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血腥的工作

「沒錯,『B』也是。」
他走向這對母子,用手摸摸小查維斯的小腳,但沒有反應,因為小查維斯正在吃奶。再過些時候,他就會開始認人,然後學會微笑、坐、爬、走路,最後會說話,開始進入成人的世界。丁會是個好父親,也會是他孫子的好榜樣;克拉克對此十分肯定,尤其是後面又有佩琪在監督著。克拉克笑了,然後回到床上,試著猜想查維斯和愛德華現在在哪裡;至於女人的事,就讓家裡的女人自己去處理吧。
「所有人的工作都結束了?」麥克林的問題引起波卜夫的注意。所有的誰?
「我不知道——約翰派我來這裡,不過沒說為什麼。」
「我上個星期才來到這裡,過去我一直待在位於紐約市西北方的賓漢頓實驗室。」他解釋道。
「是的,我想應該沒問題。你說這馬很溫和?」
基爾格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猜你是在城裡長大的。嗯,我也曾經是,但我已經愛上這裡,特別是在馬背上時。想要騎騎看嗎?」
清晨的曙光喚醒了在房間沉睡的波卜夫。他目前的生活十分規律:先打開咖啡機,然後到浴室沖個澡、刮刮鬍子,十分鐘後打開電視收看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今天的頭條新聞是奧林匹克運動會;他嘆了口氣——這世界真是無趣。回憶起自己當年在倫敦的第一個外勤任務,也是在旅館房間裡看著有線電視新聞網的評論,主題是東西方的差異、軍隊的移防,以及構成他幼年世界重心的政治傾軋。對於當時那些記者們——不論是報紙或電子媒體——在戰略思考上的謬誤,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而如今,MIRV和飛彈、載重,以及幾乎導致權力失衡的反彈道飛彈系統,則早已成為過去。對於波卜夫來說,這就好像整座山脈突然消失,世界的版圖在一夕之間完全改觀;原本不可動搖的信仰,如今卻被他唾棄不已,而他所恐懼的全球戰爭,以及他的服務單位和國家,則像是被天堂遺棄的流星般一閃即逝。
「噢?」
「結果還不錯。膽固醇有點高,HDL/LDL比值有點低,不過這沒什麼,只要做些運動就能恢復正常。你的PAS也不錯——」
「真的嗎?那吉姆.布里傑怎麼辦?」
「不錯。像這樣握住韁繩,然後輕拉一下。」在基爾格的示範之後,波卜夫照著做,而馬也開始往前走。他心想自己一定具有騎馬的天份,在沒有什麼指導的情況下,他竟能騎得這麼好,這不是很神奇嗎?
「好吧。」查森無奈地點點頭。這件案子已經剝奪了他在家裡看電視的時間,而且更糟的是,他們到現在都還是完全沒有頭緒。
「用低音哨控制牠們嗎?」麥克林懷疑地說。
「科克是位生化和環境工程師。」基爾格解釋道,「因為他長得很帥,所以我們要他幫我們做了些小事,」他揶揄道,「不過現在已經結束了。你怎麼這麼早就放假了,科克?」
「野牛?我以為牠們已經絕種了。」波卜夫說道,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曾經聽過和讀過的東西。
「是獵人們幹的,在大約十年的期間,他們用單發的獵槍不停地射殺牠們,為的是要牠們的獸皮,好拿來做成毯子和皮革製品;至於肉嘛——他們有時獵殺野牛就只為了牛舌,就像希特勒屠殺猶太人那樣地對付牠們。」基爾格搖了搖頭,「這是美國人所犯的最大惡行之一,不過現在牠們又再度復育了。」但不知要花上多久的時間?五十年?或許他還有機會見到。如果是一百年呢?他們也會復育灰狼和大棕熊,不過速度會慢些,因為牠們不像草食動物那麼容易飼養。他夢想能見到野生動物大量繁殖,而計劃裡的其他成員也都這麼希望,有些人甚至還想住到印第安人的圓錐形帳棚裡,不過他覺得那是有點過頭了。
