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我必須看看這些騎馬的人是誰,」汪八回答,「他們也許是仙國來的,帶來了奧布朗國王的消息呢。」
一邊吵吵嚷嚷發出不滿的哼叫。
「一點不錯,」汪八說,可是坐在那兒一動沒動,「不過我已經跟我的兩條腿商量過,它們一致的意見是:穿著我這身漂亮衣服,跑進那些爛泥地,這對老爺我本人和我的華麗裝束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因此,葛四,我勸你還是把方斯叫開,隨那些豬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哪怕落進散兵游勇、綠林強盜,或者江湖騙子手中,也是牠們命該如此,這跟牠們到了早上給改造成諾曼人沒有什麼兩樣,對你而言倒可以少操些心,舒服一些。」
汪八似乎承認了這勸告的合理,看到他的同伴已把放在腳邊的鐵頭大木棍拿在手中,便隨著他一起走了。那位歐邁俄斯第二也快步走下林間空地,在方斯的幫助下,把吵吵鬧鬧的豬群往回趕了。
「我的聖鄧斯坦呀,」葛回答道,「你說出了一個傷心的事實,現在留給我們的幾乎只有我們呼吸的空氣了,而且連空氣也恨不得不給我們,只是為了要我們替他們幹活,才不得不留給我們。鮮美可口的食物是為他們的餐桌準備的,漂亮的娘們是給他們作老婆的,精銳勇敢的軍隊也給外國主子打仗,他們的白骨堆積在外國的戰場上,留在這兒的大多既不願意,也沒力量保護不幸的撒克遜人。願上帝保佑我們的主人塞德里克,只有他在困難中還敢挺身而出,沒有畏縮;但是牛面將軍雷金納德就要親自到這一帶來坐鎮,塞德里克不怕危險究竟能有多少作為,很快便可分曉。喂,喂,」他又提高了嗓音喊道,「就這樣,就這樣,幹得好,方斯!你總算把牠們都趕來了,小夥子,勇敢一些,領著牠們回家吧。」
「對,很有道理,汪八,我的朋友,想不到你這傻瓜腦袋還真有兩下呢。」
「算了,管他是誰呢,」葛回答道,這時他已把豬群集中到一起,正要在方斯的幫助下,沿著一條我們描寫過的那種漫長陰暗的林間小路趕去。
我們的故事主要便發生在這個區域,它涉及的是理查一世統治的末期,當時他剛從長期的囚禁中脫險回國,這是他絕望的臣民在水深火熱中翹首以待,又不敢指望真能實現的事。封建貴族的權力在史蒂芬統治時期,已變得炙手可熱,亨利二世的深謀遠慮也只能使他們在一定程度上臣服於國m.hetubook.com.com王,到了現在,他們又故態複萌,把從前享受的權力提高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國務會議的軟弱干預根本不在他們眼裡,他們修築城堡,招降納叛,擴大藩屬的數目,把周圍所有的地區都變成了他們的勢力範圍;他們用盡一切辦法擴充實力,招兵買馬,以便在即將來臨的民族動亂中成為叱吒風雲的顯赫人物。
這些情況,我認為是一般讀者理解本書的必要前提,他們可能已經忘記,儘管在威廉二世的統治之後,沒有過戰爭或叛亂之類重大歷史事件表明盎格魯─撒克遜人作為一個單獨的民族的存在,然而他們和他們的征服者之間的民族分歧還是巨大的;對他們從前的狀況的回憶,對他們現在所處的屈辱地位的不滿,直到愛德華三世統治時期,仍使諾曼征服造成的創傷不能癒合,因而在勝利的諾曼人和戰敗的撒克遜人的後代之間依然保持著一條鴻溝。
