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會面地點

那你又算什麼呢,奧萊格?他的腦袋裡有個小小的聲音這樣質詢著,存心要折磨他。
一天的主席,這位通訊官如此告訴自己。這幾個字念起來,感覺格外甜美。
「把這些話告訴政治局吧,傑克。」哈定輕鬆地建議。
哈定發出短暫笑聲。「確實如此,傑克。但人總是膝蓋軟,見到大人物就想下跪。」
「嗯,這樣的偽裝很有效。」這種偽裝在伊朗也很有效,尤其是在她懷孕的時候。那個國家並不太善待女性,奇怪的是,她卻發現他們對女性還是有幾分尊敬,尤其是在她們懷孕時,但她後來還是離開那個國家,且永遠不再回去。那是她並不特別懷念的駐點之一。
快點現身,蘇聯佬,繼續下去,我們會給你很大的好處。弗利在心裡如此催促。迪士尼世界的終身免費入場券,想看多少場美式足球都行。奧立格.平科夫斯基想見甘迺迪,好的,也許我們可以跟新總統商量一下,我們甚至可以請你在白宮電影院看場電影。
「最好看看你這位新聯絡人下一步會怎麼做。」
「那我們停下來吃午餐吧,好嗎?」
「她說得對,你們知道嗎?」胡德想了一會兒之後,不得不如此承認。「如果我們事先了解這個腫瘤的成長狀況的話,我們這位泥水匠朋友就可以多等幾個月。」
「是呀,寶貝。應該再幫你弄一個衝浪板,找一處不錯的海灘,也許是班賽海灘。」
但他們會答應嗎?翟澤夫心裡猶豫著。
「我也是這麼想,但至少我們可以對如何保護他,提出一些具體建議。我們可以那麼做,也許他可以改變行程——不,他不會這樣做。他寧願挨子彈,就像個男子漢那樣。但也許我們可以設法破壞那些壞人的計畫。我們現在還不了解真實的情況,除非得到一些情報,並且把它們拼湊起來。但那不是我們真正的工作,不是嗎?」
「對著你可愛的小屁股發誓,我一定這樣做,寶貝。想見大使嗎?」
「同意。」弗利讓步了。如果傅瑪麗建議謹慎,那麼,就應該謹慎。畢竟,她一向就喜歡冒險,而且都是憑著她的技巧對付各種突發狀況。但這並不表示他的妻子行事很魯莽。「我暫且就靜觀其變吧。」
「不管了,我們從東德那兒得到這東西。」傑克把手中的報告遞過去。「上星期,他們的政治高層裡曾經傳出不滿的聲音。」
「我們都很喜歡。」她回答,但還是有點震驚。
「喬治城的提姆神父很喜歡說,戰爭是由那些心存恐懼的人引起的。他們害怕戰爭的後果,但他們更害怕不去發動戰爭。這世界真是糟糕。」雷恩忍不住發起牢騷,並且為他朋友打開辦公室的門。
「你們美國人真會玩文字遊戲,傑克。你們的總統呢?」
「是的。」但「樞機主教」是他們在此地最重要的間諜,除非是很重大的事件,否則是不可以驚擾他的。同時,他們也知道,如果「樞機主教」知道這項情報,他自己就會把它交給他們。「我會暫時按兵不動,等到賴特有進一步指示時再說。」
「太棒了。」胡德說。
「所以,我們現在是左右為難。一邊是認為他們進行的是合乎道德正義的行動——另一邊則是基於政治需求,擔心如果不採取行動,會出現對他們不利的後果。就像我剛剛說的,這僵局根本無解。」
哼!這種行醫方式一定很不錯,因為你是按時間收費,而不是按病人人數收費。凱西不以為然地想著。午餐送來了,三明治還不錯——比醫院的伙食好——但她還是不能接受這些男人喝啤酒的事實。本地啤酒的後勁比美國啤酒強上一倍,他們居然還喝了滿滿一品脫——十六盎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問是怎麼回事,但多明尼克沒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嗨,寶貝。」弗利站起來吻她,然後又坐了回去,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但他仍然需要想想應該如何來進行。他必須和這個美國間諜見面,說出他想要什麼。
「你的薯條要加番茄醬嗎,凱西?」艾利斯把番茄醬瓶遞了過去。「或者,我應該尊稱你一聲卡洛琳夫人?我聽說,王子殿下是你兒子的教父?」
「沒錯。傑克認識他時,兩人都在海軍官校教書,是很要好的朋友。」
很好!幹得好,蘇聯佬。他很想轉動眼珠子,仔細打量一下這傢伙,但按照規定,他不可以這樣做。如果車廂內有人跟蹤的話,他們馬上會注意到這種情況,弗利的職責就是不能引起注意。所以,他很耐心地等到電車停止,他才右轉,離開那蘇聯佬,自行走出車廂,踏上月臺,走入車站外街道的冷空氣中。
