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功成身退

水流之聲停止了,亂石堆中一片死寂。過了好:會,柳文佩首先定下神來,呵呵一笑道:「恭喜陸老大,天南三煞果然厲害,把藏珍找到手了。」柳文佩這樣說,是有他的用意的,因為就在那一片死寂的當兒,他已經把目前的情勢迅速地衡量過了,對方這群凶梟們如果聯起手來的話,無論在人數或實力都比他這方面強達一倍以上,何況還有那神秘的黑衣人,倘若也站在群凶一邊,那就更加不堪設想,所以他一開口就單單針對著天南三煞說話,打算激起其他幾批凶梟們的爭名奪利之心,來個窩裡反。
黑衣人冷笑道:「諸位用不著白費勁了,前面出口早被堵死了,不然的話,老子才懶得跟你們嚕嗦哩!」話剛說完,趙大聖等人果然已悻悻地折了回來。黑衣人冷冷道:「如何?嘿嘿!眼前唯一的路,只有朝前走,找到天南三煞才有辦法,快讓過一旁,待老子將這頭的欄柵毀掉。」雲初飄兄妹本來是打算著要跟黑衣人拚命的,這時候心念疾轉,覺得從原路退出已無望,不如暫且忍耐一時,等找到了天南三煞再說,於是,兄妹三人默默地退到一旁。其他的人自然也是同樣的打算,黑衣人照樣施為,將另一端的欄柵毀了,然後朝眾人打了個手勢,冷冷道:「諸位武功仍能施展,前途如有何凶險,那就各憑天命了,現在請黑煞掌門人當先開路。」黑煞真人冷哼了一聲,領著田爾耕等門徒,展開身形,朝甬道深處馳去,其他的人跟在後面,黑衣人則殿後押隊,齊展身形,緊跟著黑煞真人師徒的腳步奔去……
「祇要我等力所能及,無不遵命!」黑衣人目光一掃道:「你們一個個順序過來,背靠著欄柵,先讓老子制了穴道再說。」
這一切變化,僅不過電光石火一般,剎時便已結束,白煙消逝,火炬光亮照射之下,只見倒在地上已然氣絕身亡之人竟是公孫夢龍,那黑衣人正自桀桀怪笑,雙手分別按在雲七飄和雲八迴的穴道上面。雲初飄一眼便認出這黑衣人正是救走方衣的那條黑色人影,不由駭然叫道:「是你!」黑衣人桀桀怪笑道:「不錯,正是老子!嘿嘿嘿黑?真是錯有錯著,這一下可不愁沒有打頭陣的人了,嘿嘿嘿嘿!」黑煞真人不愧識見俱豐,老練深沉,這時已定過神來,上前稽首道:「施主是誰?有何企圖?不妨明告,貧道等當盡力相助。」黑衣人陰森森地道:
被堵在兩道鐵欄柵當中的黑煞真人、洪公公等等一群梟雄們,雖然各用全力,刀劍齊施,猛擊鐵欄柵兩旁的石壁,可是鑿了許久,也不過才一開了一條三四尺長,不到四寸寬的縫隙來。然而各人不但被堅硬的石壁震得手腕發麻,同時,卻漸漸感到呼吸有些不大順暢起來了。他們卻不知道,甬道進來的一頭已被巨石封死了,空氣自然就不再與外面流通,在劇烈工作之下,呼吸就不順暢了。這時候,因為空氣不流通的緣故,那幾支火炬的光芒也隨著暗了下來,更加影影了鑿石的工作,兩名西廠爪牙首先停手,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不行!這樣下去,恐怕還未鑿開通路,人已死翹翹了!」跟著,蕭翠仙姐妹倆也嬌喘呼呼地退了下來。
原來,這兩條人影正是失蹤了的雲七飄跟雲八迴,兩人一掠到了鐵欄柵前,雲七飄急聲道:「怎麼一回事?大哥和九妹怎地跟這些人困在此地?」雲初飄苦笑道:「咱們中了那姓黃的詭計,正苦無法脫身,快跟八妹用『煙消雲散彈』把這鐵欄柵毀掉。」雲七飄眼睛一瞟站在雲初飄後面的群凶,遲疑的道:「大哥!他們……」雲初飄忙一便眼色道:「咱們有難同當,七弟用不著顧慮了,快動手吧!」黑煞真人一晃身靠了過來,陰笑道:「雲老大,貧道醜話說在前頭,賢昆仲想甩脫咱們可不行!」雲初飄忙道:「這怎麼會呢!掌門人快請退到一邊,舍弟妹的暗器十分霸道,小心遭了誤傷。」
可是,柳文佩也不是盞省油之燈,他又是呵呵一笑遒:「黃先生!老夫真佩服你的慷慨心胸,不過嘛,閣下是否當真願意把這千萬藏珍與旁人分潤,倒使老夫頗為懷疑呢!」這幾句話,顯然已經點明了,同時,也無疑的已代替黑煞真人等凶梟們把心中的話說出來了。果然,柳文佩話聲一落,黑煞真人等凶島們立時齊將目光投注在天南三煞的臉上。陸中揚又待開口,黃友直忙扯了他一把,爽朗地笑道:「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藏珍就擺在大家面前,這是各位辛苦得來的,要多少儘管拿走,咱們天南三煞只要拿諸位剩下來的,也就足夠一生吃喝不盡了,要那麼多幹嘛?」
柳文佩等人不由大吃一驚,情知這群凶梟的神智必然已被黑衣人控制,成了一群無理可喻的瘋子,但為了爭奪藏珍,保存性命和誅殺那黑衣人,又怎能退縮半步?當下,老少九人急忙聚集在一起,奮力抵擋這群瘋子的進攻。……「啊!」一聲慘叫,洪公公首先被劈翻在地上。因為他人雖然也隨同其他凶梟瘋狂進攻,但他的武功仍被方衣的制穴手法禁住,因此就跟平常人一般,一撲上去就被柳林四聖劈翻了。可是,其他如黑煞真人、趙大聖、木客孫堅、雲家兄妹、田爾耕師兄妹以及幾名西廠爪牙就不同了,個個都是凶神附體一般,出手的招式儘是不顧命的打法,逼得柳林四聖等人為了避免兩敗俱傷而東閃西躲,弄得束手縛腳無法施展。尤其是黑煞真人的黑煞掌力和木客孫堅的乙木真氣兩種歹毒的掌風怒捲如濤之下,許天威一個疏神被掃中了一些,登時昏倒在地上。緊接著歐陽樂平也被蕭翠仙一把抓住,在地上打滾……路金花正被田爾耕逼得連連倒退,狼狽不堪!歐陽樂貞的一柄長劍在清泉道人猛砍猛劈之下,已沒有還手之力……
