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反應時間

「到目前為止,我們霍普金斯已有五例,而全國則已超過二十例,這還是三個小時以前的數字。我能用一下電話嗎?」
「總統先生?」
「是的,總統先生。我們的資料還不足以作出明確的結論,但是自然發生的疾病流行不應該以這種方式開始,而且也不會遍佈各地。」
從大停泊點出發的第一艘海上前置船是美國海軍的巴霍普號。這是一艘新造的軍用運輸船,排水量近八萬噸,裝載有九百五十二輛車。當時已過午夜時分,它後面緊跟著四艘前置船,它們共裝載了足以裝備一個加強重型旅所需的車輛。駛離航道出口後,這艘大型柴油動力的運輸船把速度提高到二十六節。
「妳願意執行我的命令嗎?」
「沒發生什麼事吧?」雷恩問道。
「我等你,上將。洛倫茨醫生,謝謝你,目前我還需要知道些什麼?」
直升機晃動一下便著陸了,這讓那些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觀察情況的新聞記者們感到很吃驚,因為白宮發生的任何不尋常都很具有新聞價值。他們認出了凱西.雷恩,她穿著醫生的白外套,這點就很反常,再加上看見另一個身著綠色手術服的人,這立刻就讓人感覺到大概是總統需要進行急救。實際上這有點欲蓋彌彰,因為馬上就有一位發言人走過來對大家說:不,沒有,總統身體很好,他正在辦公;不過,他不知道第一夫人為什麼提早回家。
「什麼意思?」總統問道。
「要如何進行全國性的遏制?」問話的是負責國家政策的國務次卿克利夫.拉特里奇,他是代表艾德勒來參加會議的。
「贊成通過。」總統冷冷地宣佈。「謝謝你們的支持。摩瑞局長,請聯邦調查局提供疾病控制中心和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一切所需的支援。這件事具有絕對無條件的優先處理權。」
帕特.馬丁代表司法部與會;布瑞塔農是國防部長,坐在他後面靠牆的是傑克森將軍。(每位主要成員都帶了一個人隨行,主要是為了做記錄)溫斯頓是財政部長,他是從對面步行過來的;商務部長和內政部長是前總統任內留下來的——實際上是福勒總統任命的。其他的大多數都是副部長。愛德華.弗利也來了,他是總統點名參加的,儘管中情局的人平時無權參加內閣會議。此外,同時與會的還有范達姆、古德烈、第一夫人、三位陸軍軍官和亞歷山大醫生。
「總統先生?」
「我們將留給我們的後代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啊,如果我們——」
「開始了嗎?」
「六十七。」話筒裡傳來回答。
「你真的認為我們還應該再等一等嗎?」凱西調整了一下麥克風回答道。
「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總統先生?」
「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已經發出警報了嗎?」
「很好。我會馬上批准你的辭呈。你是副部長嗎?」雷恩對坐在部長身後的那位女士說道。
「我會叫摩瑞到這裡來。」幕僚長告訴總統。
「你過去是在底特里克堡工作?」
「呃,不太清楚。」住宅和都市開發部部長承認道。
「詢問所有的患者,查明他們曾去過的地方,盡可能把病源中心縮小到一個點。這是一種調查方式,傳染病學家對此非常擅長……不過這一次的範圍大了些。」亞歷山大說道。
「我給大家十五分鐘的時間討論,」雷恩說道,「然後我們就必須作出決定。」
「別這麼說了,沒有機會的,尤其是還有孩子們在旁邊。我想我們會安排授與你一枚小小的勳章。」
「總統先生?」另一個新加入的聲音開口道。
「為什麼你剛才什麼也不說,阿尼?」
「是,總統先生。」
「怎麼啦?」
「已經開始了。」貝德安遞過列印出來的美國疾病控制中心的電子郵件,「明天我們會知道得更多。」
「現今的世界不會發生這種事!」
「什麼事,長官?」
「是,總統先生。」