「好吧,那就打電話找一位來吧。歐文,拜託你,好嗎?」胡德醫師這樣建議。
時間到了。弗利將在正確的時間裡離開大使館,這可以讓跟蹤他的人感到安心,如果真的有人跟蹤他的話。如果真有,那他會再度注意到有一條綠色領帶,並且會想到,先前那條領帶並非那麼不尋常——還不至於不尋常的,是他可能要面對的一位間諜的訊息。即使是國安會,也不能認為每一位大使館人員都是間諜。弗利這樣告訴自己。即使蘇聯全國上下普遍都很偏執,但他們也還是懂得遊戲規則,而他在《紐約時報》的朋友可能告訴他自己的聯絡人說,那個弗利是笨蛋,甚至無法在紐約市當一名警政記者,當地的警察忙碌得很,在街道巡邏就跟在週末看電視一樣困難。要當一位情報員,最好的掩飾就是裝得笨一點,而替他提供這樣掩飾的最佳人選,莫過於那位傲慢的渾蛋,安東尼.普林斯。
「原來如此,那新聞報導是正確的了?我意思是說——」
雷恩點點頭。「是的,蘇聯有可能讓步嗎?」
「她會大發雷霆,對不對?」
「就是報上刊登的那位黑人嗎?」
「好極了,去哪兒,喬福瑞?」胡德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
「洩氣嗎?」雷恩有點懷疑。哈定幹這行的時間比他長多了。
「我想已經消除了。」
「知道嗎,賽門,我覺得每個人都很擔心這件事。」
「賴特也很喜歡他。」弗利從抽屜裡取出一張電文,將它遞過去。
「差十五分鐘一點,克萊夫。」菲利普醫師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我這樣做,豈不是成了殺人共犯?他如此問自己。
這些都是好問題,不是嗎?危險只會一直增加。最可能的結果將是,他必須永遠離開蘇聯,還要帶著他的妻子和女兒一起走。
雖然這些事情想起來還蠻有趣的,但他強迫自己的思緒從這些不相關的事情移開。現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他的蘇聯朋友會不會採取下一步行動,或者他會隱身退縮,很滿意他曾經讓美國大使館在某個寒冷的莫斯科清晨,隨他的意思起舞?想要找出答案,你必須把牌翻過來。會是二十一點,還是只是兩張黑桃四?
太好了!他們兩人都這樣想。他們終於吸收了一名間諜,而且是貨真價實的國安會間諜,而這人就要替他們工作了。
前來支援的麻醉師馬上來到,而且已經穿好手術衣,準備接手。「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嗎?歐文。」他問艾利斯醫師。
人們並不知道,中情局幾乎從來不對外吸收情報員。不,都是那些人自己找上門來——這些人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不然。這使得你很有可能被對方的一些假行動欺騙。美國聯邦調查局最善於對付這種情況,國安會第二處也很會使用這種手法,目的只是為了查出大使館人員當中誰是間諜,這樣做一向是很值得的。只要知道這些間諜是誰,就可以跟蹤他們,監視他們在哪些聯絡地點放置聯絡物,然後在那些聯絡地點埋伏,看看有誰會出面拿走。接著,你就會逮到你的叛國者,而這人又會引導你去找出其他叛國者,運氣好的話,你將可以把整個間諜網一網打盡,這可以讓你得到一枚金星——嗯,應該是一枚很漂亮的紅星——讓你在功勞簿上記上一筆。反情報官員可以把他們的前途賭在這樣的案子上,不管美國或蘇聯都一樣,大家都會很努力進行這樣的行動。第二處的人員人數最多——可能,國安會一半左右的人都是——他們全是聰明、專業的情報員,手中擁有各種資源,極有耐心,好像禿鷹盤旋在亞利桑納沙漠上空,嗅著空氣,看看有沒有死亡野兔的氣味,只要一聞到那種氣味,他們就會俯衝而下,準備飽食一頓死屍大餐。
「魚。」她一面回答,一面看向她丈夫手上拿的那張紙,她馬上向他豎起大拇指。
「嗨,艾德。」他的妻子給了他一個響吻,好讓竊聽器聽得很清楚。「今天上班有什麼有趣的事嗎?」
「是的,雷恩太太,我知道,這對健康不好,也破壞醫師形象,但我們全都有權利保有某項人性缺點,是不是?」
「一九一四年八月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想。」