在這種情況之下,這一群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凶梟們的確也只好認了,但他們心中卻都存著一個想法,那就是穴道雖然受制,只要武功仍在,那麼,當這道鐵欄柵一破,便可以先逃出洞去,慢慢再設法解去禁制,再找這黑衣人算賬。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出路已被巨石封死了。最後,只剩下黑煞真人和他的門下了。這老雜毛眼看受制的人都沒有什麼不妥的神情,同時,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妙計了,只好也乖乖地領著田爾耕等人,接受了黑衣人的條件,逐個被制了穴道。
雲初飄一嘆道:「剛才那一陣劇震,甬道那頭恐怕已生變化,看來咱們是凶多吉少了!」雲九迴道:「話不是這樣說,說不定那一陣劇震,會露出一線生機來哩!」話剛說完,突聽黑煞真人低喝道:「大家靜一下,有人來了!」擊石之人一齊停手,甬道內立時一片靜寂,果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甬道進來的一頭迅快奔來。眾人戒備著定睛望去,就這眨眼工夫,已然和-圖-書現出了兩條人影。那兩條人影驟然發現火光,腳步登時一窒,隨即發出一聲歡呼道:「大哥!九妹!你們怎會在這裡呢?」乍聽呼聲,雲初飄不由大喜,急叫道:「七弟八妹!快過來,你們躲到那裡去了?想得愚兄好苦!」
陸中揚不期然地也隨著把目光投在黃友直所指的方向,只聽他「啊」的一聲驚呼!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抬手一指黑衣人,吶吶叫道:「你……你……你是……」黑衣人冷聲道:「不用管老子是誰,目下老子還不想取你們的狗命,只要你們乖乖把出路找出來,否則的話……」陸中揚定了定神還未開口,黃友直已呵呵笑道:「當然!當然!尊駕的話對極了,咱們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出路離開這兒要緊,否則的話,大家同歸於盡,多沒意思。」黑煞真人這下子也楞了道:「怎麼?黃施主話中之意,似是藏珍尚未找到,而出路也成問題了?」黃友直苦笑道:「不瞞大掌門人說,路只有這麼一條,如今被諸位觸動機關堵死了,除非是找到藏珍,否則毫無辦法。」
原書缺
被挾在黑衣人脅下的公孫夢龍驚魂乍定,嗄聲道:「喂!尊駕究竟是什麼人?老夫與你無怨無仇,這樣狹持老夫幹什麼?」黑衣人哼了一聲道:「閉上你的臭嘴!」說時,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陰陰一笑,一鬆手將公孫夢龍放下來,冷森森的道:「你乖乖在前面替老子開路,沒有遇上凶險就算你的命大,老子饒你不死,否則休怪老子手狠,整你個生死兩難。」公孫夢龍削剛活動了一下被挾麻木了的身子,聞言大驚道:「老夫功夫已被人禁制,無法施展,尊駕豈不是強人所難,明顯地要老夫朝死路上走嗎?」黑衣人陰森森的道:「不錯,老子正是這個意思!」嘿嘿一笑,又道:「你被禁制的穴道,老子能解,但得看你前途的造化,如果你死不了,老子格外開恩,替你解除禁制就是!」公孫夢龍道:「這……尊駕何不先替老夫……」黑衣人伸手一推,將公孫夢龍推得一踉蹌,冷冷道:「少廢話,快走!」
「砰」的一聲巨響!那一股重達千斤的內家掌力凌空擊在大鐵板的中央,大鐵板猛然往下一沉,又驟然一縮,「沙」的一聲,立時滑進地裡,一閃而沒。就在鐵板下沉之際,「嗤嗤嗤嗤」銳嘯之聲大作,從鐵板四周的縫隙中,激射出千萬縷寒芒,四散飛射上半空,交織成一片廣達四五丈的光網……這時候,恰好正是柳文佩身形上升十丈之際,那千萬縷寒芒射抵他的腳下,力道便已衰竭而下墜。換句話說,假如沒有這份絕世輕功飛騰的身法,那是絕對躲不過這陣暗器的襲擊,而送了性命。圍站在三丈開外的柳依娘等人也被這一陣激射而出的暗器赫得紛紛倒縱閃避不迭,幸虧他們站得遠,躲得快,總算是有驚無險。
過了好一會,歐陽不凋抓了抓腦袋,長長吁了口氣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哈!如果不是三哥誤打誤撞的發現了這個秘密,咱們還跟著天南三煞那班崽子窮轉哩!」柳文佩定了定神道:「話雖然不錯,但這許多巨石當中,那一塊才是代表『始信峰』呢?」卜上清笑道:「那還不簡單,黃山諸峰以『始信』為最高最奇,咱們只要找到那塊最高最奇的巨石就行了。」柳文佩連連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咱們快找!」當下,五個人十道燜燜目光齊地分朝四面八分掃視過去……柳依娘忽然抬手一指腳下,笑道:「當真是捨近求遠,咱們腳底下這塊巨石,不就最高最奇的一塊嗎?」