「其實也不儘然啦。」基爾格繼續說,「我也愛牠們,不過嚴格說來,牠們並不屬於這裡。」
「那種全身雪白的老鷹?沒錯,那真是高貴的鳥。」麥克林說道。
「沒錯。不過我的國家發生了劇烈的改變,國安會面臨裁減的命運,因此我就被……你們是怎麼說的?裁員?」
「不過好像缺少了一把槍。」波卜夫笑著補充道。
「咦,這裡可以嗎?」
這次輪到基爾格的臉上出現窘迫的表情。「嗯,等約翰來時,他會親自為你解釋的,迪米區。對了,晚餐如何?」
「我想也是。」蘇利文回答道,「我們去找個酒吧,問問看有沒有人認得照片裡的人。」
基爾格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是的,上個星期。和*圖*書
他們敲了門,但沒有回應,於是蘇利文和查森就再等了幾分鐘——可能人家正好在上廁所或洗澡吧——但還是沒有反應。最後他們決定去找管理員,並對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如何上馬嗎?」醫生問道。
基爾格也笑了,「嗯,但這裡可沒有印第安人或是搶匪喔,老兄,得了吧。」基爾格用雙腿輕輕夾了一下座騎,加快速度,而「奶油」也隨後跟了上去。波卜夫讓自己的身體和馬匹的律動充份協調,緊跟在醫生之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個內科醫生——事實上是流行病學家,專門研究疾病的傳染途徑;另外,我也從事許多臨床診斷,所以也是個合格的家庭醫生。不過老實說,我還是比較精通流行病學;這種工作比較像會計,不像醫生。」
這對亨利克森來說就容易多了,因為他認為人們對這個世界的作為就是一種罪惡,不管是那些做的人、支持的人,或是坐視的人都是罪犯。他的工作就是阻止他們;這是唯一的路,因為這樣就能讓無辜的人得以生存,而大自然也是。不管如何,「計劃」的儀器和人員都已就位:威爾森.基林確信能完成任務,全球保全已技巧性地打入雪梨奧運的保全計劃,再加上波卜夫在歐洲的活動。是的,「計劃」將會繼續執行,而且一旦成功,地球將在一年後整個改觀。目前,亨利克森唯一擔心的是,會有多少人能在這場瘟疫中倖存——「計劃」裡的科學家不知已經為此討論過多少次。大部份的人都將死於饑荒或其他原因,而少數能組織起來的人則會想知道何以「計劃」的成員也能存活下來,於是採取行動來和他們對抗。至於多數在自然狀況下存活的人,則將被邀請加入「計劃」的保護行列,而且只要是聰明人,都會接受這項邀請。那其他人呢?——管他的!亨利克森已在堪薩斯營區設立起保全系統,那裡會有重型武器,足以處理那些感染上濕婆病毒的暴民。
「不,不過我看過很多西部電影。當道森帶我四處參觀時,我還期望能看到腰間繫著柯特手槍,騎馬趕牛的牛仔們呢。」
「你現在也是『計劃』的一份子,不是嗎?」
「嗯,我們有一匹溫和的賽馬,叫作『奶油』,你要不要試試看?」基爾格頓了一下,「能來這裡真好。」
「野牛可以像牛那樣圈養嗎?」波卜夫問道。
「嗯,突破的時刻總是難以預料;不過比爾啊,我們的研究到現在才開始出現有趣的東西呢!」
「你父親也是醫生嗎?」基爾格問道。
「嗯。」波卜夫跟著他來到門口,門外正停著基爾格的悍馬車。他們在清新的空氣中開車往營區西南邊駛去,十分鐘後抵達馬廄。基爾格從騎兵室裡拿了副馬鞍,然後走向門上標示著「奶油」的馬房。在把馬鞍安好之後,他就把馬牽出來交給波卜夫。
真是神奇,波卜夫心想,現在他終於瞭解那些西部電影的精神了。馬是最基本的配備,雖然他現在少了頂可以展現性格模樣的帽子,不過他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太陽眼鏡。