由於秋天腳步近了,外面街上的空氣冷冷的。弗利心想,蘇聯的冬天是不是更冷。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大概隨時都要穿上冬裝了。弗利不喜歡酷熱的天氣,但是他一直記著曾經在街上打球的情形,以及消防栓噴出的水柱。天真無邪的年輕歲月已經遠離。離得可真正遠,這位莫斯科站長如此回想著,又看了看手錶,走進地鐵車站。跟以前一樣,地鐵的工作效率沒有讓他失望,他踏進平常所搭乘的那節電車車廂。
「跟平常一樣無聊。晚餐吃什麼?」
「是的,賽門,當然了。」雷恩起身向廁所走去,準備釋放掉他這頓午餐的一些液體。
「你覺得我們這兒的工作方式如何?跟約翰.霍普金斯醫院不一樣嗎?」胡德按熄了菸頭問道。
但國安會比禿鷹危險得多。禿鷹不會主動出獵。愛德華.弗利則永遠不能確定,他在莫斯科四處走動時,是否有人跟蹤他。當然了,他也許曾經發現過一個,但這可能只是對方故意派一個很笨拙——或是,特別聰明的——情報員跟蹤他,看看他是否會試著要擺脫跟監。所有情報人員都受過跟監和反跟監訓練,這兩種技術全球各地都大致相同,所以也很容易被發現,因此,弗利從來不使用。是的,他從來不用,甚至連一次也沒用過。在這場遊戲裡,太聰明反而太危險,因為你永遠不夠聰明。必要的時候,有其他反制措施可以使用,像是事先計畫好的「擦身傳球」,這是全球情報人員都知道的,但很難去察覺,因為這種手法極簡單。不,當它失敗時,通常是因為你的情報員太慌張。當一名臥底間諜要比當一名外勤情報員困難得多。弗利有外交官的身分掩護。蘇聯人即使拍到他作弄安德洛波夫心愛山羊的影片,也無法對他採取任何行動。在技術上,他是外交官,受到日內瓦公約的保護,這可以使他不受到任何侵犯——即使戰時也一樣。但弗利認為,這並不是問題。他會像莫斯科其他人那樣受苦,然後,不管以後在哪兒過著從間諜退休後的生活,都不會寂寞。
「很難過的是他必須寫那封信給華沙,不是嗎?」
翟澤夫坐在他的位子上努力思考著。他必須跟這位美國新朋友見面。這有點危險,除非他能夠找到一處不會引人注意的好地點。好消息是,莫斯科這樣的地點相當多。壞消息是,國安會第二處可能知道所有這些地點。但如果這些地點人很多,那就沒有問題。
「或者,也許應該找『樞機主教』?」弗利這樣想。
這不是令人感到很得意嗎?他現在做的,就是國安會一直想要做的——向美國中情局發號施令。
「不,不是這件事。是偶爾會和反對黨議員討論此事,但嚴禁對外洩漏。」
「她也一樣,傑克。她必須到國會接受質詢。」哈定補充說。
胡德帶著大家來到更衣室,四位醫師脫掉綠色手術衣,抓起他們的大衣,來到走廊,走下臺階,來到街上。凱西只能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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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瑪麗偶爾會到大使館看看丈夫,談談家事,再到販賣部買些食品。在這些時候,她通常都會特別打扮一番——比她平常上莫斯科街頭時更慎重——把頭髮梳理得很整齊,並且繫上一條看來很年輕時髦的髮帶,另外也化了妝,如此一來,當她開車駛進使館停車場時,看起來就像一位典型的美軍基地金髮女郎。她忍不住對自己這樣的打扮露出微笑。她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像是天生的金髮女郎,讓外表顯得幾分俗氣,這樣子有助於掩飾她的真實身分。
「那些該死的普魯士人。」哈定倒抽一口冷氣,接過報告,翻到第一頁。
翟澤夫一直等到電車速度慢下來。這時候,乘客的身體會隨著擺動,他很快把手伸進對方敞開的口袋裡,然後又伸出來。接著,他轉身,慢慢地,不能太快,否則就會變得很明顯,動作也盡量自然,好像只是隨著電車的前進而擺動身體。
「你昨天的疲勞都已經消除了嗎?」雷恩問哈定。這是他第一次比較早到辦公室。
「說真的,我還不敢跟她打橄欖球呢!此外,她也相當相當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她,而且,她專會問一些讓人很難回答的好問題。」
你真的太會胡思亂想了,弗利。弗利如此告誡自己。再過半個小時,他就要離開大使館,準時搭上那班地鐵,敞開他的風衣;接著就是等待,靜待事情的發展。他向男廁所走去。有時候,他的膀胱也會像他的智慧那樣變得很興奮。
