細砂疾飛電射,遙遙擊中在無名氏身上。
無名氏心中因守宮砂之事而感高興,又知道巫婆子吃了虧回來,情緒惡劣乃是理所當然之事,便也不怪她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又被她激得不願再問,暗想「我就不信查不出她的下落」,當下一聲不響,縱出鏢局。
這時,他又想起凌玉姬可能回到小樓找他,便匆匆向金老闆宅院奔去。
小樓闃寂無人,芳蹤杳杳。無名氏大感失望,無精打采地默坐沉思,不知不覺天色已亮。
無名氏一掌擊出,忽覺那堵無形牆壁反震之力強絕無倫,頓時被一陣力量反壓上身,胸臆之間,疼痛欲裂,連哼聲也發不出來,只覺一陣極為難受的氣悶之感,襲上心頭,頓時跌落地上,昏厥過去。
老尼肅然道:「為師雖無此意,但你卻必須猛省回頭。」
他也沒有在意,慢慢走到左壁,觀看壁上圖畫。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老尼霜眉輕輕一皺道:「這本冊子就是了。聽說他居然參悟其中好幾招,卻不曾迷失其中,以致心神耗盡而死,真是異數奇才,百世罕見!」
金老闆直搖手道:「小的可不敢再藏這件東西。」
顏峰微笑施禮道:「巫老前輩同行一趟如何?家叔如知大駕光臨,定必倒履迎迓!」
巫婆子道:「顏世兄家傳絕學果然不凡,老婆子險些受不住這一掌。」她聲如梟鳴,甚是刺耳。
淨緣女尼怔了好久,幽幽道:「他果真和凌玉姬結為夫婦了麼?」
老尼面上掠過一絲奇異的神色,顯然這位年逾古稀的得道神尼。忽然心中大感波動,才會見諸神色。
他回到小樓下面,用心猜想凌玉姬的去向,想了許久,忽然虎軀一震,忖道:「她也許已經遠離我而去,我何不出去打聽一下!」
只聽顏峰接口道:「老前輩當真神目如電,凌姑娘一定是存有歹毒用心。」
這金老闆一向紅光滿面,但今朝卻顯得甚是憔悴,不過他眼中卻流露出喜色,盡量增加速度走過來,接著道:「小的正想找你老,可是又不知從何找起。」
這時凌玉姬和巫婆子身軀貼得很近,只見凌玉姬嬌軀再貼過去,低低道:「大嬸你可知道,顏峰根本就想把失寶據為己有。關於此事,江湖上已有許多人知曉,大嬸你試一打聽,便知我的話絕非虛言。我很討厭這個人,情願把失寶獻給你。」說到後來,語聲更低,而巫婆子也同時發出乾咳之聲,擾亂顏峰的聽覺。
無名氏見他說得十分肯定,便同意了,當下問明道路,並且取了金老闆親筆信函,便打後園離開金宅。
老尼忖想一下,把木匣蓋好,遞給淨覺,道:「回頭把封條貼上,好生收著。」
伽因大師沉默了一陣,道:「近年來為師靜修中又參悟了不少達摩秘錄上的奇奧武功。待為師立即把這本秘籍改一下,並將一些令人誤入歧途的架式圖解刪去,如此無名氏雖然把秘籍帶在身上,永遠也不會入迷喪命。再說以他的內功修為,如若及時再參透秘籍中的絕招,那時武林中縱想從他手中把秘籍奪走,也不容易。」
他本身姓俞,名昭,家資萬貫,父母早亡。他與美麗的妻子衛玉華住在祖傳的大宅中,日子平靜和快樂的有如夢境。
無名氏道:「我猜一定是你想加害於她,被藍岳打成這副樣子。除了藍岳之外,誰能與你相搏?」
顏峰見她沉思,也不打岔她的思路。其實顏峰沒有疑心她得知失寶下落,用意只是借口好把她帶返居所而已。他沉默片刻,又接著道:「凌姑娘如果肯把寒家失寶賜還,任何條件在下都可以接受。」
無名氏笑一笑,道:「我最怕與女人打交道,還是找個別的地方為妙。」
金老闆道:「你老既然答應了,那就快點帶走吧,小的一想起此事就心中就直是發慌。」
伽因大師接著道:「自你入我門下,因見你根骨稟賦,都是上乘之材,所以用為師秘藏多年的靈藥,為你脫胎換骨,再授以本門上乘內功心法。這幾年下來,由於你經歷過人生中至慘至痛的劫難,情枯心死,外魔難以侵擾,所以進境特速。若論你目下的身手功力,踏入武林之內,也可列入當世前數名高手之列了!尤其是本門最具奧妙的『蓮池化身大法』,去來無蹤,即使是造詣相等的高手,若是被你跟蹤的話,絕難發覺!」
然後,有一天,他那年輕美麗的妻子,離他而去,神色冷靜決絕。
