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中的血

衛兵們將靈柩放進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墓穴中,伊拉克二十多年的歷史也隨之被載入了青史。雷恩想,更像一個活頁夾。重要的問題是,誰來寫下一章呢?
「你現在有錢了?」
「我最好能在新來的小伙子接管我的部門以前完成。」
「你想他們會走多遠?」
「遲早會的,拉爾夫。」洛倫茨從顯微鏡前走回來,實際上那是一具電腦螢幕。希望能抽一口他的煙斗——一種他不想放棄的惡習,雖然在政府的辦公大樓裡工作使他難以保持這種習慣。他們兩人都開始盯著電腦螢幕,看著旋曲的蛋白質結構,「這個是來自那個孩子身上。」
「總統先生,這很難說。」
愛德華.弗利哼著鼻子說:「就像人口控制一樣艱難。」
「我很清楚這種事。」
「最近在伊拉克所發生的事件影響到該地區的安全,而美國及其盟國與該地利益關係重大。伊拉克總統的死並沒有為我們帶來憂傷;如你們所知,此人是煽動兩場入侵戰爭的禍首,他野蠻地壓制該國境內的少數民族庫德族,以及否認他自己國家人民最基本的人權。」
「你是指基爾惕,還是指伊拉克?」雷恩問到。他的音調暗示著哪個才是該談的問題。
「你打算如何處理?」美國廣播公司記者提問。
維斯可如預期地眨了眨眼。然後,他決定了,管他的?「他們有十分之八的人都已經跑了。」
諾貝爾獎候選人輕輕地笑了。「亞歷克斯相當不錯,我很高興他能從陸軍擺脫出來。我們在巴西的時候曾一起釣魚,回來時他們正……」在那間高溫的實驗室裡,一名技|師正在對電子顯微鏡做最後的調試。洛倫茨說:「瞧,那就是我們的朋友。」
「聽到今天早上的消息了嗎,克拉克先生?」查維斯在進入房間時輕輕地問到。
「我在古巴出生,父親曾告訴我在巴蒂斯塔被攻陷的那個晚上,高級將軍們開了一個小型會議,然後悄悄登上了飛機,飛往他們銀行帳戶的所在地,讓其他人去收爛帳。」維斯可是美國國務院人員,他很樂於與中央情報局一起工作,因為他明白外交和情報單位一起工作時會有很好的效果。
「現在談這麼多就夠了。」事實不然,不過維斯可已經竭盡所能了。「我們現在沒事可做嗎?」總統這次是對弗利夫婦說。
有人把它叫作牧羊人的曲柄杖,洛倫茨覺得它更像是個古埃及的T形十字架(象徵永生)——但這樣說也不對。無論如何它都稱不上漂亮,對他們兩人來說,那是魔鬼的化身。那些垂直彎曲的線條叫作RNA,核醣核酸,它們包含了病毒的遺傳密碼。上端是一串彎曲的蛋白質結構,其作用至今未明,但他們兩人都認為,也許它控制著病毒的活動。不過只是也許,因為經過整整二十年的悉心研究,他們仍未弄明白。
「雷恩先生的言論說明了他已學會了政治中的卑鄙部分而不是高尚部分。」基爾惕用一種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受到傷害的語氣說,「我曾經誠摯地期待他更好。」
修女想著:它並不像許多人所想像的那麼激進。全部換掉人體血液的方法可以回溯到一九六〇年代晚期,用以治療腦膜炎。這不是一種常規的治療方法,而且需要用到心肺機。但現在她也顧不得其他病人和這方法的可行性了。
「是基爾惕問題,長官。」
弗利夫婦都往下看,算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和整個基因計劃相似。我們試圖弄清其交互作用,這個傢伙在分子狀態下是如何襲擊細胞的,伊波拉病毒是如何在沒有適當基因修改的功能下進行複製的。我們有得學了,但它的複雜性是個棘手難題,我們必須在找答案之前將問題描繪出來,然後請一位電腦天才來分析。」
「很夠了。」商人說。
「是的,」福斯特說,「看起來非常相似。」
