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布都魯和祝貝誼爾的故事

法官當證婚人的面,替祝貝誼爾和布都魯辦理締婚手續,寫了婚書。一切手續辦完之後,布都魯打開錢袋,伸手進去,滿握一把金幣,慨然給予法官和兩個證婚人,作為酬謝,並將其餘的錢,全部交給祝貝誼爾收存。
「我所回憶而嘆息的是這幢屋子的老主人,他生前原是我的一個知心朋友。」
我把自己的感覺和打算,赤|裸裸地說給她聽。她聽了抿著嘴笑笑,說道:「你還是坐下來跟我們一起歡談下去吧!到你該走的時候,我們會打發你走的。」
前去向他曉諭大義。
我酩酊沉醉的時候你可別求全責備。
「你說的對。照理說你應該格外受到尊敬和酬謝。」祝貝誼爾邊回答我,邊呼喚管庫的,吩咐道:「快給我拿三千金來。」管庫的遵循命令,即時拿來三千金的一袋金錢。他把那袋金錢遞給我,說道:「請收下我們的這點薄酬吧。」
「謝謝你的好意,但願阿拉加倍回賜你。」我當面表示感謝,誠誠懇懇地替她祈禱。
祝貝誼爾即時吩咐侍從拿來筆墨紙張,執筆寫道:
只消推諉說:「對不起,
如果他俯首聽你斡旋,
它定有解釋的餘地,也會有被歪曲和誤解的可能。
如果你一直為愛情流著眼淚,
「我願意。」布都魯剴切地回答法官。
「小姐既然要知道我的姓名,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我叫阿里.本.曼蘇爾.海禮爾,是哈里發何魯納.拉施德的親信隨員。」
「你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當時你跟我們在一起嗎?」我懷著迷惘心情問她。
相傳哈里發何魯納.拉施德執政期間,有一天夜裡,他心緒不寧,患嚴重的失眠症,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熟,弄得筋疲力竭;沒辦法,只好把馬師倫叫到面前,說道:「喂!馬師倫,今晚我失眠,一直睡不著覺,疲困極了。你去找個人來陪我取樂,開心吧!」
「小姐,你和他經常會晤嗎?彼此有書信來往嗎?」我追問她倆的來往情形。
「請動手吃喝吧!請多吃點讓我這個東道主感覺愉快吧。」祝貝誼爾一再催我吃喝。
女僕遵命,即時拿來筆墨紙張,她便執筆寫了下面的詩:
那請你循序再進一言:「他一往情深,
一個女郎應聲從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具印度琵琶,裝在一個非常考究的綢布匣裡。女郎一直來到我們面前,從容坐下,打開匣子,取出琵琶,抱在懷裡,熟練地彈起來,一口氣彈了二十種曲調。繼而她邊重彈第一種曲調,邊抑揚頓挫地唱道:
它的決議今日已經正式執行。
難道它不曾把你當成唯一的獨珠子?
我們的希望就算實現。
「滄桑世變原來就是會變出多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的,難怪你要感慨萬千。不過從滄桑世變中你所發現而值得如此沉思默想的,到底是什麼呢?」她尋根究底地追問個中原由。
布都魯聽了我的勸解,頗受感動,眼眶裡噙滿淚水,毫不猶豫,慨然執筆寫道:
也無妨透露我的不平之鳴。
你不必在此多留戀、空悲戚!」
正當我吟詩追悼房主的時候,一個黑僕人從屋裡跑出來,惡狠狠地責問我,說道:「該死的老頭子,你快住嘴吧。你吟詩憑弔這所屋子,這是什麼意思?」
我依從那位隨從的指示,果然高聲吟道:
阿拉會叫逝者的榮譽、德行長存在後人眼裡,
它的視界肉眼根本望塵莫及。
「馬師倫,我一點也不想聽笑話呀。」哈里發還是不同意馬師倫的辦法。
「祝貝誼爾.本.鄂邁義爾。」
過去多少情場中人都被讒害者詆毀得身敗名裂,
在天堂中你將贏得至高無上的一個席位。
你愛聽信各種流言蜚語,
「不錯,他遺下一個女兒,名叫布都魯。他的全部產業都叫女兒繼承下來了。」
或許你的偶然幾句責備,
「他姓甚名誰?」
它回道:「可敬愛的房主人默然打回老家去了,
「自然是她用手寫的囉,莫非人能用腳寫字不成!」
阿里.曼蘇爾隨馬師倫來到哈里發面前,畢恭畢敬地問候他:「眾穆民的領袖,您好!」
一直等著你給我派來一個送信的差役。
三不惹事生非或背信棄義,
你斷然和我絕交這到底是何居心?
