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二場 街道

紳士甲 啊,久違了!您的屁股上哪一面疼得厲害?
紳士甲 上天賜我們和平,可是不要讓我們和匈牙利國王講和平!
克勞狄奧 威權就像是一尊天神,使我們在犯了過失之後必須受到重罰;它的命令是天上的綸音,不臨到誰自然最好,臨到誰的身上就沒法反抗;可是我這次的確是咎有應得。
路西奧 我希望她能夠成功,因為否則和你犯同樣毛病的人,大家都要惴惴自危,未免太教愛好風流的人喪氣;而且我也不願意看見你為了一時玩耍,沒來由送了性命。我就去。
路西奧 這我倒承認;就像花邊和閃緞差不多似的。你就是花邊。
龐貝 反正是有一個女人懷了胎了。您還沒有聽見官府的告示嗎?
龐貝 是啊,連片瓦也不留。
紳士乙 再說,這和我們方才談起的新攝政的脾氣也有幾分符合。
咬弗動太太 噯喲,這世界真是變了!我可怎麼辦呢?
咬弗動太太 嘿,可是我親眼看見他給人捉住抓了去,而且就在三天之內,他的頭要給割下了呢。
路西奧 我們的公爵和其他的公爵們要是跟匈牙利國王談判不成功,那麼這些公爵們要一致向匈牙利國王進攻了。
紳士甲 尤其重要的是:告示的確是這麼說的。
路西奧 我相信一定是這個緣故。現在你的一顆頭顱擱在你的肩膀上,已經快要搖搖欲墜了,一個擠牛奶的姑娘在思念情郎的時候,嘆一口氣也會把它m.hetubook.com.com吹下來的。你還是想法叫人追上公爵,向他求情開脫吧。
克勞狄奧 官長,讓我再講一句話吧。路西奧,我要跟你說話。(把路西奧扯至一旁。)
紳士甲 我這話反倒說出破綻來了,是不是?
咬弗動太太 怎麼,誰家的姑娘跟他有了身孕了嗎?
咬弗動太太 喂,你有什麼消息?
咬弗動太太 什麼告示?
克勞狄奧 來,官長,我們去吧。(各下。)
路西奧 對啊,宗教儘管不同,祈禱總是祈禱;這就好比你儘管祈禱,總是一個壞人一樣。
路西奧 什麼,是殺了人嗎?
克勞狄奧 因為我從前太自由了,我的路西奧。過度的飽食有傷胃口,毫無節制的放縱,結果會使人失去了自由。正像饑不擇食的餓鼠吞嚥毒餌一樣,人為了滿足他的天性中的欲念,也會飲鴆止渴,送了自己的性命。
紳士乙 我就沒有聽見過哪個兵士不喜歡和平。
龐貝 關於女人的事。
——獄吏、克勞狄奧、茱麗葉及差役等上。
咬弗動太太 那邊又有什麼事啦,酒保大爺?咱們避避吧。
克勞狄奧 官長,你為什麼要帶著我這樣遊行全城,在眾人面前羞辱我?快把我帶到監獄裡去吧。
咬弗動太太 和*圖*書打仗的打仗去了,病死的病死了,上絞刑架的上絞刑架去了,本來有錢的窮下來了,我現在弄得沒有主顧上門啦。
紳士乙 是「不可偷盜」那一誡嗎?
克勞狄奧 這我也試過,可是不知道他究竟在什麼地方。路西奧,我想請你幫我一下忙。我的姊姊今天要進庵院修道受戒,你快去把我現在的情形告訴她,代我請求她向那嚴厲的攝政說情。我相信她會成功,因為在她的青春的魅力裡,有一種無言的辯才,可以使男子為之心動;當她在據理力爭的時候,她的美妙的辭令更有折服他人的本領。
獄吏 別多說了,去吧。
紳士乙 請問是誰啊?
紳士甲 哼,還許不止呢。
路西奧 噯喲,克勞狄奧!你怎麼戴起鐐銬來啦?
路西奧 只要是對你有好處的,你儘管說吧。官府把姦淫罪看得如此認真嗎?
咬弗動太太 千真萬確,原因是他叫茱麗葉小姐有了身孕。
紳士甲 啊,你也聽見過有韻的祈禱文嗎?
路西奧 她有了身孕了嗎?