波卜夫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位運動明星。「我是情報官,負責搜集情報,並暗中與某些人連絡。」
「嗯,所以他們叫牠『奶油』。是一匹八歲大的雌性四分之一哩賽馬;『她』不會傷害你的。」
「嗨!約翰!」幾百碼後傳來了呼叫聲,兩人同時轉身向後看,發現有人正朝著他們而來。
麥克林撐起身子,舉目眺望。他身後是「計劃」的建築,而在他前方和左右則都是緩緩起伏的草原。總有一天他們會放火燒掉所有的房子和農莊,因為那實在有些礙眼。
克拉克被噪音吵醒,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佩琪已經搬過來與他們同住,以免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小查維斯在他媽媽的幫助下一起過來叫他;雖然時間還有點早,但他還是決定起床。珊蒂早已起床,因為她的母性本能已被一個哭泣的嬰兒給激發了出來;在約翰起床時,剛好看見他妻子正把包著尿布的孫子遞給他女兒,而佩琪則是睡眼惺忪地坐在一張躺椅上,睡衣敞開著,露出了乳|房。約翰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看見也穿著睡衣的妻子正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眼前的景象。
「你不會騙我吧……」波卜夫有點半信半疑。他穿的是膠底鞋而不是馬靴,不知道這有沒有影響。那匹馬用巨大的褐色眼睛瞪著他,看不出在想什麼,如果牠真會思考,大概是在想來了一個沒見過的生面孔。迪米區牽著牠走出馬廄;幾分鐘後,基爾格也牽著一匹馬加入了他的行列,而那匹馬看起來像和圖書是去勢的雄馬。
「那你們的鄰居們對這件事的反應如何?」波卜夫問道,臉上還掛著一絲微笑,但心裡卻在想:這些人到底在講些什麼?
「對不起?我沒聽懂。」波卜夫問道。
「你在國安會裡是做什麼的?可以說嗎?」
「啊,我們是有,不過主要是賽馬和一些北美野馬。馬廄就在營區西南方。你騎馬嗎,迪米區?」
「所以我們可能長生不死?……」亨利克森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自從他和布萊林及地平線公司搭上關係之後,他就一直對這類的預測不怎麼相信;雖然這家公司的確曾經在醫藥研究上創造過奇蹟,但這個問題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在『計劃』營區裡不行,因為我們有規定,但出去外面就可以獵鹿、美國野牛、麋鹿和鳥之類的,任何一種都行。」基爾格說著,眼光往巨大的窗外望去。
「啊,哈囉,波卜夫先生。」
這場瘟疫的最可能後果將會是社會的快速崩壞,就連軍方也將四分五裂。在瑞萊堡的士兵會於一開始時被派往大都市去維持秩序,然後也感染上瘟疫。接著,軍隊的醫生就會試著去治療——其實沒有多大用處——最後整個軍隊的結合力失去控制,這時想要採取有組織性的行動就已經太遲了。整個社會將經歷一段快速分崩離析的陣痛,但很快就會過去;而且,只要在堪薩斯基地參與「計劃」的人保持緘默,就不致於會遭受到組織性的攻擊。唉,反正就是要人們相信死神也在這裡到處肆虐——也許挖幾個墳,丟幾個屍袋,然後拍張照片以資明鑒;最好是公開焚屍——這樣就能嚇阻人們,讓他們前往其他的防疫中心。沒錯,對此他們已經策劃經年,所以必然會成功,而且一定要成功,否則有誰能拯救地球呢?