「亞歷克斯,你來說?」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坐下。兩名跟著他們走進房間的幹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屋裡的緊張氣氛令他們很警覺。雷.阿特曼正在另一個房間裡與普萊斯談話。
「你的妻子從巴爾的摩飛回來了,她有事需要見你。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大約十五分鐘後到。」普萊斯告訴他。
「你對這種估計有多大把握?」總統問道。
「部長先生,你要不要到我的醫院去看一看呢?」亞歷山大問道。
「我需要知道什麼?」
「是誰幹的?」農業部部長問道。
「你得到了我的一票,傑克。」凱西告訴他。
「什麼——你怎麼——亞歷克斯,現在還不能肯定呢!」
「那只是目前,總統先生。伊波拉病毒有三到十天的潛伏期,我們不知道現在已經是第幾天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等待。」
「如果我們藐視法律,那我們成了什麼了?」克利夫,拉特里奇問道。
「我倒希望能活捉最後那個傢伙。」奧戴無奈地回答。
「相信吧。」凱西說道,「你們知道我們能夠治療的病毒性疾病有多少嗎?」
「極有可能。問題是,如果你不採取任何措施,那麼等到你發現它真有那麼可怕時,就一切都太晚了。」
古德曼以前從沒聽過『醫生』以醫生的口氣說話;這很顯然是一種命令式的口氣。他把機頭壓低,把速度提高到了一百六十節。
「真有那麼危險https://m.hetubook.com.com嗎,將軍?」馬丁堅持問道。
「我們已經發現了至少十個病源中心。疾病本身不可能以這種方式傳播。資料還在不斷地傳進來,長官。所有這些病例都是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出現的,這絕非偶然,更不是自然的過程。亞歷克斯會給你更進一步的解釋。他曾為我工作過,是個行家。」皮基特告訴總統。
「長官,我們有一些選擇方案。」皮基特回答道,「我需要馬上去見你。」
「總統先生,」站在側門口說話的是愛倫.桑特,「皮基特將軍正在線上,他說萬分緊急。」
「那是因為它致死的速度太快了。」凱西反對道。
「這恐怕是浪費時間。生物武器的另一大好處在於,嗯,像這種病的潛伏期至少是三天。不管使用的是什麼散播系統,那些工具都早已收了起來、打包好並且送到垃圾焚化場去了。沒有證物,也無法證明是誰做的。」
「那部電影的投資遠比撥給病毒學研究的資金要多許多。請記住這一點。我猜這是因為它不夠性感的原因吧。」范達姆正想說些什麼,亞歷山大舉起手打斷了他,「我早就不領政府的薪水了,長官。我也沒有建立任何企業,我的研究都是私人贊助的。我只想陳述一項事實,不過我想我們也不可能對所有事情都進行投資。」
「如果在座的還有誰因這件事而想離開聯邦機構的話,我會不帶任何偏見地接受你們的辭職,不過請好好地想想你們在做什麼。假如我這次錯了,那麼好吧,我錯了,我會付出代價的。但如果醫生們是對的,而我們卻無動於衷的話,那我們手上所沾的鮮血就會比希特勒的還多。我需要你們的協助與支持。」雷恩站起來,在其他人還沒有都站起來時就走出了會議室。他走得很快,因為他不得不如此。他走進橢圓形辦公室,向右轉,進了起居室。剛到盥洗室,他就忍不住了。不一會兒,凱西找到了他,看到他正在沖馬桶裡的嘔吐物。「我做得對嗎?」他問道,仍然跪在地上。
「我們有沒有關於那個叫阿齊爾的傢伙的消息?」
「醫生,聯邦調查局能幫忙嗎?」范達姆問道。
「你們沒辦法治療嗎?」總統問道。
「非洲的。」雷恩回答道,「某種叢林疾病,對嗎?非常致命。我看過一部影片——」
「總之我們不能那麼做!」住宅和都市開發部部長依然堅持道。
「大部分重要的東西我們還無法詳細告訴你,因為那都是些技術性問題。」亞歷山大解釋道,「這種疾病是如何輕而易舉地傳播開來,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僅是傳聞而未經證實。這是最關鍵的一點,如果它能透過空氣而容易地傳播開來的話——」