女尼把信看完之後,便點頭道:「好,你回去見到家叔,請你代我請安。」
巫婆子一愣,道:「他的下落除了你之外誰會知道?」
老尼道:「如果單論武功,為師修習的佛門降魔大法,具有無上妙用,任憑帝疆四絕如何刻苦自勵,永遠無法勝得為師。」
這麼一想,便不多說,默然開步,跟隨顏峰走去。不久,便回到靠近廣源鏢局那間屋宇中。
巫婆子雖是出名難惹難纏的人,可是對直隸顏家仍不敢胡亂開罪,當下道:「說起來話長,今晚我婆子踏遍全城,為的就是這個女娃娃。」
金老闆搖頭道:「舍侄女的為人小的十分清楚,她永遠不會多想這件事,更不會擅自拆封取看。」
巫婆子道:「當然有啦,她臂上的守宮砂能騙人麼?」
無名氏雙目射出奇異光芒,呼吸急促,突然叫道:「玉華……」
他起立迎上去,道:「你被誰弄到這副樣子?」
巫婆子厲聲道:「我意已決,你速去報與令叔。老婆子只要見到顏二先生,立時把人交還!」
金老闆道:「這一點小事,她絕不會多想。」
只聽裂帛一聲,巫婆子已縱出戰圈,厲聲道:「姓顏的我們後會有期!」話聲中她的人已飛上鄰近牆頂。
顏峰故作驚訝地道:「原來如此,卻好大家都在此碰上,我們一塊兒去吧!」
伽因大師道:「現在為師先與你退回庵內。」
顏峰露出為難之色,訥訥道:「姑娘放心吧,在下乃是有姓有名之人,絕不敢對姑娘有絲毫無禮冒犯之處。」
大約過一頓工夫,伽因大師步出禪房,命淨緣女尼把秘錄放回無名氏囊中,接著又命她抬起無名氏,走出庵外。
他焦焚地連連嘆息,然後走出小樓。花園中突然有人叫道:「哎,原來是無名大俠你……」
顏峰微微一笑,道:「這是姑娘私事,在下豈敢多管。」
巫婆子冷冷一笑,招發連環,「哧」一聲左手毒爪已劃破顏峰肩上的衣服。
巫婆子見不是路,狂嘯一聲,雙袖迅疾封合,顏峰迫不得已,出手抓住對方兩隻大袖。
凌玉姬道:「這條件就是要你查出失寶藏放之處。」她輕笑數聲,顯然是與他小小開個玩笑。
無名氏道:「這就奇了,你不是到處找我麼?」
無名氏略略意動,道:「她不會覺得十分疑惑麼?」
凌玉姬道:「我有我的理由,但我不準備說出來,望你不要見怪。」
淨緣女尼湧出兩行珠淚,掛在玉頰上,垂頭道:「師父可是為著徒兒不能自制的態度,所以要把徒兒逐出門牆麼?」
老尼接著又道:「他就是最近名震天下武林的無名氏。」
她那霜眉童顏上,泛現出藹藹之光,和圖書慈悲之中,又有一種不可仰止的絕俗風度。
他記起三年以前,自己原是世家子弟,世世代代居住在江南富饒的平原上。
他再次感到那陣憤怒和痛苦,生似要炸裂他的胸膛,他寧願立刻瘋狂或者心碎而死,也不願意回憶起她的話,以及她的神色聲調……
巫婆子運聚數十年精純苦修的功力,凌厲搶攻,一口氣攻了七八招,卻只把對方迫得後退了一步。這一番搶攻失效之後,顏峰已穩住陣腳,仗著綿綿不絕的精奇奧妙手法,也自有攻有守。
顏峰兩手中握住一截衣袖,沉聲應道:「老前輩慢行,恕我不送了。」
且說無名氏那天打坐運功,到了晚上,自覺百脈調和,體內沒有一點異狀。他睜眼起身,不見了凌玉姬,就走出房外找尋。
顏峰笑一下,道:「晚輩提一句老前輩就會明白啦!這位姑娘乃是寒家不惜犧牲、志在必得之人。」
那女尼很快起身,急急向偏門走去。
淨緣女尼應一聲「遵命」,戀戀不捨地向無名氏再看一眼,美眸中忍不住又湧出淚水。她心中好像聽到有人曼聲哀唱:「悲莫悲兮生離別,登山臨水送將歸……」自古以來,生離死別之事,已不知賺了多少有情人的熱淚……
巫婆子瞅他一眼,似是怪他胡亂插嘴,卻沒憑證,顏峰察貌鑒色,接著道:「老前輩如果不信,可以驗看她左臂上的守宮砂便知!」
不知不覺已激戰了四五十招,其間巫婆子好多次險險被對方擊斃,當真是她生平最是險惡的大戰。這時她已漸漸仗著深厚絕世的功力以及十隻毒爪,慢慢控制住局面,佔了一點上風。
刁童井奇道:「假使真無妥善之策,峰少爺這等做法,也是沒法之事。等你享受數日溫柔滋味之後,我們才出動與巫婆子奮力一戰!」
除了可以分析理由之外,還有一種感覺,那是由於她和無名氏定有夫妻之名而無其實這件事所激發起的感覺!顏峰大概就單憑這一點感覺便斷定她並非等候無名氏。