「沒有關於教宗的新消息。」雷恩報告說。「我們的消息來源目前全都碰壁了。你會指示你們的外勤情報員展開行動嗎?」
「不用,謝謝你,凱西,」胡德回答,「我來。」他接著說。他俯身在病人身上,還好,病人睡得很熟,不會聞到他嘴裡發出的啤酒味。
「陸戰隊隊員有說什麼嗎?」
「凱西,你們還喜歡倫敦嗎?」胡德愉快地問。
當然,他們會的。他可以告訴他們,國安會在西方的所有行動方式。他知道國安會吸收的西方情報員的姓名和代號——這些人都是西方政府的叛徒,全都是他們急欲剷除的人。
「你也知道的,即使我們真的得到了一些情報,也不一定就能夠對此採取什麼行動。」哈定無奈地表示。
「幾點了,喬福瑞?」胡德醫師問。
你是哪一種呢,我的朋友?弗利感到很好奇。是什麼原因驅使你決定背叛你的國家?蘇聯人一向都是很愛國的。史蒂芬.迪凱特說過:「不管對或錯,都是我的祖國。」他很可能是以蘇聯公民的身分說的。但這個國家治理得很糟糕——確實如此,真的很令人傷心。蘇聯應該是全世界最不幸的國家——首先,版圖太大,以至於不能有效管理,接著,偏偏政權又落入無能的羅曼諾夫王朝手中;更可悲的是,即使在他們已經無法控制這個國家的生命力時,竟然還要貿然投入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血腥深淵中,招致如此巨大的人命損失,因而讓列寧得以奪得政權,並展開一場政治鬥爭,差點毀掉整個國家;最後,還把這個傷痕累累的國家交給自從羅馬卡利古拉皇帝以來最惡毒的一名精神病患,就是史達林本人。這種政權被濫用的累積結果,開始動搖了這個國家人民的信心。
但他現在已經很堅強,只要很簡單地左右搖動他的頭,就可以把它甩掉。叛徒?不,他是在阻止殺人,這是很光榮的行動,他是正義人士。
那家小餐廳就在一條街外,位在大城路西端。他們很快找到一張空桌。胡德馬上拿出一根香菸,點著了。他注意到凱西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情。
凱西很佩服自己竟然沒有尖叫,但她大部分時間都把身體盡量向前傾,緊緊靠近,以確定這兩位英國醫師不會搞砸了,或者把病人的耳朵割下。也許,酒精有助於讓他們的手更穩定。她如此告訴自己,但她倒是要很努力,才能不使自己的雙手發抖。
「馬上辦。」艾利斯醫師表示同意。他從病人頭頂前的椅子下來,走向牆上的內線電話。幾秒後,他回來了。「兩分鐘到。」
在倫敦,凱西正在觀看當地的兩位眼科醫師替一位名叫羅納德.史密森的男子動手術。這位病人是泥水匠,右眼後方長了一個腫瘤。X光顯示,這個腫瘤約有半個高爾夫球大,情況很令醫師擔憂,所以史密森先生只等了五個星期,就可以動手術了。比起霍普金斯醫院,這也許多等了三十三天,但比起這兒病人的等待情況,可就快多了。
「呀,好吧,那麼,我不對著你噴煙。」胡德獨自笑了一聲,服務生正好來到桌邊。「你們這兒有什麼啤酒?」他問服務生。
「現在,有需要我幫忙的嗎?」凱西充滿希望地問。
「你們的孩子呢?」
「我沒問題,我可以吃點東西。我們必須再找個麻醉師來,讓史密森保持昏迷。」他們的麻醉助理說。
「『青蛙與蟾蜍』?那家餐廳的火腿、萵苣、番茄和薯條都挺不錯的。」
慕菲茲醫院的這兩位醫師是克萊夫.胡德和喬福瑞.菲利普,兩位都是經驗豐富的資深住院醫師。這是相當普通的手術。在讓腫瘤裸|露出來後,會先切下一小片,冷凍後送去做病理檢驗——他們有一位很不錯的病理組織學專家,他會研判這腫瘤是良性或惡性。凱西希望是前者,因為,像這麼大的惡性腫瘤,對於它的宿主來說,是很不好的。但目前的情況對病人很有利,她這樣想。初步目視檢查的結果,這個腫瘤看來並不太可怕,根據過去的經驗,她的目視眼力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正確率。這並沒有什麼科學根據,她也知道。這幾乎可以說是迷信,但是,醫師也像棒球選手一樣,都有點迷信。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每天早上都是用同一種方式穿上他們的襪子——以她來說,就是褲|襪——因為他們已經培養出固定的生活形態,醫師是習慣的產物,而且他們還特意把這些愚蠢的個人習慣轉變成他們的手術結果。因此,在把那冷凍切片送去做病理檢驗後,https://m.hetubook.com.com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切除那個粉紅帶灰色的肉塊。