「沒有準確的答案,也不可能會有,因為我們還不知道這種病毒的傳播途徑。如果它是靠空氣傳播的——我們也有理由懷疑它是——那麼我們就會有一百種電腦推算的結果。問題是哪一種結果?最糟的又是哪一種?可能會有二千萬人死亡,如果達到這個程度,那所引發的就將是整個社會的崩潰。」
「那不是違法嗎?」凱西問道,顯然為這件事感到憤慨。
「沒辦法,只能等病毒在感染幾個生命體之後自行消失。好吧,這麼說吧,有一個人染上了它,病毒就會在其體內再生,然後傳給別人,因此每位患者都成了一個不完全的宿主。好在伊波拉病毒無法有效地繁殖,它在經過幾個生命體的循環之後,致命性就會衰減。因此在傳染的末期,大多數患者就都能夠倖存下來,因為那些病毒已逐漸變成一種不那麼具有危險性的形態了。它的生物構造非常原始,還無法使自身達到完美。」
「應該不會。」凱西不同意,「傑克,這種病菌非常脆弱,在露天的環境之下,它活不了——什麼,亞歷克斯,幾秒鐘?」
「不。」現在再說穿這樣去見總統很不得體也來不及了。直升機起飛了,爬升到三百呎的高度後,掉頭向南飛去。
「格斯,我現在在白宮,總統就在這裡,我要你告訴他你的想法。」亞歷山大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在什麼地方?」
「從戰略層面來說,生物戰就是在你的目標人口中啟動連鎖反應,盡量使很多人感染——但也不會多到哪裡去;我們這裡談的不是核子武器。最主要是要讓那些人,那些受感染者去為你傳播疾病,這才是生物戰的可怕之處。實際上是那些受感染者為你做了大部分的殺人工作。任何一種傳染病都是起點低、增長快,剛開始時很慢,就像一條正切曲線,然後就會呈現等比級數地爆發。因此,假如你要發揮生物戰的進攻性作用,就會想一下子感染盡可能多的人,而且會選擇那些經常旅行的人。拉斯維加斯就是一個例證,它是一座大都市,而且人口眾多。這些外來者感染了病毒,再搭上飛機回家,如此一來他們就幫你把病毒給傳播出去了。」
「桑特,妳能把上將的電話轉過來嗎?」
「如果我們不能治療它,那要怎樣才能制止它呢?」雷恩問道,把話題又拉了回來。他轉過頭,看到一團陰影正掠過白宮的南面草坪,隨之直升機的轟鳴聲也透過防彈窗戶傳了進來。
「炸彈是不會偶然爆炸的。」皮基特打開一幅地圖,上面有好幾個城市標示有紅點。與他同行的一個上校又在上面加上了三個點:舊金山https://www.hetubook.com.com、洛杉磯和拉斯維加斯。
「部長先生,憲法不是自殺的法典,儘管我知道最高法院可能會維護它,但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傑克,這位是皮埃爾.亞歷山大。」她直截了當地說。
「生物戰?」雷恩問道。
雷恩轉頭看著運輸部部長。「部長先生,航空管制系統屬於你管。你一回到辦公室就命令所有飛行中的飛機前往其目的地,然後就停在那裡,而所有在地面上的飛機就地停飛,今晚六點開始實施。」
「是的,總統先生。」
「在什麼地方?」
醫務會議直到五分鐘前才結束,而且總算有了決定。醫院將清理出兩層樓,配置必要的設備以接收未來的伊波拉病患。急診室主任正在召集全體人員進行講話,而亞歷山大手下的兩個人則正在和亞特蘭大那邊通電話,以了解最新的病例總數,並宣佈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已開始實施意外狀況應急計劃。因此,這樣的狀況說明了亞歷山大不會有時間回辦公室去換衣服。凱西也是穿著實驗服,不過她裡面穿著便服,而他則穿著綠色手術服——今天的第三套——從參加會議到現在都還沒換掉。凱西告訴他不用擔心,必須等到螺旋槳徹底停止運轉之後,密勤局幹員才會允許他們登機。亞歷山大注意到在大約一哩遠的地方有一架備用直升機正在盤旋,而第三架也正從遠處飛來。它們看起來像是警用直升機;也許是為了安全吧,他猜想。
「是的,長官。那方案至少每年都要重新評估一次。我曾是方案擬定委員會的成員。」
