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擊

「這是什麼?」小賴維爾對著螢幕問道。螢幕上剛出現了一個低頻的高度噪音,方位是三─〇─五。「聽上去好像是一聲爆炸,距離很遠,這是一個匯集區信號,不是直線傳送。」一個匯集區信號意味著相距甚遠,超過卅浬。
「有兩艘航空母艦,相距三千公尺。」艦長指著顯示螢幕說道。
「和郎,」這個中央情報局官員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緊接著,命令「停船」的警鈴響了,所有四個渦輪間的船員實行著早些時候右舷的船員採取過的措施。其他的警報開始響了起來。損害管制班急急跑到艦尾,下到船艙底檢查進水情況。這時航空母艦在歪歪扭扭地滑行了一長段距離後,停了下來。它的一個舵也被打壞了。
野木中校站在機場大樓的中間,左右巡視,看到他的部下已以十或十五人一組呈扇形分開,並且在他的注視之下,無聲而又準確地執行著他們的任務。
士官長的口哨聲透過擴音器傳了出來:「敬禮……二!」命令透過擴音器傳了下去,站立在斯滕尼斯號上的船員放下了他們的手,隨即在值更的士官長的口令聲中解散了。
「你有書面資料吧?」雷恩一邊問,一邊伸出手來。
「它出現了。」聲納手報告道,「它剛剛追到了溫層的下面,魚雷的方位確實在二─八─〇,信號強度正在增大。」
當晚的第一聲槍響證實了確有緊急情況發生。那是議會大廈的一個安全警衛所引起的,他成功地拔出了他的槍,但他沒挨過一個回合——一個性急的傘兵兵士給了他一槍——不過,這已足以讓野木中校氣惱地皺起眉頭,從那女人身邊擠過。他看到了身穿浴袍的總督正朝著門口走來。
佐藤行動中最後一個重要命令是發出了一份標明時間的衛星電訊。電訊被衛星轉到艦隊司令,又立刻通過另一條線路輸送了回來。停止行動的最後一個機會已經錯過了。木已成舟,即使結果尚未顯現出來。佐藤離開了陸奧號的戰情中心,走到駕駛台上,讓他的指揮官在他指揮戰隊行動時,負責那裡的一切。
「不能讓它免費入場。」
「什麼?為什麼?」
「你可以繼續執行你的職責。」一個上尉告訴他,「我的英語相當不錯,請別做什麼蠢事。」然後舉起無線電話筒,開始說起話來。喀布爾作戰的第一階段已提早卅秒鐘完成了,且沒有遇到絲毫抵抗。
「不,妳就待在這兒。」桑確斯命令道。「你可以去了。」他告訴另一個瞭望哨。
美艦斯滕尼斯號的所有四個螺旋槳按每分鐘七十轉的速度轉動著,處於三號狀況。這意味著所有的人員都已就位,只有船上的航空聯隊除外。後者在經過幾天的高空飛行之後正在保養之中。飛行甲板上方遍佈著瞭望哨,大多數時間在觀察著各自指定負責的區域,不過每個人都曾至少偷偷看了一眼日本艦隊,因為它們畢竟和美國艦隊有所區別。一些人使用手持的7X50倍海用望遠鏡,其中不少是日製的;另外一些人側俯身於遍架在駕駛台上的20X120倍「大眼睛」觀察望遠鏡上,後者比前者龐大。
「全速前進!」甘迺迪脫口說道,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發出這一命令。
雷恩驚奇地注意到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日常上班服的美國人——正式的晚宴規定要打黑領帶,這也是俄國社交場景中的一個新變化。他帶著他妻子朝那人走去。
「因為華爾街的事嗎?」
「妳肯定嗎?」邊上的另一個瞭望哨問道,一邊轉動著他的『大眼睛』。辛蒂只有手持式望遠鏡。
歸向魚雷的超聲波頻率過高,人耳無法聽到。甘迺迪知道魚雷的聲波正在擊中他的潛艦,又反射了回去,因為聲波被鋼鐵——空氣層阻住,反射回它們的發射源。
過了十分鐘,陸奧號上的全體飛行人員被召集到一起,他們被告知驅逐艦改變了原先的計劃。現在,艦上架起了一個伸縮式機庫,用以停放一架SH-60J反潛直升機,以便於展開偵察工作。花了幾乎四十分鐘,才把熟睡的機組人員叫了起來,並完成飛行準備。直升機終於升空了,開始時先在艦隊上空盤旋,然後向前飛去。它的洋面搜索雷達掃描了尚在以十八節速度西進的美國艦隊。
艦長只是呆站在那兒,環顧著四周。他瘋了嗎?難道他是唯一認為……
「側翼向前!」艦長命令道。不管是不是演習,這終究是枚魚雷,而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東西。「深度六百呎。」
「凱西,妳在這兒等一會兒好嗎?」然後他對那個使館人員說道:「跟我來。」
當陸奧號掉頭時,它已遠遠超過了航空母艦,幾乎接近隨後的飛機警戒驅逐艦。而這次超船看上去慢極了。少將戴上了白手套,把望遠鏡舉在舷欄下,觀察著自己的船和對方航空母艦間角度的變換。
「現在注意。」全艦廣播系統開始大聲播送,讓每個人都能聽到命令。「把注意力轉向左舷,在舷欄邊就位,準備敬禮。」那些身著制服的水兵走向飛行甲板下的左舷走廊,按區排列成隊。這樣的整隊在一艘航空母艦上十分笨拙不便,尤其是在一個「鋼鐵海灘」日,需要相當一些時間才能完成。幸好這個命令是在換班時下的,有一大幫衣著符合規定的船員可以應|召前來執行命令。這些人剛打算去自己的鋪位換沙灘裝。
桑確斯對著現在跟他們只相距二千呎的日本驅逐艦調著望遠鏡。什麼……接著他把那個年齡較大的水手從『大眼睛』望遠鏡前推開了,把望遠鏡對到日本人旗艦的上層後甲板上。那兒的三孔發射器處於正常的待命狀態……但發射管的頂部是黑色的,而不是灰色的。防護蓋打開著……桑確斯上校看也不看就從年長的瞭望哨手中搶過了電話。
「已超過了一─九─〇。右舵廿。」
