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狐狸和獵狗

「傑克,我得回去工作,媽的。」羅伯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房門。
「這事在什麼時候幹的?我們怎麼幹的?」
「聽到了,十秒。」正駕駛伸手放開了開關,打開了安全蓋,大拇指按在觸發器上。
他們需要利用山頂擋住雷達發射器,這就意味著飛機得在山谷裡飛行。環球霸王現在減慢了速度,顯示的飛行速度僅有二百卅節,雖然已展開了襟翼,也打開了電腦輔助飛行控制系統,但是飛機一會兒歪向這一邊,一會兒又傾向另一邊。抬頭顯示器顯示出了他們正在飛過的山谷,紅色警告訊息在飛行員的眼前閃動,表示自動飛行儀幹得十分出色。謝了,但是坐在前面的兩名飛行員還是一樣心驚膽顫。飛行員永遠都信不過這些儀器,他們的兩隻手緊抓著操縱桿,在驚嚇之餘幾乎想從電腦那裡取回控制權,但是那樣做並不恰當。這是一場比試勇氣的遊戲,而且極其複雜,電腦想以自己的方式超過訓練有素的飛行員,而他們必須相信微晶片能夠做出他們自己的反應能力望塵莫及的事情。他們望著那些綠色的曲線,它們代表真正的山巒,一道道的山巒。山巒的周遭線條模糊,那是因為樹木長得太高。在大多數地方,線條遠遠高過他們這架飛機的飛行高度。到了最後一秒鐘,機頭會猛然翹起,他們的五臟六腑會拼命掙扎想跟上飛機的高度,然後飛機又會再次俯衝。
在後面,遊騎兵隊員看到錨爪從多孔的門裡退了出來。飛機的尾部先是往下一沉,接著迅速拉平。一秒鐘之後,門旁的綠燈開始閃爍。
「撤了他。」總統說道。「這次任務我批准了。」還有一件事需要討論,雷恩也幫著總統拿定了主意,然後他離開了屋子去打電話。
「國務卿先生,」雷恩冷冷地說,「在我們決定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之前,至少可以聽一下到底是什麼計劃吧?」
「五百呎。」正駕駛衝著內部通話器說道。「咱們動手幹吧。」
「需要一段時間——幾年的時間——我們才能調集必要的力量……」
「殺死了多少人?」國務卿問道。
弄出他們才是真本事,將軍想道。但是事情得一步步來。他拿起電話,準備向白宮報告。
「跳,跳,跳!」裝運長尖聲叫道,他的聲音壓過了嘈雜聲。
「很高興又與你一起飛行,佐藤機長。」矢俁欣然地說。請他到駕駛艙來,他很是高興。
「我已經看了。」傑克森說道,沒能完全掩飾報告的真相給他帶來的不安。「但是我認識航空大隊指揮官巴德.桑確斯上校。我認識他已有多年了,他說他做得到,我相信他。總統先生,不要過分受到數字的影響,這與數字沒有多大關係。這是戰爭,這方面我們更有經驗。這與心理學有關,我們可以全力以赴,而他們卻做不到。現在打仗與以前打仗不一樣。過去你需要大批的部隊才能減低敵人的作戰能力,破壞他們的協調和指揮部隊的能力。不錯,五十年前,要做到這一點需要許多東西,但是你真正想打擊的目標其實很小,如果你可以打擊這些小目標,那你現在就能完成以前需要百萬軍隊才能完成的事情。」
「那麼我們就會有人白白送死。」雷恩坦白說道。「為此你要付出很高的代價,先生。」
「如果他稍有閃失,一切就都完了。」
「約有五十人。他們可殺死了我們二百多人,國務卿先生。」
「跳傘順利,長官。」維加首先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另外兩個人。其他人正在走來,他們全都帶著黑色的降落傘。
遊騎兵隊員首先打破了無線電靜默。通訊士官打開了一部衛星發報機,瞄準正確的方位發出了一份五個字母一組的電報,然後等候答覆。
「五點鐘方向就是海岸。」一名電子作戰官宣佈。「建議右轉至一─六─五航向。」