「帥呀,swine是地道的撒克遜語,」小丑說,「那麼在牠給開膛剖肚,掏出內臟,肢解分割之後,像賣國賊那樣給倒掛起來的時候,你管牠叫什麼呢?」
「這些豬變成了諾曼人,我還舒服!」葛四說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江八,因為我的頭腦太遲鈍,心情又這麼煩躁,我猜不透你這種啞謎。」
點綴在這片風景中的人物一共兩個,從衣著和外表看,他們是古代約克郡西區叢林地帶的居民,帶有那個地區粗獷質樸的氣質。其中年長的那個,相貌顯得嚴峻、粗野、強悍。他的衣服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只是一件貼身帶袖上衣,由鞣過的獸皮製成,皮上原來是有毛的,但許多地方已經磨光,以致從剩下的那幾塊已很難看出,這皮毛是屬於什麼野獸了。這件原始的衣服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膝部,一舉解決了上衣通常所有的各種要求;在領圍那裡只開了一個不大的口子,頭顱正好能夠通過,由此可見,它是從頭上和肩上套進身子的,有些像我們今天的汗衫,或者古代的鎖子甲。鞋子沒有鞋幫,只用幾根野豬皮帶子縛在腳上,保護腳底;小腿用薄皮革一直包紮到腿肚子上面,但像蘇格蘭高地人一樣,讓膝蓋露在外面。為了使上衣更貼緊身子,他在腰裡束著一根闊皮帶,用鋼扣子扣緊;帶子的一邊縛著一隻小袋子,另一邊別著一隻山羊角,角上配有吹角的口。另外,帶子裡還插著一把又闊又長的尖頭雙刃刀,柄是羊角做的,這是這一帶鍛造的一種刀,甚至在那個古老的時期已被稱作設菲爾德屠刀。這人頭上沒戴什麼,只能靠自己濃密的頭髮保護頭頂,頭髮亂蓬蓬的,糾結在一起,經過日光的長期曝晒,已帶有鐵鏽的赭紅色,與他幾乎接近琥珀色的滿臉鬍子,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他的服飾中只有一件東西還沒講到,但這是觸目驚心、不能忽略的,那便是他脖子上的一隻銅環,它與狗的頸圈相似,只是沒有任何口子,而是繞著他的脖子焊得緊緊的,大小僅僅不致妨礙他的呼吸,可是又不能從腦袋上取下,除非用挫刀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它挫斷。這獨特的護喉甲上刻著幾個字,那是撒克遜文,大意如下:「貝奧武爾夫之子葛四,生為羅瑟伍德鄉紳塞德里克老爺之家奴。」
「一點不錯,這也是每個傻瓜都知道的,」汪八說,「我想,pork是十足的諾曼法語;這樣,在這些牲畜活著,由撒克遜奴隸照管的時候,牠屬於撒克遜民族,用的是撒克遜名字,但是一旦牠給送進城堡,端上貴族老爺的餐桌,牠就變成了諾曼族,稱作pork了。葛四老朋友,你說是這麼回事不是?」
這兩人外表上的差別,也許沒有比他們的神態和舉止的不同更顯著的了。那個農奴或家僕顯得憂傷或悲觀;他的臉總是朝著地面,帶有悶悶不樂的消沉神色,要不是那對發紅的眼睛有時會流露出一絲火花,說明在沮喪失望的外表下,還潛伏著一股受壓迫的意識和反抗的傾向,那麼他的神態便可能被看作冷漠寡情的表現。相反,汪八的臉色與他這類人常有的那樣,流露出一種無意識的好奇心,他總是坐立不安,一刻也不能安靜,對自己的地位和那副裝束似乎還揚揚得意。他們之間的談話用的是盎格魯─撒克遜語,我們已經說過,除了諾曼士兵和大封建貴族的貼身僕役,所有的下層階級都使用這種語言。但是如果照原樣記錄它們,現代的讀者勢必難以理解,因此我們只得依靠翻譯,把這些話記在下面。