陸大鵬和季紅薇心膽俱裂,哭喊了一聲:「惡賊!我跟你拚了!」雙雙挺劍直撲過去……黃友直忙橫身張開兩手攔住道:「兩位千萬沉住氣,不可衝動,否則以卵擊石,白白犧牲了性命,徒然無濟於事,實在划不來的。」陸大鵬恨聲道:「不行,我非跟這惡賊拚命不可,打不過他,死了我也要化作厲鬼追他的魂,勾他的魄,方消心頭之恨。」黃友直道:「這又何必呢?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還談什麼厲鬼追魂?聽愚叔的話,保證錯不了。」黑衣人瞧著黃友直嘿嘿冷笑道:「你這人倒蠻有意思,老子就暫時放過你們這一伙。」說著,轉對呆在一旁的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梟喝道:「你們如果不想死而又想得到藏珍的話,那就趕快上前動手,先將柳林四聖殺了。」
雲初飄冷冷道:「有何不可,雲某只要留得三寸氣在,總比困在這鐵籠子裡等死強得多!」說罷,霍地轉過身來,背靠著鐵欄柵,沉聲道:「朋友,你想利用咱們,可不能將咱們的武功也制住了!」黑衣人陰笑道:「老子手下自有分寸,雲老大不用擔心!」聲落,出手如電,在雲初飄的腰眼上一拍,冷冷道:「好了!下一位是誰?」趙大聖呵呵一笑道:「黑老哥,還記得小弟麼?請念在昔日同僚之誼,這一重手續免了吧?」黑衣人冷冷道:「老子是六親不認,少廢話,願意接受就過來!」趙大聖仍是呵呵笑道:「好好好!在人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本官認了!」
果然,雲初飄首先有了反應,他冷哼了一聲道:「厲害個屁,沒有咱們誰也休想得到藏珍。」黑煞真人也嘿嘿冷笑道:「柳施主要道喜,也應向咱們大家賀喜才對。」陸中揚重重地哼了一聲,正待開口,黃友直呵呵大笑,搶先說道:「對極了!這批藏珍乃是咱們大家在地底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手的,柳大俠確應恭喜大家才對。」柳文佩的心思,黃友直一聽就曉得了,他這人精靈得緊,怎能讓人家使用挑撥之計?好歹也得把眼前的柳林四聖這批人弄掉,才好掉過頭來想法對付東廠、西廠這幾批人。
凶梟們目光亂轉,黑衣人那有不明白他們心意之理,當下,冷哼一聲,身形微退,忽地撮唇發出一陣長嘯。嘯聲尖銳刺耳,有若鬼哭神號,黑煞真人等群凶梟突地渾身一震,俱覺「命門」穴中有一股莫名的衝力直湧上腦門,周身血脈驟然沸騰起來,各人眼中頓時凶光暴射,喉中「咯咯」亂響……黑衣人倏地展開身形,一面長嘯,一面迅快絕倫地繞行於這群凶梟之間,雙手連連向柳林四聖等人指去……只見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梟竟隨著黑衣人手指的方向,紛紛騰身疾撲過去,個個都像瘋了一般,一言不發,拳掌兵刃齊揮,猛朝柳林四聖他們狂攻而至。
路金花和歐陽樂貞突然同聲大叫道:「不!不!方衣你不欠我什麼,你不能走……」叫聲中,兩人竟齊展身形,緊跟著方衣逝去的方向疾奔而去……柳林四聖沒料到會有此一變,登時都怔住了,及至定過神來,路金花和歐陽樂貞的呼聲還在空際盪漾,但兩人的身影卻已看不到了。歐陽不凋抓抓腦袋,茫然道:「這是怎麼回事?路姑娘去追方衣還www.hetubook.com.com說得通,小貞她……這小妮子,當真把我弄糊塗了!」柳依娘笑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心事,咱們老古董是猜不到的,老四,用不著傷這腦筋了。」柳文佩也笑道:「二妹說的是,咱們用不著為他們年輕人傷腦筋,倒是擺在咱們面前的善後工作,咱們可得大大傷一番腦筋呢!」說著,伸手一指,眾人抬頭望去,但見那一大堆金條、珠寶在燦爛陽光照耀之下,靜靜地散發出炫目的光輝。
就在群凶畢命之際,一條人影掠空而至,飛落當場。柳林四聖等人停手舉目瞧去,只見黑衣人正吃力地從地上掙扎著爬起,胸前露出一截半尺長的大弩箭鏃,在陽光下發出森森的寒芒。旁邊正有一個人伸手將他扶住,赫然竟是方衣。黑衣人用那一雙失神的目光斜望著方衣,喘息著道:「是……是你殺……殺了我?」方衣沉重地點了點頭。黑衣人嗄聲道:「好!……好!我……我好恨……」方衣忽地沉聲道:「說!快說,我媽在什麼地方?」黑衣人掙了一掙,突地發出一陣獰笑!喘息著嘶聲道:「不……不……老子不…告訴你!要……要你抱恨……抱恨終……生。」最後一個生字出口,陡地渾身一顫,癱在方衣的臂彎裡,寂然不動,結束了詭秘的一生。
這時,後面的趙大聖等人已相繼到達,陸中揚目光掠處,不由神色大變,暗地發慌起來。因為在人數和實力上,他自己這方面顯然相差甚遠,要是動起手來,無論如何也拚不過的,同時!此地也沒有什麼機關埋伏可以利用了,他怎麼能不慌?忽聽黃友直呵呵一笑道:「大掌門人且慢嚇唬咱們,就算諸位能把咱們宰了,諸位也只好困死在這兒,為咱們陪葬罷了。」黑煞真人心頭一震,但口中仍然冷峻地道:「你倒想得開,嘿嘿!咱們如果不是為了要收拾你們,早就退出巖洞去了,誰給你們陪葬?簡直是做夢!」黃友直仍然呵呵笑道:「大掌門人真會說笑話,喏!諸位後面不是多了兩位新加入的人嗎?他兩人既是從外面進來,就非觸動在下佈置的機關不可,呵呵!在下敢以人頭擔保,前面的甬道一定已經被那萬斤巨石封死了,是不是?」一面說著,一面抬手朝那黑衣人和雲八迴一指。