「誰下的命令?」這個問題是總統提的。
「我們必須這麼做,先生。不管採取什麼行動,如果我們打算摧毀那些核子武器——」
C-17A環球霸王─三式運輸機的廠商強行打通了五角大廈採購體系的關節,使得這種飛機成了五角大廈採購的最新和最貴的空中運輸機。熟悉那種繁瑣的採購程序惡夢的人情願執行轟炸任務,因為轟炸任務至少是著眼於成功,而採購過程好像常常是著眼於失敗。至於它為什麼沒有失敗,那要歸功於致力混淆它的那些人的聰明勁兒。經費沒有少花,幾架新的飛機被撥出來使用,但是結果大家看到的是一種「垃圾搬運工」(戰鬥機飛行員經常使用這個詞)。
「那事怎麼樣?」
「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知道結果?」
「我下的命令,先生。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次行動一切順利。」看到杜林的眼神,雷恩知道他又越權了。
「我們不能這樣做。」漢森再次插嘴說道。
田納西號到達了日本海岸線之後,終於降到了正常的五節巡邏速度。克萊格艦長好不容易才在一個崎嶇的露頭上定了位和-圖-書,水手把露頭叫作「羅得的妻子」。他隨後指揮溫層下的潛艦下潛至六百呎。目前聲納沒有發現什麼情況,這一點有些奇怪,因為平時這裡是繁忙的海運航道。經過四天半危險的高速行駛之後,艦上的眾人現在全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那些陸軍人員已經非常適應環境,他們跟著水兵在飛彈艙裡慢跑。就目前來說,下達的任務與設計核子潛艦應去完成的任務沒有多大的差別:不要被人發現,此外還要搜索有關敵人活動的一切情報。這並不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但是此時僅有克萊格知道這一點。
「艾德勒不是這麼說的。」
「你看是矢俁幹的嗎?」克拉克問道。謝倫科的情報使答案縮小了範圍,但也使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危險的事。
「我們這一邊有誰知道這件事?」
「三─二─一─跳!」
「是。」副駕駛答道,隨即鬆開了手,並且深吸了一口氣。
「傑克,遊騎兵隊員進去了。」
「我們可以採取外交手段加以解決。」漢森固執己見地說。
「這事是在昨晚幹的。」雷恩答道。「我們怎麼幹的不關你的事,先生。」
「我看行,先生。我們需要多交幾次好運,而我們昨晚就交了一次大好運。」
「我的兒子是戰鬥機飛行員。他駕駛鷹式戰鬥機。」
「幹得好,羅伯特。你過來一下。」雷恩告訴他。
「幹什麼?這裡忙著呢……」
杜林了解到,最麻煩的是要權衡各方面提供的解決方案。漢森和國防部長採取傳統的外交途徑——他們要靜觀其變,直到確信無法透過和平方法解決這場危機。但是如果外交手段失敗了,那麼這場衝突就會擴大,而且會變得更加血腥。雷恩和傑克森希望立即採取暴力的手段,以避免今後捲入一場更大的戰爭。麻煩的是不知誰是對的誰是錯的,想要弄清這一點只能在廿年後閱讀歷史書籍。
「我是這麼認為的。他們缺乏能力,無法對我們發動有效的攻擊。」
「這是我的工作,傑克。」
「是。」矢俁微微一笑。「他們很容易困惑。」
「那位艦隊司令——我是說指揮航空大隊的那個傢伙,他這人怎麼樣?」
「這說明了什麼?你先前為什麼沒有向我報告?」
「把你們的地方弄得一團糟,真是對不起。」切克上尉說道。裝運長咧嘴一笑。
「這事暫且放在一邊。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那會怎麼樣?」
「愛德華和中情局的傅瑪麗,還有我、你,以及艾德勒和艾德勒所告訴的人。」