「我已經要求聯邦調查局進行調查,並要他們在今天稍後向我報告。除此之外,我們還有相當多的事要做。」
「這是我們的規矩之一,我不能讓她在沒有我們的陪伴下獨自前往。」
維斯可點點頭,「是的,長官。」
「這就是我的官方聲明。還有什麼問題嗎?」大約停頓了極短的時間。
「除了一件事,他們沒有半個人叫我『總統先生』。」
「伯特,我可以召見一個情報官來告訴我他不知道的事。」
「那好,當我和圖書把猴子弄來後,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的進展。如果沒有什麼其他意外,我們應該可以搞清楚那些組織樣本。」
「是該結束敵對的時候了。讓有如此豐富自然財富的地區成為動盪之地是我們的羞恥,美國願意做一個忠實的調停人,協助為這個地區帶來和平及穩定。
「真令人不快。」范達姆說。
「中情局局長,我們正在進行藍色計劃,雷恩要你參加國會的聽證。我仍然是行動副局長,這樣我就可以按照我的方式來管理我的部門。是不是,親愛的?」她甜甜地笑了。然後,她向他解釋當天所遇到的其他問題。
「現在飛機正在途中。」他告訴她。
「各位先生、女士,讓我們歡迎總統先生。」
「我要再研究一下這個病毒。我已經訂購了一些猴子;我想培養這個病毒,把它放入細胞裡,然後做詳細的檢驗。我想看看病毒的核醣核酸(RNA)是怎麼活動的。還有個問題……我現在還無法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它早已藏在我的腦海中,該死。」格斯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煙斗並將其點燃。畢竟這是他的辦公室,而他的確需要一根煙來使腦筋更清楚。他說過煙能夠趕走蟲子,而且他也不會吸入二手煙。出於禮貌,他啪地一聲打開了窗戶。
「可是疾病控制中心立刻就要,飛機已經在路上了。」
「我不喜歡這種跡象。」伯特.維斯可說,遞回了文件夾。
飛機降落在距離奈洛比十哩外的約姆.肯雅塔國際機場,然後滑行到貨物終點站。這是一架老式的波音七〇七型飛機,曾屬於伊朗國王的私人航空隊,內部裝飾已因長期破損而露出了金屬艙面。卡車已經等在那裡;第一輛卡車開到飛機的後門,停在飛機的右側;約一分鐘後,飛機的後門打開了。
「這要看情形了。我不確定他在玩什麼把戲。」
穆迪拿起電話機,向隔離病房走去。他在外面穿上防護衣,並仔細檢查塑膠衣上有無漏洞。這套服裝是由一家歐洲公司仿效美國雷克公司的產品製造而成的,厚厚的塑膠呈現一種不協調的粉藍色,並用功夫龍纖維進行了強化。衣服後面的網帶上掛著氣流裝置,它能以輕微的壓力將空氣打進衣服裡,所以裂縫就不會把外面的空氣吸入衣服。現在還不知道伊波拉病毒是否會在空氣中傳播,也沒人想去證實。他打開門走了進去。瑪麗亞修女正在那裡照料她的朋友,她也穿著同樣的衣服。他們都非常清楚,對於一個病人來說,看到自己的同伴穿成這樣,心裡相當明白他們所擔心的就是自己體內的東西。
「這跟我們在巴爾的摩時所想到的計劃非常相似。」
「你是美國總統,要表現得恰如其分,做你的工作,像個總統的樣子;你在記者會上的表現還不錯。基爾惕的言論是毫無根據的,聯邦調查局正在檢驗他的言論,不過這無關緊要。你宣誓就職過,你住在這裡,就是那麼回事。讓他覺得自己無足輕重,他就會知難而退。如果你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件事上,就給了他正當的權力。」
「那麼,請轉到CNN頻道。」約翰照做了,並期待能有令他的辦公機構吃驚的消息。他得到消息了,但並不像他期望中的那麼吃驚。
「伊朗呢?」
