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九章 公園裡

「怎麼叨的?」金拿羅問。
「你見過他嗎?」葛蘭問。
「太好了。」馬爾杜說道。
「丁姆是個膽小鬼。」莉絲大聲喊道。
金拿羅轉身對哈丁說道:「他們現在就要去修補柵欄了。阿諾說馬爾杜在驅趕動物回自己圍場的時候需要你幫忙。」
金拿羅看著看著,公園圖上面變得更加複雜,佈滿了綠色的點和數字。「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這不會傷害你的,莉絲。」
金拿羅問道:「你沒看到孩子?」
「來,看看這個。」阿諾一邊說,一邊打出了命令:FINI.OBJ螢幕閃了一下,上面的程式馬上就變了(請參照圖表十五)。
「不知道有沒有吃的東西。」莉絲說道。
「你是說她還在上學?」
他們攀著藤蔓往上爬,來到了一塊空地上。幾分鐘之後,他們穿過這片空地,到了通向簡易輔助道路的堤防,再往右就是餵食樓。他們走過兩個動作感應器。葛蘭注意到感應器還是沒有運轉,燈光也不亮,不禁感到有點不安。電力故障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還沒有修復好?
莉絲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頭髮。一會兒她就睡著了。丁姆在葛蘭身旁吃力地走著。
「那是什麼?」金拿羅眼睛瞪著顯示幕,不解地問道。
「只要你和塞特勒博士留下來,並且有足夠的嗎啡就行了,」馬康姆說道,「只要我們這裡不發生馬康姆效應。」
「冷死了。」莉絲說。三個人站在齊腰深的水泥護壕臭烘烘的水中。他們安全地爬過了柵欄,只是丁姆的襯衫被頂端的帶刺電線勾了個洞。接著,他們都滑進了護壕。葛蘭正在想辦法怎樣才能離開護壕。
他要立即按計畫行動。再過幾分鐘就起身。他打了個呵欠,又閉上了眼睛。
「可是我累了。」莉絲說道。
「我可以確定我們是在裡面。我希望我們能盡快出去。」
「謙虛的美德,」馬康姆說,「使我不能向你詳細解釋以我的名字命名的現象。」他又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很快地,他便睡著了。
「沒有,還沒有。」金拿羅回答道,「不過我很高興看到你恢復得這麼快。」
「你還好嗎,丁姆?」
「太棒了。」阿諾說道。
馬爾杜和金拿羅走進控制室,只聽見阿諾正拍著手說:「終於找到你了,你這個討厭鬼。」
「沒關係。你現在醒了?我們走吧。」
「我們到什麼地方停下來休息?」丁姆立即問道。
「哎喲。」莉絲指著水面說道。
金拿羅搖搖頭。「我對電腦懂得不多。」但是他至少知道,如果一個高技術公司退回到原始代碼,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出了很大很大的問題。
金拿羅跟著愛莉往馬康姆的房間走去,聽到裡面傳出一陣笑聲,他覺得很驚訝。這位數學家仰面躺在床上,哈丁正在調整靜脈注射管。
馬康姆敘述了他是怎樣在雨中跑出越野車,霸王龍又是怎麼對他緊追不捨。「那是我他媽的自己的錯,牠離我太近,但我被嚇壞了。反正,牠用嘴巴把我叨了起來。」
「你想他嗎?」葛蘭問。
「他再也不帶著我妹妹到處走了,他甚至抱都不抱她一下。」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丁姆問道:「我們要走一整夜嗎?」
她已經爬到了頂端。「你真的有嘛。」
「不用說,一定是這樣。」阿諾說道,「全部供電需要幾秒鐘時間,因為m•hetubook.com•com公園裡的柵欄一共有五十英里長,而且發電機一路上得給電容器充電。但是,只消半分鐘,一切又可以恢復正常運作了。」阿諾指著垂直懸掛著且覆蓋了透明玻璃的公園圖說道。
「不錯。」阿諾還在控制室裡,兩眼盯著閃亮的公園圖,他說道:「整個公園只有三個斷流處,比我原先預料的要好多了。」