路西奧 還得添一個法國光頭克朗。
路西奧 我相信你沒有聽見過,因為你是從來不到祈禱的地方去的。
克勞狄奧 謝謝你,我的好朋友。
紳士乙 什麼話?至少也去過十來次。
龐貝 那是要留著傳種的;它們本來也要拆除,幸虧有人說情。
紳士甲 你就是閃緞,上好的閃緞;真稱得起是光溜溜的。我寧可作英國粗紗的花邊,也不願意像你這樣,頭髮掉得精光,冒充法國閃緞。這話說得夠味兒吧?m.hetubook•com•com
龐貝 您放心吧,好訟師總是有人請教的,您可以遷地為良,重操舊業,我還是做您的當差。別怕,您侍候人家辛苦了這一輩子,人家總會可憐您照應您的。
紳士甲 克勞狄奧關起來了!哪有此事!
紳士乙 阿門!
路西奧 對啦,不是普通人所說的健康;而是好得像中空的東西那樣會發出好聽的聲音;你的骨頭早就空了,骨髓早讓風流事兒吸乾了。
路西奧 我要是也像你一樣,到了吃官司的時候還會講這麼一番大道理,我一定去把我的債主請幾位來,叫他們告我。可是,說實話,與其道貌岸然地坐監,還是當個自由自在的蠢貨好。你犯的是什麼罪,克勞狄奧?
——路西奧及二紳士重上。
咬弗動太太 那麼咱們在近郊的院子都要拆除了嗎?
紳士乙 可不是嗎?有病沒病也不該這麼說。
路西奧 是姦淫嗎?
路西奧 兩點鐘之內給你回音。
路西奧 瞧,瞧,我們那位消災解難的太太來了!我這一身毛病都是在她家裡買來的,簡直破費了……
龐貝 獄官帶著克勞狄奧大爺到監牢裡去啦,後面還跟著茱麗葉小姐。(咬弗動太太、龐貝同下。)
克勞狄奧 事情是這樣的:我因為已經和茱麗葉互許終身,和她發生了關係;你是認識她的;她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不過沒有舉行表面上的儀式而已,因為她還有一注嫁奩在她親友的保管之中,我們深恐他們會反對我們相愛,所以暫守祕密,等到那注嫁奩正式到她自己手裡的時候,方才舉行婚禮,可是不幸我們祕密的交歡,卻在茱麗葉身上留下了無法遮掩的痕跡。www•hetubook.com•com
咬弗動太太 可是他犯的什麼罪?
紳士乙 一年三千塊冤大頭的洋錢。
克勞狄奧 就算是吧。
紳士甲 我想他不論什麼宗教的祈禱都聽見過。
紳士甲 你老以為我有病;其實你錯了,我很好。
路西奧 別說笑話,我想這是不會的。你真的知道有這樣的事嗎?
紳士乙 請問,多少?
克勞狄奧 不是。
咬弗動太太 城裡的怎麼樣呢?
龐貝 他在禁河裡摸魚。
路西奧 你倒像那個虔敬的海盜,帶著十誡出去航海,可是把其中的一誡塗掉了。
路西奧 這倒有幾分可能。他約我在兩點鐘以前和他會面,到現在還沒有來,他這人是從不失信的。
——咬弗動太太上。
——龐貝上。
咬弗動太太 哼,哼,那邊有一個人給他們捉去關在監牢裡了,像你們這樣的人,要五千個才抵得上他一個呢。
龐貝 維也納近郊的妓院一律拆除。和-圖-書
獄吏 我也不是故意要你難堪,這是安哲魯大人的命令。
路西奧 猜猜看。
克勞狄奧 何必說起,說出來也是罪過。
路西奧 長長短短各國語言的祈禱他都聽見過。
克勞狄奧 正是。現在這個新任的攝政,也不知道是因為不熟悉向來的慣例;或是因為初掌大權,為了威懾人民起見,有意來一次下馬威;不知道這樣的虐政是在他權限之內,還是由於他一旦高升,擅自作為——這些我都不能肯定。可是他已經把這十九年來束諸高閣的種種懲罰,重新加在我的身上了。他一定是為了要博取名譽才這樣做的。
路西奧 夠味兒;說實話,這味兒很讓人噁心。你既然不打自招,以後我可就學乖了,這輩子總是先向你敬酒,不喝你用過的杯子,免得染上髒病。
紳士甲 嘿,我看老兄也差不多吧。
紳士甲 是啊,有了這一誡,那簡直是打碎了那海盜頭子和他們這一夥的飯碗,他們出去就是為了劫取人家的財物。哪一個當兵的人在飯前感恩祈禱的時候,願意上帝給他和平?
路西奧 快走!我們去打聽打聽吧。(路西奧及二紳士下。)
——路西奧及二紳士上。
咬弗動太太 嘿,是克勞狄奧大爺哪。
龐貝 那邊有人給抓了去坐牢了。
咬弗動太太 他幹了什麼事?
路西奧 對了,他把那一誡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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