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送你走後,我告訴他,我要來接你。蓓西也要來,但我不讓她來。我要你完全屬於我幾分鐘。」
他停留在巴黎所發生的事,似乎已經有一點晦暗不明了。那就像一個夢魘,當你忽然醒過來時,使你顫慄不已,但等到白天過去了,就在你的記憶裡褪色了,過一段時間後,除了知道曾經有過一次惡夢外,再也不記得什麼了。他在想,是否有人會來接他;在月臺上看到一個友善的臉孔多麼棒。他在維多利亞車站下車時,他第一眼所看到的人是他母親。她把雙臂擁著他的頸吻著,好像他離開了好幾個月的樣子。
「我不要你的錢,」她笑著說,「假如你喜歡的話,你可以拿一千法郎給伊娃吉尼亞,那對她會是天賜財喜。」
「我跟西蒙吃飯,你知道。」
「你有沒有看畫?」她仁慈地問。
馬遜太太坐在梳粧臺,穿著一件飾有白毛的中國式外套,小心地畫著眉毛,但是她聽到這句話,手中拿著眉筆忽然轉過身來。
「一、兩天後會好的。我希望他多少縱情玩過。從他的表情,我在想,他幫助過不少美麗的女士為她們可敬的老年做了準備。」
「哦!誰是我們?」
「你有一種使我感覺起來像個傻瓜的特殊才賦。」
「你知道,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進到上等車廂。」她說。
「都為你準備好了,」蓓西說,「我放進了半瓶的浴鹽。」
查理猶疑了一會,臉紅了。
「很鮮豔。」
查理半小時後,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感,穿著次好的餐服,跟穿天鵝絨上衣的父親,穿紅紫色絲禮服喝茶的母親,以及穿玻璃色薄紗如少女般的蓓西,坐在齊達爾式的餐桌上。喬治時代的銀器,有蓋的蠟燭,馬遜太太在佛羅倫斯買的花邊小布巾,雕花玻璃——一切都顯得漂亮,但更重要的,一切都很熟悉。牆上的圖畫,每幅都有其細長的明暗色彩,很有讚賞價值;而那兩個整齊地穿著棕色制服的女僕,更增加了一種美好的感覺。你也會有一個安全的感覺,而外面的世界離得那麼遠,使人覺得舒服。好吃、簡單的食物是用來滿足健康的胃口,而不會令人變胖。爐邊有模仿得令人滿意的燒木頭電燈火光。李斯里.馬遜看著菜單。
「當然。」
「算了,維尼西亞,你認為他到巴黎是幹什麼的?」
「你在巴黎有好食物吃嗎?」馬遜太太問。
「現在這兩個女人聞起來會像妓|女一樣了。」李斯里.馬遜笑著說。
他坐下來,再次彈奏那首莉迪亞認為他彈得很差的斯克利亞賓的曲子。他開始彈時,忽然回想到那個,她帶他去的悶熱、煙霧瀰漫的地窖,那些他跟他們打交道的惡徒,以及那俄國女人,瘦削,皮膚像吉普賽人,大眼睛,以一種悲劇性的放縱情態,唱著那些瘋狂、野蠻的歌。他似乎從他彈出來的調子裡,聽到她沙啞、粗糙,然而卻深深地動人的聲音。李斯里.馬遜耳朵很靈敏。
「你有沒有碰到什麼好事?」蓓西問。
「好吧。」
「我到羅浮宮。我看到柴丁的畫很吃驚m•hetubook•com•com。」
他們先開車到「水宮」路,那是她住的地方,她把手提包交給門丁。然後他們開到北門。莉迪亞在月臺上跟他一起走著,他買了很多份英國報紙。他在「普爾曼」火車上找到了座位。莉迪亞跟他一起進去,她四周看了看。
「是嗎?」李斯里.馬遜問。「我不能說,他很合我的心意。我常想,他是站在陰鬱的一邊的。」他的眼睛閃爍著出現在心頭的俏皮話。「我、你,和門柱私底下曉得就好,我倒喜歡恰維特而不喜歡柴丁。至少,他是現代的。」
