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戲上場

「這大概要二或三天時間,」貝瑟爵士估計,「不可能太快。」
「花園都沒有整理,可惡的雨。」
「從布達佩斯出來?」貝瑟想了一會兒。「我想沒那麼困難。匈牙利有個相當討厭的秘密警察組織,但那個國家並不是很忠誠的馬克思主義國家——這隻兔子說,國安會可能已經破解你們的通訊系統。這是蘭格利最擔心的事情。」
他甚至不需要通行證就可以通過安全警衛。貝瑟爵士本人在大門口迎接他,兩人熱絡地握手,然後一起上樓。
他必須把一隻兔子送出去。這應該不難,不過這隻兔子一定很重要,所以中情局才會請求英國人幫忙,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事。只有在那些該死的老美把事情搞砸後——哈德森心想,這倒是常常發生——他們才會如此謙卑。
「這星期只是幫人配眼鏡嗎,寶貝?」他問妻子,她正低頭閱讀一本醫學期刊。
「很好,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嗨,麥克。」弗利向他打招呼。
在莫斯科,翟澤夫查了一下他的人事資料。他已經累積十二天的假期,今年夏天,他和家人並沒有前往索契海灘度假——因為國安會給員工度假配額,在七月和八月就已經額滿了。如果家裡只有學齡前的孩子,安排假期將會容易得多,在任何其他國家都一樣——任何時間,只要你想離開城裡到外地走走,馬上就可成行。絲薇拉娜在國立托兒所就讀,但少上幾天積木和蠟筆課,要比安排兩個國立小學學生休假一或兩個星期容易,不會讓人傷透腦筋。
中午飛往莫斯科的英國航空班機是一架波音七三七雙發動機噴射客機。這趟航程大約要四個小時。在抵達薛瑞梅泰伏機場後,這位外交信差憑著自己攜帶的帆布袋和外交護照,像陣風似地掃過海關,坐上已經在機場外等候的大使館公務車進城。這位信差已經出過這樣的任務好幾趟,所以大使館的司機和警衛都認識他,他對大使館的環境也很熟悉。送完所有信件後,他直接前往使館的酒館,吃了一份熱狗,灌下一杯啤酒,然後看起他剛買的新小說。這時他突然想到需要做些運動,因為他的工作幾乎都要坐著,不是坐汽車就是坐飛機,而且又以坐飛機的時間最長。這對健康很不好,他心想。
「像是很好的地對空飛彈,可以用來擊落他們的直升機。我們有刺針飛彈,我自己從來沒使用過,但從報告來看,效果相當不錯。」
「給本地站長的東西,我只知道這麼多。」
「像是什麼?」
「我可以照顧自己,賽門。」雷恩提醒哈定,「但萬一我搞砸了,將會連累別人。」
安迪.哈德森坐在辦公室裡,他剛剛在大使館餐廳裡吃完一頓簡單的午餐,外加一品脫「約翰勇者」啤酒。他個子不高,跳過八十二次傘,帶傷的膝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在八年前從軍中退伍,但因為喜歡追求刺|激生活,所以選擇加入秘情局,並憑著優異的語言才能一路晉陞。在布達佩斯這地方,他確實需要這樣的才能。語言學家認為,匈牙利語屬於印度─阿爾泰語系,跟它最接近的歐洲語言是芬蘭語,接著就是蒙古語。它和其他歐洲語言完全沒有關係,只有一些基督教名詞是相同的,那是馬札爾人在改信基督教後傳承過去的,而馬札爾人則是在殺死許多傳教士,並且厭倦了這樣做之後,才改信基督教。在這種轉變過程中,他們也同時失去一度擁有的戰士特質,匈牙利人現在反而成為歐洲大陸最不好戰的民族。
「對裡面的東西有興趣嗎?」席維斯崔問,同時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
「貝瑟沒說,但在週一早上,如果有人親自送東西過來,那通常是很有趣的東西。一定是跟蘇聯有關係,他叫我在這兒待命。」
