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旅客

「『瘋狂』是有點言重了,鮑勃。」
「所以呢?」
「雷恩打破了所有規矩,他似乎喜歡這樣;但那並不公平,不是嗎?」
「沒錯,但他們都是政客——好吧,我不願傷害孩子,這總可以吧?雷恩應得到一次公平的機會。」
「我是白宮幕僚長,鮑勃,我必須忠於我的老板。如果你認為我不尊重媒體,那你就錯了。雖然我們並非一直都是朋友,有時甚至還可能是敵人,但我們需要你就像你需要我們一樣。看在上帝的份上,假如我不尊重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喝我的酒呢?」
「繼續談談中國。」雷恩說。
「當然、當然,」羅伯特說,仍然帶著微笑,但明白此刻也只能這樣做了。「是的,傑克,我們現在都放鬆了,」他看著普萊斯,「萬一我有什麼不軌的行為,妳就會朝我開槍,對吧?」
「波灣呢?」
「這是錯誤的看法。」傑克森說。
「我們怎麼辦?」雷恩問。
「嗯。」
「我能告訴你找誰證實。」
「這就對了。」范達姆微微一笑,再次注滿酒杯。「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夜間飛行是件大事嗎?」雷恩問。
「今天忙嗎?」雷恩問,每個人都回家了,外頭只有一組警衛在巡邏。
「他說的沒錯,上將,我是不算,」她說,忍不住笑意,「總統先生,我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好幾個禮拜了。」
「我聽你的,羅比,我讓艾德勒和維斯可研究一下。」雷恩看了看錶,今天又工作了十五個小時。再喝點酒可能不錯,但他難得可以睡六個小時,他可不想頭痛欲裂地醒來。他放下酒杯,示意兩個人跟著自己走出了門。
「或許可以談談那些難以駕馭的群眾,」范達姆建議,「或是腐敗的政府。」
「布瑞塔農怎樣了?」
德國漢莎航空公司的六〇一班機也有五個旅客出國,於二點五十五分直飛法蘭克福。
「他切斷了總統的電話,自己直接和蘇聯頭子對話,勸他作出讓步。福勒氣壞了,叫幹員拘捕他。但等他們到達五角大廈時,事情已經平息了,一切又回復正常,真是謝天謝地。」范達姆答。
「是的,總統先生。」
在飛行了三個多小時之後,五三四班機於當地時間凌晨二點五十五分在伊斯坦堡降落。下機的旅客準時走出來,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土耳其的夜色中。其餘的人在四十五分鐘的短暫停留期間繼續打盹,然後飛機於凌晨三點四十五分起飛,開始另一半的旅程。
「我跟阿里親王談過了,他的政府想息事寧人。」
「所以我們得密切注意,可能是早了點,但達葉蘭的確有建立帝國的野心。而關於這點,沙烏地處理得並不好,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派些人過去,讓對方知道我們參與了。」
「他很虛心地在學習,傑克。在作戰事宜上他會www•hetubook•com.com聽我們的意見,問一些好問題。他想從下個禮拜開始,實地去看看,瞧瞧那些小伙子們如何工作,自己也可以學學。他的管理能力無話可說,但他準備大肆裁員。我見過他裁減機構的計劃草稿,哇!」傑克森上將翻了翻眼珠。
「這說來尷尬。」他停頓了一下,「我不願公開撻伐一個無辜的人。」
「這麼說並不過分。每個人都對他提出的改革反應強烈,連你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稅收政策的確有點離譜。」
「各位,實際上總統也需要放鬆,對我來講,如果能讓女士坐著,而我的朋友也能偶爾喊我的名字,那我就會很容易放鬆。同意嗎?」
「你可以告訴他們三隻小豬的故事。這也許不合他們的文化,但一隻大野狼已在門邊虎視眈眈,他們最好小心為妙。」
「史龍先生,」答錄機傳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雖然這個聲音他只聽過一次,「我是亞拉哈德。您的地毯剛到,正準備運送出去。」
「削減到足以供養一批新的外勤人員。這想法完全是為了省錢,並提高工作效率。」他補充道,「我沒有告訴總統該如何處理情報單位,因為在那方面他是真正的專家。」
「噢?那……」