阿拉哈德不知道要與他取得聯繫必須經過多少轉接,他只知道這是一個越洋電話。他懷疑是從倫敦打來的,不過他不敢肯定,也不會問。電話那頭的詢問全是些例行公式,除了打電話的時間之外——英國現在已經是傍晚了,早就過了工作時間。地毯的品種和價格是主要關鍵,那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因為知之不多,所以他能提供的也就很少。他已經完全了解到這筆生意的相關情形,接下來該他做自己的事了。他在窗戶上掛著「馬上回來」的牌子,然後走了出去,鎖上門,轉過街角,向兩條街區外的公共電話走去。在那裡,他打了個電話,把他最後的命令傳達給阿雷夫.拉曼。
「今天不能。」摩瑞回答,眼光直直地看著總統,「總得有人來決定哪項法令優先。」
「很好,我請桑特給你這間辦公室的直撥號碼。」雷恩走到門邊,「把他們所需要的一切都給他們,然後叫阿尼和班到這裡來。」
「我會執行你的命令,長官。」
「請他稍等一下。」
「如果他們都死了,我們又能交給他們什麼?」喬治.溫斯頓厲聲打斷住宅和都市發展部部長的話。
「會議開始。」總統宣佈道,「各位,感謝你們的與會,已經沒時間做開場白了。我們國家正面臨一個非常時刻,我們今天在這裡要做的決定對我們國家會有巨大的影響。那邊角落裡坐的是約翰.皮基特少將,他是一位醫學家兼科學家,現在會議由他來主持。將軍,請簡介一下概況。」
「先不談那個,」總統插話道,「我們等會兒再討論,現在所要決定的是怎樣才能遏制傳染。」
「是的,長官,我過去是上校,負責病原菌分部。」
「啊哈哈!」貝德安露出了笑臉。他從一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裡——亞特蘭大艾默里大學醫學院的學生——得到了進入醫學中心的電子郵件信箱的密碼。是美國東海岸時間十四點整,艾默里大學向疾病控制中心報告說現在已有六例懷疑是出血熱的病人。另外,疾病控制中心也回了信,這為他提供了更多的消息。貝德安印出這兩封電子郵件,然後打了一個電話。他現在真的有一些好消息可以報告了。
「我們要怎樣才能查明是誰幹的?」范達姆問。
「很像。那是我們與國防核能局共同實施的作戰演習,那次我們用的是炭疽熱。亞歷克斯是我們擬定進攻性生物戰的最優秀人員之一。」皮基特告訴大家,「他當時是紅軍的指揮官。」
「你看起來好極了。」范達姆說,他正好看見了總統剛才的糗態。
「明白了。」馬丁轉過頭來。「總統先生,我看我們現在別無選擇。」
「有具體的考量嗎?」農業部部長反對說,「人們總得吃飯吧。」
「這個以後再說,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看還有不少的州沒受到感染——」
「謝謝大家。」雷恩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錶,「我提議投票表決。」
「約翰是個好人,就是有點保守。」亞歷山大說道,「格斯,說呀!」
「什麼事,亞歷克斯?」
「弗利,把我們所有的一切情報工具都用到這一方面。你也要配合醫學專家。不管這件事來自何方、出自何人,實際上這已經是戰爭行為,是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來對付我們的國家。我們要查明這個人是誰,弗利。所有的情報機構都直接向你報告,你擁有法定的權力來協調所有情報機構的行動。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命令。」
「因為您不需要我再說什麼,總統先生。」幕僚長答道。
「我也不喜歡這樣做。」雷恩說道。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飛機主機的轟鳴聲,一架飛機正從華盛頓國際機場起飛。「假如那架飛機正把死亡帶向某個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怎麼辦?難道我們要置之不理?」他的聲音非常低,她幾乎聽不清楚。
「謝謝你,總統先生。各位,我是底特里克堡的總指揮官。今天稍早的時候我們開始接到一些讓人非常不安的報告……」
「我們會竭盡全力去辦,長官。」