「必須等到我坐在辦公桌後面。」可能到那時候還是不知道。不管是什麼東西,一定是昨晚透過安全傳真線路傳來的……除非是真的極重要的東西,那會由專人送來。由於兩地時差的關係,這倒是很方便。從杜勒斯機場起飛的早班飛機,通常在早上六到七點之間抵達,然後再過四十分鐘,就會送到他桌上。必要的時候,政府的效率可以超越聯邦快遞。他們分別又看了十五分鐘的《每日電訊報》和《新英格蘭醫學期刊》後,在維多利亞車站分手。凱西搭乘地鐵,雷恩則叫了一輛計程車。車子疾駛過西敏寺,接著橫越泰晤士河。雷恩付了四鎊半的車資,外加很大方的小費。十秒鐘後,他已經來到世紀大廈。
「但我的腔調呢?」很明顯的,他的腔調是美國腔,而不是英國腔。
「餡餅行動」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傳奇。它的目的是要讓納粹德國產生錯誤印象,以為盟國下一波的大攻勢不是事先計畫好的「愛斯基摩作戰」——入侵西西里——所以,盟軍決定向德國情報單位發出假情報,讓他們以為盟軍下一波大規模軍事行動的目標是科西嘉。為了達到這目的,他們就把一位狂歡後死亡的醉漢屍體,化裝成負責策畫進攻科西嘉的虛構行動的皇家陸戰隊少校。這m.hetubook•com•com具屍體被潛水艇「天使號」丟棄在西班牙近海,沖上岸後被送到警察局解剖驗屍,銬在他手上的公事包則被送到當地的德國情報官手中。這位情報官把裡面的情報送回柏林,果然產生預期的效果。
「凱西,只要是你做的,一定很重要。」
在走回辦公室的路上,他一直面帶微笑。
「你認為這場戰爭會如何發展?」
「這將在哪個城市進行?」
「哦,這是緊急事件。為了這個,他們特地把我從夢裡叫醒。」華茲抱怨說。
席維斯崔先確定信封封口沒被動過,然後打開封口。裡面有個公文夾,夾了四、五十張紙——上面的文字全都是看來雜亂無章的字母。這是舊式的單次加密密碼本——封面還註明,這要轉送給莫斯科站。他必須派遣外交信差搭乘英國航空中午的班機,專程送往莫斯科。另外有兩封信,一封要親手交給貝瑟爵士。他必須先以電話約好時間,再搭大使館的車子過去。另一封信給詹姆士.葛萊很喜歡的雷恩小子,要透過貝瑟的辦公室親手轉交。他很納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可以確定的是,這次一定不是普通小事,否則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他拿起電話,按下#5快速撥號鍵。
「克萊倫斯公爵啤酒,可以嗎?」
「是的。」蓋特伍回答。他覺得很不習慣,這是他第一次坐在汽車左前座,前面卻沒有方向盤,而且開車的好像是被駕訓班退學的學生。「到大使館還要多久?」
「莫斯科國家交響樂團下個月起開始表演。他們將會有一名新指揮,名叫安那托利.謝莫夫,我還沒聽過他的演出,但應該相當不錯,我可以替你們弄到票。蘇聯人很喜歡向外國人炫耀,不過他們真的有世界級的水準。」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弗利開始起草寫給蘭格利的下一封電文,他設法寫得盡量簡單,以免增加羅素的負擔。這一定會讓七樓的某些人瞪大了眼睛。他希望英國人還沒有把他的這個點子傳給華府。這會被認為是很不適當的作法,不管是哪裡,所有的高級官員都會對這種細微小事感到很不高興。但有些事情就是無法循正常管道進行,而且,身為情報站站長,局裡一定也希望他偶爾表現一下積極主動的態度。
「是呀,還有很多玉米。」蓋特伍說。他從未去過印第安納州,也不特別想去參觀那個農業州,不過,他倒是提醒自己,那地方出了不少很不錯的籃球球員。
「請告訴亞瑟,我們將很樂意協助你們,蘭迪。我想在你們用飛機將他載離倫敦之前,我們應該有機會跟他談談吧?」