這道門戶裡面,乃是一間沒頂的石室,祇有兩丈方圓,當中堆積了一大堆的黃金珠寶,再加上這群凶梟們一擠進來,立即就把這兩方丈的空間塞得滿滿了。可是,擠歸擠,想發財的人可沒閒著,大家都拚命的一把一把猛抓珠寶朝自己懷裡塞……「住手!」黑衣人最後一個進入門戶裡,峻聲喝道:「你們算什麼成名人物?連這點克制功夫都沒有!呸!」臉一掉,對黃友直沉聲道:「藏珍已現,快找出路。」話方出口,陡聽「沙」的一聲,原先沉入地下的那堵石壁竟然迅快絕倫地升了起來,黑衣人聞聲住口,倏地掉頭,身形疾起,朝石壁上面撲去……可是,已然慢了半步,「砰」然一聲!那堵石壁已將門戶封得嚴絲合縫,沒有半點兒空隙了。
群凶聽了又是一楞,黑煞真人惑然道:「閣下武功奇高,為何不親自動手?」黑衣人冷冷道:「少廢話,老子能親自動手還用得著費許多手腳跟你們嚕嗦?快,宰了柳林四聖,藏珍就分給你們。」木客孫堅悶了半天不曾開口,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聲道:「閣下裝出一副對藏珍毫無胃口的樣子,卻硬逼著咱們去跟人拚命,嘿嘿!等咱們把命都拚光了,閣下好獨吞是不是?」黑衣人蒙面黑巾上的兩隻眼睛凶光暴射,峻厲地瞪住木客孫堅,殺氣騰騰地沉聲喝道:「你是不打算乖乖聽話了?」木客孫堅被對方一雙峻厲的目光瞪得心頭一凜,「哼」了一聲,不敢接腔。
這時,柳林四聖等人已然明白,他們之所以能反敗為勝,乃是虧了方衣的這一箭。柳文佩上前拱手道:「方大俠……」方衣放下了黑衣人的屍體,搖手道:「在下這一箭並不能彌補過去的錯誤,老前輩用不著謝我。」話聲微頓,望了一臉哀怨之色的路金花和歐陽樂貞一眼,微微嘆了口氣,轉對柳文佩道:「在下必須立即去尋找家母,善後之事尚望老前輩費神處理,亂石堆外面還有被在下制了穴道的錢兩儀和許多弩手,也請前輩斟酌處理便了。」
這石室四壁光滑平坦,根本沒有攀援著力的地方,如果水勢繼續上漲的話,就算水性再好的人,泡個幾天幾夜也會吃不消的。說著說著,這一群梟雄們果然浮了起來,可是,有幾個不會水性的卻「咕嚕嚕」地直往下沉,尤其是懷中珠寶裝得太多的,沉得更快……這時候,那幾支火炬已經被水浸熄了,石室中頓時成了黑水牢,而水仍在繼續往上漲著…就在群兇手忙腳亂,惶然無計之際,黑漆漆的頭頂上方,竟突然現出一點拳頭大的光亮來,同時,耳聽水聲「嘩啦嘩啦」的亂響,石室中的水竟停止了上漲之勢,並且迅速的下降……眨眼間,梟雄們又腳踏實地,肚子裡沒喝水的人趕忙叫喚著同伴的名字,摸索著施行急救工作……突地,黑煞真人「咦」了一聲,詫道:「怎麼?地面怎會動起來了?」眾人忙靜下來,仔細一察看,果然,這塊兩丈見方的地面,不但在微微的震動,並且迅速的朝上升起……頭頂上方的那一點亮光,也愈來愈大……
可憐公孫夢龍空有一身武功,卻是無法施展,明知前面必然凶險甚多,往前走老命難保,但看了黑衣人這種陰森乖戾的行徑,若不服從的話,恐怕當真比死還難過。沒奈何,只好硬起頭皮,戰戰兢兢的轉身往前走去……黑衣人在後面一邊走一邊催促道:「快!快一點!別跟螞蟻似的……咦!站住!這是什麼聲音?」公孫夢龍依言停步,只聽黑沉沉的甬道前面,傳來一陣陣「叮叮叮錚錚錚」的金鐵敲擊之聲。
在後面押隊的黑衣人冷聲道:「用不著奇怪,極可能就是天南三煞他們,還不快趕上去瞧瞧。」眾人一想,這條甬道之中,除了天南三煞這一批人之外,還會有誰?當下,俱是精神一振,各自暗運功護身,齊展身形,向著那幾點火光疾撲過去……眨眼工夫,已然挨近,火光之下,果然是天南三煞老少一伙。陸中揚等人乍見黑煞真人等一群梟雄出現,已是大欠出乎意外的一怔,一齊轉過身來,嚴陣相候。黑煞真人放慢了腳步,緩緩逼近過去,目光四下一掃,發現天南三煞等人後面,乃是一堵黑黝黝的牆壁,顯然已到了甬道的盡頭了。當下,陰惻惻地一笑道:「諸位怎麼呆在這兒不走了?莫非藏珍到手,打算往回搬運了嗎?」陸中揚「哼」了一聲道:「你們怎樣溜出來的?」黑煞真人冷笑道:「你用不著知道咱們如何溜出來的,貧道只想知道你們打算怎樣死法?這下子,嘿嘿!大概和-圖-書沒咒唸了吧?」
黑衣人大功告成,得意地陰笑道:「現在請諸位都退到一頭去,老子這就動手毀柵了。」群凶依言退到另一端,黑衣人摘下了雲七飄和雲八迴的佩囊,探手取出一把「煙消雲散彈」,身形微退,五縷銀雨飛射而出,半途在空中倏地上下一分,分成十小蓬銀霧,擊在當中五根鐵欄的上下端。「嘶哳……」一陣陣白煙冒處,辛辣之味刺鼻,那五根鐵欄的上下兩端已呈現出一截灰白色。黑衣人上前抓住一根鐵欄用力一扭一扳,「卡擦」一聲,粗逾兒臂的鐵欄立時被他扳了下來,眨眼工夫,五根鐵欄逐一扳下,空出來的位置已可容人通過。趙大聖當先一閃身衝了出來,呵呵笑道:「黑老哥!你制穴手法本官清楚得很,謝謝你毀柵之勞,再見!」笑聲中,人已朝甬道出口那端飛掠而去。黑煞真人這批也是同樣的打算,一出來就緊跟著趙大聖飛快地往外奔去……