那些並非封建貴族出身的所謂小地主,按照英國憲法的條文和精神,本來享有獨立於封建專制制度以外的自主權,現在他們的地位已每況愈下,變得危如累卵了。就一般的情況看,他們大多只得把自己置於當地一個土皇帝的保護下,承擔他的朝廷的封建義務,或者根據相互合作和援助的協議,保證支持他的一切活動;這樣,他們確實可以換得暫時的安寧,但是那必須以犧牲每個英國人所珍惜的獨立為代價,還難免冒一定的風險,給捲進他們的保護者的野心可能給他們帶來的戰爭災難。另一方面,大貴族手握著多種多樣生殺予奪的大權,他們不難找到藉口,隨心所欲地迫害和折磨他們屬下的任何一個鄰居,甚至把他們逼上毀滅的邊緣,只要這些人敢於擺脫他們的權勢,企圖在那個危機四伏的時代,把自己的安全寄託在法律的保護和奉公守法上。
「swine(豬)唄,傻瓜,swine唄,」放豬人說,「這是每個傻瓜都知道的。」
「出賣你!」小丑答道,「不對,這是聰明人玩的把戲,傻瓜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但是別嚷嚷,注意,什麼人來了?」他說,用心聽著剛出現在遠處的一些馬蹄聲。
除了牧豬人——因為這便是葛四的身分——,在一塊倒塌的德魯伊特巫師的石頭上,坐著另一個人,他的樣子似乎比前者年輕十歲,那身衣服式樣雖然與他的同伴穿的差不多,但質地較好,色彩也較花哨多變。他的上衣染了一層鮮豔的紫色,紫色上又用各種顏料畫了些怪誕的圖樣。上衣外面罩了一件短披風,幾乎只達到大腿的一半;這是紅布做的,但大部分已骯髒不堪,它的反面有淺黃色的襯裡;由於他可以把它從一個肩膀披到另一個肩膀,還可以隨意把它包住整個身子,可知它儘管不長,寬度一定很大;有些像一幅光怪陸離的帷幕。他的胳臂上戴著幾隻細細的銀鐲子,脖頸上也戴著同樣金屬的項圈,上面刻的字是:「愚人之子汪八,羅瑟伍德鄉紳塞德里克老爺之家奴。」這人的鞋子與他的同伴穿的一樣,只是小腿上裹的不是薄皮革,而是綁腿套那樣的東西,它們一隻是紅的,另一隻卻是黃的。他還戴著一頂帽子,帽子周圍掛著幾隻小鈴鐺,大小與獵鷹身上掛的差不多,當他轉動腦袋時,它們便會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由於他沒有一刻不在變換姿勢,因此鈴聲總是響個不停。他的帽子邊上圍著一條堅硬的皮帶,皮帶頂部雕了花,有些像公爵的冠冕,還有一隻長袋子從皮帶中間掛下來,落到一邊肩上,像一種老式睡帽,或者果汁袋,或者現代輕型機車兵的頭飾。那些鈴鐺便掛在帽子的這條邊上。這些鈴鐺、帽子的式樣,以及他本人那些裝瘋賣傻的表情,便足以說明他是屬於家庭小丑或弄兒那一類人,也就是財主家中豢養的丑角,在這些主人不得不待在家裡,百無聊賴的時候,給他們說笑逗趣消磨時光的奴僕。他的腰帶上也像他的同伴一樣,掛著一隻小口袋,但是沒有號角,也沒有刀——也許這是因為把鋒利的工具交給這類人是危險的。代替它們的是他掛著一把木劍,像今天在舞臺上變戲法的丑角手中拿的道具。hetubook.com.com
蒲柏的《奧德賽》