「那真的很不好玩,」她勉強擠出笑容。「還好,那天的生產還算順利。」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妻子就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上班。
「對血管瘤,你們要等那麼久嗎?」凱西脫口而出。「在我們那兒,我們馬上開刀將它們取出。」她用不著進一步說明,頭顱內長了這種東西是很痛的。這會造成眼球本身前凸,有時候還會造成視線模糊——就是為了這些原因,史密森先生才會找上本地的醫生。他也抱怨頭疼得很厲害,差點把他逼瘋了,醫師於是開給他可待因類的止痛藥。
這些外勤傢伙本身可能也很善於分析,因為他們正好置身其中。雷恩如此想,不知道我們這些分析師是否能夠接受這種看法?雷恩決定把這件事牢牢記在腦中。畢竟,中情局本來應該是一個快樂的大團隊。當然,事實上並非如此,即使是七樓也是一樣。
「經常如此。我知道,外勤情報員工作很辛苦——而且,如果沒有『合法』的掩護的話,他們的生命可能會有危險——但我們這些情報使用者,卻總是不能從他們的立場來看事情。結果,他們變得很不喜歡我們,就如同我們不喜歡他們一樣。過去幾年內,我跟他們其中幾個見過面,他們都是好人,但這卻是一種文化衝突,傑克。」哈定語重心長。
一直到進入自己的住處內,弗利才拿出那張電訊紙。這一次,不再是空白的,而是寫滿了字——跟以前一樣,是用英文寫的。弗利心想,不管這位蘇聯佬是誰,他顯然受過很好的教育,這是很好的好消息,不是嗎?
凱西差點嗆到了,但最後還是決定不把心裡真正的想法說出來。
「我很能了解,凱西。」艾利斯一面吃著三明治,一面說。「如果新聞報導是正確的,那一天晚上一定十分可怕。」
「哦,我們請了一位很不錯的保母,南非來的一位年輕女孩。」
「可以算是,他同意的——在醫院裡,傑克一時興起,向他提出這項請求。但真正的教父母是羅比和雪西.傑克森。羅比是海軍戰鬥機飛行員,雪西是鋼琴家。」
「全都是例行性的。」艾利斯醫師說。他指指偵測病人重要器官的各種機器,所有指針全都停在中間的正常值。凱西也看到了,但即使如此……
他將給我們什麼情報?她很好奇,又好又棒的情報?他真的在他們的通訊中心裡服務,或者只是有辦法拿到一張空白的電文紙而已?也許通訊中心裡的人員很多……好吧,也許如此,這要看他們的安全檢查程序而定。那可能很嚴格。只有很少數的人可以接觸國安會電訊,傅瑪麗心想。
「這是我們本地比較文明的習俗之一。」菲利普很讚賞地說。
一定要找個人很多的地方,在這種地方,人們會很自然地相互推擠、碰撞,即使是第二處的反情報人員也無法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及他們說了什麼。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頭,翟澤夫並不著急。他只能用一張空白電訊便條紙寫訊息——把寫壞的電文就這麼公開丟掉,太危險了,而把它放入準備焚燒的秘密文件焚燒袋裡,也不妥當,他也不能把它放進菸灰缸裡燒掉——所以,他在心裡默默思索他的電文內容,接著重新思考他所用的字眼,然後,一遍又一遍地檢查。
「哦,艾德,你真是太好心了,但班賽海灘在夏威夷,傻瓜。」很快改變話題。「有把國旗倒著升上去嗎?」
這就是掛在魚鉤上的蟲兒了,她知道,同時看著螢幕上一輛肯涯斯柴油曳引機變形成兩條腿的機器人。今年這個耶誕節,他們必須開始買玩具。她想,小艾迪在玩那些變形玩具時,可能需要他們幫忙。
