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飄髮告訴每一個人,偷馬時的注意事項。
他們騎乘駿馬,奔馳於大草原時,竟有一股說不出的華麗美感,他們與天地合而為一,自然和諧。
但是他們沒有看到白人。
他還在夢遊,他的意識還沉醉在流動的華麗線條之內,他逼迫自己清醒過來,他要腦子下達命令,但是全身器官皆不聽使喚,他如石膏般地挺立山崖。
由於上一次西斯可被偷,是在半夜,又加上,他知道破曉時分,是攻擊最好的時刻,所以他決定在夜間和清晨保持警戒,而在白天中午睡覺,這樣他就不會在睡眠時遭到攻擊。
他在找他的長褲,左輪槍繫在褲頭上,他很快地解了下來。
「你看到了嗎?」
共有五個人,一小隊人馬。

帶出西斯可時,他們全都看到他了。
錯愕與不可置信,飄髮回去找他的朋友,大家都知道他失敗了,但是沒有人追問細節。
現在,追逐西斯可的只剩飄髮,飄髮的馬卯足全力,仍然無法靠近西斯可,牠的腳步亂了,飄髮知道不能再勉強,他不能拿自己心愛的馬來做無謂賭注,事實上,他已知他的馬趕不上西斯可。
飄髮提出第hetubook.com.com二個計劃:不要傷害那個白人,把他的馬偷來,當然,這次不能派小孩,必須大人去偷。他的計劃立刻遭到否決,不過飄髮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我們會偷到那匹馬,回程時注意那個人,圍住他,如果他只是一個人,又沒有開槍射我們的話,不要射他,萬一他要對我們說話,不要回答,我們只要帶走馬,再靜觀其變。」
這些人,每一個都穿著豔麗的衣服,身上掛著鏈珠齒貝,頭髮上繫著五彩羽毛,皮膚黝黑,肌肉結實。
不過,在兩個原則下,他不能為所欲為,否則就有被逐出部落的命運,第一是違反會議決定,第二是把事情搞砸。
所以,一等沒有結論的會議結束時,他立刻到帳篷外,找尋他的死黨朋友,他告訴他們每一個人。
這五個人沿著原先來的路回去。

這個白人在中午以前,把生理時鐘調整過來了。
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印第安戰士離開時,鄧巴中尉仍然茫然注視,那人臨去的話,在他耳邊迴繞不已,他們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感覺上有點兒像狗在吠,不過,他感覺到對方的話像某種宣言,那名戰士企圖告訴他什麼。
和圖書他站在山崖上,頭上沾著白白的奇怪的東西,手上還拿著一把槍,他們回過頭,箭在弦上,不過飄髮的交代,使他們沒有立即拉箭射死他,其中一個拉住西斯可,其餘的則與白人遙相對峙。
西斯可像閃電般地前進,追在最前面的一匹馬,一腳踏進大草原的狗洞裡,這匹馬摔得四仰八叉,飄髮動作快,拉著他的馬很快閃開,但是其餘三人躲避不及,全部撞在一起。
「你看到我不怕你嗎?」。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裸體,沒有動作的白人,站得非常的直,眼皮連眨一下也沒有,不過,飄髮注意到他胸膛均勻起伏,他有呼吸,他是活的。

