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加德堡
第五十一章

克里斯吸一口氣,不知道該留還是該跑。
克里斯看了之後很難受。他覺得很不安,覺得奧利弗打算殺掉他們。
克里斯轉過身,見奧利弗領著四個兵穿過院子,進了一座方形建築物。他判斷那就是火藥庫。
居伊看見她的樣子,笑起來。下面那些看的人也跟著笑起來。居伊衝著下面的人大聲說了句什麼,他們笑得更厲害了。
箭像雨點似地落在庭院裡,有一枝箭劃過他的肩膀,在他的袖子上留下一串火焰。他聞到了瀝青味,感到胳膊和臉發燙。他撲倒在地上,火不但沒有熄滅,反倒蔓延起來,燙得越發厲害。他站起身,用匕首把上衣割開。他脫下正在燃燒的衣服,扔在一邊。他的手背上沾了幾滴瀝青,還在冒火。他把手在院子裡的泥土上蹭了蹭。
火終於滅了。
他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她向上推了推屋頂。有一段房頂塌陷下來,她跨步上了房頂,再從那輕而易舉地爬到內牆的城垛上。
他又站起身,「安德烈?我來了。」但沒有回答。他警覺地跳起來,正好看見奧利弗從火藥庫裡出來,帶著教授和馬雷克向城牆遠處的一扇門走去。士兵們用劍尖頂著他們向前走m.hetubook.com•com
這是個狹小的空間,她的頭撞在天花板上。她意識到這是大廳的北端,這意味著這邊是獨立的、不靠城堡的牆。因此……
他立刻跟上去。這時,一隻火球落在他腳邊,彈跳了一下,然後滾到一邊停住了。透過火焰,他能夠看見那是一顆人頭,兩眼睜著,嘴向後咧。肌肉在燃燒,脂肪在噗噗作響。一個路過的士兵像踢足球一樣把它一腳踢開。
阿爾諾衝在前面,喘著氣,臉色因惱怒而通紅。克里斯急忙跟上他。他們穿過第二間地下室,發現它跟第一間一樣空空如也。
她轉身在耳朵上碰了一下說,「克里斯?」
「凱特。」
就在這時,德凱爾看見了她。他立刻認出了她。
克里斯說,「凱特?我在下面。」帶著火的箭唰唰地落得滿院子都是。他向城牆上的她招手,但不知道她在黑暗中能不能看見他。
他和阿爾諾一起穿過院子,進入那扇門裡。他們沿著向下的螺旋式樓梯,來到一排地下室。它們很大,陰森森的,頂部呈拱形,很高。
他開始跟上去,意識到他需要武器。就在幾英呎外,一枝燃燒的箭扎在一名士兵的https://m•hetubook•com.com背上,把他臉朝下擊倒在地上。克里斯彎下腰,拿過那名士兵的劍,然後站起來,轉身離開。
這時克里斯聽見前面傳來的聲音。其中有個聲音像教授的。
克里斯指著遠處的門。
她看見那些女侍、那些孩子,每個人都在喊「殺死她」。她沿著脊檁向大廳遠端的牆飛跑。箭從她身邊嗖嗖飛過,噹噹地扎在木頭上,但他們太遲了。她看見還有一扇門跟剛才那扇門相對,開在另一面牆上。她用力一撞,把門撞開,爬到大廳外的黑暗之中。
透過火焰,他看見一個黑色身影像雕塑似地一動不動地站著,從院子那邊盯著他。那黑色身影對身旁的戰鬥無動於衷,只是死死盯著克里斯。那是羅貝爾.德凱爾。
「你先請吧。」
德凱爾轉過身,用手捂住耳朵。他突然轉過身來,四處張望,先順著城牆看,接著又向院子裡看。
奧利弗迫不及待。他怒不可遏,帶著幾個士兵衝出大廳。
「克里斯,你知道我想幹什麼嗎?」德凱爾說。
居伊爵士在立柱那頭停下腳步,看了看她,然後蹲下身子,準備繞過柱子。他左手抱著柱子,右手的劍暫時壓在柱子www.hetubook.com.com上。
奧利弗指著凱特大聲喊道:「殺死她!殺死她!」他的叫喊聲在廳內迴響,弓箭手們急忙跑去拿武器。
從這裡,她看見攻打城堡的戰鬥已全面展開。一排排齊射的火箭在夜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形,從頭頂上呼嘯而過,落在下面的院子裡。城牆上,弓箭手開始回擊,士兵們正把金屬箭裝進火銃,德凱爾大步來回走動,大聲下達指令。他沒注意到她。
她想,要開始計時了。
她該怎麼辦呢?