「那就是空降點!五分鐘!」正駕駛衝著後面叫道。
副駕駛又看了一眼她的螢幕。雷達標示與預先設定的一樣,他們的飛行航線經過一條非常狹窄的黑色通道,四周是紅黃色的扇形區,顯示那些是防空雷達及空中控制雷達覆蓋的區域。他們飛得越低,螢幕上的黑色通道變得越寬。然而他們已到可以安全飛行的最低高度了。
「沒錯。」查維斯說。
「有關單位現在大多就緒了。我們可以在五個小時之內開始行動。之後天就快亮了。在這以後,有廿四小時喘息的時間。」
接到衛星發來的情況以後,山迪.里奇特及其同事知道可能要執行這一任務了。這就意味著在地勤人員整理他們的科曼契直升機時,他們大家還要增加更多的模擬時間。不幸的是,這就意味著要在每一架直升機側面安上一定會使飛行不穩的機翼裝置,以及長程載運油箱。但是他一開始就知道會這樣,也沒有人費心問他是否喜歡。現在模擬的有三種方案,飛行人員依次熟悉了這三種方案。他們搖擺身體,用大腦和身體在虛擬的世界裡遊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真實世界裡是什麼樣子。
「但是我們並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人洩密。」
「對,我看我們沒有那麼長的時間。」杜林說道。「將軍,這樣行嗎?」
身穿藍色軍服的人喜歡說,出色的空軍任務派一名上尉指揮就夠了。而這一次,在現場擔任指揮的則是一名特種部隊的上校,不過至少他是個最近被略過,而未晉升為少將的人,知道他為什麼沒有獲得晉升的下屬對他尢為敬佩。特種部隊的人就是與因循守舊的高階軍官形象不符。他們太……怪了,所以當不了大官。
「美國人試探了一下我們的空防體系。」那位企業家說道。「他們碰了一鼻子灰。」
「拿出嘔吐袋來,夥計們。」他轉身對裝運長說:「十分鐘。」
「大家都沒事吧?」
他明白這位飛行員是一名愛國者,一個有自尊又有技術的人,而且他明白正在發生的事情。他為自己的一生選擇了這麼一個低下的道路,實在可惜。
「呃,他們一直幹得很好。他們最近擊落了兩架美國轟炸機。」
「知道了。」正駕駛回答。停了一秒鐘他才問道:「妳還好吧?」低空潛入令每個人都緊張兮兮,即使有電腦控制的自動駕駛儀輔助飛行,也無法減輕這股壓力。
和-圖-書
「我懂。」
「我知道。」總統低頭看著辦公桌。所有的情況簡報、地圖和圖表全都攤在上面,還有所有的戰鬥序列文件。至少他沒有去考慮人員傷亡情況,很可能是因為聽了雷恩的話。一秒鐘後,他們聽到了房門關上了。
「這次行動叫作『蒙面俠蘇洛行動』,總統。」羅伯特.傑克森說道,隨即揭開了第一張圖表的封面。國務卿和國防部長都在狀況室裡,另外還有雷恩和范達姆。這會兒兩位內閣成員侷促不安,而作戰處處長也是這樣。雷恩點頭讓他講下去。
「五秒。」
佐藤摘下耳機,在座椅裡鬆弛了下來。「不再飛加拿大航線了,換一換環境挺好的。」
「你不喜歡這個嗎?」維加士官長問他的指揮官。那些遊騎兵隊員坐在貨艙的折疊椅上,全副戰鬥裝備。一個小時前,在裝運長的密切注視下,他們穿戴著戰鬥裝備,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登上飛機。陸軍空降兵普遍相信只要機組人員整得乘員嘔吐不已,就會得到空軍的嘉獎。但是這裡並沒有人抱怨。這次任務最危險的階段就是現在,雖然他們帶有降落傘——空軍飛行人員一向嫌這種東西累贅——但如果一架偏航的戰鬥機碰巧撞上了這架運輸機,即使是幾乎到了預定跳傘的時候,降落傘也沒有多大用處。
「我們究竟該怎麼做?」查維斯問道。
「不用了。我和總統昨晚談過這事。」
「右轉。」飛機略微傾斜側飛。
「你是說暗殺他們嗎?」布萊特.漢森問道。他看著國防部長,國防部長沒有半點反應。