「距離不到五百碼了。」追蹤組報告道。其中一人注意到艦長臉色蒼白,猜測他為何會有如此的神色。是啊,沒人高興被打敗,即使這只是一次演習。
這種感覺很怪,如同視覺、聽覺和感覺都失去了聯繫。當第一排水柱濺向半空時,艦身幾乎沒怎麼震動。而爆炸聲是真切無疑的,並且,它是毫無警示地響起來的,這使站在艦島左舷後揚角的桑確斯跳了起來。他最初的印象是,事情並不算太糟,也許魚雷在斯滕尼斯號的尾流中爆炸了。但他錯了。
那人笑了一下,搖搖頭。「我不該說的,但再過幾個鐘頭,這就見報了。」
第二批戰士接管了機場防衛,這些人身著軍服以便讓人人都知道他們正在幹什麼。他們在所有的入口處和控制點安排了自己的人,徵用塞班島官方的車輛在通往機場的路上設立了臨時戒嚴站。這麼做並不難,因為機場是在島的最南端,所有通往機場的道路都起自北方。第二個分隊的指揮官替野木中校分擔了一些工作。前者將會指揮正在繼續到來的空一旅參與喀布爾作戰,後者則另有任務。
「什麼事?」
塞班島主要的衛星上聯設備位於靠近「陽光」旅店的海灘路上,通過MTC——電子通訊微處理機——進行操作。這設備的設立完全是為了民間用途,其主要目的是用來防範秋季頻頻侵擊島上的颱風。十個士兵在一名少校的帶領下順利地進入大門,然後接近完全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的守衛。他和機場的守衛一樣,甚至沒想到去拿他的隨身武器。負責事務的低階軍官是個在信號和通訊方面受過訓練的上尉,他所需做的只是指明控制室裡形形色|色的儀器。連接太平洋衛星的電話上聯線路——它用來連接塞班島和美國之間的通訊及其他電話線路——被切斷了。只有日本的線路保持暢通——這些線路聯絡不同的衛星,並且有備用電纜——沒有受到下聯線路的信號干擾。此時,沒人在使用美國和塞班島之間的電話線路是不足為奇的,這種狀況將會持續相當一段時間。
「我告訴過妳這個,親愛的。另外,」他丈夫淘氣地補充道,「現在已經是『明天』了。」
「車進一,明白。」說話人轉換了方位,潛艦慢了下來,又上升到二百呎的深度浮在溫層的上面,在後面留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了一個可愛的但錯誤的目標。
他說話的語氣實在有點特別。「和郎,如果你把故事開了頭,你就得說完。」
「美國金融系統昨晚崩潰了。」
「傑克,你最近才有過交易經驗。」財政部長菲德勒說道。
「媽的!」斯滕尼斯號上的一個瞭望哨叫道。
「六百呎。明白。」輪機長在潛水室的崗位上回答道。「以十度角下潛。」操舵手推動著橫舵柄,駕著美軍潛艦阿什維爾號朝海底下潛,潛到二百呎下面。
甘迺迪把頭轉向搜索小組。「魚雷離我們有多遠?」
日本版本的MK-50魚雷的彈頭很小,只有六十公斤重,但這是一次有計劃的攻擊。第一枚魚雷炸到了艦尾內側的二號螺旋槳,立刻把五片槳葉打斷了三片,使正以每分鐘一百卅轉的速度運轉的螺旋槳失去了平衡,因而產生巨大的物理力量,打碎了軸部件和固定整個推進系統的尾柱龍骨,轉瞬之間海水淹沒了軸機的最底部,並開始從艦身最為脆弱的部位湧入。接下去的情況甚至更糟。
甚至在地面上滑行時,他駕駛著巨大飛機的樣子就像是在開一輛跑車。今天也是如此,他把飛機降落到跑道上,調整了動力裝置和前輪|操縱桿,最後是煞車。飛機完全停住了。
「再過幾天,這一切就會公之於眾了。我現在必須回去了。」這位職員站起身,走出了浴槽,因為和一個朋友分享了他的祕密而心情極佳。再怎麼說,如果根本沒人知道你擁有一個秘密,那怎麼算得上是有秘密呢?一個秘密有時可以很了不起,特別是當這個秘密是牢牢地掌握在這樣一個社團中時。
甘迺迪想說好,但最好先看看日本人的魚雷究竟有多好。就他所知,美國潛艦還從沒對付過日式魚雷呢。據說是美製MK-48魚雷的日本版本。
驅逐艦已靠近美艦勇往號和斯滕尼斯號的船舷,正好處於兩艘航空母艦之間,和兩者的距離都不超過二千公尺。它正以三十節的速度行駛著,除了站立在舷欄邊致敬的士兵外,所有人員都已經各就各位。此刻,它的駕駛台越過了兩艘航空母艦之間的虛線。站立左右舷的船員按正式的海上禮儀舉手敬禮。
從誘餌發射艙裡發射出一枚彈筒,該艙因其發射器的直徑而被叫作『五吋艙間』。它立即像蘇打片一樣散發出水泡,給魚雷的聲納搜索系統創造出了一個新的但靜止的聲納目標。潛艦的快速掉頭在水中創造出了一個『指節形』漩渦。最好能混淆八九式型魚雷的判斷力。
佐藤也正舉著他的望遠鏡,但並沒坐在指揮椅上。真令人遺憾,這些船是如此高傲而漂亮。他記起靠左舷的那艘是勇往號,這在美國海軍中是個老名字。在以前,曾有一艘同名船艦折磨過他的國家,那艘船曾護送著杜立德的空軍聯隊前往日本海岸執行轟炸任務,並曾在中途島、東所羅門群島、聖克魯斯諸役中及所有重大的艦隊行動中作過戰。它曾多次被擊中,但從未受過重傷。這是一個可敬的敵人名字。可敬,但仍舊是個敵人,他將會對付這艘船。他不清楚斯滕尼斯號這個名字因何而來。
儘管野村坐在灌滿華氏一百零七度熱水的浴池裡,但他還是奇怪地打了個寒戰。
「謝謝你,艦長。」回答通過極高頻線路傳了回來。「完畢。」
「她真是長途跋涉來到此地。」甘迺迪艦長收到訊息後說道。海面的信號原來是室戶號發出的,這是日本海上保安廳的一艘大型巡邏艇,偶爾協助艦隊作戰演習,通常在作戰演習中充當目標。這艘船挺漂亮的,但像典型的日本海上艦船一樣,它的乾舷很低。船尾裝著一個用來回收演習魚雷的支架。看起來黑潮號似乎希望能在這次『日期線夥伴』演習中逮住機會,放掉幾發演習魚雷。阿什維爾號沒有收到過有關這方面的訊息嗎?