「基本上是這樣。」亞歷山大肯定道,「它是一種陰性鏈形核醣核酸病毒。我們不知道它存活在哪裡——我的意思是我們知道地方但不知道宿主,也就是它所寄生的動物。」他解釋道,「而且它是一個殺手,長官。初步估計死亡率是百分之八十。」
「那麼你應該知道皮基特上將所說的計劃,我是說,是什麼選擇方案?」
「格斯,現在總數是多少了?」
「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她苦笑著說。
雷恩不再聽這些,因為他到目前為止已經聽了兩遍。他拿出皮基特交給他的文件,這份文件是用常見的紅白相間條紋鑲邊的,中間貼著「絕對機密」的標示。他打開文件夾,開始閱讀「隔離方案」的內容,該計劃共有四套不同的方案。他翻到方案四,這個方案被稱為「隱士」——名字用得倒很貼切。當他看完整個實施細則之後,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雷恩情不自禁地轉頭望著掛在牆上的華盛頓,想問他: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然而華盛頓是不會明白的。
「嗯。」總統答道,他仍然站著,「繼續往下說。」
「不過我們必須啟動『隔離方案』,約翰。」亞歷山大說,「而且要盡快才行。」
她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不知該怎麼辦。整個對話她都聽見了,然而她是一名政府公務員,對沒有經過政治討論的突然任命感到很不適應。
幾艘海上前置船剛結束演習回來,所需的一些小小維修也已經做完。一接到大西洋艦隊司令的命令,他們就馬上進行主機啟動程序,這主要是指預熱燃油和潤滑油。在北邊,巡洋艦安奇奧號,以及驅逐艦基德號和奧貝能號也都接到了命令,正調頭向西朝指定的會合點駛去。目前的最高指揮官是那艘神盾級巡洋艦的艦長。他正苦思著,如果必要的話,在沒有空中掩護的情況下,要怎麼才能把這些龐然大物駛入波斯灣。美國海軍一向都有隨行的空中掩護,而距離最近的一艘航艦艾克號也遠在三千哩外,中間還隔著馬來半島。另一方面,讓一位艦長單獨指揮一個特遣艦隊而沒有上將在身後監督,這倒也不全是一件壞事。
「所以,遏制傳染是唯一的選擇。」皮基特繼續說。
「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帕特?」雷恩問道。
「好。」雷恩又埋頭看起了最新的調查報告。
雷恩轉過身叫道:「安德麗!」
「我無法相信我們竟然不能治療——」
「飛快些。」她命令道。
「你確定這是一種蓄意的行動嗎?」
「進攻和防禦是一體兩面的問題,雷恩醫生。」皮基特辯護道,「知己知彼,才能有效扼制敵人。」
「這是不是有點過於匆忙。」亞歷山大透過機上通話系統說道。
「根據疾病控制中心大約十五分鐘前記錄的病例已超過二百例。我要強調一下,這些都是在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內發生的事。」皮基特告訴那位部長。
「現在情況有多糟?」衛生福利部部長問道。
機上所有的人都緊緊地擠在一起。凱蒂——他以前從沒見過她——坐在駕駛員後面的座位上,這是機上最安全的位置。亞歷山大已經多年沒乘坐過黑鷹式了,即使這樣,他還是能扣上有四個扣眼的安全帶。凱西也繫好了自己的。幾秒鐘後,螺旋槳再度轉動起來。
「他媽的。」內政部長倒吸了一口氣。
我不是為了急救總統才穿這身衣服的,亞歷山大想。一些懷疑總統可能生病的新聞記者伸過幾支麥克風,但被立即推開了。凱西領著他沿走廊走去,她走錯了門;這時一名幹員指了指,幫她打開了通往橢圓形辦公室的門。他們注意到,她對自己所犯的這個錯誤既沒表示生氣也沒表示不安,他們還從沒見『醫生』如此專注過。
「是的,總統先生,我是。」
「主要是大城市,而且傳來病例報告的大多數都是一些大型醫療中心。波士頓、紐黑文、紐約、費城、巴爾的摩、里奇蒙各有一例,亞特蘭大這裡有七例,奧蘭多有三例……」話筒裡傳來一陣開門聲和傳遞紙張的聲音。「八十九例了,亞歷克斯。還在增加當中。」