「但要我到現場去幹什麼?」雷恩接著問。「我又不是外勤情報員。」
「很好,那應該夠用了。謝謝你,蓋特伍。」
雷恩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不能讓自己表現得太懦弱,至少不能在這些人面前,或是在葛萊將軍面前。「好吧,對不起,這只是因為我從來沒幹過外勤工作。這對我來說,是全新的經驗。」他希望這些話可以充分掩飾他的不安。「我應該怎麼做,又該如何進行呢?」
席維斯崔在倫敦的工作並不是秘密。他從事情報工作的時間太久了,雖然未曾出過任何差錯,但在華沙站任期將結束時,華沙公約組織已經猜出他在美國政府的哪一部門服務,因為他在那兒的工作績效很好,傳送出不少政治情報。目前這工作將是他最後的職位——他手下大部分情報員也一樣——由於很多盟國情報單位對他極為尊敬,所以被選來倫敦任職。在這兒的主要工作是和英國情報機構合作。他要大使館公務車載他渡過泰晤士河。
「還沒有,但有東西從美國送過來。」
「謝謝你。」席維斯崔掛斷電話。
「是的,長官。」
「阿富汗有消息嗎?」
「我了解,蘭迪,」貝瑟仍然低著頭看信。「你們希望派一個對方不認識的人去?」
弗利看看手錶。他繫著紅領帶,還有一個半小時,他就要搭地鐵回家,兔子必須見到他,以及他的紅領帶。有個小小的聲音提醒弗利,要他趕快啟動碧翠絲行動,愈快愈好。這對兔子或別的人是否有危險,弗利無法判定,但他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
「好的,那表示我必須離家四天。我怎麼向家裡解釋?」
「好,待會見。」席維斯崔喝了一口咖啡,估計他還可以在這兒坐上大約一個小時,然後再出門。他按下內線通話鍵。
「馬上來。」弗利回答。「什麼事,麥克?」四分鐘後他走進來問道。
「我去過波日河、柏林、布拉格,退休準備回印第安納。我們現在有支籃球隊了。」
「這傢伙在他們的『莫丘里小組』服務?老天爺!」雷恩差點喘不過氣來。
「布拉格音樂季還沒開始。但喬薩夫.羅茲沙目前人在柏林,接著就要前往布達佩斯。」
哈定聳聳肩,「那要看蘇聯願意犧牲多少人。他們擁有能夠致勝和圖書的火力,所以這只是政治意志力的問題。對阿富汗回教戰士不幸的是,莫斯科領導人對死傷人數並不在意。」
「不客氣,長官。」蓋特伍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
「但是,阿富汗人懂得如何使用飛彈嗎?」哈定懷疑地問,「現代化的步槍當然可以。機槍沒問題。但是,飛彈呢?」
「謝了,麥克,我會考慮的。再見,老兄。」弗利轉身離去。
他目前反倒沒有事情可做。在尚未獲得更多詳細資訊之前,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但理論上,他知道要怎麼把人弄出匈牙利。這並沒有那麼難。匈牙利並不是很忠誠的共黨國家,所以對西方國家來說,不算是很可怕的敵人。因此,他只發了一份「電文已收到」的回電給世紀大廈,然後就靜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可能是布達佩斯。」
「對了,我名叫李奧納多。」
「這很公平,貝瑟,」席維斯崔說,「據你估計,這任務很困難嗎?」
貝瑟知道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他沒有遲疑,「十點可以嗎,蘭迪?」
「見鬼了,」貝瑟爵士看完從莫斯科傳來的最新電訊後,忍不住罵了一聲。「是哪個天才想出這種點子的?」他對著空氣發問。哦,他看到了,是美國情報員,愛德華.弗利。他有什麼法子讓這計畫實現呢?局長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不會知道的,親愛的孩子。」