三位英國醫生聽到這兒,全都哈哈大笑。他們全都有孩子,老婆生產時,也全都在場,而英國婦女生產時,不會比美國婦女舒服到哪兒去。半小時後,他們朝著慕菲茲醫院走回去。胡德在路上又抽了一根菸,但他風度很好,一直躲在他的美國同事的下風處。再過十分鐘,他們回到了開刀房。那位被找來代班的麻醉師報告說,沒有發生任何狀況,手術恢復進行。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頭,傅瑪麗想的正是同一件事。如果這件事能夠有進一步的發展,她將會在這齣戲中扮演一個角色。如果這傢伙真是在國安會通訊中心工作,如果他真的想逃離蘇聯祖國,那麼,她和弗利就必須想法子讓他的願望實現。是有一些法子,他們以前就使用過,但這絕不是容易的事。蘇聯的邊境安全並不是十全十美,但絕對是很嚴密——緊密得足以讓你在闖關時嚇出一身冷汗,雖然她每次都能在行動中化險為夷,但還是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她開始在自己腦內進行腦力激盪,希望想出些好點子。她在自家公寓裡四處打掃,小艾迪正在午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分鐘都度日如年。
弗利的眼睛餘光仍然看得很清楚。那身影出現了,穿的跟以前一樣。好極了,蘇聯佬,把你的東西傳過來吧!小心點,小子,要很小心!他在心裡如此提醒,因為他知道,現在進行的這種事情太危險了,令人難以承受。不行,他們必須另外找個方便的地點來傳遞情報。但他們必須先見個面,他可能會讓傅瑪麗替他處理這件事,因為她的偽裝比較好……
他沒有把手伸進口袋裡。相反的,他一路走回家,就像在晴天裡可以看到夕陽那樣正常;他走進電梯,但即使在這時候,他也還沒有把手伸進口袋裡,因為電梯天花板裡可能裝著監視攝影機。
「機會不大。你們的總統會不會試著警告他們,要他們罷手?」
小艾迪把他最喜歡的「變形金剛」錄影帶放進錄影機裡,然後坐在客廳地板上,看得津津有味,傅瑪麗則在他後面懶懶地看著。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了。
「嗯,外科手術的作法大致一樣。但我很驚訝,你們並沒有很多電腦斷層掃描儀,也沒有太多核磁共振機。你們沒有這些儀器怎麼行呢?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是在我們那兒,像史密森先生和-圖-書這種情況,如果沒有事先好好拍下腫瘤的掃描照片,我甚至不敢進手術室。」
「沒有情報可以直接證明這一點。但如果他們真的想這樣做,我們應該查得出來。」
我就是這樣子!她終於明白。我把自己從單純的金髮家庭主婦變形成中情局情報員,而且變得毫無痕跡。這令她覺得很驕傲。她要讓這頭蘇聯熊得胃潰瘍,最好是出血性的,不是喝喝牛奶、吃點藥就會好的。再過四十分鐘,艾德就會發現,他的新朋友是不是真的想玩,如果他想玩,我就必須輔導這名間諜。我將牽著他的手,領著他前進,接下他的情報,把它傳回蘭格利。
「我想這可以讓你覺得好過一點,因為,我自己也還未跟總統見過面。而且,我並不真正盼望這樣的會面。就如馬克.吐溫說的,如果不是為了面子,他本人也不願意穿戴整齊去見大人物,因為那就好像被人在你身體上塗上焦油,然後插上羽毛,因此,他寧願錯過和大人物見面的機會。」
「王冠與軟墊」是家氣氛愉悅的典型倫敦酒館。這兒的三明治很不錯,雷恩一面享受一品脫的約翰史密斯麥酒,一面和哈定談著他們的工作情況。他模模糊糊地想到,應該提議中情局餐廳也賣啤酒,但這項建議應該不會被接受。某位國會議員發現後,一定會提出來大罵一頓,事後則一面看著電視上播出他的質詢情況,一面在國會餐廳裡享受著他的午餐,當然了,再加上一杯白酒,或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喝上一杯更烈的美酒。這兒的文化不一樣,他應該為這不一樣的文化喝采。他心裡如此想。橫越西敏橋路,向著大笨鐘方向走去——這兒指的是鐘,而不是鐘塔,事實上,鐘塔指的是聖瑪莉鐘塔,很多觀光客都弄錯了。雷恩很肯定,那兒的國會大廈裡,就有三到四家酒館。他們的醉鬼可能不比美國國會多。
對所有參與者來說,夜晚來得似乎很慢。愛德華.弗利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狀況。不能保證這傢伙一定會持續他先前的行動。他隨時都有可能退卻——事實上,他如果這樣做,應該是很合理的。在蘇聯,叛國行為是很危險的。他仍然打著綠色領帶——是另外一條,他只有兩條——希望替他帶來好運,因為,在目前情況下,他只有祈求好運了。不管那傢伙是什麼人,只能希望他不會打退堂鼓。
「他也同樣氣得跳腳,而我真的不想踩在地雷上。他的父親是天主教徒,母親把他教養成新教徒,不過就算教宗只是傷風感冒,他也會快樂不起來。」
他應該說什麼?