雷恩站了起來。因為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沒有什麼重要的約見,所以他沒穿外套。「你好,醫生。」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同時根據來訪者的穿著稱呼他。這時他發現凱西也穿著醫生的白袍。「怎麼了,凱西?」他問自己的妻子。
「那麼你已經知道了。」
「總統先生,這麼做是違反憲法的。」帕特.馬丁馬上說道。
「旅行是一種受憲法保障的權利。萊繆.佩恩案件已經表明,即使是州內旅行,任何對旅行所做的限制都是有違憲法的。(萊繆.佩恩是一位在六〇年代被三K黨謀殺了的黑人陸軍軍官)」馬丁回答說。
「什麼事,安德麗?」雷恩抬起頭。
「是個訓練有素的間諜。」帕特.奧戴說道,「其實這也不難,是吧?」
「不是你說就是我說,最好還是由你來說。」
國防、財政、司法和商務部部長都投了贊成票。雷恩默默無言地看了他們好一陣子。
「有二千萬個理由,總統先生。」
「有他駕照上的照片和一堆書面記錄,不過光靠這些,我們還難以證明他的確存在過。」這是個典型的狀況。在星期五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午的某個時間,這個名叫莫迪凱.阿齊爾的人開車來到了巴爾的摩華盛頓國際機場,搭乘一班飛往紐約甘迺迪機場的班機——這些是他們從美國航空公司的機票售票員那裡了解到的情形——然後他就像風中的一縷輕煙般地消失了。他一定還有另外一份新的簽證,也許他會在紐約使用新的簽證搭上國際航班。假如他真夠聰明的話,他就會先搭計程車去紐華克或拉瓜迪亞機場搭機出境。即使現在有紐約分局的幹員在機場的每個航空公司櫃台進行檢查,但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有飛往甘迺迪機場的班機,所以那裡的人每天都會看到幾千張不同的面孔。也許他們能查出他搭了哪一班飛機,不過等他們找到的時候,他早就跑到月球上去了。
「飛沫、小滴的飛沫,比如說咳嗽或打噴嚏什麼的,如果它是以這種方式傳播的話,我們就麻煩大了。」
雷恩走回來,一屁股坐在桌緣。他沉默了一會兒。他現在竟有些感謝那次對他女兒的不成功襲擊了,因為那一次已給了他一種窒息的可怕感,而這一回就不會再有了。雖然從理智的角度來說,他明白這一次的後果更加可怕,不過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感情衝動。
「我是說病毒微粒,總統先生。這類東西的大小是用微米來衡量計算的,它們比塵埃微粒還要小,比你所能看見的任何東西都要小。」
「洛倫茨醫生,你同意嗎?」
「沒錯,至少它不能長時間存活,否則它現在早就傳遍全世界了。」
「是,長官。」
「預計一個小時內會發出吧。他們正在開會決定——」
「你知道嗎,摩瑞,」這位「前」運輸部部長說道,「你可以馬上逮捕這個人,他正在犯法。」
「如果我們連自己的憲法都違反,」拉特里奇說,「那麼世界上就沒有人會相信我們了。」住宅和都市開發部以及衛生福利部的部長都同意他的觀點。
「二千萬人?當初黑死病死了多少人?」馬丁問道,臉色變得有點發灰。
然而摩瑞現在想的則是對外反情報部部長說過的話:如果你可以做一次,那麼你就可以做不止一次。有各種理由可以讓人確信,在他的國家裡有一個完整的間諜組織——也許更糟,是一個恐怖組織——正靜靜地待命……要做什麼呢?為了避免被發現,它所有的成員真正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請解釋。」雷恩以命令的口氣說。
「你剛才還說這是違法的呢,媽的!」住宅和都市開發部部長大聲說。
達葉蘭正在看東西。他的臥室旁邊就是辦公室,而且他實際上更喜歡在這裡工作,因為他熟悉這裡,也不會被打擾,因此他的警衛看到他接電話時的反應,都感到很驚訝。二十分鐘以後,他們讓來訪者獨自走了進去。
「坐吧,醫生。我想了解一下。」
