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氣球

「有,氣球的旗幟上有名字。」
哈爾笑道,「我們到哪兒去弄氣球?」
「你們活著,他就不高興。也許因為你們是白種人,這就令他心煩。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事同他過去的經歷有關係。如果你們還能活下去的話,你們就會知道這個祕密了。他是個非常古怪、厲害的人。他妻子、孩子在毛里叛亂中被謀殺了,這也許有點關係吧。但為什麼他把帳算在你們身上,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真的被吹到一百多公里開外該怎麼辦?用無線電呼救?」
只需一頭象就可以把汽車撞垮,這二十多頭大象衝過來後果會怎樣呢?
「不是,」克羅斯比說,「有這麼大浮力的熱氣球要比這個氣球大三倍。煤氣比熱氣好,氦氣比煤氣更好,但浮力最大的還是氫氣。氫氣是最輕的氣體,它的重量是空氣的一/十四。這個氣球裡全是氫氣。」
「要照看的範圍太大了,我們在這邊巡邏時,食人獅卻在那邊咬死一個人。」
他沒說出來,要除掉這頭食人獅可非同一般,它足以頂得上十二頭普通獅子。
「那你為什麼把你的隊員都留在這兒呢?如果你帶上你的三十個人,整個地區就都能照看到了。」
「問題在哪兒呢?」
「但願如此。」隊長說著,把車停在營地。
他們爭著不停地問:「為什麼讓我們待在這兒?」「為什麼我們不能和你一起去?」「為什麼庫首領不讓我們幫你?」
「你得隨時注意高度表。當然,只要氣球繫在地上的某個東西上,就不會出麻煩,就像現在這樣。但是,如果固定的繩子鬆了,或有人割斷了繩子,除非你會操縱這東西,否則你就真遇上麻煩了。」
「它是靠什麼升起來的?」羅傑問,「熱氣嗎?」
「千萬別去碰它,」克羅斯比說,「那是緊急降落裝置。當你扯動閥門線時,氣體一點點地往外跑,如果你扯動緊急降落裝置,氣球頂端就會裂開一個大洞,所有的氣體瞬間就會跑得精光。」
「那很簡單,把那根固定繩繫在汽車尾部,拖去就行了。」
「不一定能起作用,」哈爾說,「但可以試試。」
「我們可不能就這樣等一整天,」羅傑說,「開動發動機——也許能驚跑它們。」
「算了,我們盡力而為吧。」哈爾說,「工人們在五公里長的鐵路線上工作,如果我們能從高處往下看,我們就能觀察到整個區域了。你能不能把那架小飛機借給我們?」
「有個辦法,這是閥門線,它直接連著裝在氣球頂上的閥門。把這繩拉一下,放出去一點氫氣,氣球就會停止上升,再www•hetubook.com•com放一點氫氣,氣球就會慢慢向下降,降至你所需的高度,就可以著陸了。」
「只看到了一頭,但我不明白一頭獅子怎麼會吃掉那麼多人呢?」
哈爾準備把綁在樹樁上的繩子解開。
他們碰到的第一批野獸沒造成多大麻煩。一頭受了驚的豹子跑進陰森森的林子裡去了;河馬低頭聚精會神地吃著草,沒有注意到上面飄過的氣球,一頭敏感的犀牛聽到了汽車的發動機聲,立刻停下吃食,抬起頭看,如果它看見氣球,它定會認為是一朵雲,因為犀牛的視力不好。
「那麼要不是繫在木樁上的繩子,緊緊地拉住氣球,它就會升到天上去了。」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發動機的噪音這氣球就能升到空中,真是不可思議。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你們幹掉了多少食人獅?」
車子開得很慢,一根約三十米長的繩子拖著一個近十米高的氣球,這同拉掛車完全是兩碼事。他們很想讓氣球保持在汽車的正上方,但非常困難。