於是曼蘇爾開始津津有味地講布都魯和祝貝誼爾的戀愛故事:
「曼蘇爾,我被愛情拖到這步田地,所以才把心裡要說的話說給他聽呢。」
澎湃的淚水衝破我的眼瞼。
指阿拉發誓!我求你告訴我所聽到的一切。
「不錯,長期以來,我們飲酒談心,都不要音樂助興。」他邊向我解釋,邊喚他的女僕:「佘者勒圖.頓爾,你來呀!」
他帶我去到屋裡,讓我陪他坐在床上,然後吩咐僕人端飲食來招待我。僕人即刻抬來一張虎拉薩特產的木材製成的桌面並配備黃金腿的堂皇餐桌,同時擺出飯菜和各種煎烤俱全的肉食。我坐在桌前,仔細欣賞那張考究的餐桌和豐富可口的飲食,不由自主地待若木人。
她第三次寫畢,把信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感到滿意,說道:「小姐,你這封美妙的書信,等於一服藥劑,可以治療病人的心病。」於是我揣著信,立刻告辭。我剛走出大門,便聽她喊著我的名字囑咐道:「曼蘇爾,請告訴他吧。今晚我要上他家去作客呢。」
我討厭人們在我面前談起你的事情和提起你的姓名,
如果他坦然表示滿意,
女郎剛唱完,她的主人狂叫一聲,頓時暈倒,昏迷不省人事。女郎顯得異常氣憤,當面埋怨我:「老人家,這麼一來你可惹禍了,但願阿拉饒恕你。你要知道:我們家裡日常生活起居,對於彈唱歌舞這類餘興,早已嚴加戒禁,原因是怕發生像和-圖-書剛才主人昏倒這類不幸的事件。現在事情既已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不過你也不必顧慮,權且上那間房裡休息去吧。」
命運的判絕沒有抵抗的餘地,
情人心裡長著一雙眼睛,
這種創造規律令我感到驚奇、詫異。
我趨前向她請安,問好,把情書遞在她手裡。她拆開看了一遍,啟齒笑了一笑,說道:「古人說得好:
直至愛情海中的驚濤駭浪在我眼前出現,
天長地久永不磨滅。
「現在我可沒有觀花賞景的興趣。」哈里發不接受馬師倫的建議。
一旦發現有人和我分享愛情,
「百聞不如一見。親眼看見的事物,自然比道聽塗說的確切、可靠。如果你親眼看見什麼有趣的見聞,那就講給我聽吧。」哈里發說明他的希望。
「好像你就是他的女兒吧?」
總清算之日你、我和挑撥離間之流總要碰在一起,
這對你有何損失?」
過去我一向輕視卿卿我我的說愛談情,
「他姓甚名誰?」
「不錯,我就是他的女兒。」她笑了一笑,接著說:「老人家,你談的夠長的了,現在請便吧。」
「主上,您宮裡有上三百的妃嬪,每一位妃嬪都有她自己的獨立宮殿。您可以下個命令,叫她們停止行動,一個個待在自己的宮殿裡,然後您突然上每一幢宮殿裡去走一趟,藉此機會,盡量欣賞、玩耍一回,這也是消愁解悶的辦法呢。」馬師倫再一次替哈里發想出另一種消愁解悶的辦法。
黎明向誰藉到你的笑顏去放射光明?