此際,朝陽正斜掛天空,如林的巨石羅列地上,陽光斜照其上,地上現出了無數大小長短不一的陰影,這一塊被認作是代表始信峰的巨石,恰好正被另一塊巨石的陰影所罩住。眾人四下看了一陣,仍然找不出什麼端倪,卜上清又抬頭一看,道:「巳正時辰到了,怎地……」忽聽柳依娘「咦」了一聲道:「瞧!這是什麼?」眾人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線陽光從代表「始信峰」那塊巨石的正對面邡塊巨石的半腰當中透射出來,照在代表「始信峰」的這塊巨石的下部,現出一點如茶杯大小的光圈。柳文佩一躍上前,蹲下去仔細一看,不由歡呼道:「在這裡了!」原來,就在這點光圈照著的石面上,赫然呈現出一朵如錢大的梅花形狀的花紋。
黑煞真人奸似鬼,怎肯乖乖聽話,當下,陰森一笑,身形略偏,仍然緊貼著雲初飄。這時,趙大聖也看出了苗頭,悄然站近了雲九迴的身後,緊緊地監視著……雲七飄朝雲八迴一打眼色,雙雙伸手入佩囊中,正待取出獨門暗器,陡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從身後傳來。又聽雲初飄急聲喝道:「七弟小心!」雲七飄和雲八迴更不怠慢,霍地旋身,雙雙一揚手,兩大蓬銀雨暴洒而出……「啊!」一聲慘叫激盪空際,一條疾撲而至的人影,頓時被兩蓬銀雨打中,「嘶嘶」連聲,白煙直冒,當堂倒地亂滾……洪公公一聲怒喝:「他媽的!這是咱家的人,你們是怎麼搞的?」喝聲出口,雲七飄和雲八迴不禁一楞。就在這一陣吵亂之頃,又是一條人影閃電般飛來,雙手一伸,立時將雲七飄和雲八迴兩人穴道制住了。
柳文佩道:「愚兄也拿不準是否能夠辦得到,大家散開,嗨!尤其你們這四個小像伙,最好躲遠一些,以免遭到意外。」這時候,連路金花這四個小的也被巨石移動的奇景所吸引,紛紛跑了過來觀看,聞言,只好隨著柳依娘等人退到三丈開外,凝神戒備以防不測。柳文佩待眾人準備停當,於是一提真氣,凌空而起,飛臨大鐵板的中央部位,右掌一揮,運足千斤神力,在丈許高處往下一拍。掌力發出,緊接著施展「雲龍三現」奇奧身法,身形借力倏地筆直上升十丈,閃電般一個倒翻,身化「神龍回首」,疾飛而出……
黑衣人冷笑道:「怎麼樣?你以為老子還是當年的黑判嗎?」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陸中揚失聲叫道:「你……你當真就是……不!不對!黑白雙判早就死了!你……你絕對不是……」黑衣人冷冷道:「不錯!老子如今既非黑判,也不是白判,但卻是復仇索命的生死之判,你,陸中揚頭一個就該死!」死字出口,右手倏地一揚,一股陰柔而奇強無比的罡風,無聲無息地猝然向陸中揚擊去。陸中揚萬沒料到對方竟會突然出手,剛喝得一聲:「且慢,老夫……」「蓬」然一聲,他胸口已如遭千斤重錘擊中,登時口噴鮮血,踉蹌倒退了一步,頹然跌坐在一堆珠寶上面,兩腿一蹬,腦袋一搭,總算在臨死之前,聞到了藏珍的味道。
就在柳林四聖這邊岌岌可危之際,陡地——「嘎——」的一聲銳嘯劃破晴空!黑衣人的洪厲嘯聲倏然而止。黑衣人的嘯聲一歇,催動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梟的力量便立時消失,一群凶梟們就好像木偶身上的牽線突然斷了一般,頓時個個身手一窒,呆在當地。柳林四聖先也是一怔,但隨即醒悟過來,那還肯放過這大好機會,當下拳掌齊施,猛地反攻過去。凶梟在失神之下,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聽慘叫連連,「砰砰」之聲不絕,剎時之間,俱都屍橫一地,到陰間找建文帝索取藏珍去了。
只見這塊代表「始信峰」的巨石震動了一陣之後,竟然緩緩地朝後方移動,一寸……一尺……速度隨著迅快地增加,不到半盞熱茶的工夫,已然後退了三丈開外,這才靜止不動。在巨石原來的位置上,赫然現出了一塊兩丈見方,整整齊齊的大鐵板。眾人候了一會,見沒什麼異狀,這才圍了攏去,一齊低頭察看……這塊大鐵板與地面齊平,光光滑滑的絲毫沒有手推挽提的地方,瞧得眾人不由眉頭為之一皺!柳文佩只好又把原圖拿來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果然還有夾饜,當下,更不遲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運功一剖,將這夾層輕輕拆開,赫然又現出兩行針尖小字:「凌空飛躍,力發千斤。」「當中一拍,直升十丈!」卜上清嘆道:「錯非是有大哥在場,否則的話,誰也沒有這本事。」