「我不能賭,」維斯可回答道,「我們沒有足夠的情報來做預測。長官,我希望能告訴你更多的東西,但你可不是付錢請我來做猜測的。」
愛德華.弗利的公務專機是既大又醜的洛克希德C─一四一型運輸機,被戰鬥機廠家稱為「垃圾搬運工」,其貨艙部分有一個大拖車般的艙位。它的來歷十分有趣,原本是被當作阿波羅號太空人的回收設備,由氣流公司所建造。它可以使資深官員們在旅行時像在家裡一樣舒適,並且幾乎被資深情報官員給獨占。從外表上看起來,弗利的飛機和其他飛機一樣,又大、又綠、又醜。
「沒有。」雷恩吸了一口氣,如同范達姆告訴他的那樣,然後繼續講范達姆早先告訴他該如何說的話。「基爾惕先生是應杜林總統的要求辭職的。你們都知道原因。聯邦調查局(FBI)正在調查他擔任參議員時的性醜聞案。調查的重點在於性襲擊,」也就是——雷恩停了一下,「他強|暴了一個參議院助理。他的辭職算是一種……交易,一種條件交換,我想,以避免刑事起訴。」雷恩恰到好處地做了個短暫的停頓,稍有驚訝地發現在場的人臉上有點發白——他剛剛擲出了鐵手套,立刻就在地面上引起了鏗鏘之聲。接下來的則更令人震撼,「你們知道誰是總統。現在我們繼續關於國家的事務,好嗎?」
「很有可能,為什麼會https://m.hetubook.com.com這樣?」
「我希望我能看到更多的面孔。」維斯可悄悄地說。
「問題已經決定了。」雷恩告訴他,「謝謝你們出席。恕我告退了,我今天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他收拾起演說稿,離開講台向右走去。
買主別無選擇,至少在肯亞是這樣,因此他決定喝光啤酒然後談談其他事情。他打了通電話到坦尚尼亞;畢竟,非洲青猴遍及非洲,數量不虞匱乏。兩小時之後,他發現事情有變。猴子確實有了短缺,獵人們必須花些時間來找尋這種長尾巴猴群。可是,那就得晚幾天了。
飛機在中午之前降落於安德魯空軍基地,總共經過了長達十七個小時,近七千哩的疲累飛行和兩次空中加油。和弗利同行的有三人,其中有兩人是安全警戒人員,稱為安全保護軍官。機上的淋浴改善了他們的情緒,而且夜間的睡眠也沒有被在著陸前幾個小時就開始的信號所打斷。在飛機停止滑行,艙門被打開的時候,弗利覺得精神一振。對於安德魯基地來說,在此之前很少發生這般神奇的事情,而更棒的是,他的妻子已等在那裡準備以吻迎接他。「嗨,親愛的!」「我們真的應該一起這樣飛行一次。」她的丈夫眨眼說道。然後,他轉而擔心地問到:「伊拉克的情況如何?」
「我會盡我的最大努力,請向你的客戶解釋一下,如果他們想按時取貨,就得按時付款。謝啦。」他對酒吧小弟說:「再給我的朋友來一杯,如果你樂意的話。」他付得起,因為他想到他剛剛收到的一筆錢。
「接下來是,關於你在昨天晚上的演說中對州長們說的話,以及基爾惕副總統在今天早晨所說的?你真的要讓沒有經驗的人去……」
醫學界累積的記錄並不像內科醫生所期望的那麼多。在一九一八年,可能是導源於某種肺炎的「西班牙流行性感冒」,在九個月內就席捲了全球,殺死了至少二千萬人,速度之快讓許多受虐者在當天健康地睡去後,第二天就再也不能醒來。這種疾病的症狀被完整地記錄了下來,但當時的醫療科學則尚未進步到能夠弄清這種病毒究竟是怎麼回事,於是便沒人能夠了解那種疾病是如何爆發的。直到一九七〇年代,在阿拉斯加的永久凍帶裡掘出了一個可疑受害者,才為找到這種疾病樣品進行研究帶來一線希望;但這種願望也未能實現。對於現代的醫學界來說,那種疾病已大致被遺忘,而即使它再重新出現,也會被現代醫療給擊退。
「伊拉克應該是一個繁榮的國家。它擁有大量的石油蘊藏,有可觀的工業基礎和素質良好的人口,所缺少的只是一個能夠關心人民的政府。我們希望前任領袖的去世能夠提供一個適合這種機遇的機會。」傑克從他的筆記本上抬起頭。