「祝貝誼爾.本.鄂邁義爾。他原是佘玉巴尼人中的望族。」她說出愛人的姓名,還告訴我他是巴士拉青年人中出類拔萃的一個青年。
你可不必對他客氣,
「條件簡單得很,只不過情人之間的祕密,不讓局外人窺探而已。」她坦率地給我回答問題,隨即把嘴唇貼在祝貝誼爾的耳朵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祝貝誼爾點頭說:「聽明白了,遵命就是。」於是他站起來,走到一個僕人面前,低聲悄悄地吩咐幾句。僕人連聲應諾,唯命是從地匆匆走了出去。
「那他遭遇什麼了呢?值得你這樣追念?」僕人表示驚奇。「讚美阿拉!咱們主人依然故我,喏!他還是從前那樣豪華富裕,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當中只不過他一往情深,愛上一個叫布都魯的女子,因而在情場中受到一些折騰。由於他過於痴情,終於相思成疾,病得頑石般麻木不仁,病情已經到了饑不索食、渴不思飲的境地。」
他吟罷,轉身就走。從他盛怒之下一旦離開我,直到今天,他不但不主動給我寫信,而且也不給我回信。曼蘇爾喲!我要寫封信請您送到他手裡。此去如果您能給我捎來他的回信,我送您五百金的報酬。要是他不肯寫回信,那我也不讓您白跑腿,必須給您一百金的酬勞。」
雖然非難者信口開河的無稽讕言我全聽到了,
夜裡你是否一覺睡到天明,
我的心聽從命令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因為那是值不得掛齒的無聊話題。
「我的主人啊!你需要我替你做什麼事嗎?」我問他。
那時節我們之間的全盤賬目才可順利清理。
什麼時候你和我才能重新聚首並消除你胸中的嫌隙?
或者不惜施展報復行為,斷然宣判我的死罪。
「原因在於:某天我的這個女僕替我梳了頭,編好辮子,一時覺得我美麗可愛,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來,親親熱熱地吻我的腮頰,不想就在這個時候祝貝誼爾突然光臨。他一見丫鬟吻我,非常生氣,存心和我斷絕關係,喟然吟道:
為保全你的令名我曾披肝瀝膽一再發過誓願。
見你一面的人居然興奮得迷離、失魂,
我認為詩人這樣描寫是真誠可靠的。喏!曼蘇爾,現在我為你而寫一封回信,以便你捎去向他領取他允許給你的那份報酬。」
暫且離開此地,
薄暮與黎明之間顯然沒有間隙。
讓讒言者鑑別我的為人並從中吸取教訓。
你毅然表示同我斷交,
她一拋頭露面就得要人的命,
親愛的!你對我怎麼這樣疏遠、生氣?
月球環繞著她的項圈運行。
她是光明的太陽、皎潔的月亮,
我一口又一口淨喝愛情的苦酒,
你這珍珠鑲成的均勻、整齊牙齒,
鍾愛你的痴情始終不渝,
請看阿拉情面,
「我要見他一面,勞駕替我請示一番吧。」
巴士拉是個聞名的大城市,城中有七十條街道,拿伊拉克的尺度來衡量,每條街巷都是頂寬頂長的。我只顧往前走,走得筋疲力竭,渴得要命,終於在一條胡同裡迷失方向。這時候,眼前出現一幢大建築。那幢屋宇的大門上釘著兩個銅環,門上掛著紅緞子門簾,大門的兩側分別擺著兩條石凳,門前的棚架上攀緣著茂盛的葡萄樹,形成宅前一片蔭影,景色宜人,是個乘涼的好地方。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仔細欣賞、玩味那樣的幽靜處所,正在羨慕、嘆服不迭的時候,一股如泣如訴,既淒慘而又抑揚的歌聲,忽然從那幢屋宇裡飄蕩出來:
挑撥離間者的風言風語固然聳人聽信,
「小姐,關於這樁事情,我是有理由向你辯白的。」
在雅各面前約瑟夫同樣遭受壞人誣衊。
「你有什麼理由?」女主人逼問我。
拿紅玉鎖封閉你的口舌者又是何人?
「老人家,你要見有感覺的人呢,還是要見沒感覺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人呀?」僕人對我的請求感到驚奇。
她第二次寫畢,把信遞給我。我一看,覺得還是不妥當,說道:「小姐,指阿拉起誓,他不讀此信則已,但讀,他的靈魂準會離開他的軀體。」
我站在門簾後面,探頭觀看的時候,她一回頭見我站在門前,不覺大吃一驚,便吩咐女僕:「你去看是誰站在門前?」
詩人的這兩句名言,難道你從來不曾聽見?不過曼蘇爾,你不必驚奇詫異,因為一樁事情只消經歷一晝一夜循環、更迭之後,它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她解釋一番,隨即抬起頭來,望著上空,喃喃地祈禱道:「主啊!像您叫我因鍾情於祝貝誼爾而遭磨難這樣,求您也為我的深情而叫他感受一些痛苦吧。主啊!求您把愛情索性從我心裡轉移到他身上去吧。」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他慨然答應我的要求,「你要知道:新年元旦佳節,我們這裡的人大都樂意出去泛舟消遣。那天我自己也遵照傳統的風俗習慣,和幾個知心朋友出去消遣、尋樂。在河中,我看見一隻別致的畫舫中,載著十個月兒般活潑、伶俐的婢女,大夥簇擁著她們這位布都魯小姐,邊泛舟,邊彈唱。當時布都魯小姐懷中抱著琵琶,不停地彈了十一種曲調。繼而她重彈第一種曲調,並抑揚頓挫地唱道:
試問你的令人厭惡的放蕩行為還要延長到什麼時候?