「一號目標的方位是三─五─〇。二號目標的方位目前是〇─一─〇。解算燈。」士官長報告道。少將想著正在發生的一切,和它發生的原因;他更想像著也許他能在有生之年對人講述這個故事,儘管他以為這種可能性也許不大。
「照這種速度,兩分鐘內就能趕上我們。」
「嗯,談到昨晚的歷史,陪伴我的是一位非常不錯的舞|女,讓我重溫了舊夢。」野村眉飛色舞地說道。並且是個廿一歲的漂亮姑娘,他沒有加上這句話。一個相當動人的妙齡女子,很多人爭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野村的年齡和她最為接近,而她樂於跟他這類人聊天。這並不都是因為錢,野村想道,帶著笑意合上了眼睛。
當門被打開時,塔台的管制員轉過身來——一個守衛已交出了他的通行證,並且不需要太多威嚇,就在小型鍵盤上按下了進入的密碼——看到了三個手持自動步槍的男子。
「聲明。」總統說道,發出了命令。
第一架日本航空公司的波音七四七包機在當地時間凌晨四點卅分著陸,它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在跑道的盡頭轉彎,以便讓下一架飛機著陸。機長佐藤征二把飛機逕直轉入滑行道,四處掃視,看看有無異常。他並不認為會有什麼異常出現,但在執行這樣一項任務時……「任務」?他問自己,這是一個他離開了航空自衛隊的F-86中隊後就不曾用過的詞語。如果那時他留下的話,他現在已經是個空軍將領了,甚至有可能已成為國家的空軍總司令了。這不是很了不起嗎?但是……但是他離開了軍旅,進入了日本航空公司。當時擔任航空公司的職員地位要比現在高得多。他對自己的選擇悔恨不已,並且希望能徹底改變現狀。現在航空自衛隊已經組成空軍了,正由一個實際資歷比他淺的人指揮著。
年輕女孩有點猶豫,她以前從沒幹過這個。心中猜忖著如果是她搞錯了的話,她的上司會作何反應。「駕駛台,這是六號瞭望哨。日本艦隊的最後一艘船艦剛發射了一枚魚雷。」按照航空母艦的辦事程序,她的報告透過駕駛台上的擴音器傳了過去。
美軍潛艦阿什維爾號沉下船頭,以廿度角下潛。隨著加速的開始,她的速度又上升到了卅節。誘餌艙又發出了一顆冒著氣泡的彈筒。增加的速度降低了聲納的功能,但螢幕上清楚地顯示出八九式魚雷已經又一次穿過了假目標,繼續逼近著。
「好吧。」甘迺迪微笑道,「現在讓我們看看這魚雷有多聰明。」
「壞消息嗎?」凱西睜開眼,揉揉她的額頭,慶幸外面還黑著,但接著她看了看鐘。
「對,雷恩博士。他認為我們需要提早回家。我們已通知了俄國人,格魯雪夫總統表示理解。」
魚雷筆直穿過了「指節形」漩渦。
「究竟出了什麼事?」杜林問道。他們都聚在一個角落,由美俄兩國的安全人員把其他的人隔開。
在最後的一刻,小賴維爾轉頭看著他的指揮官。
「策劃、初次公開上市,沒真正在華爾街玩過,布茲。」國家安全顧問停了一下,指指傳真稿。「看上去我們幫不了什麼忙。有人對國庫券失去了信心,目前最可信的推測是有人在兌現國庫券,以從美元轉向日元,而事態有些失控了。」
「妳感覺如何,達迦?」雷恩問海倫,他自己的保鑣正在取外套。
「每艘船都達到百分之九十的儲備量,接下來兩天天氣不壞,如果我們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快跑上一陣子。」
像大多數的大型戰艦一樣,斯滕尼斯號是以蒸氣為動力的。它的兩個核子反應爐透過直接煮沸海水來產生動力。因此而產生的蒸氣進入了一個熱交換器,裡面同樣在煮著海水(但這次不是為了產生放射熱能),然後,蒸氣經由管道輸送到艦尾的一個高壓渦輪機中。蒸氣推動著渦輪的葉片,使它們像風車的葉片一樣轉動——事實上所有渦輪的原理都和風車相同。然後,蒸氣再被輸送到艦尾的低壓渦輪機中,使剩餘的能量得到利用。渦輪運轉效率極高,遠遠超過螺旋槳所能達到的速度。然而,若要把軸機的速度降低到船艦真正能利用的程度的話,和圖書需要使用一套減速裝置,主要是通過一個船上專用的如同汽車變速器的裝置,對兩種速度進行轉換。在這部分船用機件中,精密的、筒狀的傳動系統是船上整個動力轉動系統中最為精密的部分。彈頭產生的巨大能量直接炸穿了軸機,干擾了傳動系統的運轉,超出了它們的承受能力。加上失去了平衡的軸機的不規則運動,立即徹底地毀壞了整個二號動力傳動系統。艦員們一聽到爆炸聲就跳起了身。接著第二枚魚雷又擊中了三號螺旋槳。
「我們的燃油狀況如何?」杜布羅問道,意指那些護航艦隻。航空母艦可以航行到食品耗盡的時候。他們的核子燃料則可使用數年。
「當然,長官。」小賴維爾說道,伸手點了點錄音機。一卷新磁帶已經把所有的內容錄了下來。另一套錄影系統正在錄「瀑布式」螢幕上的圖像。「這是馬達,剛開始加速。方位變了……它逮住我們了,魚雷方位不明,螺旋槳的聲音剛剛消失掉了。」這意味著魚雷引擎的噪音現在有點被它的機體擋掉了。它正在逕直逼近中。
「你已經收到指示了,艦長。」佐藤說道。
視線可及的地平線在十二浬之外。他的四艘軍艦組成的中隊以卅二節的速度——他們所能達到的最高連續速度——向東航行,而美國人正以十五節的速度西向而來。
「這是真的嗎?」艦長低頭看了看年輕的水手。「小姐,妳需要在我的椅子上坐一下。在我能讓我的船保持不沉之後,我們再來談談。」接下來要辦的事比較煩人。美艦斯滕尼斯號的艦長轉向他的通訊官,開始往太平洋艦隊總司令部發電報,代號是「海軍藍」。
「矢俁君一定是個苛刻的上司。」野村隨口說道,一邊慢慢沉到熱水中。和郎的回答使他轉回了頭。
「史密瑟,跟我來。」
杜布羅不喜歡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這意味著有人可能會發現艦隊,而印度艦隊就會轉向東北,迫使美國人要麼就是離開這一他們或許要保護的海岸,要不就是引起一場遭遇戰。到目前為止,你只能玩這類把戲,杜布羅心想,在別人要求看牌之前。
「哦?」艦長朝前走了幾步,進了聲納室。「有問題嗎?」
「長官,它沒有掉頭!」
「右舵廿。」甘迺迪命令道,「讓『五吋艙間』處於待命狀態。」
「哇!」一個瞭望哨叫道。