奧古斯特.洛倫茨和拉爾夫.福斯特年齡相同,又有相同的職業,他們兩人都是在美國陸軍開始他們的醫療生涯,一個是普通外科醫生,另一個是內科醫生,在甘迺迪總統時期被派往越南美軍後勤支援司令部(MAC─V)。早在越戰白熱化之前,他們兩人就同時在現實生活中發現了他們研究過並在《內科原理》上見到過的某種疾病。如同許多和他們同時代的人一樣,他們也曾經認為傳染性疾病已是被擊敗的敵人。但在越戰較和緩時的叢林中,他們學到了截然不同的東西。他們不時眼睜睜地看到身強體壯的美國和越南年輕士兵死於他們從未學到過,也無法與之對抗的怪病。於是,他們兩人便下定決心,決定重返校園並重新開始學習他們的專業,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領悟了學無止盡的道理。福斯特最後在約翰.霍普金斯學院任職,洛倫茨則是亞特蘭大疾病控制中心特種病原體分部的負責人。從此,他們所飛的里程便比航空公司的機長還要多,跑的地方比《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師還多,不斷追逐著那些小得幾乎看不見,卻又致命到不容忽視的小東西。
機上有一百五十個籠子,每個籠子裡都有一隻非洲青猴。所有的黑人工人都帶著保護手套。那些青猴,彷彿已預知到自己未來的命運,正像魔鬼般地用盡每一個可能的機會對搬運工人又抓又咬。牠們尖叫,撒尿,還拉屎,但卻徒勞無功。
兩人都知道,這個使他剛剛得到資金援助的計劃要比他簡短的敘述複雜許多。一個同樣的實驗必須反覆地進行上千次,才能正確地知道經過,而且只是基礎的試驗數據。每個單獨的樣品都得被檢驗並繪製成圖表,而那可能需要若干年的時間。假如洛倫茨是正確的,那就會首次初步了和圖書解到病毒的活動,以及它的RNA是如何影響活細胞。
「真痛快,明天早上你會拿到額外的支票;或者你想要現金?」
「我們很走運,剛好有個朋友有大批的貨,但他的買主卻手頭吃緊,所以……」
「但是,長官,如果他的話屬實呢?」
「什麼?」愛德華從文件夾上抬起頭。
「他怎麼能贏呢,阿尼?」
「你是伯特,對吧?」總統問道。
「我必須和她一起去。」瑪麗亞輕聲說道。
「我在五點聽到的。」他舉起印有藍色計劃的卷宗。由於討厭文字工作,當他處理文件時,精神總是高度緊張,想趕快擺脫它。
「你有足夠的信心告訴總統那件事嗎?」愛德華.弗利問。
「是的,長官。」
「那麼要怎樣對待新聞媒體呢?」
「接下來的是——萬一他真的沒有辭職呢?」《時代周刊》的記者用高於其他人的聲音強調。
「這是來自那位護士身上。看看這個。」洛倫茨按著電話鍵。「肯尼,好了,現在放到電腦上。」兩個樣本圖像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電腦上。它們在電腦中旋轉,然後相互交疊。完全吻合。
「謝謝你們來得這麼早。」傑克盡量用最放鬆的口氣說。
「他是個善用機會的人,傑克。記住艾倫.朱瑞說的,在這個城鎮裡,與我打交道的不是那些人本身,而是他們的名聲。新聞界一向喜歡埃德;他們喜歡他,喜歡他的家庭,喜歡他的——社會良心……」
「是的,醫生。」對講機回答。一會兒以後,出現了另一張圖像,緊靠著第一張。
上一代的美國人會把這稱為一個事件,人們會露臉並參與其中,因為那是被期待的事情。廣場上人山人海——廣場有個名字,但似乎沒人知道——有些人甚至根本看不見……噢,新式的電視攝影機替這個難題帶來了答案,大電視螢幕向每個人顯示當時發生了什麼。傑克心想他們是否樂意立即來個重播。兩列將軍步伐一致地排在砲車的後面行進。