她的歌喉和彈藝非常吸引人,我聽了她的彈唱很受感動,情不自禁地懇求她:『請你按原調把歌詞再彈唱一遍給我們聽吧。』可是她拒而不答。我一時興奮,指使舟子向她們進攻。舟子們一窩蜂,拿橙子投擲、打趣她們,差一點把她們的畫舫給鬧沉了。當初她們只顧躲閃,沒有招架之功,處境非常狼狽,直至舟子們停止投擲,她們才划著小舟順流而去。從那回打鬧之後,痴情便從她那邊轉移到我這方面,牢固地占據著我的心神。我急於要恢復舊情,曾一度單思成疾,差一點為愛情而犧牲性命;幸虧你做了月下老人,從中奔走,斡旋不遺餘力,終於使我達到跟她結為眷屬的最終目的。因此我們對你必須表示尊敬、感謝。」
「好的,就這麼辦吧。」我慨然答應替她送信。
見面時請對他說:「你的那個奴婢,
或者通宵輾轉不能成寐?
「不錯,她是這樣說的。」我坦白地承認事實。
而且拿甘菊和葡萄美酒塗染你的紅香嘴唇?
祝貝誼爾和布都魯見面言歡,寒暄幾句,便安然坐了下來,只是布都魯老站著不動。我覺得奇怪,問道:「小姐,你幹嘛不坐下來談呢?」
他聽了我的吟誦,慢慢睜開眼睛,神氣栩栩,笑嘻嘻地同我交談:「歡迎你,曼蘇爾。誠然事情已經弄假成真了。」
「我可是沒心緒聽吟詩、講故事呀。」哈里發還是不贊成馬師倫的建議。
我忠心耿耿始終維護誓言,
為鍾情你我痛飲愛情之酒,
還被後人塗改得面目全非。
「眾穆民的領袖啊!講我親眼看見過的,還是講從別人傳說中聽來的?」曼蘇爾徵求哈里發的意見。
你看我正直可欺,所以蓄意肆虐、胡為。
鍾愛你的心情給我帶來不治之疾,
請委婉曲折地談一談愛情問題。
顯然不會有美滿的結局。
「無論如何我非見他一面不可。」我堅決表示要見房主人。
「小姐,我回想到一件往事,不勝感慨萬千。」我說明遲延不走的原因。
我也許無意間言行失檢,
他的遺骸埋藏在地下宮殿裡,
到頭來卻親眼看見你做出這種窮凶極惡行徑,
「寫這封信的人不是對你這樣說嗎:『如果此去你能給我捎來他的回信,我送你五百金的報酬。要是他不肯寫回信,那我也不讓你白跑腿,必須送你一百金的酬勞』?」
「主上,您要不要上御花園去欣賞花卉?」馬師倫替哈里發想出消愁解悶的辦法。「那兒還可以觀看滿天的星斗和光輝的明月呢。」
你對無稽之言自有鑑別的能力,
你可以用賜見的辦法表示同情,慨然賞我以生存的權利,
或者還繼續和她保持戀愛關係?