「是的,想出這點子的傢伙,我想是『餡餅』的崇拜者。」貝瑟回答。
「放心,小子。那比你女兒的泰迪熊更不會造成危險。這方面請你相信我,好嗎?」席維斯崔向他保證。
「傑克,」貝瑟爵士說,「你唯一的工作就是觀察事情的過程。這只是形式上的。」
羅素拿起那個文件夾。「這份密碼本只有三份。我們,蘭格利,以及米德堡。你想要安全的通訊,這就是了。只是電文一定要很短,好嗎?這玩意兒真的會讓我血壓升高。」
「傅瑪麗和我想到東歐走走,像是布拉格那樣的地方。那邊有什麼好音樂可聽嗎?」
這是不可以的。
「看來是如此。」
「飛機上還舒服吧?」
又多學了一點。雷恩心想,走去拿外套。
「這種死法算不錯了,約翰爵士。」哈定說。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孩子。」席維斯崔深表同意。
這位低階外勤情報員飛抵希斯洛機場,還不到早上七點。他快速通過移民櫃臺和海關,向外走去,很快就看到司機舉著牌子在等他。當然,他是使用假名,因為中情局情報員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使用真名。這位司機名叫李奧納多.華茲。華茲開的是大使館的一輛捷豹轎車,由於他持有外交護照,車子掛的又是外交車牌,所以他並不太理會車速限制。
「你可以拿到樓下給他嗎?」
「傑克,他們的語言也很難懂,我真的很懷疑他們會注意到你的腔調有什麼不同,而且,不管怎麼樣,憑著你的新護照,你的人身安全是不容侵犯的。」
「傑克,這比走到街對面安全得多。」——這句話用在倫敦,最合適不過了。
「但我如何掩飾我的身分呢?」
貝瑟爵士拿起電話,把兩人召來。兩位分析師在不到兩分鐘內就趕到。貝瑟爵士請大家坐下,他已經把他的信拆開了,席維斯崔把雷恩的信交給他。
「安妮,我有包東西要由外交信差送到莫斯科去,我們的信差在嗎?」
「他是誰呀?我沒聽過這個名字。」弗利的心臟差點從胸腔跳出來。
「你還不知道你今天要幹什麼?」
「你曾經在哪裡服務過?」蓋特伍問。希望這個瘋子可以把車速放慢一點。
「請說。」
「我是弗利。」
「我們會發給你新的外交護照,」貝瑟回答,「你將會很安全。維也納公約有明文保障,你知道的。」
「你不必負任何責任,你只是到那兒觀察而已,我自己也不認識安迪.哈德森,但他的專業名聲很好。」
「在,長官。」
「莫斯科沒有新消息嗎?」
倫敦站站長已經看過上級的指示,知道信裡面談些什麼。「當然可以,貝瑟。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把哈定一起找來。」
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例如,如果國安會已經設法在大使館內安裝了竊聽器,而且不是在竊聽器內部用電池啟動,而是從對街發射微波來啟動。他已經指示兩名館員在使館內四處檢查,看看有沒有偵測到任何神秘的無線電波。他們經常有所發現,但最近被查到的那個,已經是二十個月前的事了。他們說,大使館目前已經全部偵測過一次,完全沒有問題,但沒有人相信這種話。蘇聯人真的太聰明了。羅素不知道弗利是如何隱瞞住自己的真實身分,但那不是他的問題。如何保護電訊通訊的安全,已經夠讓他頭痛了。
還好是你,不是我,弗利心想,但並沒有說出來。「好,我今天會把電文給你。」
「只有一些關於布里茲hetubook•com.com涅夫健康的謠言。戒菸似乎真的對他的健康有些幫助。」哈定點上菸斗。「可惡的老傢伙。」這位英國分析師加了一句。
「大約十點。你們的站長會親自坐車送過來。」
「如果是跟我有關係的,希望你能夠告訴我,長官。」