「也許唸上幾句『萬福瑪利亞』。」桑確斯陰沉沉地回答道。那些是反潛作戰魚雷,不是嗎?小型彈頭。它們不可能真正摧毀像斯滕尼斯號這樣龐大的目標,不是嗎?他俯視著甲板,大家現在已經紛紛起身,四處奔跑,大多數人在跑向自己的崗位時,手裡還拿著日光浴用的毛巾。
「那些工作人員不是第一次把事情搞糟了。」甘迺迪不禁一笑。「好吧,我們已經把他們殺得夠慘了。」他又一次打開了他的麥克風。「很好,艦長,我們將把最後一幕重新演習一遍。從現在開始計時,廿分鐘後開始。」
「謝謝你告訴我,巴德。」斯滕尼斯號的指揮官打了個電話給勇往號的戰鬥群指揮官。
「發現他們了。」陸奧號上的SPY-ID雷達在光柵螢幕上標出了美國艦隊的前進路線。海軍少將佐藤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作戰官,這在其餘的駕駛台人員看來彷彿出於無意,但對知道『日期線夥伴』演習的真正目的的作戰官來說,卻是意味深長。現在該把真相告訴驅逐艦艦長了。兩個艦隊目前相距一百四十浬,將在黃昏時會合。兩位軍官心中猜忖著陸奧號的艦長不知會對此消息作何反應。反正在這件事上,他沒有多少選擇餘地。
「我們得換地方了。」哈里森中校說道。
「週末嘛。打打高爾夫球,釣釣魚。」資深的塔台管理員說道,心裡盼著下班。那些日本人——他不怎麼喜歡他們——不太去泰國進行他們的性旅行了,因為有太多的人已經帶著那個國家所給的骯髒禮物回家了。嗯,他們確實在這裡花了不少錢,而且要在週末到這裡的話,他們就得在早上兩點登上他們的超大型噴射客機。
「產生都卜勒效應。」另一個聲納手說道,「發射速度變了……頻率變了,它也許逮著我們了,長官。」
甘迺迪想要阿什維爾號在又一次潛到溫層時,再次變換位置。距離太近,沒法逃脫了。它能夠發現潛艦,而一切干擾的企圖都已失敗了。他已束手無策,他沒時間細想。
她呻|吟了一聲:「什麼都別說。」
這點也很明顯,艦隊將會派遣飛機經由南面飛向印度群島,以期把他們引往南面。哈里森發佈了明天空中行動的方案。
這不可能發生。如果這種可能存在的話,其他的人應該會注意到的,不是嗎?他環顧四周,所有船員都在自己的戰備崗位上,所有的防水門都按實戰的要求緊緊鎖著,並由夾桿固定著。黑潮號發射了一枚演習魚雷,除了彈頭以外,和真正的實戰魚雷完全一樣。彈頭中的炸藥已由其他物質取代,按設計,它們也不會真的擊中目標,而是在目標前掉頭而去。因為金屬對金屬的撞擊有可能損壞機件,而修理這樣東西可能價值不菲。
過了十分鐘,一名中士走到甲板上去檢查左舷的MK-68型魚雷發射器。他先打開發射器底座上的檢查蓋,對三組發射器裡的三枚魚雷作了一次電路測試,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後,他關緊了檢查蓋,轉而一個接一個地打開了每個發射管尾部的活塞門,把所有MK-50魚雷的推進器保險栓取下了。這名中士是個在海上幹了二十年的老兵,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任務,然後他拿起工具走向右舷,在驅逐艦另一邊同樣的發射器上重複著幹過的活。他不清楚長官吩咐他這麼幹的原因。他也沒問。
「你是誰?」總督夫人問道。
「對不起。」一個中士和藹地對一個神情倦怠、昏昏欲睡的守衛說道。那人抬起頭來看到一張笑臉,低下頭卻看到對方肩上背著的桶包敞開著,放在裡面的手握著一把手槍。守衛的嘴巴可笑地大張著,那中士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除了他的武裝。不到兩分鐘,機場大樓的其他六名值班守衛也被用類似的方式囚禁了起來。一個中尉大步走向警衛辦公室,在那裡有三個人被解除了武裝,並被銬了起來。整個過程中,他們持續而又簡短地和他們的中校保持著無線電聯繫。
「注意方位!」甘迺迪接著說道。
「很好。」甘迺迪回答道,「『五吋艙間』,現在發射誘餌!輪機長,把船上升到兩百呎深處!」
「妳可以在飛機上接著睡。我們得收拾行李,準備在一個半小時後離開。」
「也許是消化不良。」
「警報,警報,我們剛出了一次事故,我們發射了幾枚魚雷。」陸奧號的艦長對著船艦間通話麥克風說道,一邊聽著調頻線路中傳出的船隻之間的公開談話,一邊對自己撒的謊感到羞愧。
那人轉過頭來,很平靜地回答道,「這件事我也有功勞。」
雷恩點點頭,顯出他的「顧問」神氣。「總統先生,我們需要布萊特和布茲。馬上。」
艦船上全艦廣播系統的八個鈴都響了起來,十六點正,下午班的警衛被換了下來,代之以夜班值班人員。軍官和士兵,現在又加上了女兵,在他們的崗位上來來去去。斯滕尼斯號上的航空聯隊已經解除了戰備狀態,大多數人正在休息或是討論已經出來的演習結果。聯隊的飛機大約有一半停放在飛行甲板上,還有一半閒置在機庫的分隔區內。有一些正在修理,但大多數的維修部隊人員也已下崗了,正在享受著一種被海軍稱為「鋼鐵海灘」的消遣。現在確實不一樣了,桑確斯一邊想,一邊俯視著沒有護舷板遮蓋的鋼製甲板。現在也有女士在那兒享受日光浴了,這導致了駕駛台人員對望遠鏡的使用率增多,也在海軍裡引發了第一個管理問題。哪種泳裝對美國海軍比較合適呢?這問題讓一些人相當懊惱,但讓另一些人鬆了一口氣的是,裁定的結果是一件式的。但即使如此,如果泳裝的主人身材姣好的話,還是值得一看的。航空大隊指揮官一邊想,一邊把望遠鏡轉回到正在接近的日本艦隊上。和-圖-書
「我的經歷比這個更驚心動魄。」
「出了什麼事?」卡馬邱問道,暗自慶幸他和他妻子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我確實是去工作。」
「看看這個,長官。」小賴維爾指指「瀑布」式顯示幕。它顯現出了魚雷的蹤跡,也顯示出了我方的誘餌發出的噪音,這些目標還在產生氣泡,八九式魚雷從這些氣泡中間穿過去了。
「在我們回去之前暫時不發表其他意見嗎?」杜林問道。
「他們剛發射了一枚該死的魚雷!」她說道。她是個個子嬌小的見習水手,第一次上船,才十八歲,為跟那些粗魯的艦員融洽相處她得學習使用粗言俗語。她的手筆直地指著前方。「我看到它發射了——那邊!」
「你跟我想法一樣嗎?」
「好的,謝謝。」雷恩言不由衷地說道。他本來希望能抽空花一個小時去看看奈莫諾夫。接下來的事倒是他喜歡做的,他走過去把他妻子搖醒了。