「那只是造成騙術的不同而已。」
「有一點累的樣子。我也注意到了。」
「騙術?騙術?騙術可以造成世界所有的不同。」
「你彈那曲子,跟你平常的彈法不同?」查理從鋼琴邊站起來時說。
「我不認為男人是令人嫌惡的。」
「我們要告訴他那大祕密嗎?維尼西亞。」
「不要傻了,維尼西亞。他二十三歲了。你不認為他是童貞男子吧!是嗎?」
「驚心動魄,不是嗎?」蓓西叫出來,「不幸那可憐的男孩才僅十六歲,所以我告訴他,雖然我是不好的女人,我也不會降尊紆貴,去從他的搖籃裡抓出一個嬰兒,然後我在眉頭上給了他一個貞潔的吻,告訴他,我要做他的姊姊。」
「我不覺得,是這樣嗎?」
蓓西繼續喋喋不休地講著。查理笑著聽著,而馬遜太太乘機仔細地看著他。他真的很好看,他的蒼白倒很配他。想到巴黎那些女人一定如何的喜歡他,使她心頭有些微奇特的感覺。她假想,他去過一個可怕的歡樂場所;他一定很吃得開,對那些習慣於肥胖、禿頭、野獸似的老頭子的女人來講,他是多年輕,新鮮迷人!她在想,他是被哪一種女孩子迷住了呢?她很希望那女孩子年輕又漂亮,他們說,男人是被屬於他們的母親那一型的女人所迷的。她有把握地說,他是一個令人著迷的愛人,她禁不住為他感到驕傲;畢竟,他是她的兒子,她孕育他於子宮。而此時的他看起來這麼蒼白、疲倦。馬遜太太有一些奇異的想法,這些想法無論什麼人花什麼代價,她也不讓人知道;她傷心,而且有一點嫉妒,是的,嫉妒那些跟他睡覺的女孩子,但同時也驕傲。哦!很驕傲,因為他強壯,英俊,有男子氣概。
查理在瞭解了父親的話後,滿臉羞得赤紅。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李斯里打斷蓓西的無聊話和她自己的思想。
馬遜太太不大曉得她是要笑,還是要哭。
鐘敲了十二下,他們互道晚安。查理回到自己溫暖而舒服的房間,開始解衣,但忽然他感到很疲倦,就投進一張安樂椅裡。他想在入睡以前還要抽支菸管,剛剛過去的晚上跟他所過的無數個晚上一樣,而沒有一個晚上,他感覺到比今晚更舒服更親密;今晚是迷人般的熟悉,一切都正如他希望的一樣,好像再沒有東西會比這更堅固、更實在了。然而,無論如何,他也講不出為什麼,他一www.hetubook.com.com直在被一種暗想——今晚只不過是個假裝而已——所惱。今晚就像成人玩給小孩高興的客廳把戲。而那他認為他快樂地自我其中醒來的夢魘——這個時候,莉迪亞,眼瞼染著色素,乳|頭塗著顏料,穿著藍色的土耳其褲,戴著藍色的頭巾,正在「後宮」跳舞,或者,裸著身體,悔恨交辱地躺在一個她厭惡的男人手臂裡,而在受辱悔恨中殘忍地感到歡樂。這個時候,西蒙做完了辦公室的工作,正在「左岸」空無一人的街上走著,在他變態和苦痛的心中,翻轉著怪異的策劃;這個時候,阿利克西和伊娃吉尼亞,他們兩人查理雖然沒看過,但透過莉迪亞,他似乎對他們知道得很清楚,假如他在街上遇見他們的話,他有把握會認識他們的。阿利克西,喝醉了酒,正流著感傷的眼淚痛罵兒子的墮落;而伊娃吉尼亞,正在縫東西,拼命地縫,她柔和地哭著,因為生活是那樣酸刻;這個時候,那兩個釋放的犯人,兩隻瞪著的眼睛,似乎對他們所看到的東西感到害怕而注視著不動;他們正每人手持一杯啤酒,坐在煙霧瀰漫而昏暗的地窖裡,他們藏在人群中,暫時感到安全,免於有人注視的現實恐懼;在這個時候,羅勃貝格,在那邊,在遠遠的南美海岸,穿著粉紅色及白色條紋相間的囚衣,剃過的頭戴著醜陋的草帽,正從醫院走出去跑差,他將目光投向海岸的廣闊無垠,估量著逃跑的機會,以容忍的感情想了莉迪亞一會兒——那他認為他快樂地自其中醒來的夢魘,有一種可怕的真實性,使其他的所有東西都變成幻象。