「當然否認。我曾有酗酒問題,這不是祕密,但我已經克服了它。而且,我也從不隱諱我的個人行為曾數次被懷疑的事。現在,有教堂對我的幫助和妻子對我的愛,我已經改變了。」他接著說並緊握妻子的手,她則用柔情的目光和鋼鐵般的支持望著他,「那些與現在要討論的議題無關,我們必須把國家利益擺在第一位。山姆,我們不應該討論私人恩怨。」
「不盡然,」愛德華答道,「我想我們可以派個人過去,也許從王國派一個我們的人過去,但接下來的問題是:他該與誰接頭?我們無從得知現在那裡是誰在發號施令。」
「是的,我是這樣想的。首先,我們有哪些對國會工作有經驗的人呢?答案是,並不多,只有那場災難中少數的倖存者,也就是那些於災難當夜幸運不在場的人。除此之外,還有誰呢?在上次選舉中的落敗人?你們要他們回來嗎?我要,我想國家需要他們,人民知道應該如何去做。政府缺乏效率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唯有任用新進人員才有可能提高效率。開國者的立國思想是為了人民,而不是為領導階層;我同意這些制憲者的看法。下一個問題?」
「修女,這會有危險。移動她就是冒險,更何況在飛機上我們呼吸的又是反複循環的空氣,沒必要讓妳也冒這個險。」對他的目的來說,有一人死亡就已經夠多了。
雷恩走進新聞報導室,站在講台後面,低頭看看他的筆記本。前面有六排八位的座位,他所看到的每排都坐滿了人。
「這混蛋。」雷恩低罵道。
「雷恩先生!」幾十個嗓子一起猛喊起來。雷恩穿出門繞過房子的轉角,范達姆在那裡等他。
雷恩嚥下氣,點了點頭。經常發脾氣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件好事,但必須發對時候,他還沒學到這一課。「那麼,我該怎麼做?」
「……還有許多關於雷恩先生的事?但那不是我們當前要做的事。國家需要安定,而不是混亂。美國人民在找尋領導者,有經驗、老練的領導者。」
「那麼,你否認他的言論了?」美國廣播公司的記者問道。
「我只晚了兩天,」買主抗議,「資金周轉有些作業問題。」
「哪一件事?」維斯可問,「你該聽到他們在辦公室裡的談話了吧。聯邦調查局剛剛接管了七樓,使得事情複雜了起來。不過,無論如何,那都只是猜測,但猜得很對。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誰對他們講了這些事。樓下沒有人,是嗎?」
伊波拉病毒在顯微鏡下看起來非常小,優美而簡潔,將它們十萬個頭尾相連地串成一串也不過只有一吋長。從理論上來說,一個病毒便可以殺人、生長、移植,然後再殺人……周而復始。
和_圖_書禮就像一部史詩般,有數以千計的卡司陣容,他們一面對著死者號哭著,一面掩藏起內心真正的想法;你簡直能夠感覺到他們在四周環顧,好奇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葬禮上有砲車,倒持步槍的士兵,無人騎乘的馬匹,以及列隊行進的士兵……這些全部都經由伊拉克「風暴路徑」電視台傳送到華盛頓。
「驢蛋!」雷恩幾乎要吼起來。
「我別無選擇。」
「是啊,又多賺了百分之十?」
瑪麗亞隔著臉上的塑膠面罩看他,眼中的悲傷已轉換成她的宗教所不允許的絕望。穆迪和她已經見過所有的死亡,不論是來自瘧疾,來自癌症或來自愛滋病等,但沒有一種像這樣殘酷。它來勢如此兇猛,使得病人措手不及。它就像某種交通事故,痛苦來得既突然又持續——如果有什麼魔鬼在作祟,那這就是它帶給世界的禮物。
曾發誓絕不玩這種遊戲的雷恩,現在不得不屈服了。他剛剛發表的聲明可以輕易地交由他的總統新聞祕書或國務院發言人發布,但是,他現在卻是自己站在這裡,面對眾多的燈光,看著聚集起來的面孔,感覺就像是一個孤伶伶的基督徒,在羅馬競技場裡面對著一群獅子一般。好了,這時密勤局幹員可以派上用場了!