雷恩在座位上坐下,喝著咖啡,翻閱收到的電訊。忙完之後,他又回頭閱讀並分析蘇聯經濟。那就像要在一大盤義大利麵中找出一條麵條一樣,亂無頭緒。
他即將動身前往河對岸赴西敏寺的一場午宴,而且是無法推辭的。好吧,在吃烤牛肉和約克夏布丁時,他正好可以好好想想這件事。
「向你妻子請假?」貝瑟問。「告訴她,你必須前往——哦,就說波昂吧,去處理跟北約有關的一些事情。對於要多少天的時間,說得含糊一點。」他如此建議。對於必須向這位天真的美國人解釋這種事情,他內心裡倒是覺得很好玩。
所以,他必須使用這個密碼本進行超級重要的通訊,即使實在很不方便。他在莫斯科本來就沒有太多的社交生活。一般蘇聯人把他的黑皮膚看做是他和非洲猴子之間的某種關聯,這對羅素是一大侮辱,以至於他從來不和任何人談論此事,只是在內心深處醞釀怒火,就像是對三K黨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憤怒,還好聯邦調查局後來逮捕了那些無知的白人壞蛋。蘇聯人跟三K黨人一樣壞,羅素心想,他們都是種族主義渾蛋。但他有很多好書可以閱讀,還有一臺錄音機可以播放很棒的爵士樂,而且,到莫斯科這爛地方工作,還可以領到額外津貼。所以他現在就要發出一份電訊,是蘇聯人無法破解的,並且可以讓弗利把他的兔子弄出去。他拿起電話,按下幾個號碼。
樓上,洛德凡斯基上校正在閱讀布波佛依上校發自索非亞的最新電文,這是剛剛由專人送上來。保加利亞總理已經同意莫斯科的要求,而且沒有提出任何讓人心煩的問題。保加利亞人知道他們的處境,一個應該是主權獨立國家的元首,反而必須聽令於蘇聯國安會的一名外勤情報員。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上校心想。現在,保加利亞國家安全局的史卓科夫上校將要出去找個槍手,毫無疑問的,一定是土耳其人,六六六行動即將展開。他將在今天稍後向安德洛波夫主席報告此事。
麥克.羅素看著中情局送過來的那本龐大的單次加密密碼本,希望他不會在一天之內就要用到它全部的內容。光是變換那些隨意選出的字母順序的單調工作,就已經足以把人逼瘋,應該有個比較容易的法子。這正是他的KH-7密碼機最擅長的,但弗利已經警告過他,KH-7並不完全安全,這令他大為光火,感到有損他的專業尊嚴。KH-7是有史以來最精密的密碼機,容易使用,完全不可能——至少,他是這麼認為——被破解。他認識想出這套演繹法的數學家設計小組,KH-7使用的那套演繹公式,已經複雜得讓他頭疼不已;但在理論上,某個數學家能夠想出來的,必然會有另一個數學家能夠破解,蘇聯就有很多很優秀的數學家。從這個事實就產生一個噩夢:他努力要保護的電訊,卻正被敵人瀏覽。
但他們卻很會醞釀陰謀,而且跟任何社會一樣,他們也有犯罪因子——但那主要集中在共黨和權力組織裡。匈牙利的秘密警察和當年鐵人菲利克斯創立的「契卡」一樣惡名昭彰,但效率卻比不上後者。彷彿是為了掩飾先天性的無能,他們殘酷地對待那些不幸被胡亂逮捕的人。而匈牙利警察更是出名的愚笨——匈牙利有句格言「笨得像六雙警靴」,哈德森發現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假。他們當然比不上倫敦警察,但布達佩斯也不是倫敦。
「哦,我有一個包裹要給你,另一份要給那個雷恩小子。」席維斯崔說道。
「還會有一名安全官員隨時陪著你。」貝瑟接著說。
「我有一百鎊,長官,都是十鎊和二十鎊的小鈔。」
「嗨!賽門,週末過得如何?」
「好的,艾倫,你好好想一想,明天中午前給我一張清單,詳細列出你需要什麼。」
「我是貝瑟.查爾斯頓。」
「好極了,」雷恩說,「吃午餐去,賽門,我很想喝杯啤酒。」
雷恩只見過那人一次,他看來很能幹,但情報站站長本應如此,即使是已經準備退休的人。
「聽起來很有趣。」弗利說,內心高呼一聲:太棒了!