「所以『A』有效囉?」
「是啊,在烹調這方面,我們可是有不少高手。」基爾格享用了他的麵包,「那麼,你想不想來個鄉間騎乘之旅呢?」
「噢?什麼?我?不啦。迪米區,我可不是那種人。『有智慧的人』通常都是雜食性動物,我們的牙齒也和草食動物不同,琺瑯質不夠厚。素食主義者或許應該算是一種政治運動的象徵,他們有的人甚至連皮鞋都不|穿,因為皮革也是動物的產品。」基爾格順口吃了半個肉丸,代表了他的想法:「我甚至喜歡打獵。」
俄國人試著讓話題重新回到正題:「我以前就聽過這個什麼『計劃』——這到底是什麼計劃啊?你在這裡的工作是什麼?」
「對啊,不過這是值得的。」基爾格也放聲大笑。他在賓漢頓那裡也有匹馬,他希望到時候幫他照顧馬的那家人能放牠出來,這樣「風暴」就可以靠自己活下來……不過「風暴」是匹去勢的雄馬,對生物界來說,牠除了消耗草皮之外,一點貢獻也沒有。這真是不幸,醫生如此想道,牠可是一匹極佳的座騎呢。
「嗯,已經好幾個月了。我的腿和屁股明天一定會酸痛的,約翰。」這位生化工程師笑道。
「但是馬——」很貴,他是這麼想,不過醫生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鄰居?波卜夫又想了一遍。在距離他們不到十公里外,農莊的屋脊在朝陽的照耀下正閃爍著光芒。他們的意思到底是什麼?什麼鄰居?他們說野生動物將會在未來快速繁殖,但不包括人類。難道他們計劃買下這附近所有的農場?就算是地平線公司,也沒這麼多錢吧?這裡是有人住的開發地區,附近的農田相當肥沃,而且人們也住得很舒適,他們為什麼要離開?又要去哪裡?問題再一次盤據波卜夫的心頭。
「按時完成了嗎?」麥克林接著問道,似乎頗感困擾。
「我姐姐也是內科醫生。」波卜夫試探地說道。
他們認為這塊區域將會在幾年內有重大改變,波卜夫心想,到底會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你說得對。老鷹是大自然養育出來的精靈炸彈。」基爾格同意道,「牠們的行動敏捷,最適合幫忙打獵——幾年後我也要養一隻,我一直都喜歡白隼。」
「這就是享受大自然的樂趣,老兄,事情本來就該是這樣的。走吧,『神秘』。」他對著他的座騎說,同時又加快了速度,並且回頭看波卜夫是否能跟得上。
「約翰,我得謝謝你,我以前從沒騎過馬,這真是太美妙了。」他誠心說道。
「所以,這就是美國人拓荒西部的方式囉?」
「是的。」基爾格含蓄地點了點頭。
「事情可能更糟。我打算去檢測所有注射過B疫苗的人。」布萊林說道。
「什麼鄰居?」基爾格問道。
什麼鄰居?波卜夫知道醫生在裝傻,而醫生m•hetubook.com.com也隨即把話題轉開。「噢,這可真是個適合騎馬的早晨啊。」
「按照進度完成了。我們,呃,幫忙完成了最後一件工作。」
「我是這麼認為。科克有被登錄在外出名單上,我們可以要他的同事對任何一位問起他的人說他是為了公司的事出城去了。」亨利克森說道。
「這是什麼啊?」波卜夫問道。
「知不知道麥克林先生人在哪裡?」
「約翰。」醫生回答道,並且和他握了手:「對你來說,該叫作伊凡吧。」
「請問一下,」波卜夫問道,「五年內這裡會變成怎樣?」
「就是這樣,迪米區。」醫生對他的表現頗表讚許,「好傢伙,生活就該如此。一個美麗的清晨,一匹馬在你胯|下,眼前是一片賞心悅目的鄉間景色。」
「我發現你不是吃素的。」迪米區.阿卡德葉維奇觀察道,同時指了指基爾格的食物。
是該多學學的時候了。波卜夫穿好衣服,來到自助餐廳,這時離他起床已有一、兩個鐘頭。他找到了基爾格醫生,對方正吃著早餐。
「明天早上在這裡等我;我看就約七點吧,我帶你四處走走。」基爾格離開了餐桌,一邊猜想這個俄羅斯人來這裡的目的。奇怪,如果布萊林雇用了他,他應該是很重要才對,但他為什麼會連「計劃」是什麼都不知道?他應該問一下別人嗎?那又要問誰呢?