終夜為你嘆息、飲泣、失眠;
認為那是輕而易舉、不足掛齒的嬉戲。
「曼蘇爾,詩人吟得好:
「告訴你吧,曼蘇爾,必須符合我們之間所規定的條件,我才肯坐下來呢。」布都魯回答我的問話。
「你倆之間到底規定過什麼樣的條件呀?」我進一步追問個中原因。
「我想起滄桑世變不可捉摸的一件奇怪事情。」
所以招致各式各樣的災難和折騰。
歡迎你躺在上面休息、睡眠。
讒害者才肆無忌憚、不惜詞費地對我橫加詆毀。
千萬別把它不當一回事地隨便咬齧,
假若那裡面真有出自我口中的一句言語,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她接受我的意見,執筆寫道:
我果然坐下來,談笑風生、說所欲說地繼續陪他倆玩到接近黎明時候,布都魯這才指著一間屋子對我說:「曼蘇爾,那間屋子我們給你收拾出來,鋪好床位,你權且上那兒休息、睡覺去吧。」
「我可不願隨便領受你的報酬,除非你把在戀愛生活中,你對她先是極端反感、厭惡,後來又落魂失魄地銳意戀念她這種前倨後恭的原因告訴我,我接受你的酬勞,才心安理得呢。」我拒收他的報酬,有意藉此知道愛情在他倆之間的發展過程。
「洩露祕密的自有其人。」她一本正經地說,「據我所知,當你遞信給他的時候,他接過去撕了,扔在地上,還對你說:『曼蘇爾,你本人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滿足,只是跟寫此信之人有關的要求,那可是例外了。她的信我是不作答覆的。』當時你生氣,起身就走;可他拽著你的衣尾不讓你走,並對你說:『你是我的客人,應該留在我家裡,痛痛快快地吃喝和圖書,歡歡喜喜地玩他一天,然後你拿著五百金的報酬再走。』你果然坐了下來,陪他痛痛快快地吃飽喝足,並歡天喜地地和他促膝談心,最後一個歌女還為你們彈琴唱歌,結果他感動得昏暈過去。」
「馬師倫,宮殿是我的產業,妃嬪是我的主權,可是目前我對這些產業、主權,絲毫不感興趣。」哈里發還是不同意馬師倫的建議。
「對不起,指阿拉起誓:除非你先滿足我的要求,我是不輕易吃你的飲食的。」我坦率地表示我的來意。
舊約聖經總算是阿拉啟示的箴言,
因為戀念遠離家鄉故國的一個小羚,
從此我的節日也隨之一去不復返。
「不錯,現在我要給她寫一封信,請你帶去交在她手裡。如果你能給我捎來她的回信,我將給你一千金的報酬;要是她不肯復信,我可不讓你白跑腿,必須送你一百金的酬謝。」
對那紅玉般的腮角必須多加憐惜;
她性格裡卻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僻、高傲。
她寫畢,折封起來,遞給我。我帶著信去找祝貝誼爾。當時他出去打獵,我便耐心坐在門前等候。過了一會,祝貝誼爾打獵歸來,我一看,原來是個英俊漂亮的青年,容貌、儀表非常惹人注目,我望著他只會發愣。他見我坐在門前,即時跳下馬來,趨前問候我,熱情地擁抱我。和他擁抱的時候,我感到無限慰藉,似乎整個宇宙都落在我懷抱裡。
莫非在抬高你身價的同時,我必須過分貶低自己?
我們不太了解個中情形。」
是誰用珍珠替你鑲配這口均勻、整齊的牙齒?
在自由民和奴隸面前顯得格外卑微、下賤。
只有忠誠老實的人才能保守祕密,
「你要求什麼呢?」他表示驚訝。
「年邁髮白這是事實,我是承認的;至於無恥下流行為,我可是一點也沒有。」我向女僕分辯。
我灑著眼淚向斷簷殘壁打聽消息:
我傾耳聽了歌唱,很受感動,自言自語地說:「如果說這位歌手演唱得十全十美,那是因為她把自己的品德、口才和音色之美,充分體現在歌喉裡,才能唱出這麼美麗、動聽的歌曲。」我懷著滿腔欽佩、敬仰的激動心情,不由自主地慢步走到門前,輕輕掀起門簾,朝裡面一看,只見屋中端坐著一位年輕美貌的少女;她的面顏白皙得像十四晚上初升的明月,兩條蛾眉深鎖著一雙惺忪的眼瞼,甘菊般紅潤的上下唇組成的那張櫻桃小口,其狀有如所羅門的戒指;她那口整齊的皓齒和石榴般突出的兩個乳峰具有無窮的魅力,足以戲弄文豪、詩人的觀感、視聽。總而言之,她的形貌具備著各形各色的美麗,形成強烈的吸引力,非常惹人注意;凡看見她的人,無論男女,必得盡量飽一飽眼福,真是百看不厭。詩人對她作過如下的描繪、讚許:
哈里發回問一聲,說道:「曼蘇爾,講個你知道的有趣故事給我聽吧。」
你是否斷然忘卻了布都魯的愛情,