「你是說真的嗎?」
「他們平安到達了。」一名陸軍少校告訴傑克森,此時傑克森正在國家軍事指揮中心辦公。
「我們到了海岸。」正駕駛說道,他透過夜視鏡看到了閃爍的燈光。應該摘下夜視鏡來駕駛飛機了。「我來駕駛飛機。」
「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總統問他。
「風速適宜。」副駕駛朗聲說道,並且檢查了一下控制傘降的電腦。「一分鐘。」
聽到這一番話,杜林幾乎笑了起來。他想起了所有的那些幻想,甚至還想起了一則電視廣告。總統、首相和其他高層官員總是下令派人奔赴戰場,如果他們相遇,親自決一雌雄,那會是多麼的不同。
「矢俁先生,我們可以透過外交途徑解決這一件事嗎?」
「如果計劃行不通……」
「收拾一下。你接手斯滕尼斯號航艦戰鬥群。」雷恩想要衝著他的朋友咧嘴笑笑,但是他卻笑不出來。把你的朋友派到一個危險的地方去,你怎麼笑得出來。聽到這一消息,傑克森停下了腳步。
「先生,我們必須採取行動。如果我們不這樣做,那麼未來勢必有一場戰爭會爆發,俄國為一方,日本和中國為另一方,而那時我們已不知淪落到什麼地步了。中情局仍在分析研究,但是我看不出怎樣才能避免使用核子武器。『蒙面俠蘇洛行動』也許不是最佳的選擇,但是這是我們最佳的機會。外交問題並不重要。」雷恩接著說道。「我們現在承擔著很大的風險,但是如果我們可以除掉那些罪魁禍首,那麼我們就能使後藤的政府垮台。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控制局勢。」
「十點鐘的位置上發現了頻閃光燈。」正駕駛報告道。這些頻閃光燈屬於一架飛翔於標準商業航線上的客機。「沒有別的。」
「這我知道,先生,但是運氣好的話,會少死很多人。」
「你有兩個小時。安德魯空軍基地有一架灣流式飛機等你。」國家安全顧問解釋道。「我們需要某個知道這次任務的政治限度的人去指揮。卯足了勁去幹,羅伯特,但是適可而止。我們必須巧妙地處理這件事。」
兩名中情局情報員的分析和報告立即被傳到莫斯科。由此看來,日本政府本身存在著分歧,而且至少還有一個業務部門對事態的嚴重性略有了解。對此,那位俄國人感到慶幸,但是他也想起了在一九三九年時,一個叫卡納里斯的德國間諜頭目曾經做了一件大致相同的事情,結果功虧一簣。他決心不讓歷史重演。戰爭之道在於制止戰爭的擴大。謝倫科並不認為外交手段能夠阻止戰爭爆發,但他的確相信出色的情報和果斷的行動可以防止戰爭一發不可收拾——如果你有採取適當行動的政治魄力。可是,讓他感到煩惱的是,必須由美國人顯示這種魄力。
「這次任務是為了擾亂對方的領導階層,準確地打擊那些個人——」
下一步是搬走那堆貨。它落在預定點二百公尺的範圍內,而計劃中設定的區域要比這寬一點。遊騎兵隊員兩人一組,背著空的燃料囊,步履艱難地上山,前往那條林木線。對面好像是一片草地。到了以後,他們接上了軟管,二萬磅的噴射機燃油從一個大橡皮囊裡被抽進了六個成對安置在各預選地點的小橡皮囊。這一行動花了一個小時,在此同時,四名遊騎兵隊員在附近巡邏,察看有無人跡,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他們只看到了一輛四輪車所留下的車輪痕跡,而他們已被告知會見到車輪痕跡。抽油行動結束以後,原來的那個皮囊被折疊起來,放進了一個洞裡,然後隊員小心翼翼地蓋上草皮。接著,他們把那堆堅固的貨物搬到了位hetubook•com•com置上,蓋上了偽裝網。這又花了兩個小時,累得遊騎兵隊員精疲力竭。太陽很快就會升起,所以不能讓這個地方被看出來曾來過人。維加士官長監督了掩埋和掩蓋行動。一切做完以後,仍在林木線外的遊騎兵隊員以一路縱隊走向林木線,隊伍最後一個人負責整理草地,儘量不要讓人看出他們曾從這裡走過。雖然不可能毫無破綻,但還是得這麼做。到了黎明時分,他們已經就緒了。忙了廿四個小時,任何人都能想像得出對他們來說,這段時間有多辛苦了。他們這些不速之客已經踏上了外國的領土,現在正在寒風中抖個不停,吃著冰冷的攜帶口糧,卻不能夠生火取暖。