「就我所知,起因尚未確定。」傑克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張望,看他要的咖啡是否已送到了。他需要喝上一點,而其他三個人比他更需要。
「目前我們得做點什麼。」菲德勒說道。「得發表某種聲明。」
目前包機到來的次數相當頻繁,而塞班國際機場雖然擁有漫長的跑道線,以前卻很少像現在這麼繁忙。業務量的增大會使費用增加,何況今天還是週末。也許是某些協會,當第一架來自東京的七四七客機開始著陸時,塔台長這樣想著。最近來塞班島的日本人可真不少。法庭最近決定取消憲法中有關禁止外國人擁有土地的條款。事實上,目前這個島的大半土地已屬於外國人了。這讓其他的查莫羅人感到不快,但他們當中那些拿了錢搬離這個島的人,卻不覺得如何煩惱。這已經夠糟了。週末一到,塞班島上的日本人比當地人還多,而這些人對待這個島的真正主人就像對待……土著。
「哦,傑克,明天我會感到很不好受的。」凱西說道。這裡的伏特加實在有點太爽口了。
「他們出現了。」瞭望哨用手指著說道。佐藤少將舉起了他的望遠鏡。果然,太平洋上明淨的天空下,出現了領頭巡防艦的高大上層結構。根據它們桅頂橫桿的樣子,可以判斷出這些是FFG-T巡防艦。現在雷達圖像已經變得清晰了。一個典型的環形艦隊,巡防艦在外圍,驅逐艦在內側,中心是兩到三艘和他自己的旗艦相似的神盾巡洋艦。他看了看錶,美國人剛開始早班警戒。儘管戰艦上總是有人值班,但工作的真正展開卻是與日光同步的。現在人們正從床上起來,準備洗澡,然後去吃早飯。
「我以前從未目睹歷史重演。」田岡和郎說道,一邊擦著眼睛並稍稍晃動了一下,感覺到肌肉的緊張慢慢地消去。但在「作戰室」工作了十個小時後,他實在是緊張過度,以致睡意全消了。
「雷恩博士,我得立刻見總統。」
「這些船挺漂亮的。」桑確斯自言自語道,他坐在斯滕尼斯號上,正透過望遠鏡觀看著遠處。「艦隊的間隔也很嚴謹。」航空大隊指揮官注意到,四艘「金剛級」正和他們反向行駛,相距大約五浬。
「去關島的必定也有這麼一大幫子。」雷達操作員一邊研究著繼續南進的飛機,一邊說道。
「真的嗎?出了什麼事?」
「這是我的意見。」菲德勒肯定道。雷恩點頭表示贊同。
「這個裝置似乎相當聰明。你認為它能像先進能力魚雷一樣不理睬誘餌嗎?」
「不到二千碼,長官。現在正在逼近,估計魚雷的速度是六十節。」
「二號螺旋槳和三號螺旋槳被炸飛了,艦長。」一分鐘後,他們在駕駛台上獲悉了這一消息。這艘,艦的艦長正站在艙中,看上去就像是被捲進了一場交通事故。「四號螺旋槳也受損了……一號機目前狀況尚好。」
「看起來好像是華爾街有場大亂子。」雷恩回答道。雖說他是這些人中最早知道這件事的,但他的回答算不上怎麼一針見血。
「太好了。」艦長低語著,又補充道:「究竟……」
「他不是個笨蛋吧?」杜布羅少將刻意地問道。查德拉斯卡特中將已在前晚把艦隊轉向西邊,也許他終於明白了艾森豪號和林肯號戰鬥部隊根本沒在他原來設想的地方,而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因此,他將會西進,把美國人逼到主要由印度擁有的島鏈邊上。美國海軍第七艦隊中有一半是戰艦。但如果他們的位置被發現的話,他們的戰鬥力將會折半。杜布羅的行動從各方面來說,主要是讓對手繼續猜測下去。好吧,他已經猜了一個答案,猜得也不賴。
「在這裡,先生。」雷恩接過傳真稿,一邊穿過大廳一邊看。
「我看到了,長官,我確實看到了!」她甚至不知道桑確斯的身分,而他領子上的銀鷹徽章顯示出他是個大人物,這比朝著船身射來的魚雷更讓她害怕。但她看到了魚雷的發射,並堅持她的意見。
「怎麼了,辛蒂?」
「西北方,長官,六十或七十浬之外。」
「我他媽的確實看到了!」一個極為激動的年輕女人的聲音叫道。聲音之大以致桑確斯不需要透過駕駛台擴音器就能聽到。他扔下了文件,跳起來衝出門口,跑向瞭望台。上校在鋼製樓梯上絆了一跤,刮破了褲子,並把一邊膝蓋撞出了血。他一邊在嘴裡咒罵著,一邊走上了瞭望台。
喀布爾行動最為艱難的部分將發生在關島。關島是馬里亞納群島中的最大島,屬於美國已將近一百年了,它擁有一個港口及真正的美國軍事設施。僅僅在十年以前,在此地採取行動還是不可能的事。不久前,當時尚存的戰略空軍司令部曾在這裡設過一個核彈基地,而美國海軍曾在此設過一個核子潛艦基地。由於這兩個基地的存在而採取的安全措施本會使這類任務成為笑談,但現在核子武器都銷毀了——至少飛彈是這樣。位在伊戈北面兩哩處的安德森空軍基地實際上比一個商用機場大不了多少,它被用來支援美國空軍橫越太平洋的飛行。除了一架供基地指揮官使用的噴射機外——它是第十三航空軍在此島設司令部時的遺留物——島上事實上不再駐有飛機了。曾長駐在關島的空中加油飛機現在成了按命令來來去去的臨時後備隊。基地的指揮官是個上校,即將退休,他手下只有五百人,大多數是技術人員。島上只有五十名美國空運武裝安全警察。海軍基地的情況大同小異,它的機場現在和空軍的機場設在一處。一度曾駐紮在此守衛核武器儲備庫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已換成了民用警衛。港口再也看不到灰色的船體。但儘管發生了這些變化,攻佔關島仍舊是整個行動中最為敏感的部分。安德森簡易機場將是整個行動的關鍵地。
航空大隊指揮官轉回身來。「深呼吸,然後聽我說。妳也許是這艘該死的艦上唯一在過去十分鐘內盡了自己義務的人。跟我來,史密瑟。」
「在兩個半小時內起飛。」總統的秘書告訴他,「準備在九十分鐘後離開。」
「長官,我的戰備崗位——」
攻擊中心的人員應聲執行命令,把阿什維爾號往東開了五浬。離它西面五十浬外,美軍潛艦夏洛特號也在正好相同的時間,幹著差不多相同的事情。
「指揮台,我是聲納手,水中有魚雷,方位為二─八─〇,聽起來像是他們的八九五式。」小賴維爾報告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潛艦常被友方當成射擊目標。
「正舵,明白,穩住航向二─〇─〇。」
「真的嗎?我以為你在工作呢。」野村勉強睜開了眼。田岡發現了什麼比神奇的性更為有趣的事嗎?