「在莫斯科。她是小兒科醫生,七〇年代畢業於莫斯科國立大學。她的名字叫瑪麗亞.阿卡德葉維娜,我是迪米區.阿卡德葉維奇,而我爸則叫阿卡第;這樣你明白了嗎?」
「他今早提著行李離開,好像是要出遠門,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他有處理郵件嗎?」
「啊,對不起,迪米區。科克.麥克林,這是迪米區.波卜夫,約翰幾天前派他來我們這裡。」
「那馬呢?我以為這裡應該有馬的。」
「我是上個星期到的,和賓漢頓那夥人一起。我們結束了作業,因為我們認為該是收攤的時候了。」
「好啊,我已經等不及了。」
「昨晚的飛機。」麥克林回答道,並停下來和基爾格握了握手。「你呢?」
基爾格讓馬繼續前進。「很久沒出來騎馬了吧,科克?」
「他在生物學界是個有遠見的思想家,但他對干預大自然沒興趣,只是想幫點忙。」
「大衛.道森說他做得不錯,問了很多旅客常問的問題,不過僅止於此。他已從約翰.基爾格那裡拿到自己的體檢表,而且也注射了B疫苗。」
波卜夫先表示他看過許多西部電影,然後就用左腳踩上馬鐙,用力一蹬,以右半身橫過馬背,順利地騎了上去。
「沒錯,事情就會成真了。」
「記得瑪麗.班尼斯特嗎?」
「那些『狗』我們要如何處理?」科克問道,他指的是家庭飼養的寵物被釋放出來後,會變得殘暴,殺害一些小動物。
「好的,謝謝。」蘇利文說,然後兩人一起走向公務車停放的地方。「是商務旅行?還是度假?」
「你牽牠出去;牠不會咬人或踢人,牠很溫馴,迪米區。」
波卜夫回想起那天基爾格也為他注射了一些東西,而注射管上就有個大大的『B』。這和聯邦調查局有什麼關係?這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談話,但他卻一句也聽不懂——不,這是內行人的談話,就像工程師和物理學家用術語和行話在聊天一樣,而波卜夫的外勤技巧之一就是記得別人在他面前所講過的話,不管談話內容多麼超越他的理解能力,他都會全部吸收,但臉上還是會裝出完全搞不清楚的表情。
「當然,就基因上來說,所有動物都非常相近,交叉飼養其實很容易。」基爾格微笑道,「比較困難的是一般的牛會被這些野牛嚇到,以致於無法盡牠原有的責任。如果想改變這件事,就要從小把牠們飼養在一起,這樣牛就會習慣,到牠大一些時便能做牠該做的事。」
「你在前蘇聯國安會待過?沒騙我吧?」醫生一副無法置信的神情。
「迪米區,牠們也是大自然的一份子,對吧?牠們屬於這裡,而且比我們更適合生活在大自然裡。」麥克林解釋道。
「等著看囉。」基爾格說道,「牠們大部份的體型都不大,應該不會傷害到太多動物,而且在沒人飼養之後,牠們可能會死掉。也許我們得射殺一些,這應該不會太難。」
自助餐廳今日的主菜是義大利菜,波卜夫很高興看見此地的飲食不是「素食」,因為義大利面裡有肉。在喝下一杯葡萄酒之後,他看到基爾格醫生也正獨自一人在吃著飯,於是便決定走過去和他搭訕。和*圖*書
「這我不敢確定,但他什麼也不知道,等他發現時就已經太遲了。威爾森.基林已經就位,他匯報說一切將按照計劃進行。再過三個禮拜,計劃就會順利展開,所以該是把我們的人移到堪薩斯的時候了。」
「這是個好主意嗎?」布萊林問道。
「這是什麼?」
布萊林點頭道:「我想是的。迪米區在那邊的工作如何?」
「早安,約翰。」俄國人說道,同時在這位流行病學家對面坐了下來。
「我希望他會喜歡活著的感覺。他有可能成為我們這一夥兒的,你知道嗎?」
對波卜夫來說,讓自己的身體配合馬的律動並非十分容易,但他也慢慢能逐漸調整節奏。跟了上來。
「噢。」麥克林朝地上看了一會兒,感到有點悲傷——那他找來的那名女子想必也活不了了——不過很快就又回復了心情。「所以行動開始了?」
波卜夫搖了搖頭:「不,他跟我一樣,是個間諜——國家安全情報官。」波卜夫突然說了這句話,想看看基爾格的反應——他知道這裡無需保密,而且如果先透露一些自己的事給對方,就比較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又是一陣搖頭:「沒有。」