「真可惜,殺的是一頭哺育幼獅的母獅。」
兄弟倆蹲下身,看到從《乘氣球飛行五星期》中摘錄的一段話:「如果我感到炎熱,就把氣球升上去;如果我感到寒冷,就把氣球降下來。我駕駛氣球飄過山崖、河流。遇到風暴,我把氣球飄到雲層的上面;遇到氣流,我駕駛氣球像鳥一樣繞過它。我不覺疲倦,不需停下休息。借著風勢我乘坐氣球快速飄過一座又一座城市。有時,我駕駛氣球升到空氣稀薄的高空;有時,又駕駛它降到離地面只有三十米的高度,乘坐氣球飽覽著非洲大陸壯麗的景色。」
「你們殺了一頭什麼樣的獅子?」
大象這種龐然大物還不曾對地球上任何東西感到過恐懼,但它們從未受到來自空中的襲擊。象群害怕地尖叫著躲進路兩旁的林子裡去了。
「我給你們提供這些東西,」克羅斯比說,「你們估計那裡還有多少頭食人獅?」
「全靠這個氣球,」羅傑說,「否則我們就成了大象的腳下鬼了。」
「那是可能的,」隊長說,「你記得『札沃食人獅』吧,只有兩頭食人獅,卻吃了一百多人。你們看見的是什麼樣的獅子?」
隊員中有圖圖,他是給哈爾扛槍的,總是咧著大嘴笑;有喬羅,他是追捕獵物的好手;還有勇敢的馬里,他總是帶著一頭名叫祖盧的阿爾薩斯獵犬。
「李爾非常崇拜朱爾斯.弗恩,」克羅斯比說,「你們知道弗恩寫的那本著名的小說《乘氣球飛行五星期》嗎?李爾非常喜歡那m.hetubook.com.com本書,他在書中摘錄了一段,抄貼在座艙的內側,就在這兒。」
「氣球上是不攜帶無線電臺的。也許你得走上一百多公里才能到達公路,或許你就只能待在原地,指望搜尋的飛機發現了。但不管你選擇什麼方法,獲救的希望很小。所以我勸你們不要用緊急降落裝置。」他咧嘴一笑,「現在我把可能發生的事全告訴你們了,你們想一下,敢不敢用這個氣球?」
他們把兩罐氫氣和給小獅子的食物、藥品放在車上。
「這是要你們命的最佳方法。」克羅斯比說。
哈爾毫不猶豫地表明:敢用。「我們怎麼把氣球弄到鐵路線那邊去呢?」
救星從天而降。汽車的速度一快,氣球就不能與汽車同步。氣球被扯得直往下降,撞到了大象的背部。
哈爾趕緊倒車,以最快的速度向後退。速度還是太慢了,象群越逼越近。
「好像氣球的高度降了一點,剛才肯定跑了些氫氣,」哈爾說。他這才從驚慌失措中緩過神來。陸地上最大的動物終於遇到了比它更大的東西。
在軟梯旁站著另一位守備隊員,他有一輛自行車,如果發現偷獵者,他馬上騎車回營地發出警報。
要關掉發動機,靜靜地等象群離開。哈爾關掉汽車的發動機,等了十五分鐘,半小時,羅傑越等越不耐煩。
「我想我們還得除掉最後一頭食人獅,」他說,「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幹完回來。」
你坐在飛機的機艙裡,和待在地面上差不多,但乘氣球就是另一種感覺了,就像是站在空中,沒有飛機機艙的窗子的遮擋,可以隨意觀賞四周的景色——頭頂上是藍藍的天空,腳下是無垠的大地。乘氣球的感覺一定就像小鳥在天空中翱翔,或像乘坐神奇的飛毯一樣。
最要緊的是風。很幸運,氣流還算平穩,但不時吹來一陣陣風,使氣球一會兒飄到車前,一會兒飄到車後。有時氣球撞著道路兩旁的樹,這樣很危險,斷樹枝隨時會刺破氣球,氣跑完後,幾百米寬的尼龍布就會把汽車、兄弟倆和他們的希望都罩在裡面。
他們翻出座艙,哈爾跟著馬克.克羅斯比順著軟梯往下爬,羅傑則從固定繩上往下滑。他把掛在褲帶上的繩子套在固定繩上,這樣能減輕下滑時手與繩子的摩擦。羅傑到達地面時,哈爾他們倆在軟梯上才下了一半。羅傑超過他們時,他們沒注意,當他們下到地面後,還在仰頭向上望。