就在此時,珍.巴蒂斯特睜大了雙眼,眼神空洞而渙散,臉上遲滯的表情說明了她正遭受極大的痛苦。她甚至可能已經沒有意識,只是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使眼睛無法閉上。穆迪檢查嗎啡下滴的情形;假如疼痛是唯一的考量,那他或許早就看在老天的份上而加大藥量冒險地結束病人的生命。但他不能這麼做,他必須將她活著送到那裡,雖然這樣對她的生命來說是殘酷的,但他無法為她做選擇。
穆迪搖搖頭說:「我不允許妳去。」
「要多久?」
「你認為這裡也會發生這種事?」傅瑪麗問到。
穆迪點了點頭。他同樣不能選擇她的命運,不是嗎?「就照妳所說的那樣吧。」
「有事情正在發生。至少有九個,或許是二十來個資深官員在一起開了一個祕密的小型會議。我們不知道確切的內容,但不至於一點蛛絲馬跡都感覺不到。」他們進入了後車廂,她遞給他一份卷宗,說:「順便說一下,你升官了。」
「你是什麼意思?」買主問道。
傳染病專家們對此還沒有把握。那種疾病,像愛滋病,也像伊波拉,也許是一種病毒,而醫學界能夠成功處理這類疾病的能力是——零。
「會發生什麼事呢?」
「對!」
「至少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還不壞。」
「午安,修女。」他說並用帶著手套的手撿起床尾邊的圖表。儘管有冰塊,但她的體溫仍達攝氏四十一點四度,脈搏多達每分鐘一百一十五次,呼吸每分鐘二十四次而且微弱,血壓則因為體內出血而開始下降,她已經多輸了四個單位的血。她血液中的化學成分也開始變得狂暴起來,嗎啡的用量已達到不造成她休克的最大量。修女珍.巴蒂斯特正處於半昏迷狀態——由於麻|醉|葯的作用,她本該處於昏睡的狀態,但由於疼痛太劇烈,她根本無法入睡。
「伊拉克已經無依無靠了。那些人沒有人會自己去承擔責任。如果他們維持原狀,但政府卻發生了變化,這樣對他們不會有什麼好處,他們最後會像伊朗國王的幕僚一樣被人用槍逼得走投無路。也許他們會奮戰到底,但我懷疑。他們必須把錢弄到別的地方去。在海灘上喝雞尾酒未必比當將軍有趣,但如果由於看花站錯了地方而被打入地獄,那可就非常不值得了。他們還得擔心自己的家庭。」
「基爾惕先生的主張是毫無根據的,也是毫無價值的。」傑克冷淡地回答,「下一個問題。」
「他確實已經辭職了。要不然,我怎麼會被任命。因此,你的問題毫無意義。」
「是啊。」總統同意道。雷恩想笑但沒有笑,他從來都沒有停止當一名情報員。他要最新的情報,不要別人傳給他的二手資料。
「那麼,我會再替你找些猴子。」商人抬起手,把指節弄得啪啪作響,引起酒吧小弟的注意。早在五十年前,一位英國移民就已將這間酒吧經營得有聲有色。「你知道這不難。一個星期?或再短一點?」
「我告訴過你,一個星期,或許更短一點。」為什麼這傢伙對區區幾天這麼計較?