「你好,迪米區。」兩人握了手。「你是俄國人?」麥克林問道。
「我從來沒騎過馬。」波卜夫承認道,同時對這項邀約深感興趣。這位醫生是個外向的人,或許還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呢。他能從這人身上獲得一些資訊;迪米區.阿卡德葉維奇如是想。
「記得。她怎麼了?」
「或者用直升機;也許吧。」醫生自己也只是推測,「我們會有人負責控制牠們的數量,馬克.霍茲說要去黃石公園抓一些回來,然後用卡車載到這裡,以協助牛群的快速成長。你認識馬克嗎?」
「那如果聯邦調查局的人又回來找他呢?」
「這我就無可奉告了。你們的布萊林博士知道,而且這也是他之所以雇用我的原因。」
「噢,去他的,叫他閃一邊去,我們人類可不是草食性動物。這純粹是科學問題。」這座地鼠城市並不大——在他們通過最後一小堆被刨出來的土時,仔細看了個清楚。
麥克林搖搖頭,「不,從沒見過。」
「科克!你什麼時候到的?」
「那就乾脆讓整個小組的人到堪薩斯工作。」比爾建議道,「但公司的其他人該怎麼處置?」
「叫我迪米區。」這位俄國人說道,同時伸出了手。
「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某些人或團體見面,然後討論……對彼此都有利的事。」他含蓄地說。
「齧齒老鼠?為什麼不把牠們處理掉?射殺、下毒都可以,如果牠們會危害馬匹的話——」
「是搭計程車到機場嗎?」查森問道。
「早啊,迪米區,做好騎馬的準備了嗎?」
「你也是最近才來的?」
「有人不喜歡這樣。你知道的——有人認為應該袖手旁觀,但我可不這麼認為,如果生態圈遭到破壞,我們就得負責修復它。」
「啊,噢,沒什麼。」本來就沒什麼。這些馬大部份都將存活下來,然後回歸原野,不過不知道牠們是否能在被人類馴養了幾世紀之後再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基爾格猜想,依牠們的直覺,在牠們DNA裡天生的密碼應該會讓牠們得以適應未來的環境。也許有一天,「計劃」的成員——甚至他們的子孫——就能夠再次捕獲牠們,馴服牠們,騎乘牠們,以享受大自然的生活。馱重用的馬、四分之一哩賽馬、愛帕盧沙馬,應該都能活得下去。用完了早餐,基爾格起身說道:「可以走了嗎?」
「真好,我已經注射了『B』。」
「那時他已經出城了,所以他們只得等他回來。」亨利克森回答道,「像這樣的調查會持續好幾個月,對吧?」
「也不儘然啦!一百年前是瀕臨絕種,但有足夠的數量在黃石公園存活並繁衍了下來,也有的是私人圈養的。有的人甚至拿牠們當牛養,而牠的肉質也挺棒的。雖然叫野牛,但這附近的店裡還是買得到牠們的肉。」
「你好,醫生。我的血液測試報告出來了嗎?」
「老鷹和其他的掠食者會控制草原犬鼠的成長,」麥克林說道,「而且牠們再也不會受到養雞農的傷害了。老兄,我最喜歡看牠們工作的模樣了。」
「噢,我知道了。嗯,你會在這裡待上一陣子的,迪米區。」醫生心想,紐約來的傳真上有提到這一點;看來不管他是否願意,這個迪米區現在的確已經成了「計劃」的成員,畢竟他也注射了B疫苗。
「就是專門用來參加四分之一哩比賽的馬。這世界上幾個獎金和*圖*書最豐富的賽馬比賽當中就有採用這個距離的,比賽地點好像是在德州;我不記得它的名稱了,但獎金的確很嚇人。話說回來,可沒有哪個研究中心能像我們這樣擁有這麼多馬。」基爾格說完後便繼續享用他的吐司。
「你從事什麼工作?」
「他們那些素食主義者都太極端了,科克,他們甚至認為連高速公路都不應該存在。」
「一切都會變得更好!」基爾格說,「野牛會在這裡大量繁殖,而且會多到我們甚至要小心不讓牠們靠近麥田。」
「以營區的食物來說,今天算是好的。」波卜夫邊回答邊懷疑自己剛才是碰上了哪枚地雷——看來他正逐漸接近某些重要事情的核心——他對一位已經知道答案的人問了個直接的問題,而他的不知情反倒讓基爾格嚇了一跳。
