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從哪兒呢，上尉？」

卡希加指著山谷上方通往山坡的一條小道問：「從這兒上去嗎？」

芒羅注視著移動的枝葉，聽著不停的喘息聲。隱藏在樹叢中的猩猩到底有多少，他只能猜測了。二十？三十？反正有很多。

現在芒羅離開了家，而他們的家就是他身後那個有防禦系統的銀灰色營地。在營地裡，他們還可以暫時躲避猩猩的襲擊。雇傭軍裡還有一句話：「當縮頭和*圖*書烏龜也比死了好。」

「回去！」他果斷地說，「大家都回去！」

他們在雨林深處行進。芒羅痛苦地意識到，他身後成單行的隊形是最最沒有防禦能力的隊形。他發現越往前走路越窄。他記得他們到津吉城來的時候路並不像現在這麼窄。現在他們幾乎淹沒在濃密的蕨類植物和舒展的棕櫚樹之中。大猩猩也許就在幾英呎開外的地方，隱蔽在濃密的樹叢裡，和_圖_書等他們發現，恐怕就為時晚矣。

就在此時，他聽見了那種喘息聲，它似乎來自四面八方。他看到前方的樹葉在晃動，好像是風吹的。可是這時一絲風也沒有。他聽見喘息聲越來越響。

過了很長時間，芒羅才回答說：「不，不從這兒上。」

芒羅想，如果他們能到達穆肯科山的東坡，他們就安全了。灰猩猩只盤據在城堡附近，不會跟隨他們走得太遠。再走一ｗwｗ•ｈetｕbｏok•ｃoｍ•cｏm兩個小時的路，他們就脫離險境了。

當他們離開山谷往回走的時候，喘息聲隨之減弱，枝葉也停止了移動。芒羅回過頭看了看，山谷已經變成叢林中一條普通的小道，並無半點險象。但芒羅心裡很清楚：他們已經走不了了。

芒羅回頭看了一眼，心想但願他的決定是正確的。在六十年代，剛果雇傭軍裡有一句頗具諷刺意義的話：「不要離開家。」這話具有多層www.hetubook.com.com含義，包括它的明顯含義：首先是，他們誰都不應該到剛果來；另一個含義是：一旦在設防的營地或殖民城鎮裡駐紮下來，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挑釁，進入周圍的叢林都是不明智的。芒羅的幾個朋友在叢林裡被打死了，原因就是他們傻乎乎地離開了家。他們會聽到這樣的消息：「迪格上週在斯坦利維爾外面被打死了。」「在外面？他為什麼要離開家？」

芒羅看了一下錶：他們已經走和圖書了十分鐘。

他們一行人在一個山谷邊上停了下來，山谷底部是一條溪流的河床，兩旁是傾斜的樹木叢生的谷壁。這是進行伏擊的好地方。他聽見隊伍裡有人撥動機關槍保險的聲音。卡希加走上前問道：「上尉，我們怎麼辦？」

按照芒羅的指示，他們只帶了少量的食品和彈藥，把其餘東西——帳篷、防禦設備、通聯設備等——全都留在那片灑滿陽光的林中空地上，於中午時分開始撤離。

他們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