這一番言語,的確也頗合情理,雲初飄朝兩個妹妹一使眼色,六手齊伸,便待朝一堆寶石抓去……「且慢!」黃友直忽然一聲喝阻。雲初飄一瞪眼道:「咦!你不是很慷慨要咱們拿的嗎?且慢什麼?」黃友直笑道:「話雖然是那樣說,可是雲大俠得想想柳林四聖他們包圍在外面,如果咱捫大家都像賢兄妹一樣,各自撈一把走了,嘿嘿!不是在下小覷諸位,恐怕沒有幾位能過得了關的吧!」雲初飄一怔道:「這……」黃友直正容道:「這筆藏珍既然是咱們大家發現的,分當然是咱們幾批人來分,但是,咱們不要中了柳老兒的分化奸計,咱們必須齊心合力,把柳林四聖這批人消滅了,才能安安心心的分享這筆藏珍。」趙大聖呵呵一笑道:「閣下的話不能說不對,但本官認為還是先把藏珍分了,然後對付柳林四聖比較合理,因為動手拚搏之下,誰也不敢保證沒有傷亡,倘若不幸被人宰了,豈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徒使藏珍益了別人嗎?」
黑煞真人等一群梟雄們被黑衣人催迫著,靠著幾支將近熄滅的火炬微光在地底的甬道中一路疾行,雖然腳底是那樣崎嶇不平,尚幸這條甬道並不十分曲折,也未再遇到什麼機關埋伏……雲初飄緊挨著雲八迴,低聲把雲再飄留在巖洞外面照顧三飄、四飄的事跟五飄、六飄已和-圖-書被炸死的凶訊說了。雲八迴悲嘆道:「想不到天南三煞把咱們整慘了,我和七哥當時也不知怎地,糊里糊塗的被拋進一個窟窿裡,摸索了半天還找不到出路,直到發生了一陣劇烈震動之後,居然發現一條被震裂了的石隙,我跟七哥就……」說至此處,忽聽前面的黑煞真人「咦」了一聲,接著,大夥兒的腳步就停了下來,雲八迴兄妹忙凝目望去,只見甬道前方的遠處,暗影沉沉之中,隱約現出幾點火光。
柳文佩一指黑衣人的屍體道:「他沒有說出令堂在什麼地方,你怎麼個找法,老朽之意,方大俠不如留下來,待事清弄妥當了,大家一齊幫著去找,比較……」方衣搖頭道:「老前輩好意,在下心領,這是在下的事,必須在下自己解決。」話聲一頓,神色一肅道:「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在下也必須將家母尋著,以盡人子之道。」說完,轉身朝路金花和歐陽樂貞一抱拳,嚴肅而淒涼地說道:「在下尚欠兩位姑娘一命,待在下尋著家母,盡了孝道之後,立刻投到姑娘面前償還,絕不食言。」話聲一落,也不管兩位姑娘有什麼表示,一轉身,飛掠而去。
黑煞真人殮色微變道:「施主此舉未免太過,恐怕……」說時,故作撚鬚沉吟之狀,袍袖一拂,左掌暗地一登,「黑煞掌」力潛湧而出,隔著鐵欄柵朝黑衣人襲去。黑衣人突地身形一偏,順手將雲七飄帶了過來,恰好迎著襲來的「黑煞掌」力,雲七飄一聲悶哼!頓時昏死過去。雲初飄不由急怒交加,鐵手一揮,猛向黑煞真人擊去!黑煞真人閃身讓開,沉聲道:「雲老大且慢發火,令弟遭了誤傷怎能怪我!」雲初飄怒道:「你這老雜毛早就存心不良,老子跟你拚了……」撲上去又是一掌。黑衣人沉聲喝道:「住手!你雲老大想搞砸老子的事,老子就先斃了令妹。」這一喝,果然將雲初飄喝住了,黑煞真人卻冷笑道:「雲老大,你如果願意接受這位施主的條件,儘可先挨他制了穴道試試!」
柳文佩忙用食、中二指按在這花紋上面,道:「大家退後一些,讓我來試試看。」眾人依言退了開去,柳文佩功力暗凝,勁貫食、中二指之上,好在他功力深湛,施力的大小已能隨意控制,當下,估量著運聚了五百斤的力道,食、中二指緩緩朝下一推。「擦!」的一聲微響,這朵梅花果然又隨著指力轉動,柳文佩屏息靜氣地緩緩轉了三轉,然後如法施為,又反過來將這朵梅花朝右方轉了三轉,陡地——一陣「隆隆」之聲,隱約從地底下傳了出來,整塊巨石隨即發生震動……湖文佩忙不迭撒手往後飛掠出去,其餘的人也紛紛散開,各各功凝四肢百骸,準備應變。
卜上清領著柳文佩等人下了始信峰,一路急奔,來到了昨夜被困的那一大片亂石堆中。卜上清吩咐路金花等四個小姐弟守在外面擔任警戒,然後同了柳文佩等人飛上了一塊最高的巨石,將藏珍圖攤開了,抬手朝四下一指,道:「大家看看這片亂石的位置,是不是跟圖上羅列的山峰極為相似?」朝陽燦照之下,眾人都瞧得十分清楚,仔細一對照之下,都看得出來那藏珍圖上每一座山峰的位置和排列的情形,正與這片亂石堆中每一塊巨石的形狀和位置,竟然完全相同。這當真是一個驚人的發現,柳文佩等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柳文佩的判斷果然不錯,那黑衣人並沒有被甬道頂上落下來的萬斤巨石砸死!他的奔行速度實在太快了,當他觸動了機關,巨石落下之頃,他已然超越過了巨石砸下的範圍,那塊萬斤巨石遂以毫髮之差,擦著他的衣裳後襬,砸在了地上!那一陣劇烈的巨震,震得黑衣人身形一頓,駭然回顧之下,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口中喃喃自語道:「奇怪!怎會還有埋伏?莫非『天南三煞』幾個兔崽子搞的鬼?哼!事情完了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不可!」說著,眼中凶光暴射,緩緩朝四周掃視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地提高了警覺繼續往前奔去……