莉絲疑惑不解地抬頭看著柵欄。
「丁姆有懼高症。」
金拿羅微笑著問道:「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他們需要一個真正安全的地方。他回想著坐飛機來這裡的途中看到的設計圖。他記得公園裡每個區域的外圍都有一些建物。葛蘭不知道這些建物的具體形狀,因為他沒有見過這一幢幢建築物的平面圖,而且他也記不清楚它們的確切位置了,但他記得它們分散在公園的四處。也許,附近什麼地方就有這樣的建築。
「他還說你腦袋瓜裡裝的淨是恐龍。」葛蘭說道。
「至少我們的路線沒錯。」丁姆說道。
「對,」葛蘭說道,「我想我們可以根據動作感應器的號碼判斷我們所在的位置。」
丁姆嘆了口氣說:「是的。」
公園圖上,鮮紅的線條彎彎曲曲地從通電位置浮現出來,通向公園的每個地方,這表明電流通向了各處的柵欄。
「感應器也一樣,是的,電腦計數需要幾分鐘時間,但是一切都在運作了。」阿諾說道,「九點半以前,那見鬼的東西都已恢復正常,重新開始工作了。」
「我累了,」莉絲說道,「抱抱我,葛蘭博士。」
「感謝你幫了大忙。」丁姆帶著譏諷的口氣說道。月光下,他看到水面上漂浮著一塊塊的東西。他順著護壕移動腳步,一邊看著對面的水泥護壕牆體。水泥牆面光滑平整,他們不可能爬得上去的。
「還好,」他回答道,「不過我想我們也許在霸王龍圍場裡面。」
「行了,來吧,二位。」丁姆跟著鑽了過去。
「他怎麼樣?」
「至少我幫你把丁姆弄過柵欄,」莉絲說道,「平常他確實是不敢爬這麼高的。」
「誰知道,」阿諾說道,「也許是因為暴風雨,或是有樹被風刮倒的緣故。我們可以在監控器上檢查一下。第三處在那邊,叢林河邊上,不知道那裡又是怎麼回事?」
「咬住我的身體。」馬康姆說著,掀起襯衫來。只見一排青紫色的牙痕呈一個很大的半圓形在他的肩膀一直延伸到他的肚臍處。「用牙齒咬住我。把我提起來,惡狠狠地搖動著我的身體,然後把我往地上一摔。我還算好——當然被嚇昏了,不過,我還沒事——直到牠把我摔在地上之前我都沒事。這一摔把我的腿給弄斷了。牠咬的傷還不及那一摔的一半狠。」他吸了一口氣,「你想想看。」
「於是另一個人說:『我老實告訴你,比爾,我當時不喜歡這個,然後我就回去取衛生紙啦!』」哈丁哈哈大笑。「還真不錯,是嗎?」馬康姆微笑著說道,「啊,金拿羅先生,你來看我了。你現在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把一條人腿拿回來會怎麼樣了吧。」金拿羅略帶遲疑地進了房間。哈丁說道:「他用了大量的嗎啡。」
「不會的,」葛蘭回答道,「我們跟牠不在同一個區域內。」他們悄悄走下長滿雜草www.hetubook.com.com的堤防,向那座水泥建物走去。在黑夜裡,那房子像個地堡,顯得陰森可怕。
「哦。」
「牠是不是就在附近?」莉絲問道。
「他對你怎麼樣?」
「什麼是馬康姆效應?」金拿羅問道。
「你這麼大了,不能再要人抱了。」丁姆說道。
「你必須知道,金拿羅先生,」阿諾說道,「那邊總是有許多額外的動作信號,比如,在風中搖曳的樹枝,在空中飛動的鳥兒,諸如此類。電腦必須先把所有的背景動作排除掉。這也許要花……啊,行了。計數結束。」
「我爸爸上個月搬出去了。他現在在米爾山谷有了自己的住處。」
動作感應器裝在離地面四英呎高的地方,是一些綠色的盒子。有些是獨立式的,大多數被固定在樹上。沒有一部在運轉,顯然,電仍然沒有接通。每部感應器盒子的中間都有一塊玻璃透鏡,玻璃透鏡下面用漆寫著一個編號。透過霧濛濛的月光,葛蘭可以看到前面一個盒子上標有T/S/〇四的編號。
「誰?你母親?」
她將手套和棒球遞給他說:「當然可以。這很容易。」她開始攀爬。「但是我敢打賭,丁姆一定過不去。」
「就是它。」阿諾高興地說。