「這位公爵就是掉到莫姆西葡萄酒酒桶裡淹死的那傢伙?」
「歡迎來到外勤情報世界!」華茲告訴他,「睡得愈多愈好。」
有一隻兔子,他知道這個術語的意思。某人想要離開……莫斯科……中情局負責安排,但要英國情報單位幫忙,因為布達佩斯的工作站目前暫時無法運作……
「你是蓋特伍?」
「我們還知道什麼別的嗎?」金夏特問道,「我是說,像是年紀www.hetubook.com.com和性別等等,長官?」
「整個星期都是。」她證實,抬起頭來,「這不像開刀那麼刺|激,但仍然很重要。」
老天!雷恩心想,有些不尋常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而他也明白在中情局,新鮮、不尋常的事不一定值得高興。
「除非有某種東西改變這種局勢。」雷恩說。
「三具人類屍體?」艾倫.金夏特相當驚訝地問道。他是貝瑟爵士手下最資深的外勤情報員,經驗豐富,在為女王與祖國效忠的三十七年歲月中,幾乎在每個歐洲大城市的街頭都待過,先是以「合法」官員的身分遊走各地,接著以總部排難解紛專家的身分出現。「想玩掉包的遊戲,是不是?」
「最近工作順利嗎?」邦恩斯問。
很快地,他們經過了左手邊一個面積不小的公園,再駛過幾條街後,就是綠色的長方形葛羅斯凡那廣場。華茲把車停住,讓蓋特伍下車。蓋特伍繞過一些「花盆」,這是設計來不讓開車的炸彈客太過接近大使館的。大使館是幢很難看的大建築,四周有很厚的水泥牆保護,他走了進去,大門口的陸戰隊員先檢查他的證件,然後打了一通內線電話。很快地,一位中年婦女出現在入口處,帶他搭乘電梯,來到三樓,隔壁就是和英國通信總部密切合作的技術小組。蓋特伍走到角落的辦公室,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橡木桌後面。
「我真幸運。」雷恩回到辦公室後說道。
「匈牙利人,為『賓漢』配樂的好萊塢作曲家米科洛斯.羅茲沙的堂兄弟。他們也可說是音樂世家,所以我想他應該很傑出。匈牙利國營鐵路公司擁有四個樂團,喬薩夫即將指揮其中排名第一的樂團。你們可以搭飛機或火車前往,看你們有多少時間而定。」
「在匈牙利?」席維斯崔笑著問。
「貝瑟,我是蘭迪。剛剛有樣東西送來,是給你的。我可以帶過去嗎?」
「我想也是。」這是他的第一次海外任務,但並不是很重要。「包裹在這兒。」
「我們會用飛機把你從希斯洛機場送往布達佩斯。我們的人會在機場接你,帶你前往大使館。你將一直待在那兒——我想,大概要一兩天——然後,看著安迪.哈德森如何將你們的兔子弄出紅土地。蘭迪,你們估計要多久的時間?」
「他說得很對,貝瑟。如果真有破洞,我們必須快點把它補上。」
「哦,這下子可好玩了。」外勤情報官說道。
「好吧,你的政府必須決定是否要給他們地對空飛彈,反正他們現在還沒有。我對這種事情不太有興趣。沒錯,他們是在對抗蘇聯,我也認為這很好,但他們畢竟還是野蠻人。」
「理論上來說,可以,但在進行之前,我需要很多詳細的資訊。像我剛剛說的,身高、體重、頭髮和眼睛的顏色、性別等等,都要弄清楚。有了這些就可以立刻進行。」
「完成整個計畫?本週末之前,也許多個一天或兩天,」席維斯崔想了一會兒後說,「兔子將搭飛機或火車前往布達佩斯,接下來,你們的人就要想出如何把他弄出去。」
「莫姆西葡萄酒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好,我是彼得.蓋特伍。」
「是的,長官?」
「好吧,」雷恩讓步了,看來,在這件事情上,我並沒有太多選擇,不是嗎?
