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佛斯托夫登時臉色慘白、無言以對。「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我可不會一直在你們兩人之間當傳聲筒。」
「他媽的,妳們看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大爺服務,證明妳們是有用的?」這正是剛才電話中對方慣用的話語。「有用?哼!」他坐在椅子上等著,而那兩名女郎則略帶遲疑地向他靠近。佛斯托夫閉上眼睛,他媽的政治,骯髒的遊戲!他還是比較喜歡從事別的活動。
佛斯托夫轉身背對那兩名女子,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著,我才不理他們!不管你在暗示什麼,我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你要我打電話給我們的朋友,沒問題,我會打,但這只是基於情誼的幫忙,並不是我的義務,了解嗎?」
「你講話可不可以不要像個哲學家似的?說重點!記住,我們可能不是唯一聽電話的人。」
「該死的。」
彼得大帝俱樂部是幫派大哥、政府官員和顯要人土最愛的休閒場所,而尤里.佛斯托夫每星期總會來個三、兩次,到熱水池或是蒸氣浴裡放鬆心情。他都是中午準時到達,而且每次身旁都至少有兩名女子陪伴。
「到底什麼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佛斯托夫。生活就是政治,從小時候與兄弟姐妹爭寵、討父母歡心好換取想要的東西開始,我們就已經在玩政治把戲了。家人就像猶大一樣危險,我們的兄弟就是我們的敵人,知道嗎?」
「我長話短說。」
「我們的海外夥伴覺得你把他們忽略了,他說……」
「什麼意思?」佛斯托夫不解地問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對不起,佛斯托夫先生。」門外傳來的是三溫暖服務生的聲音。「您的行動電話……」
「啊,尤里,希望沒有打擾你。」佛斯托夫立即聽出這是邱騰的聲音,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邱騰不發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和善地說:「好吧。不過你最好記得,在找尋真理的過程中,很容易誤入歧途,也很容易步上正軌。」
佛斯托夫認為這裡除了具有療效之外,更是享受物質生活的泉源——不過,他不會讓這種樂趣過分佔有他的心思。這是因為幾年前,當他正要度過五十歲生日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性能力衰退了,甚至在幾次床笫間力有未逮的尷尬經驗之後,他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性無能。雖然他手中有一長串年輕女子的名單,而且每個都各具姿色,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激起他的性|欲。他的生命變得了無生趣,每天過得有如行屍走肉,直到某天,一位在政府單位服務的朋友給了他建議——他以前從未做過的事——三人行;他找到一對願意和他同居的姐妹,於是便展開了不一樣的生活。
佛斯托夫的胃一陣翻攪,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裡面彷彿有一團火在燒。該死,他想道,我的胃潰瘍已經有好久沒這樣子發作了。
今天,他的伴侶是娜迪亞和施薇塔,而非原本那一對解決了他中年危機的姐妹。她們兩人並非親戚,但卻同樣有著熱情和慾望。娜迪亞,褐髮搭配近乎純白的皮膚,戴著一對閃亮的金色環形耳環,身上一|絲|不|掛;施薇塔是一個有著棕色皮膚的紅髮美人,她選擇了金色的踝鍊來搭配其光滑的胴體。她們此刻正跪在佛斯托夫跟和圖書前,而佛斯托夫則倚坐在木製的長椅上,滿意地看著兩人為他服務,充分享受身為男人的樂趣。
「是嗎?那也無所謂,只要你別忘了,在伯力那艘船上你也有份哦。」
「那不是我的事,我已經……」
「那當然,但是是你介紹這筆生意的——」邱騰停了一會兒,然後又說道:「容我這麼說吧,聯絡管道不順暢或許算不了什麼,至少咱們之間的來往還算熱絡;不過,我的後臺老闆們需要你們再次保證事情能夠按照先前討論的結果來進行。」
「和他談談嘛,部長先生,就算敷衍他幾句也行。我可不想有個人在我背後盯著。」
「誰啊?」他憤怒地大叫道。
「算了!」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不耐。「什麼事?」
「哈囉,部長先生。」他回應道。
「我會立刻打電話給我的朋友。」然後就掛斷電話。
「蠢蛋!夠了!」佛斯托夫站起身來,拿起一條浴巾繞在自己腰上,然後把門開了個縫,伸出手。他那多肉的手腕上還裊繞著高溫的蒸氣呢!「拿給我!」
佛斯托夫並沒有仔細聽邱騰說什麼,他只是瞇著眼看著娜迪亞和施薇塔兩人坐在長椅上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還不斷吃吃地笑。他想,是不是我錯過了什麼好笑的事?
莫斯科
他這才發覺,原來自己是個重量不重質的人,就連享用美食、美酒時也是如此——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一次享用所有心愛的東西啊。
佛斯托夫畏縮了——可惡,這些亞洲人總愛用令人難以理解的方式隱藏他們的憤怒!