他聽到從什麼地方傳來恐龍的吼叫聲,但聲音很遙遠。他戴上丁姆的夜視鏡,又向四周望去。他順著彎彎曲曲的灰色護壕看去,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那是一條黑色的狹長便道,通向一個平坦的長方形屋頂。房頂稍稍高出地平面,但它確實在那裡,而且離這裡不遠。從這棵樹過去,也許只有大約四分之一英里的路程。
「你有孩子嗎?」丁姆問道。
「那是什麼地方?」莉絲問道。
「那個地方為什麼會斷電?」金拿羅問。
丁姆轉過身來,怨聲說道,「你給我閉嘴!」
「不,她明年就要嫁給芝加哥一個相當不錯的醫生了。」
「他的腿需要手術。你去聯絡叫他們派架直升機來,將他載離這個島。」
「你現在跟塞特勒在一起?」
「不怎麼想,」丁姆回答道,「只是偶爾會想起他。但她很想他。」
「你準備跟塞特勒博士結婚嗎?」
他們默不作聲走了一會兒,經過了T/N/〇三和T/N/〇四。
「你能爬過去嗎?」葛蘭問她。
葛蘭也在想這個問題。他首先想到的是他們可以爬到樹上,在樹上睡覺。但他們必須爬得很高才能保證安全,以免受到動物的攻擊。莉絲睡著了可能會摔下去。而且樹幹很硬,他們無法好好休息。至少,他不會。
「那你上來,趕上我呀。」
「你說什麼?」金拿羅問。
「我想你能過來吧,葛蘭博士。」丁姆說得沒錯。雖然空隙很小,葛蘭還是能夠在兩根木欄之間側過身子進入棚子。一進去,他就感覺有一陣輕度的疲倦向他襲來。
「對。」葛蘭應道。
「我也是。」丁姆回答道。
阿諾用手指指著電腦顯示幕(請參照圖表十四)。
「好吧,」葛蘭說道,一邊把她抱起來,「哎喲,你這麼重。」
「我沒有。」
葛蘭轉向丁姆。丁姆的臉色在黑暗中顯得十分蒼白。這孩子一動不動地站著。「你可以爬過這柵欄嗎,丁姆?」
「我聽到動物的叫聲。」
「不,是莉絲。我媽媽有個男朋友,她在工作中認識的。」
馬爾杜指著窗外。「看!」室外巨大的石英燈在hetubook•com•com公園各處亮了起來。他們走到窗口,向外望去。
「是的,我們把查詢號復位在四百以上,這樣,只要他們在那裡走動,」阿諾說道,「動作感應器就會把他們當作額外的動物顯示出來。」他兩眼盯著公園圖又說道:「但我還沒有看到任何多餘的動物信號。」
「還可以,」丁姆回答道,「他比我爸爸年經,但他是個禿頭。」
時間已接近晚上九點鐘。流動的夜霧使圓圓的月亮變得朦朧不清。三個淡淡的身影穿過一片開闊地,向對面陰森森的樹林走去。葛蘭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努力試著判斷他們所在的方位。由於他們跨過了被霸王龍踩倒的柵欄,葛蘭心裡很明白,他們正在霸王龍圍場內的某個地方。這可不是他願意待的地方。他的頭腦裡不斷回憶著霸王龍活動範圍的電腦追蹤圖——即在小範圍內密切追蹤牠的行動的那些波浪形曲線。他和兩個孩子現在就在那個小範圍內。
他從樹上下來,發現莉絲正在嗅著。
愛莉跟金拿羅一起走到外面的走廊。「別聽他瞎扯,」她說,「他心情過度緊張。直升機什麼時候到?」
「動作感應器呢?」金拿羅問。
「一點也沒錯。另一處是在這裡,第十一區。離蜥腳類動物餵食樓不遠。」
「沒問題。」
「沒有。」葛蘭回答道。
哈丁說道:「大多數體型龐大的食肉動物,上下顎並不是非常有力。牠們真正有力的是頸部肌肉,上下顎只是咬住不放,但牠們卻會用脖子來扭動撕扯。但是,碰到像馬康姆博士這樣塊頭不大的動物,霸王龍只需搖晃他,然後把他扔到地上。」
馬爾杜搖搖頭,「我們最好把握時間,」他說道,「我們必須把柵欄修好,讓動物回到各自的圍場裡。在那部電腦我們可以看到,有五隻恐龍得趕回他們自己的圍場。我現在就帶後勤人員去那邊。」
「見過。」
金拿羅穿過鐵門,走進渡假旅館的前門。他看到愛莉.塞特勒從走廊的那邊走來,手裡拿著毛巾和一盆熱氣騰騰的水。「另一邊有個廚房。」她說,「我們在那裡燒水,消毒繃帶。」
金拿羅緊盯著公園圖說:「你是說葛蘭和孩子們……」
「怎麼啦?」
「好得很。」她回答。