諾曼第公爵威廉的征服造成的後果,大大加劇了封建貴族的暴虐統治和下層階級的苦難。現在四個世代過去了,還不足以調和諾曼人和盎格魯─撒克遜人之間的仇恨情緒,或者通過共同的語言和休戚相關的利益,使兩個敵對民族和睦相處,其中一個仍在為勝利揚揚自得,另一個仍在戰敗的一切惡果下輾轉呻|吟。黑斯廷斯戰役已使統治權完全掌握在諾曼貴族手中,正如我們的歷史書上講的,這是一隻殘酷無情的手。整個撒克遜民族的王公貴族,全給消滅或剝奪了繼承權,只有少數例外或毫無例外;依然在祖先的土地上占有土地的人,哪怕二、三等的業主,也已為數不多。朝廷的施政方針長期以來一直是千方百計,用合法或不合法的手段,削弱對戰勝者確實懷有根深蒂固的仇恨的那部分國民。諾曼族的每一個國王都毫不掩飾他們對諾曼臣民的偏袒做法;狩獵法和其他許多法律,對撒克遜民族政治傳統中比較溫和的自由精神來說,都是前所未聞的,現在hetubook.com.com它們給加到了被征服的居民頭上,這可以說更加重了他們所承擔的封建鎖鏈的壓力。在朝廷上,在排場和奢靡不下於朝廷的大貴族城堡中,諾曼法語是唯一通用的語言;在法庭上,辯護和審判也用這種語言進行。總之,法語是高尚的、騎士的語言,甚至是正義的語言,而遠為成熟和表達力豐富的盎格魯─撒克遜語卻被拋在一邊,只有粗俗的下等人才使用它,他們也只懂這種語言。然而在土地的主人和被壓迫的、耕種土地的下等人之間,必須有互相溝通的工具,這就逐漸形成了一種由法語和盎格魯─撒克遜語混合而成的方言,使他們可以互相了解;正是從這種需要出發,才慢慢產生了我們今天所使用的英語,在它中間,勝利者和被征服者的語言得到了巧妙的結合,後來它又靠引入古典語言和南歐各國的語言,獲得了十分豐富的表現力。
「別忙,我的話還沒完,」汪八用同樣的口氣接著道,「我們的公牛老爺歸你這樣的奴隸和僕人照料的時候,牠用的是撒克遜名稱,可是一旦送到尊貴的嘴巴前面,供他咀嚼的時候,牠就變成時髦的法國佬,被稱作beef(牛肉)了。還有,我們的牛犢哥兒也是這樣變成了veau(小牛肉)閣下——牠在需要照料的時候,是撒克遜族,可是變成美味菜餚後就屬於諾曼族了。」
「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放豬的答道,「可怕的暴風雨已離此不遠,眼看就要雷電交加了,你還以為好玩不成?聽,隆隆的雷聲響了!夏天的雨比任何時候都可怕,瓢潑的大雨會一下子從雲層裡倒下來;儘管現在沒一點風,榛樹上那些粗大的樹枝還是窸窸窣窣響個不住,彷彿在預告大雷雨的到來呢。你願意的話,你是明白事理的;這次聽我一句吧,但願我們能在狂風暴雨開始以前回到家中,因為在黑夜中這太可怕了。」
「怎麼,你管這些咕嚕咕嚕、用四隻腳奔跑的畜生,叫什麼啦?」汪八問他。
餵飽的豬群也迎著夕陽走回低矮的住處,
「葛四,」小丑說,「我知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傻瓜,要不然你不會這麼魯莽,把腦袋伸進我的嘴巴。你針對諾曼人講的那些叛逆的話,一旦給牛面將軍雷金納德或者菲利普.馬爾沃辛聽到,你這個豬伴兒就性命難保了,你會給吊死在這些樹上,教訓一切企圖犯上作亂、煽惑人心的傢伙。」