原先在橢圓形辦公室召開的會議後來移到了羅斯福會議室,現在又換到了內閣會議室。牆上掛有幾幅喬治.華盛頓的畫像,默默地觀看著整個會議的進行。內閣部長們幾乎同時抵達。
「這就是我們所面臨的問題。」雷恩總統說,「謝謝你,將軍,現在由我來主持會議。要遏制傳染的唯一途徑是關閉所有的公共場所,如電影院、購物中心、體育場館、辦公室等等,並禁止任何州際旅行。據我們所知,至少還有三十個州未被感染;我們要盡力維持這個數字。我們將透過禁止一切州際旅行來達到這個目的,直到我們能控制這種疾病的可怕流行之後,再採取一些較寬鬆的對策。」
接到電話後,古德曼上校感到很吃驚。他剛剛完成備用VH─六〇的檢測飛行——這架直升機剛從修理廠中換了一部新的發動機——正在吃被耽誤了的午餐。第一夫人專用的直升機就停放在停機坪上,三個機組人員從房子裡出來向它走去,發動了發動機——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當天的行程要做變更。十分鐘後,他駕駛的直升機升空朝東北方向飛去。二十分鐘後,直升機便盤旋在停機台的上空。『醫生』在那裡,她身旁是『小沙坑』以及密勤局幹員……此外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穿著一件白色外套。上校檢測了一下風向,開始下降。
在經過短暫的飛行之後,DC─九在輕輕震動了一下之後便降落在匹茲堡。在飛行中,拉曼一個人獨自坐著,仔細考慮了幾種方案。他在巴格達的同僚——也是兄弟——在性格上有一點太過富有犧牲精神,也太過戲劇化,而且關於這位伊拉克領袖的傳聞很多,實際上比他現在服務的那個人還要多。到底要怎麼做呢?最好是盡可能製造混亂。也許可以在雷恩走近人群時,他就開槍殺掉在旁邊的一、兩名幹員,然後衝進人群中。只要他能穿過一、兩層圍觀者——他要做的就是舉起證件,這比他拿著槍試圖穿過人群還管用,因為大家會以為他是在追擊目標。美國密勤局曾教過他,從一次刺殺行動中逃脫的關鍵在於最初的三十秒鐘。只要過了這三十秒,你就會有一個很大的活命機會。而他剛好又是安排星期五行程安全事務的人,那麼他要怎樣才能讓總統走到他設計的那個地點呢?幹掉總統,幹掉普萊斯,再幹掉另外一名幹員,然後就混進人群。也許從臀部開槍會好一些,最好是讓所有人在槍響之前都沒看到他手裡的槍。是的,這也許能行得通,他一邊想,一邊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在飛機跑道的和*圖*書盡頭,應該會有一個當地的財政部幹員在等他。下飛機後,他們會直接前往那家將提供場地給雷恩發表演說的飯店。拉曼將有一天多一點的時間來好好考慮他的計劃。
「活的人。」馬丁小聲地答道,「或許吧。」
「將軍,洛倫茨醫生正在線上,在我旁邊的是霍普金斯的亞歷山大醫生。」
「亞歷山大醫生會告訴你的。」
「東西?」
「沒有,大家都很好,長官。『小沙坑』和她在一起。」她趕緊說。
「總統先生,你知道伊波拉病毒是什麼嗎?」
他走回了辦公室,皮基特將軍和其他的醫生們都還在那裡等他。「長官,我們剛接到疾病控制中心的傳真;在斯圖爾特堡發現了兩個病例,那裡是第二十四機械化師的主基地。」
他們等待古德烈和范達姆的到來,然後又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向他們描述正在討論的事情。這時候,總統已深深意識到病毒的可怕性。
「無所謂。」
「不錯,帕特,確實幹得不錯。」摩瑞要親口告訴他的督察這句話。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零。」人們對醫學的無知總是令她感到震驚。
「我明白我曾經發誓要維護憲法,但如果為了維護憲法而殺死幾百萬公民,那憲法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總統問道。
「你很急嗎,上校?」後面的備用直升機問道。
「的確,這個小雜種確實非常脆弱,這一點對我們很有利。」
「你好,亞歷克斯。」
「我認為伊波拉病毒是無法在叢林以外的環境存活的。」古德烈說道。