「約翰,小心。」麥克林指著前面那些洞說道。
「噢?她在哪兒工作?」
「真是不幸,延壽計劃這時才見到曙光。」
布萊林不喜歡這個問題,也不想看到公司裡有超過一半的雇員得和其他人類遭受相同的待遇——不是被濕婆病毒害死,就是被A疫苗害死。約翰.布萊林,身為醫學博士,還是有些憐憫之心,而這有部份是來自於他對為他工作的人的愛護——這也是為什麼迪米區.波卜夫會被帶到堪薩斯接受B疫苗注射的原因。所以亨利克森可以看見,大老闆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並不是那麼地好受;畢竟,人還是有良知的。
「我只不過是『計劃』中的小角色。」麥克林承認道。
「四分之一哩賽馬?這是什麼意思?」
「那已經決定了。」在一、兩秒的難過之後,布萊林說道。他已經保住了「計劃」內的成員,因為他們的科學知識將對未來有所用處,但會計師、律師和秘書就不在保留的名單之內。他所要拯救的人數約在五千人左右——相當於堪薩斯和巴西營區所能支援的人數——這已經相當寬大了。布萊林曾經是個馬克思主義的信徒,他曾經想過甚至發表言論指出,世界需要菁英份子帶領人類進入新世紀;不過他真正的想法是,他堅信自己正在拯救這個星球,雖然代價高昂,但卻仍然值得追求,只是他內心深處仍舊希望能安然度過這段過渡期,不要被罪惡感給擊垮。
他可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克拉克心想。他往背後偷瞄,看見小查維斯的嘴正含著佩琪的乳|頭——這是嬰兒與生俱來的直覺,也是男人永遠無法取代的母子關係。生命真是無比奧妙啊!不過才幾天前,約翰.康諾.查維斯還只是母親肚子裡的胎兒呢!克拉克自己曾經殺過人,而他也總是告訴自己,這些被他奪走生命的人都罪有應得。在那時,他等於是國家的工具,可以用更神聖的目的來掩飾自己的罪惡感。但是,現在看到了小查維斯,他不免要提醒自己,他所奪走的每一條生命都曾經像眼前的嬰兒一樣無助,只是後來變質罷了。這是怎麼發生的?是什麼讓人變得邪惡——是選擇?天命?運氣,好或壞?又是什麼讓人變得善良——他能成為好人嗎?他確定自己從未傷害過一個嬰孩,不管行動再如何暴力,他都不會;他只會攻擊那些先傷害別人或是威脅要如此做的人。
管理員搖了搖頭,「不是,有部車來接他,然後朝西開去。」他指了指方向,怕他們不知道西方在哪邊。
基爾格點點頭說道:「是的,這裡原本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野牛,放眼望去……」
「是的,科克。奧林匹克運動會後天開始,然後……」
「草原犬鼠挖的洞。」基爾格說道,同時讓馬放慢腳步,「牠們是野生的齧齒動物,會挖洞,在地底下建造地鼠城市。如果馬不小心踏進去,可能會有危險,不過只要慢慢走,牠們自然會避開這些洞。」
「是的。我為布萊林博士工作,你呢?」
「前列腺特定抗體,是用來檢查前列腺癌的。所有的男人在五十歲之後都該做這種檢查,你的還不錯。我本來昨天就應該告訴你的,可是被一堆文件給絆住了。真是抱歉——不過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因為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波卜夫先生。」
「哈囉。」波卜夫許久之後才開口,基爾格好像已經忘了他也在場。
「對,我們必須堅持立場。我就是愛打獵,誰也管不了。」基爾格作了個厭惡的鬼臉。
「譬如說像誰?」
「聯邦調查局問我是否認識她。我和亨利克森討論了一下,他就決定提早派我出城。我還以為她……」
「明早打電話到他的辦公室去確認一下,畢竟他還不算是真正的嫌犯,對吧,湯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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