「如果發生了最糟的事,」隊長說,「比如遇到了風暴,風把氣球吹得緊貼地面飛跑,而前方又有岩石或樹,你估計肯定會撞上,這時你要和-圖-書是不採取緊急措施,你定會喪命,你就得拉下緊急降落裝置,放掉全部氣體,氣球就會馬上降落,當然還要在地面被拖上一段才能停下。你很可能受點傷,但不會喪命。你會被吹得離開大路一百多公里遠,你可以修復氣球的緊急降落裝置,但你卻無法再給它充氣,因為你沒氫氣。不能把裝氫氣的容器放在座艙裡,因為容器太重了。裝氫氣的罐子是鋼做的,一個足有一噸重。因為罐裡的氫氣壓力非常大,鋼罐必須做得十分結實,不然就會爆裂。」
「跳下來的呀。」羅傑說。
越野車很快就到了二十公里外的克羅斯比的狩獵營地。隊長非常熱情地歡迎兄弟倆。
如果哈爾開快了,氣球的高度就會下降,甚至落到車後,被扯得拖到地面上。那樣的話,氫氣就會從氣球下面的洞溢出,氣球就會癟下去。
座艙是個大籃子,四周和底都是藤條編的。可以從網眼中看到地面;當他們踏進座艙時,它又搖又晃。座艙很小,最多一米見方。
「我在你後面。」羅傑答道。哈爾轉身問道,「你怎麼下得這麼快?」
「不會,因為氫氣很輕,只向上飄,從不下墜。」
「氣球簡直絕了。」哈爾說,「但李爾會把他的氣球借給我們嗎?」
「我們先到營地去拿幾罐氫氣。」克羅斯比說。
「羅傑呢?」哈爾疑惑地問。
「我知道,」哈爾說,「但庫首領不允許,他說我們必須單獨幹。」
哈爾想起了那些可能割斷繩子的人,羅傑只想著氣球高高飛起時的那股痛快勁兒。
「這個氣球有名字嗎?」羅傑問。
在路上,隊長問了一些獵殺食人獅的事。
隨即,哈爾和羅傑裝出一副愉快的樣子與隊員們道別。他們檢查了車後拉氣球的固定繩繫牢了沒有,又向二十公里外的鐵路工人營地趕去。
「當然,放了些氫氣才能下降。」哈爾說,「如果你又想升上去,怎麼辦呢?」
「等一下,」克羅斯比喊道,「如果你把繩子解開了,你就會馬上跟氣球一起飛上天。」
「氣體會不會從那個洞裡跑出來?」他問道。
座艙四周有八根繩子連接著上面的鐵環,鐵環上又有十二根繩子連接上面的氣球。聽克羅斯比說,這個氣球的直徑有十五米。
「我也是這樣想。但它向我撲來,容不得多想。我們現在照顧著那頭小獅子,給它餵牛奶。如果能在牛奶裡摻些魚肝油、葡萄糖、骨粉和一點鹽就好了。」
「很簡單,你們聽說過李爾氣球狩獵嗎?」
這氣球名叫朱爾斯.弗恩。
路上碰到的一群大象出了點麻煩,它們完全把路給堵住了。在非洲,和*圖*書有些路旁樹了些這樣的牌子:「切不可擋大象的路!」如果有大象在你要通過的路上,切不要按喇叭——驚嚇它們是自找麻煩;切不要閃燈——那會被認為是對大象的挑釁;切不可妄想撞開它們——大象的回敬就非同一般了,它們會弄翻你的車子,並把車子踏得稀爛。
克羅斯比打了個手勢,在上面觀察的人下來了。
「他不會借的,但我會借給你們。他已經回英格蘭了。在他走之前,他把氣球贈給了我們,用來觀察札沃保護區,確保那些被你們趕跑的偷獵者不會再來。現在氣球就放在離密滋馬泉不遠的地方,你們願意去看一下嗎?」
人們都從營房、帳篷出來觀看這一少見的景觀——一輛越野車拖著一個氣球。人群中有些人是森林守備隊隊員,一些是從歐洲和美國來的觀光者,還有就是哈爾他們捕獵隊的隊員。哈爾他們有三十個非洲黑人隊員,這些人曾幫助兄弟倆驅逐到札沃來的偷獵者。他們盡心盡責地把捕獲的動物運送到世界各地的動物園。
「真是美妙極了!」羅傑動情地說,「順便問一下,那根繩子是起什麼作用的?——就是閥門線旁邊的一根。」
羅傑向上看去,發覺氣球底部有一個洞,人都可以爬進去。
「聽起來很容易。」羅傑說。
他們和哈爾一起經歷過許多次驚心動魄的歷險。
「但他為什麼要害我們呢?我們並沒有做任何讓他不高興的事。」
「我當然可以借給你們,」他最後說,「但我懷疑這對你們的工作會起多大的作用。飛機的發動機會發出很大的噪音,會把食人獅嚇跑。等你降落、瞄準,它早跑了。一架直升機會好些,但也是聲音太響了。氣球怎麼樣?」