居伊躺在破碎的餐具之間,一動也不動了。
見他靠過來,她開始後退。她給他留出空間,好讓他繞過立柱。她盡量顯出害怕的樣子——這並不難,她向後退縮,匕首在手中顫抖。
使凱特驚奇的是,下面竟傳來鼓掌聲。她跳成功了。她正吊在橫梁下擺動。地上的人在鼓掌,好像這是一場雜技表演。
在她身後的梁上,居伊.馬勒岡爵士正匆忙回到脊檁上。他顯然是想阻止她從現在所在的橫梁回到脊檁上。
克里斯認出那是英俊騎士雷蒙多。幾十名穿綠黑兩色服裝的士兵擁進院子,和奧利弗的部隊展開短兵相接的激戰。
凱特拔腿就跑。
突然,大廳後的一扇被撞開,一名騎和-圖-書士衝了出來。他全副盔甲,沒戴頭盔,大聲喊道:「為了上帝,為了阿爾諾大祭司!」
他右手依然抓著劍,試圖回到橫梁上。這時,她已經回到柱子另一邊她原先的位置上。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對。
德凱爾只是盯著他,輕聲一笑,「你想跟我交手嗎,克里斯?」
「你會在地獄裡腐爛的。」他怒吼著。
「在哪兒?」
她跑上前去,用匕首猛刺他的手,把他的手釘在柱子上。然後,她繞到柱子另一邊,把他的雙腳從橫梁上踢了下去。居伊懸在空中晃悠著,靠釘在柱子上的手在支撐。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天哪,這些傢伙真剽悍!
他的耳機裡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個他不熟悉、分辨不出來的聲音。克里斯四下一看,只看見奔跑的士兵、冒火的箭和正在燃燒的院子。
克里斯沒有回答他。他緊張地舉起劍,感到它沉甸甸的。
「進了轉角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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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開口說,「是……」接下來的話就被靜電聲淹沒了。
德凱爾仍然在盯著他,但現在他停下來,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感到不知所措。突然,阿爾諾抓住了克里斯的喉嚨,把劍hetubook.com.com舉得高高的,然後把他拉到眼前,大聲喊道:「奧利弗呢?奧利弗在哪兒?」
「我是,克里斯。」
「克里斯。」那聲音很輕,「在這邊。」
「克里斯。」
是德凱爾。
她站在開放式天花板的中央部位,抓著一根粗粗的立柱。柱子比電話線杆粗一倍。柱子兩邊有支撐架,呈對角線狀從柱子半腰伸出,和房頂相連。這些支架很低,如果居伊爵士打算抓到她,就必須蹲下身子繞過柱子。
「給我帶路!」
凱特蹲下身,看看從支架下繞過來感覺如何。很不方便,動作會很慢。她站起身的時候,手碰到了匕首。她早就忘了她還有這個東西。她拔出匕首,握住它放在身體前面。
「我看見他們了。」
她沿橫梁跑回天花板中央。她動作比居伊敏捷,比他走上寬闊的脊檁要快得多。她有片刻時間先定定神,好決定怎麼辦。
…………
她把匕首從木頭拔|出|來。居伊無聲地向下掉去,身體顯得越來越小。掉到一半的時候,他撞到一根上面掛著旗子的旗杆上。他的身體撞在鑄鐵尖上,在上面掛了一會兒。接著,旗杆折斷,他掉在一張桌子上,把餐具砸得四下亂飛。客人們連連向後避讓。
她迅速踢腿向上,爬上橫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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