要知顏峰的出奇招數雖是威力極大,可是經過反覆運用之後,巫婆子乃是經過數十年苦修的武林高手,自然多少記得他招數變化時最難防禦之處,也就是說顏峰單憑奇奧招數的優勢逐漸消失,加以他一身絕學,均是帝疆四絕的上乘手法,他只能依樣葫蘆地比劃出來,變化之際自然不夠精微。這也是容易教敵人記住他招數的主要原因。
巫婆子道:「老婆子忽然記起一事,那就是江湖上傳說顏二先生正在查訪你的下落,似乎你與令叔早就脫了節,因此,如果此女當真是令叔所要的人,那就請令叔親自向我老婆子索取!」
凌玉姬見那顏峰的家傳絕學果真不同凡響,心中暗暗替巫婆子擔心。
淨覺女尼恭身而應,手接過木匣,便轉身自去。
凌玉姬道:「我不去!」
老尼輕輕嘆息一聲,道:「淨緣,他就是你的丈夫俞昭了,對麼?」
巫婆子雙眉皺得更緊,道:「她和令叔怎生認識的?有何事情?」
顏峰卻當真有點疑心起來,不過他卻不再發問,道:「姑娘別取笑了,現下時候不早,請姑娘先移駕蝸居,再作道理。」
顏峰為之一愣,迅快忖道:「什麼?她當真知道失寶下落?」口中連忙道:「姑娘請說。」
老尼接著把所知道有關無名氏的往事詳細告訴淨緣,最後道:「那位用白絲巾遮面的凌玉姬,為師猜想一定就是帝疆四絕中的凌波父的女兒。但她為何要遮住半面的緣故,為師也猜測不透,據那些封爵高手傳出的消息說,她的聲音以及眉眼都極似美艷夫人,單是半截面孔,就足以令天下的男人神魂顛倒。為師因想當年帝疆四絕之中,只有凌波父為人心黑手辣,動輒殺人,名列爵榜上的高手,幾乎大部份死在他手底。這還是武林太史居介州作封爵金榜以前之事,而居介州因不知那些人業已被殺,所以還把已死的人列入爵榜之內。」
無名氏上前舉手敲門,門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劃破這佛門靜寂。
他頓時急得青筋暴現,厲聲道:「她到底落在誰人手中?」
巫婆子眉頭一皺,道:「上那兒走去?」
顏峰忽然插嘴道:「凌姑娘尚未與無名氏結為夫婦,如果你老說無名氏暗害藍岳,或者是實,凌姑娘身處其中,斷乎不會幫助任何一方。」
她再次俯身,在無名氏身上輕輕點了一下,這樣,無名氏暫時不會醒轉。
由於他們一剛一柔配合得恰到好處,威力特別強猛,以惡石谷巫婆子那等人物,也幾乎擋不住他們開頭一鼓作氣的七八招。
金老闆怔了一會,嘆口氣,道:「小的做了數十年生意,還是第一次碰見像大俠這種正人君子,試想誰不想找到財神的墓穴。」
淨緣女尼目光移到無名氏面上,突然又嘆口氣,輕輕咬一咬銀牙,好似心中有所決定。
淨覺女尼看了之後,卻不知道這根鋼管有何用處,但直覺地感到此物必定大有來歷,所以才惹得這位得道神尼恁地重視。
無名氏聽了此言,心中不知道是驚是喜,暗想原來那天梟子說曾經驗過凌玉姬還是處|子之身,敢情是用守宮砂驗看的。那守宮砂點在婦女身上,如是處|子,則顏色鮮紅,水洗不脫。如若不是處|子,則立時顏色褪落,一望便知。
顏峰搖頭道:「用武力的話,除非佈置一個局面,她死也不肯逃走,才能奏功。不然的話,她一旦落敗,就突圍逃走,誰也攔阻她不住。」
顏峰跳前兩步,口中說一聲「晚輩失禮了」,舉掌劈去。
巫婆子眼射凶光,道:「你這是有心找死,可怨不得我老婆子心腸毒辣!」
無名氏自個兒往佛堂中踱進去,目光到處,只見佛像前有個女尼俯身膜拜。
老尼接著又道:「是故得知底蘊之人,都尊推為師是當世武功最強的人,連帝疆四絕那麼高傲的人,見到為師,也要客氣地稱一聲伽因大師。」
無名氏看了他的神色,心知必有變故,道:「什麼事?」
凌玉姬忖道:「此人在直隸顏家之中,以武功及智謀為世所知,當真是名不虛傳。換了別的人,一定認為我對巫婆子所說的話,只是要她把我帶走,但此人卻起了疑心。看來此人定然難以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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