這夢魘荒謬、無理,但那些,所有的那些似乎有一種力量,一個暗中的意義,使他與那三個那麼接近他的心坎的人,他的父親、母親、妹妹共享的生活,以及某種盲目的機會使他安坐其中的較廣大、高尚然而卻無聊的生活,顯得並不比影子戲有意義。蓓西問過他,他在巴黎有沒有經歷過好事,他已經真實地回答說沒有。事實上他沒什麼;他的父親認為他過著邪惡的生活,怕他患了性病,但他甚至連一個女人都沒有碰過。只有一件事發生過,當你想到這事時,會有一點奇妙的感覺,而他那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他的根抵已經落到他的世界之外了。
「就像往昔了,」李斯里說,「自你走後,我們就沒有玩過家庭橋牌。」
「沒有。」
「是的,感覺十分不同。有一種顫動的特質,很有效果。」
「顏色鮮豔嗎?」
「爸,我在恰維特為你買了一條領帶。」
這使查理很吃驚。他忽然體會到,一種不但完全沒有富人的奢侈,並且也沒有小康之家的舒服的生活。想到她那種老是,而且,將老是卑低的存在,引起他一種不舒服的強烈痛苦。
但是當李斯里穿好一些衣服,走到他在擦粉的妻子的房間想聊一下時,她卻表情有點不安的轉向他。
「又回到家好嗎?」他母親問,眼中帶著溫柔的愛意。
李斯里.馬遜有一個理論,他認為一個人玩橋牌的方式就是他性格的表示,而因為他認為,他自己是一個勇敢、豪爽、無憂無慮的人,所以他總是高價叫牌,輕率地來個加倍。他認為技巧並非英國人該有的。馬遜太太相反地,卻按照克爾伯特遜的規則嚴格地玩,並且在叫牌前要吃力地數完點。她從不冒險。蓓西是家庭裡唯一天生有橋牌感的一員。她玩起來很大膽很靈巧,並且似乎直覺裡,知道牌是怎麼放的。她不隱藏她對雙親各人的玩法的輕蔑。牌桌都是由她來左右。遊戲好幾天晚上都一樣地進行著。李斯里高聲叫牌後,被他的女兒加倍了,他又加倍,勝利地叫到一千四百;馬遜太太手中都是花牌,拒絕聽她夥伴全贏的堅持要求;查理很粗心。https://m.hetubook.com•com
「當然,他假裝那對他沒什麼,但其實,他樂如神仙。而你知道,這對我們大家都是好消息。我意思是說,家庭裡有一個貴族,增加了人們的威望。總之,這給人一種地位,而當你想到我們怎麼開始時……」
「他的臉,眉蹙嘴歪,一下普爾曼火車就使我嚇倒了,但是我無法看得很清楚,直到我們到達家才看清楚。他蒼白得像鬼似的。」
「你看起來有一點累,大孩子。我希望你在巴黎多少都在放蕩地享樂。你年輕,那是應該的。」他忽然感到有點尷尬,「總之,那不是我的事,我想,有些事是父親和兒子不需要談的。但是管制最好的家庭也要發生意外的,嗯,我要說的是,假如你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話,不要猶疑,馬上去看醫生。『古老的罪人』把你帶到這世界來,所以你不要因他而害羞。他自有判斷,不久就會使你完好無恙的;帳單我會付,也不會問你問題。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現在讓我們去看你可憐的母親。」
「我知道,我們為我們的浪子殺了小肥牛。」他說著,調皮地看著他的妻子。
「我想,自你走後就沒彈過了?」
「很好。」
「我不認為我會真的喜歡。」她吃吃的笑。