雷恩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朋友跟前。「我不清楚這事我做得……」
「五秒。」
「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確保成功。」國防部長說道。「特遣艦隊司令剛剛呈上他的分析報告——」
貨艙僅有幾扇窗戶。維加士官長佔了一扇窗戶,他透過窗戶看到了飛機的翼梢下垂,若不是接著又看見偶爾湧起的浪花,幾乎覺察不出下面就是漆黑的海面。這一情景嚇得他縮回了頭。不過現在他一點兒也幫不上忙。如果他們撞上了什麼,翻進了海裡,那他也沒有時間明白出了什麼事。有人這樣告訴過他。
「起立!」裝運長衝著他的乘員吼道。飛機再次下降,一名遊騎兵隊員在站起來時幾乎摔到地板上。他們往後走到左舷乘客門前,乘客門現在已經打開了。當他們繫上引張帶時,後部貨艙蓋往下打開了,兩名空軍士兵從放在貨艙中央裝了錨爪的貨物上卸下安全掛鉤。環球霸王最後一次平飛,切克和維加看著門外,機下是朦矓的山谷,左邊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漢森生硬地點了點頭,傑克森繼續報告。「現在有關單位大多已經就緒了。我們已經消滅了他們的兩架監視飛機——」
「如果解決不了呢?」杜林問道。
切克上尉點了點頭,希望自己是在地面上,而不是無助地坐在這裡,像是孕婦腹中的胎兒,而這名孕婦不巧愛跳迪斯可。地面才是步兵的天地。
「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伯特點了點頭。「是,我以前曾在他的手下幹過。」
「十秒。」副駕駛在前面說。
「我曾和幾位返回國內的行政人員談過。他們說美國人更加困惑了。」
「但是克里斯多福.庫克卻這麼想,他在他們的代表團裡有個內應。」
「十分鐘。」那位空軍士官在後面宣佈。就在這時,飛機突然躍起傾向右邊,繞過了海邊第一座山。接著它又迅速下降,就像遊樂園裡的各種遊樂設施一樣,顛得實在難受。朱立歐.維加想到以前他曾發誓再也不受這樣的罪。這個誓言許多年都沒有打破,但是這一次他又來了,而且地面那些人備有高射砲。這一回,下面那些人可不是哥倫比亞的毒品販子,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我告訴過艾德勒已和古賀接了頭的事,此後不到廿四個小時古賀就被捕了。我甚至都沒有告訴他是誰和古賀接的頭。唔,這可能是一個巧合。在他們自行其是時,後藤和他的主子也許不想讓古賀在政治上發表不同的意見。也有可能是我們這邊有人洩了密。」
俄國人也有事做。在一架伊留申IL-86主桅式空中預警飛機的配合下,八架米格─卅一攔截戰鬥機從堪察加半島南端的烏茲諾─沙卡林斯克起飛,準備舉行一次防空演習。四架蘇霍戰鬥機在十分鐘後從索科爾起飛,扮演入侵者的角色。帶了長程油箱的蘇霍戰鬥機飛往東南方向,遠遠地滯留在日本領空之外。日本兩架E-767預警機的控制員看出了這些飛機在幹什麼:一次頗具特色的俄國訓練演習。可是這次演習有戰鬥機參加,因而值得他們密切注意。此外,這次演習的地點是像B-1轟炸機這樣的美國飛機最合乎邏輯的接近航線,最近B-1轟炸機就曾從這裡「挑釁」他們的空防體系。結果E-767預警機被引到了北面和偏東的位置。待命的空中預警機幾乎立即接到命令升空,但是地面防空指揮所的司令官理智地決定僅僅加強一點戰備狀態。