鄧巴中尉急急爬上山崖時,全身每一個條肌肉都進入作戰狀況,他要給敵人迎頭痛擊,除此之外,他沒想別的。
飄髮轉回頭來。
他們無言的回家。
接下來的便是追逐了,這令蘇族人光火,他們蜂擁而上,摔到地上的人不算,現在只有四個人追逐西斯可。
他們才交談幾句話時,西斯可突然跳起來,一個箭步猛刺出去。
沒想到那五個人來了,馬蹄聲如戰鼓,鄧巴中尉從河裡站起來,顧不得一頭的肥皂泡,沒命地奔回自己的茅草屋。
他大概https://m.hetubook.com.com是爬著回小茅屋的,平常在這個時候,他會想要來根菸,但是此刻,他竟軟弱得沒法弄菸絲。
然後,他們停止奔跑,其中一個人,尚且回過頭,朝他走來。
騎著牠的人,被牠摔下馬來,飄髮就在西斯可正後方,他向前去撿掉落的韁繩,不過還是慢了一步,繩子從他指尖溜過。
他們以穩定步伐離開部落,進入大草原,這件事很輕鬆,但是他們並沒有掉以輕心。
鄧巴中尉直直站立,他從未曾見過,以人類為主的如此美景,力量、生動……許多字眼出現在腦海。
然後,他蹲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軟弱侵襲他,他感覺自己像沒骨頭的蟲。
從執政到今,酋長早已累積了無數的會議經驗,他知道,如果讓每一個人自由選擇,一定會造成各自不同的結果。
他讓馬轉頭,再瞧這白人一眼,這才驅策馬匹急馳,追上他的朋友。
十熊的會議沒有結論,不過,這並不足為奇。
他們板著臉,面色凝重,就像正在去赴一位遠房親戚的喪禮一般。
「我是飄髮!」
這是一批搶匪,逍遙法外,他要懲罰他們。

他聽大家的意見,也提出自己的看法,雖然大家不同意他,但這並不就表示,他的計和*圖*書劃不好。
每個人對他的問題,都異口同聲反問:「何時?」
他是一位受尊重的勇士,和其他受尊重的勇士一樣,在族裡他有一項特權。
那匹馬在畜欄裡,確實是一匹良駒。

飄髮對白人沒啥好感,但是卻對這個白人的外貌感到興趣,他要看個清楚,戰場上永遠有敵人,首先,你必須先學會不要害怕……飄髮從沒有害怕過。
到靠近中尉三十碼時,飄髮突然拉緊韁繩,他的馬立刻後腿下彎,前腿彈起,對空長嘶,飄髮在這個時候,仔細注視這個他感興趣的白人的外貌。

到達營地時,飄髮大大鬆了一口氣。
飄髮對每個人的回答,也是一樣的,「現在。」
這個白人沒有動,他筆直地站立在山崖上,槍在他手上。
由於睡了長長的一頓午睡,使他感到精神恍惚,全身乏力,所以,他到河裡洗澡,恢復體力。
他勒緊韁繩,沿著山坡,逐漸接近鄧巴中尉。
所以,他放慢下來,眼睜睜地看這頭鹿色小馬朝營地直奔而去。現在,他開始同意踢鳥的話了,這是一匹神駒,牠的神力是那個白人所賦予hetubook.com.com的。
慢慢的,他恢復意識了,首先感覺到的是手上的槍,如此沉重,他的手垂了下來。
這個白人沒有回答,不過飄髮滿足了,他對他進行面對面挑戰,對方呆若木雞,這就夠了。
沒有人講話。
幾乎每一次的危機會議,總是不了了之。
飄髮心中有了打算,會議還沒有結論,還在討論中……而且,他從沒有搞砸過任何一件事。
而且,他看起來似乎無所畏懼。飄髮喜歡勇敢的人,不過,他緊張了,這個白人應該害怕才對,為什麼他沒有?飄髮的肌膚開始收縮,害怕似乎找上他了。
昨天晚上他睡得很少,一整夜保持清醒。
但是,他辦不到。對方並不是逍遙法外的歹徒,他們是一支精良的作戰部隊,他太小看他們了,槍在手上,但是他卻無能為力地看著他們偷走他的西斯可。
疾馳了兩里路以後,他們慢下來,牽著西斯可的人走在前,其餘四個人殿後,所以,如果西斯可想要離開,就必須繞過他們。
這個人來得很快,殺氣騰騰,但是鄧巴中尉不能思考,他沒想要跑,沒想到死,他只能看著朝他疾馳而來的印第安人。

「我要去偷那匹馬?要不要去?」
西斯可跑向前。
他舉起手,連續喊出三個句子,以祛除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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