「當然記得。」馬康姆說道,「你以為被霸王龍屬雷克斯龍咬了之後,你會忘掉嗎?絕對不會。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都休想忘了它。至於我,也許不會記得很久。但是,還是……是的,還是記得很清楚。」
「你準備進樹林?」丁姆問道。當他們走近樹林時,林中顯得黑咕隆咚、險惡可怕。
「好吧。」哈丁答應道。
「那你就錯了,大笨蛋。」丁姆說著,開始往柵欄上爬去。
他們進入樹林,四周都是參天的大樹。月色中,霧氣低垂於地面上,在樹根部繚繞。這是一幅美麗的景象,但是走在這樣的地方卻顯得險象環生。葛蘭留神注意著感應器。它們似乎是依由大到小的順序編號的。他經過了T/S/〇三和T/S/〇二,最後來到了T/S/〇一。他抱著莉絲,覺得累壞了。他真希望這裡就是霸王龍圍場的邊緣,但事實上,這只不過是樹林中的另一個盒子。接著看到的盒子上標號為T/N/〇一,然後是T/N/〇二。葛蘭意識到這些號碼一定是以某一個中心點為基準,按照地理位置來編排的,其原理就跟www.hetubook.com.com指南針一樣。他們正由南住北走,因此,接近中點時,數字逐漸變小,然後又漸漸增大。
阿諾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身子,又往圖上看去。「沒有,」他說道,「此刻,圖上根本沒出現多餘的信號,那裡出現的一切仍然被以為是恐龍。他們也許是待在樹上,或是在其他某個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我們用不著擔心。有些動物,比如那條大霸王龍,到現在還未露面。這或許是因為牠正在什麼地方睡大覺而沒有走動。葛蘭他們可能也在睡覺,只是我們不知道。」
丁姆臉上露出了笑容,腳下卻被藤蔓絆倒了,但他馬上又站立起來。他們繼續走了一會兒。「我父母親正在鬧離婚。」他說道。
「只有乾草。」葛蘭打開一包乾草將草鋪在地上。中間的乾草很暖和。他們躺下來,感覺到乾草溫熱。莉絲蜷縮在他身邊,閉上了眼睛。丁姆用手臂環抱著他的妹妹。他聽到遠處隱約傳來蜥腳類動物的吼叫聲。但是兩個孩子誰也沒出聲。他們幾乎立即響起了鼾聲。葛蘭抬起手臂想看看錶,但太暗了,看不清楚。他感覺到從孩子身上傳來的體溫。葛蘭閉上雙眼,進入了夢鄉。
「沒有。」
「噢,」丁姆說道。他聽到這個消息顯得很驚訝。他們又走了一會兒。「那你準備跟誰結婚?」
從高高的樹枝間,他可以把林子看個清楚。往左右看去,兩邊都是樹梢。令他驚奇的是他們幾乎已經到了樹林的邊緣——他們前面就是一塊開闊地,還有一條通電的柵欄和一道灰白的水泥護壕,再過去便是一大片曠野,他猜想那就是蜥腳類動物圍場。遠處,可以看到更多的樹木,還有霧濛濛的月光在海面上閃爍。
「那就是霸王龍把柵欄踩倒的地方。」馬爾杜說道。
阿諾轉身面對金拿羅說道:「你也許想知道馬康姆博士現在的狀況如何。告訴哈丁博士,馬爾杜一個小時之後要他幫忙去把恐龍趕回圍場。我會通知哈蒙德先生,我們將馬上著手最後的整頓工作。」
「不然還能怎樣呢?」馬康姆說,「腿上是穿破骨折,肉可能腐爛了,開始發出相當……嗯,相當刺鼻難聞的氣味。但是我總是說,如果你不能保持那麼一點幽默感……」
葛蘭睜開眼睛。在大門的木柵欄之間,射過縷縷鮮亮的藍光。是石英燈光:電來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手腕上的手錶:正是九點三十分。他只睡著了幾分鐘。他想他還可以再多睡幾分鐘,然後回到空地上,站在動作感應器前揮手,把信號傳出去。控制室的人就會看到他們;他們會派一輛車來把他和兩個孩子接出去,他要告訴阿諾,要他召回補給船。然後,他們就可以回到渡假旅館,在他們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夜了。
「表示動物。動作感應器也運作起來了。電腦開始解析公園內所有動物的所在位置。當然也包括進入裡面的每一個人。」