「那不是重點,這條線並不安全……」
他回頭瞥了施薇亞和娜迪亞一眼,她們仍舊在竊竊私語,似乎根本不在和_圖_書意他。慾望這東西就像善變的天氣,他不禁嘆道,它可以讓男人從骯髒齷齪的動物變成世界頂尖,然後又使他跌入無底深淵。
「你所講的——」佛斯托夫猶豫了一會兒,「可不是一時三刻就能辦到的事。」
「電話?我不是說過不准來煩我們嗎?」他怒不可遏地罵道。
「你已經打擾到我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當然不止,我要你動用所有關係——現在似乎可以來點一手遮天的把戲了。外面有許多團體的目標和我們一樣,我想,為他們打開一道光明之窗會是明智之舉。」
「我說過了,要他自己去玩!」部長近乎吼叫地說:「從現在開始,我只和他的上司說話,而且是在我認為適當的時機,你懂嗎?如果你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佛斯托夫,你也不過是個傀儡!你馬上去給我辦好,聽見沒有?再見,下次我需要你時,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
「喂,我們自己有一堆事要處理,沒時間跟他打交道!根據情報指出,美國人在加里寧格勒那兒有活動的跡象,雖然我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那可能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如果有需要,我們得盡快行動。我想,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該證明一下你還有些用處吧。」部長先生一口氣說了一串,不讓佛斯托夫有機會說分明。
「我不管啦,反正你要跟他談談,這才是重點。」
「他媽的政治,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跟這些事扯上關係!」
「國家主義、分離主義、共產主義和激進改革派的人,他們對封鎖外國援助一定很有興趣。還有格別烏(KGB)和軍方,在敵人的施捨下,他們居然遭到不公平的打壓而無法取得較高的地位,難道你不認為應該www•hetubook.com.com有人站出來問問他們的感受?而教堂和犯罪組織難道不該沾些好處?我親愛的佛斯托夫,只要史塔里諾夫和他的西方盟友承受愈大的壓力,我們就能愈快達成我們的終極目標。你的手下遍及各階層,我想是該利用他們的時候了。」
「嘿,我叫你別找他,為什麼不聽呢?」佛斯托夫說:「而且不要牽扯到我身上來!」
「我不喜歡他搞這種製造雙方衝突的把戲!在我準備好和他談話之前,他只能等待,要不然叫他自己去玩吧。」
「不,你還是要繼續下去,我需要補給、設備,也許還要更多人力。別以為你現在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喂,老兄。」邱騰以溫和的口吻,用俄語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楚說道:「你已經牽扯太深,脫不了身了。」
「喂?」他說道。
「等等,別掛電話!喂?去你的,你還在聽嗎?喂,喂,喂!」然而行動電話那端只傳來單調的撥號音。他忿恨地把它往牆角摔。
西元二〇〇〇年一月六日
「只是這樣嗎?」佛斯托夫以帶著諷喻的口吻反問道。
「部長,你要知道,他有本事將這整件事破壞得一塌糊塗……」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我說,部長先生,我不愛政治,也開始後悔蹚這淌渾水,但既然我已經選擇這麼做了,就得心甘情願做下去。」
「好,那麼我要給你一些建議——」佛斯托夫緩緩說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過可得小心點。」
「我始終聯絡不上某個我們都認識的熟人——我相信,你可以感受到我已經很不耐煩了。」
那是部長的個人專線,沒有任何一位祕書知道這個號碼的存在。五聲鈴響後,他聽到了一個充和*圖*書滿怒意的招呼聲——看來部長的反應和他一樣。
「你得想想你的利益是什麼啊,老兄,如果它正好和我方的利益相衝突,那真是太不幸了;我的後臺可是個個都有三頭六臂,而且他們對小事的記憶力更是好得不得了。」
「原諒我吧,因為我打到你的辦公室去一直都找不到人嘛。」
「那傢伙不是我的夥伴,他不過是個傳聲筒,讓人們輪流利用他傳話罷了。」
「佛斯托夫?你瘋了嗎?居然打到辦公室找我?」
那名服務生把電話交到他手上之後,趕緊退去。佛斯托夫把門關上,並按下通話鍵。
他拿起電話撥號。
「我打電話要求你的事你還沒給我答案,那個你稱他為傳聲筒的人……」
娜迪亞向他靠了過來,希望把他拉回溫柔鄉。「馬上就好!」他邊說邊把她推開。「先等我處理完這筆討厭的生意吧。」
「我知道,先生,但它一直響個不停,而且……」
就在三人無限銷魂之際,門外卻傳來一陣又狠又快的敲擊聲,佛斯托夫和那兩名女子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頓時不知所措。娜迪亞和施薇塔以驚懼的眼神瞧著佛斯托夫;他回過了神,皺起眉頭,心裡恨聲咒罵著那個破壞了自己好事的混蛋。
一陣輕微的聲響使他把注意力轉到那兩名女郎身上;她們兩人正蜷縮在角落,以驚懼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佛斯托夫,難道你不知道我正試著在這裡打樁嗎?我不想理會他的叫囂,如果他以為他可以全權支配我的時間,那他一定會付出代價的,他那些幕後老闆也一樣!」
「那麼我建議你趕緊開始吧。記住,佛斯托夫,如果一個人不能證明自己的用處,那他就是一個廢人!你還有什麼事要和我討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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