「聖維索爾特啊,把災難降臨給這些蠢豬吧!」放豬人說,拿起號角大吹了一陣,想把跑散的豬群召集到一起,可是牠們對他那些抑揚頓挫的號音卻無動於衷,只是發出了一陣陣同樣節奏分明的哼叫,並不想聽從指揮,放棄可以養肥牠們的山毛櫸果實和槲果構成的豐盛筵席,離開草木叢生的溪邊,有的還把半個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泥漿裡,根本不理睬牠們的管理員。「讓這些該死的東西和我都遭殃吧!」葛四說。「要是在天黑以前,牠們不給兩條腿的狼抓走幾隻,我就不是人!喂,方斯,方斯!」他拉直喉嚨,向一隻癩皮狗吆喝道,這狗樣子凶猛,有些像狼,那是一種一半像警犬,一半像靈提的獵狗,它一瘸一拐地跑著,彷彿想執行主人的命令,把不聽話的咕嚕咕嚕呼叫的豬趕到一起,但是事實上,由於牠誤會了主人的信號,不理解自己的任務,或者幸災樂禍,反而把牠們趕得七零八落,使牠本來似乎想挽回的尷尬局面變得更加不可收拾。「那個狗啃的護林官,但願魔鬼拔掉他的牙齒才好,」葛四又道,「他居然把我們的狗割掉了前爪,害得牠們無法履行自己的職責!汪八,起來,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那樣幫我一把,繞到山背後,堵住牠們的路;只要你占了上風,牠們便無可奈何,只得乖乖地聽你擺佈,跟一群綿羊似的,隨你要牠們上哪兒了。」和-圖-書
他們正這麼親切交談的時候,
無可奈何地鑽進各自的圈欄,

在快活的英格蘭一個風光明媚的地區,有一條唐河,它的兩岸從前是一大片森林,它鬱鬱蔥蔥,覆蓋著設菲爾德和繁華的唐卡斯特之間大部分美麗的山丘和峽谷。在文特沃思、旺恩克利夫園林和羅瑟勒姆周圍的貴族莊園中,還能看到這片遼闊的森林的遺跡。這裡從前曾是傳說中的旺特利龍出沒的所在;紅白玫瑰戰爭中許多生死存亡的戰鬥也在這裡展開;從前還有不少綠林好漢在這裡落草為寇,他們的事跡成了英國民謠中婦孺皆知的故事。
「pork(豬肉),」放豬的答道。
「你這走狗,你是故意騙我講這些違法的話,要想出賣我不成?」葛四說。
我們在本章開端提到的那個森林中,現在夕陽正照在一片長滿青草的空地上。千百棵樹頂寬闊、樹身粗矮、樹枝遠遠伸出的櫟樹,矗立在周圍,這些也許目睹過羅馬大軍長驅直入的樹木,用多節的手臂覆蓋著這片蒼翠欲滴的、厚厚的綠茵;有的地方,它們與山毛櫸、冬青和形形色|色的矮樹叢交叉在一起,彼此靠得這麼近,以致隔斷了夕陽平射的光線;在另一些地方,它們又互相退讓,在錯綜複雜的間隙中開拓了一條狹長的林蔭道,令人一眼望去不由得心曠神怡,遐想聯翩,彷彿那是通往更偏僻的森林深處的小徑。在這兒,發紅的陽光顯得斷斷續續,深淺不一,也有的滯留在搖搖欲墜的樹枝和長滿青苔的樹幹上;在那兒,它們投向草坪各處,照出了一塊塊閃閃發亮的光斑。草地中央有一塊相當大的空地,這似乎是從前專供德魯伊特巫師祭祀作法的場所;因為在一個整齊的、像是人工堆築的小丘頂上,有一圈未經雕鑿的、巨大粗糙的石塊,然而它們已殘缺不全,只有七塊還直立著,其餘的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這可能是有些人皈依了基督教以後,出於宗教的虔誠幹的,現在它們有的躺在原地附近,有的滾到了山坡上。只有一塊大石頭掉到下面,落在一條繞著山麓緩緩流動的小溪中,由於它的阻擋,這條平靜的、有些地方甚至聽不到一絲聲息的溪水,發出了一些微弱的淙淙聲。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