「你們擔心會外洩?」雷恩問,心裡有點疑問。在美國國會,有些特定的委員會,它們的成員會經常接受簡報,告訴他們什麼是可以對外說的,什麼不可以。中情局很擔心情報外洩——畢竟,這些人都是政客——但他從未聽說過國會山莊發生過任何嚴重的情報外洩事件。情報外洩最常發生的,反而是局裡面,而且是來自七樓,或來自白宮西廂。這並不表示中情局對於任何外洩都可以接受,但至少這比完全封鎖要好得多,而且這樣的洩密,背後大都有政治目的。這兒的情況可能也是一樣,尤其是此地的新聞媒體都受到嚴格控制,而這種控制如果發生在美國,鐵定會讓《紐約時報》氣得破口大罵。
這整個過程花了他一個多小時,最後,他偷偷寫好了,把紙摺好,然後把它塞進他的香菸盒裡。
「聽來像是該由『伐木人』去查明。」伐木人是他們在黨秘書處的情報來源。
他在那兒,翟澤夫心想,並且向著那方向移動。他的美國朋友的動作,跟以前完全一樣,低頭看報,右手抓著扶手桿,風衣敞開……一兩分鐘後,他站在他的旁邊。
於是,她就像一陣輕風般走進使館大門,輕快地向永遠彬彬有禮的陸戰隊隊員揮揮手,走進電梯。她發現,辦公室裡只有丈夫一人。
地點,以及如何見面?
「我想,是應該見他的時候了。」她同意。
「有時候免不了會有這種擔憂,傑克。昨晚有什麼消息進來嗎?」
他應該送什麼給他們?
從歷史上來看,意識形態的間諜是最多的。人們會為了信仰而投注他們的性命——這就是宗教戰爭如此血腥的最主要原因。弗利比較喜歡為金錢而當間諜的人。他們一向很理智,也敢於冒險,因為危險愈大,報酬也愈高。自大狂的間諜很敏感,也比較麻煩。不管幹什麼,報復都不是很好的動機,而且這些人通常都不穩定。良心幾乎跟意識形態是同樣好的理由。至少,他們是受到某種原則的驅策。事實是,中情局付給自己間諜的報酬相當優厚,而這只是基於公平交易的原則,並沒有什麼別的意義,而且就算大家都曉得這回事,那也沒什麼關係。此外,如果事先知道你會得到很豐富的補償,對於那些遲遲無法作出重大決定的人來說,將會產生不少助力。不管你的動機底線是什麼,若能夠因此得到很好的報酬,那將會很有吸引力。注重意識形態的人,也需要吃飯。受到良心驅使的人也一樣。而自負型的變節者也會發現,若能夠過著舒服的生活,這也是很好的報復方式。
「她真的如大家說的那般強悍嗎?」
「我一點也不怪他們。」
「我一直試著不去回想這件事。那天晚上,唯一的好事是小傑克誕生。」
「你想,他可能不寫嗎?」雷恩反駁說,「他們是他的同胞。畢竟,那是他的祖國,不是嗎?蘇聯人想要踐踏的是他的教區。」
「我們還沒跟他聯絡。」傅瑪麗說,但應該很快就要跟他搭上線。他們每天晚上都會查看他的公寓,注意觀察客廳的燈光和窗簾的情況。他的公寓和他們夫婦的住處相當接近,雙方的聯絡方式已經建立,第一步就是在某根電線桿上,用膠布黏上一張紙。這條聯絡線是由傅瑪麗負責。她已經推著小艾迪的嬰兒車經過那地方七、八次了。「這項任務要交給他嗎?」她問。
所以,他決定把它寫在一張空白電訊紙上,然後在地鐵裡將它傳出去,他已經這樣子傳過兩次。接著,他要看看,美國人是否真的想玩這場遊戲。他現在等於坐在主席的位子上,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嗎?他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並且可以控制他們如何取得這些東西,他會制定這項遊戲的規則,他們必須遵守這些規則。就是這麼簡單,不是嗎?
「沒錯,但至少那些傢伙全都信仰上帝。第二回合則有點不同。那一次的參加者——就是,壞人——就沒有那樣的信仰。莫斯科那些傢伙也一樣。你知道的,人類的活動一定要有某些限制,否則,我們就會變成魔鬼。」雷恩義正辭嚴地發表看法。
到西方國家過下半輩子的生活。他如此想。他想到他的國家的宣傳機構,在向所有的報紙讀者及電視觀眾宣傳時,一再強調西方國家所有那些墮落的生活方式,以及所有可怕的事情。同時強調,美國對待少數民族的方式是很可怕的。他們甚至在電視上播出美國的黑人貧民區——但畫面上也出現很多汽車。如果美國真的壓迫黑人,那麼,為什麼又允許他們買那麼多汽車?為什麼允許他們在街上暴動?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蘇聯,政府早就召來武裝部隊了。所以,不可能的,國家宣傳機構的報導不會是百分之百正確的,不是嗎?還有,他自己不是白人嗎?那他何必去關心某些心存不滿、但卻可以買他們想要的任何車子的黑人?跟大部分蘇聯人一樣,他只在電視上看過黑人——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很懷疑,在心裡想著,真的有這種黑得像巧克力的人嗎?但是,沒錯,真的有這種人。國安會在非洲也有行動支部。但他接著問自己:他可記得,國安會曾經在美國哪些單位吸收過黑人情報員嗎?不很多,也許一或兩個,而且那兩人都是美國陸軍士官。如果黑人真的在美國受到壓迫,那他們怎麼能夠當上美國軍隊的士官?在紅軍,只有政治忠誠度夠的人,才會獲准進入士官學校。所以,這又拆穿另一個謊言了——而這只是因為他在國安會工作才能夠拆穿。別人告訴他的其他謊言呢?為什麼不乾脆離開?為什麼不要求美國給他一張離開蘇聯的機票?
