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想洗個澡。」露西婭說。彷彿她已多年未洗澡了。
「我們該走啦。」
「謝謝你,修女。」
這是露西婭始料不及的。
魯維奧看著她,心裡被感動了。
我有多久沒祈禱了呢?她很想弄清楚。在修道院沒有計算過。別人在祈禱的時候,她的腦子在計劃如何逃跑。
她往深水區走,避開周圍的石頭,同時往身上潑水,感到奔騰的急流在緊緊抱住她的雙腿。
「別下去太遠了,修女,」他喊道,「河水很危險。」
她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她穿的襯衫紐扣散了,一部分乳|房露在外面。魯維奧連忙轉過臉去。
不,傻瓜,在羅馬。「是的。」
「修女……」
「在某種意義上,農場就是上帝。人們被天地萬物所包圍。一切作物都在上帝的土地上生長,無論它是小麥、橄欖樹,還是葡萄——一切來自上帝,不是嗎?這些就是所有的奇蹟呀。你每天親眼見到它們發生,因為你幫助和_圖_書它們生長,你就是奇蹟的一部分。」
突然間,雨停了。
她看了看魯維奧.阿爾扎諾,說:「是的,準備好了。」
「我……很久沒有祈禱過了。但是我是個天主教徒。你願意為我們做一次祈禱嗎?」
這很明顯,露西婭想。
露西婭繼續說:「善和仁慈肯定將跟我今後一輩子;我將永遠居住在主的屋子裡。」
「我這麼說,請你原諒,修女,不過我和你有許多共同的地方。」
「是的。我是農民嘛。」
魯維奧轉過身看到露西婭消失在急流之中,驚恐萬狀。
你願意為我們做一次祈禱嗎?
露西婭看著這個笨手笨腳的鄉巴佬,心想:會有這一天的。「是嗎?」
魯維奧笑了笑。「這算不了什麼暴雨,修女。我們巴斯克人管它叫陣雨。它來得急,去得也快。現在土地很乾,需要雨水。」
「什麼忙呀?」
在修道院,她從未想過上帝。而現在,出了修道院https://m•hetubook.com.com,在此地同這個淳樸的農民在一起……
「別走遠了。」露西婭迅速地說。樹林裡很可能有野獸。
「別著急。」她站在那兒,耐心地等待。
露西婭將帆布包著的十字架放在可以看到的地方。早晨的涼風使她的身體產生了非常舒服的感覺。她脫|光衣服,走下水去。水很冷,使人提神。她轉過身,看到魯維奧直直地望著另外一個方向,背對著她。她禁不住笑起來。她認識的所有其他男人都會大飽眼福的。
可是已接近黎明,該是繼續趕路的時候了。
在佩尼亞菲耶爾以東九十英里,通往該城的一片林地裡,露西婭.卡爾米內睡得很熟。
魯維奧.阿爾扎諾眼瞪瞪地看著她。「在這兒?」
「哦,修女,在修道院你常常想起上帝和他的奇蹟。對嗎?」
記憶像潮水一樣湧進腦海。
「哦。你脫衣的時候,我會走開的。」
五分鐘之後,他和_圖_書們又開始上路了。
「我……我不……」
「我……我能否請你幫個忙?」他幾乎臉紅了。
魯維奧傾過身去,輕輕地在她耳邊溫柔地說:「露西婭修女……」
「現在我們可以走了,修女。」
這時,她說得越來越慢。她想知道,那個穿著白色聖餐服的小女孩怎麼了。未來是那麼美好。然而,不知為什麼一切都亂了。一切的一切。我失去了父親、哥哥,還有我自己。
他們到達瀑布前半小時就聽到了瀑布聲。佩尼亞菲耶爾瀑布是一幅美景,瀑布直流而下,形成了奔騰的河流。流水的咆哮聲震耳欲聾。
「是呀。我覺得,在許多方面農場和修道院很相似。」
我不能胡思亂想呀。她是基督的新娘。
露西婭聽出他話裡的熱情不禁笑了起來。
露西婭睜開眼睛。
「因為祢和我在一起;祢的魔杖、祢的權杖,撫慰了我……」
「是嗎?」
聽到這句話,露西婭感到幸運,感到自己很美。什和-圖-書麼也不可能傷害她。她難道不是偉大的安傑洛.卡爾米內的漂亮女兒嗎?
「是呀,儘管我在死亡幽谷中行走,我也不怕魔鬼……」
「是的。」
那些魔鬼是她父親和哥哥的敵人。是她向他們討還了血債。
她怎麼解釋自己連一段祈禱詞也記不住了呢?「我……呃……」對了。她記起了一段。小時候她跪在床邊,父親站在她身旁,準備將她塞進床裡。漸漸地,她開始回想起第二十三首聖詩。
你生來就福星高照,我的天使。
「主是牧養我的人;我絕不需要,祂使我躺在綠油油的牧場;祂將我帶到靜靜的水邊,祂復活了我的靈魂;祂以祂的名義指引我走上正道……」
「祢在我的敵人面前為我擺設了一張餐桌;祢在我頭上塗上了油;我的餐杯喝乾了……」
「留神哪。因為下雨,河水漲了。」
「我肯定這樣我倆都會覺得好受一些。」
「我們就快到杜羅河了,」魯維奧說,「佩尼亞菲耶爾瀑布就在我hetubook.com.com們前面。我們先去杜羅河畔阿蘭達,然後去洛格羅尼奧與其他人會合。」
幾碼遠的地方,一棵小樹被急流沖走了。露西婭轉身去看,這時她突然失去了平衡,滑倒在水中,同時尖叫起來。她重重地摔倒在水中,頭猛然碰到一塊石頭上。
她和她父親擁有整個世界,他為她感到自豪。
我需要撫慰的時候,上帝又在哪兒呢?
你去那些地方吧,露西婭心想,祝你好運。我要去瑞士了,我的朋友。
「你想這場暴雨會停嗎?」
「什麼?」
「你準備好了嗎?」
魯維奧.阿爾扎諾坐在那裡看著她,不忍心把她叫醒。她睡的模樣真像個天使呀,他心想。
露西婭開始脫衣服,魯維奧連忙走開幾步,轉過身去。
突然間下起了傾盆大雨,他們只得在一個沒有人住的木屋裡躲雨。雨水像憤怒的拳頭敲打著屋頂和四周。
這種比喻使她迷惑不解。「我不明白。」
露西婭點了點頭,無法說出話來。我這是怎麼啦?露西婭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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