「我已得過兩次。」霍茲曼提醒他。不然的話,也不會讓他來寫這份報導,《華盛頓郵報》內部的政策就和這城市的政治一樣敗壞。
「差不多。」霍茲曼表示。
「傑克,你是我的總司令,」羅伯特指出並對他朋友的窘迫綻放了輕鬆的笑容,「而我只是個可憐的水手。」
「我們能奈你何?」門開時,她對著天花板問道。
「我和皮埃爾.亞歷山大一起午餐,他是拉爾夫.福斯特手下一個新來的副教授,是退役軍人,人很聰明。」
「這樣我滿意多了,」總統抬起目光,「羅比,這女孩聽過的廢話比我們還多,什麼事她都見識過。她有碩士學位,也很聰明,安德麗?」
「是啊,明天還得和伯尼忙一整天,當然後天也還有手術要進行。」凱西換上了睡衣,她跟她的丈夫一樣累。
「迪格斯將軍。『瑪麗』是他在西點時的綽號,軍隊裡總愛搞這玩意兒。」羅伯特告訴普萊斯,「讓沙烏地派個重型營過來吃吃演習對抗部隊的苦頭,讓他們知道厲害。我們的人和以色列人就是這樣學的,沙烏地人也必須如此,這比在實戰中容易學習多了。迪格斯精通此道,給我們二到三年的時間,如果我們能在沙烏地建立一個適當的訓練基地,就可以使他們的軍隊步上軌道——政治例外。」他加了一句。
「雷恩真的……這件事從未被披露過。福勒輸了,差點對伊朗發射飛彈——是雷恩,是嗎?是他阻止了這一切。」霍茲曼低頭看了看酒杯,決定再喝一口。「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沒錯,」總統點點頭,「這事我們得處理。」
「我的看法?我說他是這城裡最矛https://m•hetubook.com•com盾的傢伙。他在某方面很厲害,但在一些方面又像個容易受騙的小孩。」
「倒杯酒來坐下。」
「所以我需要知道哥倫比亞事件,需要知道卡特上將是怎麼死的。」
「這事將被公開,問題是由誰來公開以及如何公開。范達姆,我現在知道的已足夠寫些東西了,不是嗎?」
「可是你以前做過。」范達姆反駁道。
「好,不記錄。」鮑勃表示同意。
荷蘭皇家航空公司五三四班機準時於一點十分起飛。此刻飛機上擠滿了疲憊不堪的旅客,他們跌跌撞撞地走到座位上,繫好安全帶,接過枕頭和毯子,閉上眼睛,希望旅途平順,讓他們可以好好睡一覺。
「他們全都知道嗎?」
醫務兵身穿防護衣完成了裝填工作——如果沒有防護衣,他們拒絕工作,而強行命令他們則只會使他們緊張和草率,因此指揮官便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有什麼新鮮事嗎?」
「結論呢?」
雷恩低頭看著桌子,搖頭說:「人不能這樣過活,我最好的朋友叫我『長官』,而我又對一位女士大為不恭。」
「我們這一行也有人是謹守職業道德的,」記者反擊道,但不很堅決,「那是個很棒的報導,我費了好大的勁進行調查。我在中情局有自己的消息來源——這次這個新的確實很了解這事。我用他給我的資料,又回頭反覆調查,驗證了一切,然後仔細地把我所知的寫下來——」他向范達姆保證,「你知道嗎?我把雷恩寫得相當不錯。沒錯,他有時會有驚人之舉,但就我所知,他從來不會有脫序的表現。如果我們遇上重大危機,這傢伙正是總統辦公室的最佳人選。但某個混蛋偷走了我的報導,偷走了我的情報,而且以此大做文章。我不喜歡這樣,范達姆,我有公信力,我的報導也一樣,可是卻有人亂來。」他放下酒杯。「嘿,我知道你認為我和我的——」
「他們正為了某個目的在訓練。」五角大廈的作戰行動指揮官合上了他的簡報本。「長官,我們——」
「天哪,鮑勃,你不知道我們大使今天在那裡說的話嗎?」
記者聳了聳肩說:「我只能猜,可能是中情局裡某個被裁掉的人。他們要將中情局裁減到什麼程度?」
「知道的甚至比我還多,」范達姆告訴他,「該死,我只不過知道其中的重要部分。」
他先打開門,緊接著關掉保全系統,然後再撿起從門縫下塞進來的郵件,迅速瀏覽了一下。一份帳單,其他盡是些沒用的垃圾郵件。他掛起外套,從腰帶上取下手槍和槍套,走進了廚房。答錄機的燈閃著,有一筆留言。
總統點了點頭。「是的,這會使以色列大為緊張,而且基於國內因素的考量,沙烏地也總是擔心軍隊過於強大。」
「我想我不是專家,但既然你問了——我不知道。」
這也許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話,但也可能是肺腑之言。霍茲曼想,對他來說范達姆是一個過於老練的玩家,使他一時無法作和_圖_書出正確的判斷。現在最好還是先把酒喝完。
「但你很生氣你的報導沒了,還有普立茲獎——」