「不錯,弄清原因會蠻有意思的。記住,布茲,這以前就發生過。」
「它還是跟著我們,長官。」
菲德勒點點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我們就說系統從整體上來說是可行的,我們擁有各種形式的安全措施。股市和美國經濟本身並無潛在的問題存在。見鬼,我們的經濟正在成長,不是嗎?而貿易改革法案將會在來年帶來至少五十萬個工作機會。這個數字可不低,總統先生。目前我就說這些。」
位於船兩側的三孔發射器以距中心線大約四十度的角度彈伸出船外。六個發射管上的半圓形防護蓋都「啪」地一聲打開了。在空氣壓力的彈送之下,兩hetubook.com.com枚魚雷相隔十秒鐘,一左一右地潛入水中。當它們進入水中時,上面的推進器已經開始轉動了。魚雷沿著陸奧號戰情中心提供的控制線路前進,已騰空的發射管又收了回去,恢復到待命狀態。
「就這麼辦。」
「天哪!」桑確斯在船頂低語道。看起來相距兩浬之外的勇往號所受的損傷要比他的船還嚴重。各種各樣的警報還在迴響,而在導航駕駛台之下,詢問訊息的叫聲如此之大,以致電話都顯得有點多餘了。艦隊中的每一艘船艦現在都在猛烈的移動著。法伊夫號——一艘飛機警戒驅逐艦——已經掉轉了頭,正在迅速駛離艦隊。顯然它的艦長擔心水中也許還有其他的魚雷。不知為什麼,桑確斯清楚水中已沒有別的魚雷了。他已經看到斯滕尼斯號的底部被炸了三次,還有三次發生在勇往號的艦尾。
「我不明白。」
「這個島現在屬於我國了。」野木中校解釋道。不可能有這麼糟,不是嗎?總督已年過六十,能夠記起以前發生過這類事。
「通過溫層了。」負責測水深溫度的技術人員報告道。
「起因是什麼?」菲德勒問道。
「速度超過了卅節。」阿什維爾號開始加速時,一個艦員報告道。
「哎呀,現在我們能回家了嗎?」航空長輕聲笑道。『日期線夥伴』演習現在已結束了。艦隊在被遣往印度洋之前,將會返回到珍珠港進行一週的定期保養,而全體人員都可上岸休息。桑確斯決定待在舒適的皮椅中,一邊享受微風,一邊閱讀文件。兩支混合艦隊加起來的速度使它們飛快地錯開了。
三枚朝著斯滕尼斯號而來的MK-50反潛魚雷是一種精密的小型武器,用來在潛艦的艦身上炸出微小但致命的洞。用它們去突擊一艘九萬噸重的船確實收效不大,但選擇破壞的部位卻還是辦得到的。它們互隔一百公尺,在絕緣導線的引導下,以六十節的速度急駛著。它們那高於目標的速度以及短距離的射程,使命中率很高。而美航艦採取的移動只不過是替它們提供了一個理想的追上角度,因為它們是以車葉為目標的。在穿行了一千呎之後,第一枚魚雷上的自動尋標頭啟動了,它產生的聲納圖立刻傳送到陸奧號上的戰情中心,黑色的背景上顯示出一個色澤亮黃的目標。操縱導引裝置的軍官立刻把魚雷逕直引向目標,後面的兩枚魚雷自動地跟隨在後。目標區越來越接近了。八百公尺,七百,六百……
「是該打點離開的時間。」
「你說什麼?」卡馬邱總督問道。野木指了指沙發。
「現在我要開始行動了。」指揮官說著坐到座位上。他得花時間熟悉魚雷導向裝置。指令已經下了,現在他需要的是解算燈的燈號。這個軍官轉動著點火鑰匙,打開了外蓋,按下了控制著左舷魚雷裝置的按鈕。然後,他又按下了控制右舷裝置的按鈕。
「什麼?」雷恩在電話上回答道。
「真是不錯的宴會,傑克。」羅傑.杜林愉快地說道,接著,他的臉色變了。「有問題嗎?」
「長官,我得去機庫甲板上的第九損害管制班報到了。」
「你和你的夫人,請坐下,我們無意傷害你們。」
「指揮台,這是聲納手。我們潛入到下一個溫層後,失去了魚雷的蹤跡,它還在發射搜索信號,估計魚雷前進速度四十到四十五節。」
登機門的日本航空公司職員對今天的事件並不知情,他們驚訝地發現從包機下來的乘客都是清一色年齡相近的男子,且都拎著相同的桶包。走在前面的五十來個人都把桶包敞開著,把手放在裡面,有幾個人手上拿著機場大樓的地形圖,因為事先要對這一任務進行全面演習是不可能的。在行李員費力地把行李箱從飛機的底部取出後,其他的戰士走向行李區,無視「閒人勿進」的標誌直驅而入,開始動手把沉重的武器取出來。在另一條跑道上,第二架飛機已經著陸了。
「究竟——」
「有什麼事嗎?」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長官?」史密瑟問道。
這一動作源自德國,以前被叫作Gefechtskehrtwendung——「戰鬥迴轉」。隨著信號旗一升,四艘驅逐艦都敏捷地轉向右面,最後的艦隻最先掉頭,而隨著它的船頭一動,下艘船也跟著轉了一個滿舵,然後是接下來的那艘,最後是旗艦。這一舉動的用意是要搏得美國人的讚賞。這樣的動作在兩艘航空母艦之間這樣狹窄的空間完成,多多少少有點讓人吃驚。幾秒鐘之內,日本人的驅逐艦已經漂亮地掉了個頭,以卅節的速度西向行駛,越過了他們在片刻之間才從另一個方向趕上的航空母艦。一些駕駛台人員低聲讚嘆著這樣的操艦技巧。所有四艘「神盾級」驅逐艦的舷欄已經清空了。
「好吧,把帝許叫來,馬上把這發佈出去。」
甘迺迪把麥克風放了回去。「左轉舵十度。車進一。深度保持在三百呎。」
「我沒看到,長官。」年齡較大的那個水手宣稱。
聽到這個消息後,甘迺迪感到血液有點發涼,他又疾步回到了「攻擊中心」。「夏洛特號和其他的日本潛艦在哪兒?」
「祝好運,隊長。」他對野木誠二中校說道,後者在飛機降落時,坐在座艙的摺椅上探視著地面,查看有無不尋常的情況,但一無所獲。