「我可不想哄你們,」隊長說,「駕馭它可不容易,是件非常麻煩必須十分小心的事。空氣中有上升、下降和來自各個方向的氣流,飛機穿過它們時,都要顛簸,氣球沒有發動機——只能隨風擺佈,上升、下降、橫飛。如果你遇到了向下的氣流,還來不及把沙袋拋出去就栽到地上了。如果你遇到向上的氣流,放了太多的氣,飄出了這團氣流後,你就會像石頭一樣掉下去。
他們爬上搖擺不定的軟梯,進了座艙。
哈爾兄弟倆和兩個守備隊員使勁拉住固定繩,克羅斯比把繩頭牢牢地在汽車後保險桿上打了個活結。
克羅斯比用鉛筆輕輕地敲著桌子,他在思考。
哈爾趕緊刹住車,立即掛上檔向前開,氣球又升了起來。
「你們看到腳下的袋子嗎?這些袋裡裝滿了沙子。拋出一定數量的沙袋,減輕了負荷,氣球又會升上去。按你拋出和-圖-書沙袋的數量,氣球可以升到任何高度。」
哈爾開動發動機,這下可麻煩了,大象把兩隻耳朵張開,豎起鼻子發出可怕的尖叫聲,整個象群開始向車子走來。
「是我所見過的最大的獅子,有三米多長。足有二百五十公斤。身上是黃褐色的,鬃毛是黑的。它非常狡猾、神出鬼沒,工人們說它是魔鬼,如果它是我殺死的那頭母獅的配偶,我一點也不會吃驚,它似乎是在為母獅報仇,在我們料想不到的時候它出現,在我們能抓住它之前就溜之大吉了。這個氣球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我們在氣球的座艙裡,在它還未靠近鐵路線時,我們就能發現它,我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驅車趕到它會出現的地方,等它到達時,我們早就在那兒等候它了。」
「怎麼能使氣球降下來呢?」
「鬆手!」大家一鬆手,固定繩就像弓弦一樣繃得緊緊的。
「當然。」
他們迫不及待地接受了這份盛情,乘車向南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氣球飄在札沃河旁一塊田野的上空。這條河的一個大水窪被稱作密滋馬泉。一根粗繩子繫在一個大樹樁上,牢牢地控制著氣球使它不會飛走。一個尼龍軟梯從氣球下的座艙垂到地上,在座艙裡站著一個森林守備隊員,正用望遠鏡觀察著。在這個足有十層樓高的地方,他能看到方圓十幾公里的地方。
氣球對兄弟倆來說都是新鮮的。他們對飛機非常熟悉,哈爾從小就常擺弄他父親的私人飛機,是個不錯的駕駛員。羅傑在飛機上待的時間也不短。
哈爾無言以答,只能勸慰他們:他和羅傑很快就又會和他們在一起的。
哈爾點點頭。關於這事,內羅畢和蒙巴薩的報紙都登過。李爾是個美國人,乘氣球飛越東非,給動物照相,動物習慣低著頭看著地,很難發現氣球,就是氣球在它們上方只有二、三十米,它們也不會注意。氣球沒有聲音,下面吃草的、睡覺的、覓食的動物都不會受到打擾。
這架小型飛機是馬克.克羅斯比的,他是札沃動物保護區的守備隊長。哈爾多次駕駛這架飛機幫助克羅斯比趕走屠殺札沃野生動物的偷獵者。
「座艙裡容不下四個人,」隊長說,「我們上去吧。」
「是頭母獅,它正在教她的孩子如何吃人。」
「只一頭,」哈爾說,「糟透了,我們隨時都可能要捲鋪蓋。」
大象只顧把路面上的泥灰用鼻子捲起,甩在背上。它們發覺身上有一層土對防止小蟲的叮咬起些作用。
唯一的聲音是風微微吹過索具或他們腳下的藤網時發出的輕柔的聲音。
乘坐氣球是個古老的方法,但對他們來說卻是頭一遭,新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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