黑煞真人大笑道:「對對對!趙大護衛此言正合貧道之意,咱們這就先分了藏珍,再去收拾柳林四聖。」陸中揚吼道:「不行!誰要不依黃老弟的話,老夫第一個不答應。」洪公公笑道:「陸義士,你又何必獨違眾意呢?萬一你被人宰了,豈不是連藏珍是什麼味道都聞不到了嗎?」陸中揚還待再說,黃友直忙又扯了他一把,呵呵笑道:「既然大家的意見要先分藏珍,咱們怎好意思不依呢,來來來!諸位儘管先拿走好了。」說著,一拉陸中揚和王伯虎,竟然退到一旁,表示任由黑煞真人等人自行去分配藏珍的樣子。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梟當然沒把天南三煞這一批人放在眼內,當下,也就不客氣地圍了攏來,一齊伸手,各人認準最值價的珠寶抓去……
話尚未完,陡聽「沙……」一陣摩擦之聲從那堵石壁中發出來,黃友直不由愕然住口,跟著眾人一齊朝石壁望去……就在這一陣「沙沙」聲中,那一堵石壁竟然迅快的往地下沉落,眨眼之間現出了一道門戶……「嘩!」「啊!」「老天!」「……」門戶一現,甬道內登時響起一片驚喜交集之聲。火炬微光照射之下,只見門戶裡面,霞光燦耀,黃澄澄的金條堆積如山,珠玉寶石羅列周圍,幻映出令人眼花撩亂的光芒。驀地,黑煞真人悶聲不響地身形一閃,當先越過了天南三煞等人,直竄入門戶裡去。黑煞真人一動,其餘的人這才如夢醒般喊了一聲,個個爭先恐後的朝門戶裡湧進去……
眾人聞言,齊把目光收了回來,低頭一瞧,都不由笑出聲來,當真是「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五個人飄身下地,卜上清朝這塊巨石上下打量了一陣,皺眉道:「地方是找對了,可是,這塊巨石渾然一體,毫無破綻可尋,難道那千萬藏珍竟在石中不成?」柳文佩略一沉吟道:「我看如今該是揭開原圖的那一層夾層的時候了……」說著眼望許天威道:「不知許老弟的意見怎樣?」許天威苦笑道:「到了這地步,還有什麼顧慮呢?就算萬一弄不對頭,而把原圖毀了,也是只好歸諸天命了。」柳文佩道:「好!既然許老弟已豁出去了,咱們就賭它一賭。」
黑衣人倒掠而回,瞪著黃友直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黃友直緩緩望了數十道驚怒交迸的目光一眼,雙手一攤,苦笑道:「這些問題,大概柳林四聖或者可以解答,因為原圖在他們手中。」陸中揚怒道:「當初你不是已經看過原圖,記得清清楚楚,並且……」黃友直連連搖頭道:「可是那份原圖之中,另有夾層密註取寶之法,在下……」陸中揚怒聲截口道:「那你為什麼不拆開來看看?」黃友直苦笑道:「在下是到了黃山以後才想通的,可是,情勢已經大變,逼得在和*圖*書下只好行險一試,如今……」話尚未完,突聽黑煞真人等人驚叫道:「水!那兒來的水?嗄……」就在這短短兩句話的工夫,不但地上是水,並且還迅速地漲了起來,眨眼間已經深及大腿……眾人正惶亂間,水已漲到他們的喉嚨,眼看就要滅頂了……!
黑煞真人哼了一聲道:「貧道不信,這甬道裡的機關是你佈置的,不信你會沒辦法弄開那塊大石。」黃友直搖頭道:「這條甬道裡並非全是在下安排,倒有一半多是原來有的,在下只不過熟悉一些罷了,目下……」陸中揚「嘿」了一聲,截口道:「哦!這樣說來,黃老弟一直就對老夫弟兄並沒有完全坦誠合作,還保留一些秘密的了?」黃友直苦笑道:「小弟是情非得已,陸大哥怎麼懷疑起來了?」黑衣人冷峻地催促道:「少廢話,快找出路。」黃友直抬手朝身後一指道:「按照圖示,藏珍應該就在這堵石壁後面,可是……」
王伯虎不由驚怒交迸,厲喝一聲:「老賊敢暗算我大哥,老子跟你拚了!」喝聲中騰身直撲過來,雙掌猛揮,金錢鏢發如驟雨,向黑衣人渾身上下射去。黑衣人冷哂一聲,兩隻大袖一陣揮舞,但聽「叮噹」之聲不絕,那驟雨般的金錢鏢已盡數被震落地上,他緊接著雙掌一翻一推,峻聲道:「王老二!輪到你了。」王伯虎大叫一聲,身形倒飛而出,「叭噠」一聲,直摔落三丈以外的地上,空自砸得塵土飛揚,卻是連藏珍的味道都聞不到,便已追隨著老大,攜手共赴黃泉去了。黑衣人舉手之間便殺了天南三煞的老大老二,這份駭人的功力,直瞧得一眾凶梟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文佩遠遠望見了這邊的清形,不由心頭大為著急,忙高聲道:「諸位,孫老大他說的不錯,那廝的為人老夫跟趙大護衛都知道得十分清楚,實在是個陰險毒辣,毫無人性之徒,他的制穴手法老夫自有辦法替各位解除,至於藏珍方面,左良玉既然不要了,老夫弟兄也要不完,咱們聯手把那廝宰了,然後共分藏珍,豈不是強似受制於人,永遠不得自由好得多?」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梟聽了,都不禁怦然心動,俱覺柳文佩的話大有道理。須知這一群凶梟本來都不是省油之燈,在甬道裡為了要脫身的緣故,逼不得已接受黑衣人的控制,到了一出生天之後,他們就打算找黑衣人算賬的,可是,天南三煞的慘死,卻使他們都不敢妄動了。他們心下明白,縱然一齊動手,恐怕也勝不了黑衣人。如今,一聽柳林四聖肯跟他們聯手,這情況就大不相同了,瞧黑衣人對柳林四聖的忌憚之狀,顯然柳林四聖是有大半的勝算,那麼,再加上他們的力量,豈不是贏定了?