「指揮台,我是聲納手,魚雷剛剛穿過了『指節形』漩渦。」報告的聲調有點不對勁。
「對不起,我得去給『跳躍者』幫忙了。」這是總統的秘密代號,因為他以前當過傘兵。
「我需要見妳的丈夫。」野木中校說道,「有緊急情況。」
「三千碼。」
「說些中立和寬慰人心的話。」雷恩建議道,「股市就像一架飛機。如果你不管它,它有可能自己飛。以前出過這種事,記得嗎?」
野村會在城裡過夜純屬巧合。事實上,他給自己放了一個晚上的假,而他很少這麼幹。他發現去澡堂洗個澡有助於使他從在城裡過了一夜的疲勞中恢復過來。他的祖先早在一千年前就知道了洗澡的妙用。沖洗完畢後,他拿著毛巾走向浴池,那兒的騰騰蒸汽會比阿斯匹靈更能使他頭腦清醒。我將會神清氣爽地離開這個澡堂,他想道。
消息迅速傳了出去。里克.伯納德首先打電話給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主席,向他報告了問題,要求下達指示。後者在確信這並非出於偶然後,提出了明確的建議,讓伯納德打電話給位在鄰近華爾街賈維茲聯邦辦公大樓內的聯邦調查局。那兒負責的高階官員是一位副局長,他把三名幹員派到了位於市中心的信託保險公司大樓辦公室。
「我們設定了速度警報和其他的安全措施,算是吸取上次的教訓。這次事件不出三個小時就把這些措施都打破了。」財政部長不安地補充道。像一個學者通常的反應一樣,他感到納悶,為什麼良好的理論措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斯滕尼斯號現在正向左舷大幅傾側,船正被兇猛地轉向右側。隨著主機馬力的突增,甲板在震動著。核子動力航空母艦的一個好處是它們有足夠的馬力可用,但對一艘重量超過九萬噸的船來說,加速得花時間。不到兩浬之外,反應較慢的勇往號現在也開始掉頭了。哦,媽的……
「他們在船欄邊上列隊了吧?」航空長問道。看上去所有四艘歸航的驅逐艦其舷欄上都有一條白色的線。
「出了什麼問題?」高級幹員問道。詳細解釋這個問題花了十分鐘。然後他們立刻接通了副局長的電話。
「全速前進,明白。」操舵手一邊回答,一邊轉動著刻度盤。這些演習確實夠刺|激的。在主機對命令作出反應之前,艦長又在電話上發下了命令。
「車進一。」
「我想,只有這次,我希望能跟頭頭們一起參加聚會。」然後她搖搖頭,像是個對孩子感到失望的母親。
「提早離開。」雷恩告訴她。「家裡出事了。華爾街又遇上了一項災難。」
「是。」陸奧號的艦長不露聲色地回答道。
「我是五號瞭望哨。我沒看到,長官。」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
宴會結束時已過午夜。官方的招待節目是一場芭蕾舞。俄羅斯大劇院芭蕾舞團的魅力尚存,而房子的結構也使來賓能以前所未有的近距離觀看舞者,但終於每雙手都因為要求「再來一次」而拍得發紅發疼了。在安全人員的幫助下,他們開始湧向門口。幾乎每個人走起路來和_圖_書都有點踉踉蹌蹌地,雷恩發現,他肯定是包括他妻子在內的來賓中最為清醒的一個了。
「天哪!」小賴維爾拿下了耳機。八九式魚雷現在正和潛艦上的拖曳陣列聲納並頭逼近,其聲音已清晰可聞。「現在隨時都會掉頭了。」
「通過了溫層嗎?它挺聰明的。」速度太快了,甘迺迪心想,甚至就像一場實戰。新的日式魚雷真有那麼好嗎?它真的能夠忽略誘餌和『指節形』漩渦嗎?「我們把這一切都錄下來了吧?」
「加班啊。」那人帶著疲倦的笑意回答道。
「魚雷——在哪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主機輪機兵問他的同伴。
「右舵廿,明白,航向照舊。」
紫王號車輛運輸船已在碼頭上停靠了很長時間,足以用來卸下一百輛汽車了。它們都是豐田小客車。同樣,沒有流一滴血,他們就佔領了哨棚,制服了唯一一個昏昏欲睡的守衛,這樣巴士就能夠開入圍著柵欄的貨棧了。野木中校帶來的三輛巴士裡有足夠的人,可以給每輛車平均配備三人,而這些人都清楚行動的步驟。現在,既然他的部下都有了適用的交通工具,首先要去佔領的是位於科伯勒維爾和國會山上的警察分局。他自己將要去國會山,總督的家。
「哦,傑克……」他妻子抱怨道。
「勇往號,這是法伊夫號,水中有魚雷!」另一個聲音更大聲地叫道。
「能讓我們捱過今天而不被發現嗎?」
爆炸發生在右舷內側螺旋槳的外緣上,伴隨的威力打落了四號螺旋槳的半片槳葉。三號螺旋槳所受的損傷和二號螺旋槳相同,四號螺旋槳的情況要好些。機艙的人員在航艦第一次震動時,就掛上了倒檔,使蒸氣控制器回轉,提升閥立刻打開了,擊中了向後轉動的葉片,在減速裝置受損之前,止住了軸機。正在這時,第三枚魚雷擊中了右舷外側的螺旋槳。
「長官,魚雷就這樣逕直穿過了『指節形』漩渦,好像沒看見它的存在一樣。」
「要把增大器關掉嗎,長官?」副長問道。
「正舵,穩住航向二─〇─〇。」
「你現在是我的囚犯了。」野木宣佈道,這時已進入房內的其他三人可以證明他並非強盜。中校覺得有點尷尬,他以前從沒幹過這類事。儘管他是個職業軍人,但他的教養使他和其他人一樣不喜歡毫無理由地闖入別人家中。他發現自己希望剛才聽到的那聲槍響並非致命的一槍,他的部下接受過這樣的命令。
「駕駛台,我是航空大隊指揮官。水中有魚雷,正朝左舷底部射來!」他把望遠鏡對準艦尾,想要發現水面上魚雷的痕跡,但一無所獲,反正這也不重要。他惡狠狠地咒罵著,然後轉過身來看看見習水手辛蒂.史密瑟。「水手,妳幹得不壞。」他告訴她,這時警報聲響徹全艦。僅僅一秒鐘後,日本人的旗艦開始對著斯滕尼斯號閃起信號燈來。