他抽菸反而是好事,凱西如此安慰自己。令她震驚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次只能應付一樣,但至少這可以給她一個很大的警惕。胡德和菲利普決定喝約翰勇者牌啤酒,艾利斯喝泰特雷牌啤酒,凱西點了可口可樂。三位男醫師聊起工作上的事,醫師們經常都是這樣。
「會的,首相已經很明白地指示貝瑟,她要更多情報。萬一教宗有什麼意外——」
「糟糕,」他的妻子倒抽一口冷氣,很迅速地把電文內容看了一遍。「教宗?這些狗養的想刺殺教宗?」傅瑪麗說起話來,可不會永遠像個加州金髮美女那般文雅。
「如果你想找人支持你的觀點,你找錯人了。」她回答。
「嗯,這兒的開刀程序是有點不同。」
弗利尚未發任何訊息回蘭格利。時間還沒到。他還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可以報告,而且也沒有必要讓鮑勃.賴特為了尚未發展成熟的事情興奮不已。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很多人和中情局接觸,接著感到全身一股寒意,馬上打了退堂鼓。你不能追著他們不放。更常見的是,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就算知道,如果他們決定不玩了,最合理的作法是,他們會向國安會檢舉你。你的間諜身分將會因此曝光——使得你對自己國家的價值變得接近零——他則可以安全掩護自己,把自己說成是忠誠、警覺性很高的蘇聯公民,善盡他對祖國的責任。
凱西站在菲利普醫師後面,雖然她在手術口罩後面的嘴巴是緊閉的,但她那碧藍的眼睛卻不禁張得大大的。他們竟然把昏迷中的病人留在手術臺上,然後出去吃午餐?這些傢伙是幹什麼的,巫醫嗎?凱西難以置信地想著。
這就是你從事這一行的原因,愛德華.弗利如此提醒自己——追逐獵物的刺|激感。這肯定刺|激無比,即使獵物最後消失在森林迷霧中。抓來野熊剝皮,要比光聞它的氣味有趣得多。
這傢伙為什麼要做他目前做的事?錢?意識形態?良心?自大?這些都是常見的原因。某些間諜要的只是在他的美乃滋罐裡裝滿一百美元的鈔票。有的突然信仰起外國政治,並且以宗教狂熱的熱情服務這個國家。有的是因為他們的祖國做了某些讓他們無法容忍的事情。有的只是認為,他們比上司強得多,這樣做,可以教訓一下那個王八蛋。
「高興一點吧!蘇聯人也不太喜歡他們。」
「即使他可以這樣做,他也不會去做。像這種事情,不行,老兄。」
不,不會的。畢竟,這些人是叛徒。叛徒就是叛徒……
凱西則靠著木頭椅背,看著三位醫師喝啤酒、聊天,偶爾抽抽菸,而他們那位「幸福無比」的昏迷病人則躺在第三手術室,呼吸著一氧化氮。
「這就是問題所在,」哈定同意他的說法,「但蘇聯不會改變的,這成了僵局。」
「總統想要查清楚。」她的丈夫指出。
「質詢這件事?」雷恩有點驚訝。
「多明尼克真的不錯,他是很好的情報員。」傅瑪麗如此評斷。
「有。電視攝影機沒有拍到街上有什麼人對這特別注意。但你只要站在一條街外,也可以看得見,而安全攝影機拍不到那麼遠的距離。我們看看,我們這位朋友會不會在今晚搭地鐵回家途中,把訊息塞到我口袋裡。」
「沒錯,他們付我們薪水,就是要我們去回答的,賽門。」雷恩指出。沒有理由去害怕那些只是想要做好分內工作的人,因為他們只是需要得到好的資訊,才能做好他們的工作。
是的,這將會是他提出的要求,如果美國人說不,他將會再度隱身回他習慣的現實世界裡,至少知道自己曾經如此嘗試過。他擁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會向他們說明白,他提供這項情報的代價,就是安排他逃出他的國家。
哈定搖搖頭,同時也搖動手中的茶杯。「是的,外勤情報員把情報傳回給我們,再由我們來研判那代表什麼意義。」
他應該要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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