「長官,我有任務在身,而且根據規定——」
「妳已經夠專家了。」羅伯特咕噥地說,「艦艇已快抵達了,」他告訴總統,「曼庫索要他們停在兩支海軍之間的南北線上。我已經同意,部長也認可了。」
「甚至連總統也不完全知道,所以我不確定是否有人全盤皆知。」
「但你總是——」
他們在另一個沙發上坐下後,雷恩又倒了點酒。棒極了,他想著,辦公室裡第一次有了真正鬆弛的氣氛,這兩個人能夠在他面前開玩笑,是把他當作普通人而不是美國總統。
「我想我認識劇院的老板,我試試看。」他吻了吻妻子。一天結束了。
「羅比,」雷恩說,從凱西剛給他的新眼鏡後注視羅伯特,「當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你不叫我『傑克』,我就以總統命令把你降為少尉。」
霍茲曼轉動酒杯,看著冰塊在杯裡滑動。「在其他情況下我會覺得這是陰謀,但它不是。對於一個自稱要盡力把事情做好的人來說,傑克確實做了很多前所未見而且瘋狂的事。」
霍茲曼又啜了一口酒,這是最後一口了,該是上工的時候了。
「所以?」
「『劍客』正前往寓所。」安德麗對著無線電說。一分鐘後,他們進了電梯。
「那我們能幹嘛?」
「沒錯,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羅伯特回答。他喜歡以這種方式向總統做簡報——深夜在總統辦公室邊喝酒邊談。「他們對於設備比對人還吝嗇。法國製直升機成本很高,我們還沒見到它們被用於夜間行動。他們這次的重點是反潛作戰,也許他們正在考慮如何對付那些中華民國向荷蘭購買的潛艦。此外,我們還注意到他們正與空軍進行大規模的聯合行動。」
「我知道,我的報導就要發表了。卻在我正打算請你幫我安排採訪時,就東窗事發了。」
「瑪麗?」
「是啊。」實際上她早就了解了,而且越來越了解。
「他是誰?」雷恩問。
「你說過你不想攻擊一個無辜的人,記得嗎?」
「這事不能公開,鮑勃,千萬不能。」
「他們恰好躲過一劫。在薩伊爆發了小規模的伊波拉病毒感染,」凱西說,從另一邊上了床,「有兩人死亡,然後在蘇丹又發生了兩起,但看起來應該不會蔓延開來。」
「好的,我們在嘉手納仍有電子情報飛機在執行任務,我們不知道中共的意圖,也沒有太多情報。國務院說他們的政府表示『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僅此而已。如果真有威脅的話,台灣的海軍就足以應付了,他們正精神抖擻地在進行自己的訓練行動,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哎,有什麼好抱怨的呢?那是他生活的全部。他趨車往北,等安全門打開後再朝著西北駛去。空蕩蕩的街道使他把車開得飛快;回到家時,在白宮工作的緊張壓力已使他累得直打盹。
「他m.hetubook.com.com們用你的報導使他難看?」
「嗯,對準腦袋射。」她非常肯定。
「那麼就喝點低濃度的,這是總統的命令,妳就照做吧!」
「不好。波灣戰爭後,很多人趕流行加入國民兵,」傑克森說,「他們現在並沒有進行訓練。噢,當然他們也開著戰車四處晃,並使勁地發射火砲,但缺乏正規訓練。所以,他們並不像自己所認為的那樣訓練有素。假如有一天回教聯合共和國集結軍力南進的話,那沙烏地不論在武器或人數上都屈居劣勢。」
「我倒寧願用飛彈,比較安全。」他加了一句。
「對於中國,妳有什麼看法?」
雷恩率先走了出去,邊走邊脫下外套——他討厭總是穿著外套。
「我們派在以色列的人說他們正在密切注意動態,但我猜他們沒有得到多少重要情報,可能就只有有關那些逃往蘇丹的將軍的情報。我從馬格魯德那裡得到一份傳真——」
「沙烏地軍隊的狀態如何?」普萊斯問道。
接下來起飛的是澳大利亞航空公司的七七四班機。一切都按部就班。刮鬍泡罐子在飛機起飛前的四十分鐘被裝滿,整個過程是潔淨而安全——噴洗和擦拭罐子是為了進一步保障安全。罐子的溫度很低,但沒什麼危險。當液體氮沸騰時,它會透過一個壓力活塞排到周圍的空氣中,與空氣混合。雖然氮是炸藥中的重要元素,但它本身無色無味,而且有惰性,不會和罐子裡的其他東西發生化學反應,所以到時候活塞的壓力一減,使它接觸到空氣,它就會成為「湯汁」的安全揮發劑。
這種工作可真的會使人的頭腦變鈍,傑夫.拉曼告訴自己。機械化的行動,長時間的觀察等待,無所事事——但隨時要保持戒備狀態。