「上校?」凱西對坐在右前方的駕駛員說道。
「是,總統先生。」
「都是人口密集的大都市,要是我我也會這麼做。」亞歷山大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很像九五年的生物戰演習,約翰。」
「是,夫人。」
「你做得很好。」達葉蘭說完後就讓他離開了。門一關上,他就打了一通電話。
「遵命,長官。」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不過有些菌株的生命力更強。即使它只能在露天條件下生存幾分鐘,但也非常糟糕了。假如這是一種我們稱之為美茵嘉的病毒,唔,我們還不清楚它的生命力有多強,但它的存活期至少不止幾分鐘。一旦有人染上了它,他們就會把它帶回家去,而室內對病原體來說是良性的環境,因為室內有暖氣和空調,而且家人之間也總有著親密的接觸關係,他們擁抱、接吻、做|愛。一旦家中有人染上它,全家都會被這些東西傳染。」
當電話響起時,格斯.洛倫茨正獨自在辦公室裡。「又是我,亞歷山大醫生。」
「將軍,如果我們不那麼做會怎樣?」馬丁出乎雷恩意料之外地問道。
「不。」運輸部部長站了起來,「總統先生,我不能執行。我認為這是違法行為,我不願違法。」
「它現在在這裡出現了。」
約翰.皮基特少將是耶魯大學醫學院的畢業生,此外,他還擁有另外兩個博士學位——一個是哈佛大學的分子生物學,另一個是加大的公共健康。他臉色蒼白,身材瘦小,穿上制服後就顯得更加短小。同行的還有兩名上校,身後跟的是聯邦調查局的摩瑞局長——他剛剛從胡佛大樓趕來。三位軍官進來後都先立正致敬,不過現在橢圓形辦公室太擠了,所以總統便帶著他們穿過大廳走進了羅斯福會議室。半途中有一名幹員遞給將軍一份傳真,這份傳真剛從祕書室裡的傳真機上取下來,紙張還微微發熱。
「完全正確。」雷恩道。
「長官,總統先生,這看起來不像是自然發生的事件,倒非常像是一種蓄意行動。」
「沒有詳細的記載,因為那時候還沒有真正的調查系統。英國的數據最準確,」皮基特答道,「黑死病削減了英國一半的人口,瘟疫持續了大約四年的時間。約一百五十年後,歐洲的人口才恢復到一三四七年的數字。」
「到這種情形出現之前要經過多少個生命體呢,亞歷克斯?」凱西問道。
「天哪。」雷恩看著他的妻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好,約翰。」亞歷山大回道。
「你看過的那部電影?」
「根據亞特蘭大的統計,病例總數現在已達一百三十七例。」皮基特宣佈道,「十五個城市,十五個州,橫跨了東、西兩岸。」
「亞歷克斯,很高興見到你,老兄。」他抬起頭,「我想亞歷克斯已經把大致情況向大家簡單說明過了吧?」
「作戰概念呢?」總統問道。他比凱西更能理解這類問題。
「有沒有可能查出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摩瑞問道,他出示了一下他的證件以便讓將軍知道他的身分。
「是夫人很急。B線,直飛。」接著他呼叫巴爾的摩華盛頓國際機場,讓塔台暫停其他飛機的起降直到他飛離其上空。這要不了多久時間,所以地面上的人不會怎麼去注意,他們只會以為有兩架美國航空公司的波音七三七客機飛過其上空。
「派一架直升機去底特里克堡,立刻!」
「你好,約翰。」亞歷山大一邊說,一邊與他握手,「我親眼看到了其中的三個病例。」
「什麼事,醫生?」
他聳了聳肩。「這得靠經驗。我們知道這個過程,但無法確定具體的數量。」
「布瑞塔農部長,我要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所有的後備役和國民兵部隊都要立即動員並置於國家的統一指揮之下。你的五角大廈裡有這項應急計劃。」雷恩舉起「隔離方案」的檔案。「執行四號方案『隱士』,盡快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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