「因此,美國要向伊拉克伸出友誼之手。我們希望有機會使兩國關係正常化,能夠結束伊拉克和波灣鄰國之間的敵意。我已經指示代理國務卿史考特.艾德勒和伊拉克政府聯繫,並安排一個雙邊利益會談。如果新政權願意討論人權問題,同意進行公正、m.hetubook•com•com自由的選舉,美國願意取消對伊拉克的經濟制裁,並迅速恢復正式的外交關係。
「格斯,有時候我會懷疑,我們是否能把這混蛋東西搞清楚。」
克拉克在蘭格利有他自己的辦公室。由於他的資格老,他的辦公室前面有一個開闊的停車場,遠處有一片樹林,直接面對著一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他甚至可以和其他四位資深軍官共用一個祕書。他的頭銜是訓練軍官,他必須經常來到司令部呈遞報告,並聽取新工作簡報,但他卻不喜歡這裡。這裡的司令部和其他司令部別無兩樣,那些辦公室傢伙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不允許有任何不合常規的事發生,即使會錯過愛看的電視節目,也不介意加班。他們尤其不喜歡驚奇,也不喜歡那些要用腦袋思考的數據。他們是情報機構裡的官僚尾巴,但是在中央情報局,尾巴已經大到可以搖動整條狗的地步。這種現象嚴格來說並不足為奇,但當事情惡化的時候,他卻是在第一線拿生命冒險的人。萬一他被殺了,就將很快成為備忘錄中的殘渣,很快被列入檔案,被那些不靠報刊消息的國家情報評估人員遺忘。
洛倫茨的眉毛揚了起來,「那麼,你需要多久時間?」
當七〇七飛機啟動時,兩人都回頭看了一下。飛機很快就將起飛,並在烏干達的恩德培做短暫停留。
「可能性不大。兩個病人都被隔離得很好。那個孩子的父母已經被檢驗過了,看來他們都沒有被感染,至少電報上是這麼說的。他的鄰居也沒什麼問題。世界衛生組織的小組也對這個地區周圍進行了檢查,到目前為止,什麼也沒發現。這也許只是個特例。」這是個判斷也是個希望。
買主對商人說:「棒極了。」
這個該死的東西甚至不是活的,但卻仍具有殺傷力。一個真正存活的有機體都有RNA(核醣核酸)和DNA(去氧核醣核酸),但是病毒只含有其中一種。從某種程度來看,它是以一種靜止的狀態活著,直到接觸到活細胞才開始活動。一旦進人活細胞,它便開始謀殺生命,像伺機行動的外星怪物一般,藉著其他生物的幫助來活命、生長並進行繁殖,然後將這些生物摧毀,接著逃逸,再尋找下一個犧牲品。
「那麼,我們該計劃在伊拉克建立一個嶄新的政權?」傑克問道。
他們效法過許多大人物。洛倫茨曾寫過一篇關於華特.里德和威廉.高格斯的論文,他們是兩個美國陸軍醫生,運用所學的知識和系統調查打敗了黃熱病。但研究這個疾病的成效卻很慢,而且代價昂貴。「肯尼,換另一個。」
「但是,誰來決定問題呢?」《洛杉磯時報》記者問道。沒有必要明說是哪一個問題。
「是嗎?」
「如果真有此人的話。」傅瑪麗看著行進的人群說。
維斯可除了發表評論之外還負責翻譯:「我們英明而受人擁戴的領袖,他為我們國家做出了如此多的貢獻……」
「盧梭教授建議採取一種戲劇性的療法,我們將做一個完全換血的療程。首先,將輸血全部換掉,用氧化鹽水沖洗血管系統。然後,用帶有伊波拉病毒抗體的血來替換原來的血液。從理論上看,如此一來這些抗體就將即時而有系統地攻擊病毒。」
「聽我說,你想成為美國總統嗎?那你就不許發脾氣。傑克,記住,當美國總統發脾氣時,人民就死定了。你已經看到這會有什麼結果,人民要知道你是永遠冷靜自持的,明白了嗎?」
「今天要飛回家嗎,拉爾夫?」
「你沒有按時付款,」那商人喝完第一杯啤酒打著嗝解釋道,「我另有買主了。」
「解釋一下。」傅瑪麗命令他說。
飛機裡面的機組人員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他們可不想參與搬運猴子的工作。這些又吵又鬧,骯髒兮兮的小動物也許在《可蘭經》裡沒有被視為不潔之物,但牠們也實在是夠令人討厭了,等這次任務完成之後,他們一定要對飛機做徹底的清洗和消毒。轉運花了半個小時;籠子都堆了起來,並捆在地上適當的位置。在滿意地完成了工作之後,搬運工們拿了現金離開。
「我們期待巴格達的善意回應,以進行初步接觸。」雷恩總統合上文件並放到一邊。
「長官,今天早晨,如您所知,」《紐約時報》記者首先叫了起來,「前副總統埃德.基爾惕聲稱他才是總統,而你不是。您有什麼看法呢?」
「阿尼,這……」
「給他們個機會,他們會把事情搞清楚。」
福斯特聳了聳肩,「在黑板上寫字的工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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