「我是羅素。可以來我辦公室一下嗎?」
「好的。」羅素點點頭。他不用解釋,他會先用KH-7把電文編上密碼,然後再用這本密碼本編上超級密碼。他希望蘇聯人會攔截到這份電文,然後把它交給他們的解碼專家去破解。想到那些王八蛋為了破解他的電文而發瘋,讓他露出會心的微笑。太好了,拿這玩意兒去愚弄一下他們那些世界級的數學天才。
「我們的理念就是製造出所有士兵都會使用的新武器,賽門。簡單得讓你在躲子彈的同時,連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發射還擊。就像我說過的,我從來沒用過那種東西,但我用過反戰車武器,它們都很容易使用。」
而且,他們曾經殺過很多英國人,雷恩在心裡提醒自己,而英國人的記憶力跟任何人一樣好。還有,刺針飛彈可能會落入蘇聯手中,那鐵定會讓美國空軍很不高興。但那已經不是他這一層級所要擔心的事。不過,對於這個問題,國會倒是有些抱怨聲。
回到大使館後,弗利走進麥克.邦恩斯的辦公室。邦恩斯是文化參事,也是所謂的藝術文化專家。在莫斯科,這是很重要的職務。蘇聯擁有很豐富的文化。雖然其中最精華的部分都是屬於沙皇時代,但目前的政府對於這一點似乎並不在意,可能吧,弗利這樣想,因為所有的蘇聯人都想要表現得很有文化素養,勝過西方人,尤其是美國人,他們的「文化」,甚至比蘇聯作曲家鮑羅定和林姆斯基——高沙可夫那時代還新,也更粗糙。邦恩斯畢業於茱利亞音樂學院和康乃爾大學,特別喜愛蘇聯音樂。
「是什麼?」
「要叫他來嗎?」
「半個小時。」華和-圖-書茲專心開著車。「你帶來什麼東西?」
「第一次來倫敦?」
他媽的,哈德森心想。他的生活將會變得更有趣一點。
「蘇聯人愈來愈聰明了。那些Mi-24直升機似乎相當厲害,對阿富汗人來說,這真是壞消息。」
「你好,士官長。」雷恩回答,穿過大門,進入電梯,上樓來到辦公室。
事實上,他覺得這兒的生活還蠻愉快的。布達佩斯是個異常美麗的城市,建築物很有法國風味,以一個共黨國家的首都來說,它竟然顯得異常悠閒。這兒的食物極佳,即使是在遍佈於各大街小巷的國營工人食堂也是如此,食物雖然不很精緻,卻美味可口。大眾運輸很方便,可以滿足他的工作需要——主要是收集政治情報。他在外交部有個消息來源——代號「遊行」——可以提供他有關於華沙公約和東歐共產圈一些相當有用的政治情報,代價是為數不多的錢。
「這一行可還真有點兒恐怖。」在他的部屬離去後,貝瑟爵士喃喃抱怨著。
雷恩和凱西坐在火車上,車子正經過左手邊的「大象堡」——他仍然搞不清楚這地方怎麼會取這樣的怪地名。天氣看來很不妙。英國並不大,不會大得讓暴風雨停留不去,雷恩心想。也許這只是從大西洋吹過來的一連串雨雲而已。無論如何,從昨天到今天,他盼望會有好天氣的希望是落空了,真是糟糕。
「跟平常一樣。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我是蘭迪.席維斯崔。你有包裹要交給我。」倫敦站站長自我介紹。
布達佩斯的時間比倫敦早一個小時。大使館的信差敲敲哈德森的門,把一個信封丟在他桌上。哈德森放下雪茄,拿起信封。倫敦來的,貝瑟爵士的親筆信——
「但是……但是……那護照是假的。」