「國務卿先生,如果我們現在不採取行動,那麼誰也不敢說形勢會發展到什麼地步。」雷恩說道。
這樣一架飛機在當地時間半夜以後起飛,飛向西南偏南,彷彿這是一架飛往海參崴的民用飛機。快到那座城市時,它從一架KC-135加油機加了油——俄國空中加油機與美國飛機並不搭配。然後飛機離開了亞洲大陸,飛往正南方向,現在正沿著東經一百卅二度子午線飛行。
「那麼在適當的時候,我們可以考慮採取軍事行動。」國務卿的信心並沒有反映在國防部長的話中。
在飛機前部電子作戰官的顯示器亮了起來。電視機式的長方形螢幕顯示了電腦儲存的在日本西部沿海所有已知的雷達設施。儲存這些資料並不難,因為大多數設施是美國人在廿年或四十年以前修建的,那時日本曾是一個龐大的島嶼基地,用以對付蘇聯。基於這個原因,它也易於遭到俄國人的進www.hetubook.com.com攻。雷達不斷更新,但是任何警戒線都有不夠完善的地方,而這些地方美國人早就知道了,並在上個星期由電子情報衛星再次作了評估。這架飛機現在飛往東南方向,在離海二百呎的上空改為平飛,以三百五十節的最大低空速度飛行。飛機不時顛簸,機組飛行人員並未留意,但是別人卻都注意到了。正駕駛戴著微光夜視鏡,四下巡視天空,而副駕駛則集中注意力操作儀器。副駕駛也有抬頭顯示器,跟在戰鬥機裡一樣。抬頭顯示器顯示了羅盤航向、高度和飛行速度,而且有時還可以顯示一條代表地平線的綠色細線,實際地平線能否看到則決定於月亮和雲彩的狀態。
美國陸軍遊騎兵部隊的迪亞哥.切克上尉踏出了艙門,跳入了黑暗之中,成了入侵日本本土的第一名美國人。一秒鐘以後,引張帶扯開了他的降落傘,黑色的尼龍傘完全打開了,這時距離地面僅有三百呎。降落傘猛然打開時,常常震得人疼痛不已,但卻著實讓人鬆了一口氣。因為是在五百呎的空中跳傘,所以備用傘就成了沒有用的奢侈品。他抬起了頭,望著他的右邊,看到其他的人都跳出了飛機,他們的降落傘全都打開了。他隨後低頭往四下看了看。那片空地就在那裡,他相信他會落到那裡。他拉了拉操縱帶,放出傘中的空氣,希望落到那片空地的中央,這樣會比較安全一點,但在夜間跳傘,所謂的安全也只是理論上的。最後他鬆開了他的背包,背包落在距離安全線末端十五呎的地方。六十磅重的背包先掉在地上,只要他不會落到那個該死的東西上面,或者在這期間折斷身體的什麼部位,就可以減輕落地撞擊。在依稀可見的山谷疾速撲面而來之前,他幾乎沒有多少時間思考。雙腳併攏,雙膝彎曲,挺直腰部,落地時翻滾,撞地時五臟六腑翻騰了一陣子,接著他趴在地上,判斷身上的每一塊骨頭是否都安然無恙。過了幾秒鐘,他聽到了輕微的撞擊聲和「哎喲」聲,他們全都落到了地上。切克在地上足足趴了三秒鐘,確信自己沒有受傷以後才站了起來,挺直身體,迅速收起他的降落傘。做完了這事以後,他走回來,戴上了他的低光度夜視鏡,然後集合手下的人。
「卸貨。」正駕駛已經適時打開了觸發器。
「天啊,我希望他們平穩地飛上兩分鐘,讓我們可以走到艙門口去。」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你們這些傢伙當心一點,聽到了沒有?」
雷恩首先開了口。「先生,還有一件事。前首相古賀已經被捕了——對不起,我們僅僅知道他好像失蹤了。」
「別去想那個。」切克上尉才說完,便又往袋子裡頭吐。其他的遊騎兵隊員也都嘔吐不已。
「我們曾從遠處看過那個地方。」查維斯證實。
傑克森在講台上轉過了身。「是,先生,這就是戰爭,但是這樣我們就不會害死那些年僅十九歲的小兔崽子,這些可憐的孩子只是因為喜歡那身軍裝而投身軍旅。我們是去殺死即將害他們送命但卻連他們姓名都不知道的混蛋。恕我直言,先生,我殺過人,我完全清楚殺人的感覺。有一次,僅有一次,我真想幹掉發號施令的人,而不是幹掉那些執行命令的混蛋,他們既可憐又愚蠢。」