沒有人注意蓓西的憤怒。他們只是笑,而她把,當作一樁倒楣事不再去管,也跟他們一起笑了。李斯里小心地把點數加起來,記在一本書裡。他們只玩一百點一生丁,但是他們假裝是玩一百點一鎊,因為這樣比較好看,而且比較刺|激。有時候李斯里在書本上記下一筆一千五百鎊的帳,以一種好像是真有一回事的嚴肅表情說,假如事情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必得記下車子,到公司只好坐公共汽車了。
「夠了,李斯里,」馬遜太太說,瞥了僕人一眼,「我們不必談那個。」而在他們很快地離開房間後,她又說:「你的父親發了狂,要告訴每個人他的來歷。我真的認為,現在我們可以讓過去成為過去了。我們跟自己階級的人生活在一起並不壞,他們認為有一個園丁祖父和一個廚子祖母,倒很別緻,但這沒有告訴僕人的需要。那只會使他們hetubook•com•com想,你並不比他們好。」
「為什麼不回我一張鑽石?傻瓜。」蓓西叫出來。
「你沒看到我放一張九的,然後一張六的?」
查理笑了,同時也臉紅了。
「天呀,我一生中竟被判定,要跟黑桃和牛尾都分不清楚的人玩牌。」
查理坐的火車在中午離開。使他有點驚奇的是,莉迪亞告訴他,她願意來送行。他們很晚才吃早餐,然後整好行李袋。在下樓付帳之前,查理算了算他的錢,還剩很多。
「為什麼我要回你一張鑽石?」
「你要不要幫我一個忙?」他問。
「我比較喜歡老樣子,查理。你彈的聽起來有點變態。」馬遜太太說。
他們臂挽臂地走著,很快樂地走到車旁。他們開到波徹斯特圍場。李斯里.馬遜聽到前門打開的聲音就跑到廳堂來,然後蓓西飛奔下樓,投進查理的臂抱裡。
「這樣使當地人有一個好印象。」
「你真是大傻瓜,媽咪。在這樣一個嚴寒的晚上到風多的月臺,冒著感冒的大險,真太笨了。」
「我並不覺得恥辱。畢竟英國的偉大家庭開始時,都像我們一樣低卑。而不到一百年之間我們就靠策略有方而成功了。」
她的聲音是爆發而出,李斯里看到她真的心亂了,就把他的手溫和地放在她的肩上。
「你的父親是令人無法忍耐的人,」馬遜太太放縱地笑著,「柴丁是一個很誠實的藝術家,是十八世紀一個次要畫師,但是,當然,他並不『偉大』。」
他們在月臺上來回走著,人們在這種場合只能如此,試著去想出一些事來談,但卻想不出什麼值得談的事。查理懷疑,她是否想到,很可能一生中,他們再也不會相見了。五天來他們幾乎都沒分開過,而一小時後,他們就會好像以前沒見過一樣,這想起來真奇特。但火車就要開了。他伸出手向她說再見,她把雙臂交叉在胸前,過去她這樣做時,常常使他奇異地感動起來;她在睡眠中哭時,手臂也是這樣交叉著。她轉向他的臉,使他很驚奇的是,他看到她正在哭。他把他的雙臂圍攏著她的身體,第一次吻了她的唇。她掙脫他的手臂,然後跑開,很快跑下月臺,查理走進他的廂房。他非常煩惱。但是一頓豐富的午餐,半瓶懷夏伯利斯白酒,使他恢復了平靜;然後他點了他的菸管,開始看「泰晤土報」。報紙把他的情緒緩和下來。感觸到報紙結實的纖維製品有一種堅固的成分,使他有莊嚴的英國之感。他看著畫頁,心情顯得輕快。車子到達卡拉斯時,他精神卻很痛苦。一上船他就要了一小瓶威士忌,在甲板上走著,滿足地注視著不列顛一向統御的海浪。看到白色的多佛海岬,使人有崇高之感。踏上倔強的英國泥土時,他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離開了好幾世紀的樣子。聽到英國腳夫的聲音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譏笑著英國海關官員險惡的粗魯,他們待你的方式就好像你是一個定讞的犯人一樣。再兩個小時以後,他又會在家裡了。那就是他的父親常說的:
他們待他,好像他剛從北極經過一hetubook.com.com次令人難以相信的艱難旅行後回來的樣子。這使他非常滿意。
但他們走到門口要出去時,他把手放在兒子的肩上。
這是事實。他的回答靈巧地隱藏了事實,而實際上也沒說謊。馬遜太太知道她的丈夫正投給了她有意義的一眼,但她沒去注意;她繼續用溫柔深情的眼神,注視著兒子,而他太直率,不會懷疑他們正在深探進他的靈魂,去發現裡面可能隱藏些什麼祕密。
「有一個下午,我用旅館的鋼琴彈了一點,但是彈得很不好。」
「但是,注意,查理,不要告訴別人。衛弗雷堂兄幹的。拖利黨要為一個前印度總督安排一個議席,所以衛弗雷就放棄他的議席,而為酬答起見,他必須升進貴族階級。你認為怎麼樣?」
「太好了。」
「沒有。」
「沒有什麼,我沒有去過什麼堂皇的飯店。你知道,我們通常都在市區小地方吃飯。」
「親愛的,你不會喜歡你的兒子是一個太監吧,你喜歡嗎?」
(全書完)
「到我的書房喝點酒,那兒有威士忌,你一定被凍壞了。」
「有人向蓓西求婚。」李斯里.馬遜說。
哦,被包圍在那種安全的感情裡是多麼美好的事!
他們坐下來玩橋牌。
「你要我給你一些錢,防備急需之用嗎?」
「哦!算啦,在英國,我通常都是坐三等車廂,」他抱歉地說,「但是我父親說,在歐洲旅行時,應該像個紳士樣。」
他們大家都高興得哈哈大笑。李斯里.馬遜倒出威士忌,堅持著叫他太太喝一些,以防感冒。
「好了,你以後得告訴我們一切的事,」馬遜太太說,「現在你最好到浴室洗一個熱水澡,然後穿好衣服吃晚餐。」
「我想,我們最好去找女士們。」他已經談夠了這件事情時說,「我想我們睡覺前,你母親需要一個按摩師。」
事實上,無論如何,他們更焦急的要告訴他關於自己的事。而不焦急著要聽他的。堂兄衛弗雷家的舞會是一個放蕩鬧飲會,他們回來時累得要命,所以在回來那晚吃完飯,就馬上睡覺了。這告訴你,他們是如何的玩樂了。
「去看畫和看西蒙,還有,哦!法國人。他只是一個男孩子。」
「什麼忙?」
他們來到客廳時,蓓西正在彈一曲蕭邦的圓舞曲,她彈完後,他的母親要查理彈一些。
查理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兩瓶香水,是他為母親和蓓西買的,是莉迪亞選的。
馬遜太太和蓓西從餐桌上起身,剩下查理跟他父親在那兒喝一杯紅葡萄酒。李斯里.馬遜和他在討論剛才的事,他告訴查理,衛弗雷堂兄應該採取什麼頭銜。要找出一個不屬於別人,跟你有某種關係,並且好聽的名字,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的。
「你是什麼意思,李斯里?你意思不是說,他有過很多可怕的外國女人吧?」
「太好了。」
「撒謊。」
「我走私進來的。」他勝利地說。
「我比『離開英國』還喜歡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回到英國』。」
「他臉色看起來蒼白得怕人,李斯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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