「更多細節日後補充。」信的結尾是這麼說的。沒錯,在你真正行動之前,是永遠不會知道所有細節的。在貝瑟爵士手下工作並不難,但跟大部分的情報首長一樣,他很喜歡賣弄小聰明,而外勤人員從來不欣賞這一點,因為在情報工作現場中,工蜂必須隨時擔心會遭到黃蜂的攻擊,包括他自己在內,哈德森這個工作站共有三個人。布達佩斯不是大站,對他來說,這只是個中途站,在這兒等待出任更重要的職位。事實上,他當工作站站長是太年輕了點。貝瑟爵士給他機會大顯身手,這很合哈德森的口味。大部分工作站站長都是坐在辦公室裡,像蜘蛛守著網,看來好像很神氣,實際上卻無聊得要命——因為有寫不完的報告——他則自己從事外勤任務。這有被活逮的危險,就像詹姆斯.史吉爾,他的運氣真是太差了。哈德森是從一位代號「靴子」的消息來源——這人任職於匈牙利秘密警察——那兒得到這消息。但危險正是這一行工作的樂趣。這並不比跳傘危險,你不用從洛克希德力士型飛機往下跳,背上還要綁著六十磅重的武器和口糧。也不比在北愛爾蘭首府貝爾發斯特街頭巡邏危險,但就是在北愛爾蘭烏爾斯特街頭學到的技巧,使他在從事情報工作時,能夠在街頭逢凶化吉。就如同生活中所有事情一樣,你必須以愉快的心情迎接痛苦。但他告訴自己,最好是能夠用啤酒來迎接痛苦。
賽門.哈定正在翻閱送過來的電訊。雷恩進來時,他抬起頭,「早安,傑克。」
「是的,長官。」蓋特伍拉開袋子拿出一個很大的牛皮紙信封,交了過去。
「今天早上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嗎?」雷恩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哈定的英國早餐茶是好茶,但並不適合雷恩,至少早上不行。他們這兒沒有美式早點,而雷恩在進來之前也忘了去買牛角麵包。
「我們需要自己人在現場盯著。」
「我現在可以把它打開嗎?」雷恩問。席維斯崔點點頭,雷恩取出瑞士刀,拆開很厚的牛皮紙信封。信文只有三頁,由葛萊將軍親筆簽名。
「但為什麼找我?」雷恩追問。
「可以,長官。」中情局的秘書是不會多話的。
「也許有一天會有。應該有法子用電腦來編碼——你知道的,就是把密碼拷貝在磁片上。也許我會寫信向米德堡建議,」羅素想了一下,「這玩意兒會讓你看得眼睛冒火。」
「像頭髮顏色之類。死亡的方式這些資訊我們還不知道。所以,現在的問題很簡單——這可能辦得到嗎?」
既然要表現出主動積極,那就免不了要稍微炫耀一番。
「很烈、很甜,很像得拉白酒。事實上,目前這些酒都是由馬得來島出產的。」
「好的,麥克。很抱歉,沒有比較容易的法子。」
站長點點頭,表示讚許。「很好,安妮魯帶你下樓吃早餐,如果你不想吃的話,可以搭計程車到旅館去。有英國錢幣嗎?」
「早安,約翰爵士。」伯特.坎德頓和他打招呼。
「有什麼消息,蘭迪?」
「也許這星期一開始就會很有趣。」雷恩喝了一口咖啡,覺得味道比不上凱西泡的,但比茶好多了。「什麼時候會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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