五位貝德安的手下也在機上,隨身攜帶的物品塞在前面的座位底下。每個人都有點緊張,想喝點酒來緩和一下,但飛機現在停在伊斯蘭機場,必須在飛離回教聯合共和國之後才會提供酒類。他們都了解自己的處境,但已沒有退路。他們已了解情勢並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們像普通的旅客那樣走過機場,將隨身行李遞過去進行X光檢查,安全人員看得非常認真仔細,因為當地飛機雖不多,但可疑者卻不少。X光檢查結果顯示他們的隨身行李中只有一些日常用品。
「是誰洩露了消息?」
霍茲曼花了一分鐘的時間記下這些,但這故事和他知道的片斷差不多。兩年後福勒辭職了,雷恩也因受此事影響而不得不馬上離開政府部門,直到杜林要他回來。
范達姆差點大笑起來。他克制了半天,但實在有點忍不住:「歡迎到華盛頓,鮑勃。」
「他是位陸軍上校,帶領奈及夫第十裝甲騎兵團。我去年見過他,他是替我們傳信的傢伙。我們的好伙伴班雅科把達葉蘭稱為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人』,而馬格魯德則認為這樣的論點見解精闢。」
「真和*圖*書像傳聞中那麼厲害嗎?」雷恩關上燈。
「怎麼,總統先生?」要她喊他的名字是不可能的,雷恩明白。
總統想,先辦要事。「普萊斯幹員?」
在華盛頓的每個人都會經常為情勢所困。霍茲曼有一個報導要寫,寫得好的話可以使他再次角逐普立茲獎——這點對他來說依然很重要,雖然他剛才否認了這一點,但范達姆可明白得很——而且也可以讓那個洩露他的報導給基爾惕的人自己乖乖滾離《郵報》,免得霍茲曼揪出他,毀了他的前程。范達姆必須善盡保護總統的責任,而目前履行這個職責的唯一方法就只有違反法律和辜負總統的信任了。
「說下去。」
「你有什麼看法?」范達姆問。
「死亡率百分之八十——很要命。」她調整了一下被子,然後挪向他。「別說這個了。雪西說她要去聽兩個星期後在甘迺迪中心舉行的音樂會。我們去弄幾張票怎樣?」他能感覺到她在黑暗裡的微笑。
「假如他不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在這裡了。」范達姆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霍茲曼向他揮揮手表示不要了。「你明白了吧?鮑勃,假如你將它完全公開,國家就將受到傷害。」
「我喜歡這傢伙,」霍茲曼承認,「他非常誠實。你知道什麼惹火了我嗎?」他停下來啜了一口酒,稍稍猶豫了一下,接著帶著無法掩飾的憤怒說道:「《郵報》裡的某個人洩露了我的報導,可能是洩露給基爾惕,然後基爾惕可能告訴了唐納和普朗博。」
「我們可以派些人過去,並讓他們也派些人到國家訓練中心接受應急訓練。我已和瑪麗詳細商議過此事——」
「不能記錄,也不能錄音。」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不,不是這樣的。」范達姆打斷了他的話。
他們都受過教育,而且大多都上過美國貝魯特大學,有些人是為了獲得學位,有些則只是為了要了解敵人。他們衣著整潔,不過現在都鬆開了領帶,並於不久後便和其他旅客一樣睡著了。
「好好照顧他,普萊斯。當他離開這裡時,我希望再見到我的朋友。」
「安德麗不算——噢,該死,我的意思是——」雷恩臉紅了。
「如何,妳現在了解他了吧。」羅伯特對普萊斯說。她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
「我們不是單獨在一起。」海軍上將傑克森反駁道,並向普萊斯幹員點點頭。
「不能讓人看出我們喝了酒。」雷恩提醒他的衛隊隊長。
她其實很猶豫,但又認為總統可能有一定的理由。於是普萊斯便倒了一杯加了很多冰水的威士忌,然後坐到傑克森身旁。
他揚起了眉毛,「好極了,到底有誰真正知道?」
「好吧,范達姆,我接受你的說法。」
「罵得很漂亮,還用西班牙話呢!」記者微微一笑。
「早上見,傑夫。」普萊斯向右邊朝她的汽車走去,而拉曼則向左邊走去。
「很棘手吧?」雷恩上了床之後說道。
「研究傳染病的?」雷恩隱隱約約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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