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了一種神聖的安寧，不久就什麼疼痛也不覺得了。

「當然。」醫師說。

「可要好久呢。」

亞當和迪．西爾瓦走進病房。房內有三張床，其中兩張空著，珍妮弗躺在第三張床上。她鼻孔裡和手腕上插著點滴管。亞當走近病床，低頭注視著她。珍妮弗的臉在白枕頭的映襯下顯得分外蒼白。她閉著雙眼，臉上似乎比以前更年輕，更柔和。亞當看著她，不由得想起幾年前兩人初次相遇時的情景。那時她是那麼地天真無邪，曾那麼憤憤然地衝著他說：「如果真的有誰收買了我，我還會住在這個鬼地方？……你們怎麼處置，都不關我的事，只要別來打擾我。」他想起她當時是那麼地敢說敢做，那麼地富有理想，又那麼地易招抨擊。她曾經站在天使這一邊，相信正義，願為正義去赴湯蹈火。究竟是什麼使她變了樣呢？他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愛她，現在仍然愛她。是他自己走錯了一步，整個地毀掉了他們的生活。他知道，只要他活一天，就無法擺脫這銘心的內疚。

一個醫師正等著迎接他。「這邊走，沃納參議員。」他引亞當進了一間小辦公室。

唯有她留下來了。每個人到頭來都會變成孤零零的一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法。現在看來，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他轉身對醫師說：「她什麼時候……就告訴我。」他說不出話來，「我是說她病情發展情況。」

地區檢察官看了看亞當．沃納的臉，誤解了他的表情。「不必著急。如果她活過來的話，我們會依法嚴懲她的。」

門前有一個警察在站崗，他一看到地區檢察官，馬上來了個立正。

「希望不大。」

醫師開門後，拉著門讓亞當和迪．西爾和_圖_書瓦兩人進去，說：「她在第一間病房裡。」

「我想先看看珍妮弗．帕克。」

地區檢察官更仔細地看了看亞當的臉色。「你神色不好，你為什麼不回家去休息？」

「清楚了，先生。」

「沒關係。」肯．貝利說。

「除了我發的書面許可證，任何人不得走近這房間，清楚嗎？」迪．西爾瓦說。

一個人走近服務臺，說：「我想探望珍妮弗．帕克。」

邊門開了，亞當．沃納走了進來，他面容憔悴，身邊簇擁著一大群祕密警察。

「不。一個朋友。」

「當然行，參議員。這邊走。」

羅伯特．迫．西爾瓦聳聳肩。「就算你說的對，參議員。重要的是你安然無恙。」他想了一想，轉身問醫師：「她能活嗎？」

珍妮弗在迷迷糊糊的半昏迷狀態中，恍恍惚惚地和*圖*書聽見他們離去了。她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因為極度的疼痛折磨著她，使她無法集中精力聽他們說話。她想她是聽到了亞當的聲音，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已經死了。她想睜開眼看看，卻沒有一點力氣。

「她怎麼樣？」亞當問。

「你是她家屬嗎？」

珍妮弗開始神馳遐想……亞伯拉罕．威爾遜帶著一隻盒子跑進屋子。他絆了一跤，盒子打開了，黃色的金絲雀飛了出來……羅伯待．迪．西爾瓦尖聲叫著：抓住牠，不要讓牠跑了！……邁克爾．莫雷蒂抓住了金絲雀，哈哈大笑著。雷恩神父說：大家看，這是一樁奇蹟！康妮．加勒特開始滿屋子跳舞，所有的人都鼓起掌來。……庫柏太太說，我要送給你懷俄明州……懷俄明……懷俄明……亞當帶著好多紅玫瑰走進屋來。邁克爾說，這些玫瑰是從我那裡拿來的。珍妮弗說，我和*圖*書將把它們插在裝了水的花瓶裡。突然，玫瑰枯萎了，水溢到了地板上，變成了一個湖泊，她和亞當在湖上張帆航行，邁克爾站在滑水板上追來。突然他變成了喬舒亞。他朝珍妮弗微笑，揮手，猛地失去了平衡。她大聲喊叫起來：別倒下……別倒下……別倒下……一個巨浪將喬舒亞拋上天空，只見他像耶穌那樣伸出雙臂，一會兒便無影無蹤了。

「珍妮弗．帕克打電話告訴我的。她說他們將在新迦南幹掉你。我當時估計那是調虎離山計。但我又不敢冒險，所以我對那裡做了佈置。同時，我又知道了你此行的路線，我們便派出直升飛機去路上保護你。我總感到是珍妮弗．帕克想害你。」

「我對此並不樂觀。我們從她身上取出了三粒子彈。」

醫師引路，第一個走出辦公室，亞當跟著，迪．西爾瓦殿後。他們沿走廊走了幾英尺，看到一塊牌子，m•ｈｅｔubｏoｋ•cｏm.ｃｏｍ上面寫著：「特別看護病區，閒人莫入。」

珍妮弗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

「那我等著吧。」

醫師說：「她正處於昏迷狀態，可能醒不過來。」

喬舒亞死了。亞當死了。邁克爾死了。

「對不起。她在『特別看護』病房，不會客。」

亞當．沃納久久地深情地看了珍妮弗最後一眼，默默地跟她道別，然後他轉過身，走出病房，去對付等候在外面的記者們。

兩位實習醫師用手推車將珍妮弗從手術室裡推出來，進了「特別看護」病房。一位穿制服的警察跟在珍妮弗身邊。醫院的走廊上到處都是警察、偵探和記者。

「不，」亞當說，「不會的。」

「我想去看看，行嗎？」

門開了，地區檢察官羅伯待．迪．西爾瓦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看看亞當．沃納，說：「我很高興你平安無事。」

亞當說：「我知道我該好好地謝謝你。你是怎麼知道那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