「現在就過來,羅伯特。」對方掛斷了電話。
「我的父親曾經指揮過一艘驅逐艦。我的弟弟……」
「是,我認識他,機長。」他看到聽到這話以後,飛行員的眼裡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真的嗎?」佐藤機長沒有聽說過這事。
「啊,是——你們的照片。」少校很想知道那都是些什麼照片,但是提出這個問題是愚蠢的,而且他也不清楚這兩位美國人是否知道答案。「如果你們在這個國家裡還有別的人手,我建議你們動員他們。我們也會動員我們的人手。古賀很可能會是解決這場危機的政治契機。」
「你仍得殺死很多孩子。」總統說道。傑克森將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然後才作了回答。
環球霸王是打算用來參加特種行動的首架貨運飛機。機組一般配有兩名飛行人員,另外留了位置給兩名「觀察員」,並給他們提供了標準設備組件。這架飛機的兩名「觀察員」是電子作戰官,他們正在監視俄國、中國、韓國和日本海岸不計其數的防空雷達陣地,並且指揮飛行人員駕機穿過眾多的零信號區。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迅速下降,並且轉向東面。
「謝謝你,傑克森將軍。你們可以出去,讓我單獨待上幾分鐘嗎?」大家魚貫而出,這時杜林又想到了一件事。「傑克?你留下來一下好嗎?」雷恩轉身又坐了下來。
「我們沒有幾年的時間!」雷恩厲聲說道。
環球霸王幾乎是朝著正南方向繼續飛行,就在沼津的西邊飛離陸地,再次貼著海上飛行。這架飛機藉著多山的半島掩護,盡可能避開了遠處的E-767預警機,直到離開日本海岸二百哩,然後安然爬升至巡航高度,進入了G223商業航線。唯一剩下的問題是那架KC-l0加油機是否在原定地點與他們會合,那樣他們就能返回夸賈林環礁。直到那時他們才會打破無線電靜默。
「距離海https://www•hetubook•com.com岸五十哩。」
「這是慘無人道的謀殺!」漢森吼道。「這根本就是謀殺!」
杜林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又讓他的幕僚——他認為他們是——進行辯論。他要考慮別的問題。政治將會再次抬起它那醜陋的腦袋。如果他沒能針對這場危機採取有力的措施,那麼他就完了。那麼別的人就會接替總統一職,然後最晚在明年面臨一場更大的危機。甚至會更糟。如果俄國情報部門所作的分析是對的,如果日本和中國在今年秋天攻擊西伯利亞,那麼在美國大選期間就會爆發另一場更大的危機,而那時他的國家應付危機的能力會受到嚴重的限制,所有的事情都會成為爭執不下的政治議題,而且經濟仍在一千億美元的貿易逆差壓力下試圖復甦。
「國務卿先生,我們並不想傷及他們的平民。這就意味著我們不能破壞他們的經濟,也不能對他們的城市出手。他們的軍隊過於分散——」
「比這更髒的我都打掃過。」再說,他會讓手下的二等兵去做這工作。他最後四下檢查了一遍。遊騎兵隊員全都安然就位,沒有人擋在通道上。空降第一跳從前艙開始。「後面準備好了。」他衝著內部通話器說。裝運長從門口走開,讓切克接替他的位置,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上,他的左腳剛好踏過門緣。
他們穿過了青海和市振之間的海岸線。一看到陸地,正駕駛就開始駕機爬高。自動地形迴避系統有三個調節點,他選擇了「強」,這樣飛機得吃點苦頭,乘員吃的苦頭會更大,但是總體來說,這樣對飛機和乘員比較安全。「他們的空中預警機如何?」他問電子作戰官。