柳林四聖等人正自俯身探頭查聽地穴下面的奇怪水流聲之際,這時,太陽已快升上中天,陽光幾乎直射在地穴上,已然可以看得到十多丈以下的情景……光影模糊中,眾人只覺得地穴下面似有一龐然大物下在迅速地往上升,柳文佩不由凜然大喝道:「快散開,小心戒備。」眾人都不知道地穴下面往上升來的是什麼東西,聞言那敢怠慢,齊地倒掠而出,在五六丈外散了開來,嚴密地監視著……轉眼間,「呼隆」一聲巨響!地穴突然冒起了一大堆令柳林四聖他們絕未想到的人和物。人,當然就是天南三煞等一群梟雄,而那大堆黃澄澄的金條和無數珠寶,經過了水浸之後,帶著水珠在燦爛撊的陽光照耀之下,更是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刺得人眼睛都花了。柳林四聖等人萬沒料到天南三煞這群凶梟竟會從地穴冒了出來,並且還發現了藏珍,這一下意外的震驚,頓時把他們弄得楞住了。
「不准動!」站在一旁一直不曾開口的黑衣人突然一聲斷喝!吼得群凶不由一愕,齊地停手朝他望去……黑衣人冷峻掃了眾人一眼,沉聲道:「你們的命還操縱在老子手裡,沒有老子的吩咐,誰也不准動這藏珍。」黑煞真人嘿嘿一笑道:「對了!不是閣下提起,貧道幾乎忘了,咱們已替閣下打過了頭陣,閣下似乎應該解開咱們身上的禁制了吧?」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事情遼未辦完,那有這般容易?」趙大聖呵呵笑道:「黑老哥,你那幾手制穴手法,本官自會化解,這兒不比在甬道裡面,四通八達的,你還威風什麼?」黑衣人冷冷道:「趙大聖!時代不同了,老子的制穴手法也跟以前的不同了,你不信儘管自行解穴試試。」趙大聖笑道:「這有何難,本官馬上就試給你看。」說著,暗地運氣行功,反手朝自己的腰眼上按去,同時勁透掌心輕輕一揉。誰知,他不揉還好,這一揉之下,登時渾身如遭電殛,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豆大的汗珠,立刻如雨般淌下……這一來,不由他大吃一驚,趕忙散去功力,把手拿開,恨恨地瞪了黑衣人一眼,哼了一聲,默默不語。
當下,從卜上清手中接過原圖,十分小心地拆開那層夾層,在眾人眼睜睜的注視之下,只見在「始信峰」的那個位置背後,現出兩行小得像針尖一般的字跡。好在眾人都是內家高手,目力超人,這兩行字雖然小得像針尖,但筆劃依然看得清清楚楚,邡兩行小字是:「巳正,陽光直照梅花開。」「推五百斤,左轉三,右轉三。」歐陽不凋又抓了抓腦袋道:「這簡直像打啞謎嘛!怎麼一回事?」卜上清也皺眉道:「巳正?還不到午時,那有陽光直照之理?何況這兒根本連株梅樹都沒有,那來的梅花開呢?」柳文佩抬頭看了看日影,道:「這時候差不多已是巳正時光了,大家分散開來,仔細找一找,圖上既如此記載,必有它用意的。」
柳文佩直飛出了寒芒籠罩的範圍才飄身落地,連連叫道:「好險!好險!」這時,那千萬縷寒芒已然散落了下來,眾人也無暇理會那是些什麼暗器,不約而同一齊飛縱過來,站在大鐵板沉落的周圍邊沿上低頭瞧去……這一瞧之下,眾人俱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在他們腳下,乃是一個兩丈方圓,黑黝黝地深不見底的井形地穴。柳文佩瞧了一陣,實在不敢往下跳,只好又拿出原圖來,仔細一參詳,發現居然還有一層夾層,不由大喜道:「建文這倒霉皇帝真是不嫌嚕嗦,弄下了這許多手腳。」當下,小心地把這最後一層夾層剖開,果然又有兩行小字:「始信峰底,秘道盡頭。」「庫門自開,藏珍出現。」柳文佩跌足嘆道:「完了!完了!想不到那巖洞果然大有文章,這下子真的完了!」卜上清靠攏來一看,也皺眉道:「那條甬道已被封死了,怎麼辦呢?」眾人方自無計可施,柳依娘忽地叫道:「聽!這是什麼聲音?」眾人傾耳一聽,只聽井穴下面,傳上來一陣「嘩啦嘩啦」的隱約水流之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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