「柵欄哪個區的電流短路了就會自動切斷電源,」他解釋道,「你可以看到,在第十二區,在大路附近,有一個大斷流處。」
但是葛蘭也記得,霸王龍與其他所有的動物是被隔開的,也就是說,如果他們能跨過這個屏障——一個柵欄,或是深壕,或是這兩者,他們就可以確定已經離開了霸王龍的圍場。
葛蘭終於發現水泥牆上有一道裂和*圖*書縫,一根藤蔓從上面垂下來,一直接到水面。他用勁拉了拉籐條,發現它受得住他的體重。「孩子們,我們上去吧。」
「你是說牠攻擊你的時候並不是全神貫注?」
金拿羅問道:「這是不是說柵欄的電又通了?」
「是的,讀研究所。」葛蘭停頓了一下,把莉絲換到另一邊肩膀上,然後他們繼續往前走,經過了T/N/〇五和T/N/〇六。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暴風雨已移到南邊。除了單調的蟬鳴聲和樹蛙的輕叫聲,樹林中一片寂靜。
「是嗎?」葛蘭說道。
「但是這個命令還幹了些其他的事,」阿諾繼續說道,「它把可以追蹤查詢它的代碼行給刪除了。只要一到那裡,它就把所有的痕跡徹底破壞掉。狡猾透了。」
「我不知道,還可以吧。我想他只是想贏得我的好感,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有時候我媽說我們得把房子賣了搬家,有時候他和我媽深夜裡還打架。我在自己的房間裡玩電腦,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終於找到恢復原始代碼的命令了。那個稱為『fini.obj』的命令能連接參數項,也就是柵欄和電力,復位。」
但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遇到屏障。
「這裡是安全的。」葛蘭說道,心裡暗自希望那裡真的安全。
他拉著她走到柵欄前。柵欄有二十英呎高,頂端上有螺旋形的帶刺電線。在月光下,電線顯得很高,離他們很遠。護壕就在柵欄的那邊。
他們聽到遠處某個地方傳來霸王龍的吼叫聲。
「斷流處?」金拿羅問。
「我可以告訴你,這還不夠多,」馬康姆說道,「老天,他捨不得用藥。他們找到其他的人了嗎?」
「直升機?」
「需要我幫助你嗎?」
「我想我誰也不會娶。」葛蘭說道。
「恐怕就是這麼回事,」馬康姆說道,「要不是那龐然大物根本心不在焉,我懷疑我還能不能生還。說實話,牠給我的感覺是相當笨拙,就像是一件比汽車或小型公寓小一些的東西。」
「我覺得不行。」葛蘭說道,「我們得停下來,至少休息幾個小時。」他看了一眼手錶。「不要緊。離我們必須趕回去的時間——離船隻到達大陸的時間,還有將近十五個小時。」
入口處很寬,可容一輛卡車通過,門口安著一根根笨重的木欄。他們可以看到,裡面的建築是個露天大棚,放著一些設備,設備之間堆滿了鮮草垛和一包包的乾草。大門上掛著一把沉甸甸的掛鎖。葛蘭仔細地檢查著掛鎖,但莉絲已側著身子從木欄之間鑽了過去。
「你離婚過嗎?」
「是嗎?」葛蘭說道。
「沒有,」葛蘭說道,「我妻子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我這樣說不好受,」馬康姆回答說,「但我確實感到牠的注意力不全在我身上。當然嘍,我的注意力可全在牠身上。不過,牠重達八噸,我可沒這麼重。」
「為什麼要這麼長時間?」金拿羅問道。
「他怎麼樣了?」金拿羅問道。
但是,這跟要求跨過一道障礙物,走出霸王龍圍場完全是兩碼事。要找到一座建築物意味著你得有那麼一點搜索的辦法。而最好的辦法是——「丁姆,你能幫我抱一下你妹妹嗎?我爬到樹上去看看四周。」
葛蘭在黑暗中笑了。「不,她是我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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