「已經決定了。總統已經簽署了命令。太平洋艦隊總司令也知道了。西頓將軍——」
「對,先生,我們並不清楚。但是極有可能真有人洩了密。」
乘客門旁邊的綠燈亮了。裝運長腰間繫著一條安全帶,站在門旁,擋住了遊騎兵隊員。他斜眼看了他們一眼。
「咱們動手幹活吧,遊騎兵隊員們。」
最後一份任務分別同時傳到了馬里蘭、米德堡及弗利諾的軍事基地。得知俄國人正在了解美國透過衛星和其他手段搜集和分析電子情報的能力,美國人仍然覺得有些背脊發涼。畢竟,當初開發這種能力的目的正是為了對付他們。兩架正在作業的E-767預警機的確切位置被標繪了出來。可視衛星情報清點了戰鬥機——至少清點了那些沒有停放在防護設施裡的飛機。最後一次飛過時,繞著軌道運行的KH-12衛星清點了升空的飛機,並且查明了它們的位置。指揮分遣隊的那名上校覆核了一遍他親自與飛行機組人員商定的潛入航線。雖然擔心這擔心那,但是那兩名年輕的上尉最後終於嚼著口香糖,點頭表示贊同。他倆將駕駛C-17A運輸機。有一個人甚至開著玩笑說,這一下該是「垃圾搬運工」搏得一些尊敬的時候了。
俄國人不大會像這樣質疑命令,謝倫科想道。「我只是傳達你們中情局下達的命令。」他告訴他們。「我確定古賀的失蹤與任何官方機構無關。」
「呃,如果我們不要這麼急躁,我們可以透過談判勸說他們撤離那些島嶼。」國務卿說道,現在兩人爭辯不下,其他的人全都在一旁觀望。
「好極了。」她答道。她的回答不盡誠實,不過她也只能這麼回答。飛機正到達最危險的區域,準備通過相川的高架雷達陣地。日本低空防禦最薄弱之處是在能登半島和佐渡島嶼之間的缺口。兩個地方的雷達波束已經覆蓋了這段七十哩長的缺口,但是這些是舊式雷達,七十年代的產品,在北韓的共產主義政權垮台以後一直沒有更新過。「減速下降。」她隨後說道,並將自動駕駛儀上的高度控制調到了七十呎。從理論上來說,他們在平坦的地面和海面上空五十呎高度飛行仍可以安然無恙,但是他們的飛機負載很重。現在她的手放在側置操縱桿上,加了這個裝置實際上是把它當或了一架戰鬥機。萬一她看到了漁船,那她會拉起操縱桿爬高一點,以免撞到某艘船的桅頂。
謝倫科本來打算親自前去接洽,但是身邊的事情緊急,他去不了。既然如此,那也沒有辦法。那份情報是公安調查廳透過電腦磁片送來的,那人是他安插的頭號間諜。不管那人的個人習慣如何,他的確是一名敏銳的政治觀察家,只不過他的報告和分析用詞有些繁瑣。他說日本軍隊對目前的形勢並非一點兒都不高興。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被貼著「自衛隊」的標籤,而且在公眾的心目中,他們就像哥斯拉和其他那些日本科幻電影中虛構的怪獸(這通常也是他們的不幸)一樣,所以他們覺得很沮喪。他們認為自己繼承了高傲的武士傳統。現在,終於盼來了值得效忠的政治領導人,所以軍方慶幸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高階軍官大多是在美國受訓,並在那裡接受了專業教育,所以由他們對形勢作分析,並對每一個聽話的人宣稱,他們可以贏得這場有限的戰鬥。公安調查廳接著寫道,他們認為日本極有可能會征服西伯利亞。
「猜得好。你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對嗎?」
「我收到了一架預警機的發信信號,在九點鐘方向,很弱。如果你把我們藏在雜草之中,那我們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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