「他們沒妳也行,現在也沒太多的東西需要瞭望了。我們得在這兒待一會兒呢,妳得去向艦長匯報。」
「它們是我們的,我們的戰情中心剛才起火了。」陸奧號的艦長接著宣佈道。「它們也許是打開保險的。」他看到斯滕尼斯號已經在掉頭了,船舷邊的海水因為突然增大的馬力而翻騰著。這沒有關係,運氣好的話,沒人會從這一事件中送命。
在下層甲板上的巴德.桑確斯抬起頭來,「怎麼啦?」
「出了什麼事?」
「看,道瓊指數經重挫到了谷底,而人們有兩天時間重整旗鼓。以前也曾發生過這種事。我們明晚飛回去,對嗎?」
機場的三輛巴士開到了機場大樓前,野木中校四處察看,確定了他所有的部下都已到齊並組織好後,野木中校登上了最後一輛車。車子立即朝北駛去,經過了和機場相連的丹丹高爾夫俱樂部,然後駛上了能看到「入侵」海灘的十字島路。塞班島不算大而且現在四周很暗,些許的街燈並沒減輕野木胃中的冰冷感覺。中校看了看錶。現在去關島的第一架飛機應該已經著陸了。他們很可能在關島遇到有組織的抵抗。好吧,這是第一師的任務,他有他自己的活要幹,並且得在破曉之前完成。
「我把你們兩個都打中。」那軍官說道。不一會兒,聲納圖顯示出了正在實行干擾的美國「水妖」誘餌。它們可以模仿出魚雷自動尋標頭的聲頻。新型誘餌的另一個特點是可以產生強大的脈衝磁場,用來誘發俄國人所發明的能在龍骨下引爆的感應起爆裝置。但是MK-50魚雷是一種接觸性武器,它可以透過控制導路使它們忽視聲波的干擾。這不公平,完全不能算是公平的,但話說回來,誰說過戰爭應該公平呢?
特別行動部隊的指揮官匆匆趕往機尾。他的人來自第一空降旅,通常駐紮在習志野。在這架飛機上有兩個連,一共有三百五十名士兵。他們的首要任務是獲得機場的控制權。他希望這不會很難。
四艘驅逐艦迅疾而又輕快地前進著,以卅節的速度乘風破浪。最好還是對他們的東道主兼當前的敵人有所表示。相應的信號旗在風中劈啪作響,身穿白色制服的海員們在舷欄邊上迅速列成了一隊。
「『五吋艙間』,發射二枚,放,放,放!」
「他不會讓他的飛機太接近斯里蘭卡海岸的,否則它們就會出現在空中交通管制雷達上,而引起大家懷疑。如果我們朝東北方前進,再轉而向東的話,我們可以在晚上越過棟德勒角繞回南面。不被人發現的機會有百分之五十。」
「立刻下潛!」甘迺迪命令道,心裡清楚這麼幹已經太晚了。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艦長。」領航員一邊說,一邊飛快地翻著一大疊演習的行動命令。
「給它出點難題嗎?」副長問道。
「嗯,這動作挺敏捷的。」桑確斯說道,繼續讀著文件。
「我們被三枚反潛作戰魚雷擊中了,長官。」桑確斯報告道,「這位水手史密瑟看到了魚雷的發射。」
「只是有些嗎?」布萊特.漢森插嘴道,只不過想讓別人意識到他的在場。
「估計魚雷的距離有多遠?」船長問追蹤小組。
「天啊,長官!」這次的叫聲與其說是褻瀆的粗話,還不如說是要求收回成命的祈禱。
「現在是什麼時間?」
「表示致敬,是嗎?他們太有禮了。」桑確斯舉起了電話,接通了駕駛台。「艦長?我是航空大隊指揮官。看樣子我們的朋友正以正式禮儀向我們行禮。」
究竟是什麼呢?野村暗自思量著。
「再說一遍,六號瞭望哨!」值更軍官說道。
「跟我說吧,寶貝!」
「明白。」輪機長回答道,「以十度角上升。」
「現在聽著,現在聽著,把『水妖』放出去!」擴音器裡迴響著值更軍官的聲音。
在底子裡,他依舊是個戰鬥機飛行員。你在一架七四七客機上撞不上什麼刺|激事。八年前,他曾在飛行中遇上一次嚴重的緊急狀況,部分液壓出了問題,而他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這故障,以致他都懶得驚動乘客。飛行甲板外的人甚至都沒注意到故障的發生。他的應變技巧現在已編入了七四七飛機機長模擬訓練的常規課程。除了那個緊張紛亂而又令人滿足的時刻之外,他致力於精益求精。他在這個因服務絕佳而名聞全球的航空公司裡是個傳奇人物。他能像算命先生一樣讀天氣圖表,也能把飛機的主要起落架準確無誤的停在跑道上標明的柏油線上,而且他的飛機誤點從未超過三分鐘。
財政部長博斯利.菲德勒,也就是布茲——這個名字可以追溯到他參加小聯盟的時候——是個學者,他甚至不經實際操作就寫出了幾本有關美國金融系統的書。他的長處在於他能夠就經濟發表可信的、綜合歷史的見解。他在金融界享有貨幣專家的聲譽。不足之處在於——雷恩現在發現——菲德勒從來沒當過交易人,對此所知甚少,因而他缺乏一個真正的玩家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有的信心,這也是為什麼他立即向雷恩徵求意見的原因。好了,這是個好跡象,不是嗎?他清楚自己不知道什麼,難怪每個人都誇他聰明。
「我是說我看見日本人的驅逐艦在它的右舷發射了一枚魚雷。」
「天哪,快跟我來。」當雷恩和緊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低階官員出現時,杜林總統還在跟格魯雪夫總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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