「小姐,你是名門閨秀,你戀愛的對象,自然是知書識禮、品學兼優的正人君子。而正式跟你談情說愛的,到底是誰?」
我看了他堅定不渝的態度和口氣,非常惱火,起身不辭而走。他卻一把扯住我的衣尾,不讓我走,說道:「曼蘇爾,你等一等,讓我把她囑咐你的話講給你聽吧。儘管事先我跟你倆不在一起,可情況我是清楚、明白的。」
嫉妒者的誣衊使你感覺歡喜、快慰,
萬一他臉色間顯出忿恨情緒,
又親耳聽到你為誹謗我製造出來的流言蜚語。
「主上,您把那幫詩人、學者請進宮來,叫他們吟詩、講故事給您聽吧。」馬師倫替哈里發想出另一種辦法。
馬師倫遵命走出寢宮,兜了一個圈子,然後回到寢宮,回稟哈里發:「主上,現在待在門外的是阿里.本.曼蘇爾.海禮爾。」
這樣的奴婢怎能承擔驅逐的責備!」
一具流質製造的軀體配上一顆石頭雕鑿的心靈,
「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我感到驚奇。
我聽了他倆之間的這段曲折,艱苦的戀愛過程,很感興趣,再一次慶祝他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滿婚姻,然後帶著他送我的報酬,欣然告辭,滿載而歸。
我聽從女郎吩咐,去到她指示的房中,一覺睡到天明。清晨有個僕童走進房來,遞給我一袋金錢,說道:「這是我們主人答應給你的五百金幣,你收起來吧。我們主人囑咐你別再找那個讓你送信的娘兒去了,就當你和我們都沒聽到這個信息就行了。」
忠心耿耿,
布都魯早已等在門後。我剛跨進大門,她便先開口對我說:「哦!曼蘇爾,你只算虛此一行,並未滿足我的要求。」
誰沒有從戀愛的苦痛中嘗到它的甜蜜滋味,
其實我從此中所嘗到的卻是舒暢、愜意的甜頭。
僕人進去請示一番,得到許可,然後出來通知我,並帶我去到祝貝誼爾的臥室裡。我見他金石般果然躺在床上,向他比手勢和呼喚他,他卻茫然不知;跟他交談,他也不知回答。當時他的一個隨從對我說:「閣下如果能背誦什麼詩文,可以高聲朗誦幾節給他聽聽,這樣一來,他會慢慢清醒過來和你交談呢。」
「好的。你要這麼辦,就這麼辦吧!」我慨然同意替他送信。
侍從和官員們遵循國王的命令,小心翼翼地伺候我,把我當上賓款待,尊敬我尊敬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起居飲食都非常舒適合口。當時,我忽然想道:「長期以來,我每年從巴格達來巴士拉旅行一趟;可是每來一次,除了出入於宮廷和御花園外,巴士拉的情況和形勢一點不知,茫然不曉,這未免太遺憾、可笑了。現在我吃得飽飽的,正需要出去散步、消遣。如果不趁此好機會出去觀光,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呢。」想到這裡,我便穿上最華麗的衣服,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溜出王宮,在巴士拉城中蹓躂。
「走我一定是要走的。不過我看你的神色不太正常,因而引起我對你的關懷。你的處境、情況如何?全都告訴我和-圖-書吧!也許阿拉會讓我來安慰你,替你解決困難問題的。」
能使他回心轉意。
撇開正規路線奢談愛情,
「那麼造成你倆貌合神離的失戀原因,到底是什麼呢?」
「老人家,如果你是忠實可靠的人,我們無妨向你洩露一下個中祕密。告訴我吧!你是誰?讓我斟酌看一看,到底你是不是能夠保守祕密的人。詩人吟得好:
我的每一部分肢體連同汗毛都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天堂門憑她的襯衫可以開啟,
我向來每年都去巴士拉旅行一趟,向巴士拉國王穆罕默德.本.蘇里曼.何實密亞領取他頒發給我的一筆津貼,有一次我照例按時作巴士拉之行;剛到那兒,恰巧碰到國王穆罕默德.蘇里曼正準備上山打獵。我恭恭敬敬地問候他。他回問我一聲,說道:「來呀,曼蘇爾,騎著馬跟我們一道上山打獵去吧。」
我一向不尊重不信任情人的誓言,
命運存心不讓我和心愛的人兒共同生活在一起,
那和你親嘴者的歡樂程度又當作何解釋?
哈里發何魯納.拉施德屏息傾耳靜聽阿里.本.曼蘇爾講了布都魯和祝貝誼爾的戀愛故事,頓覺心曠神怡,達到消愁解悶的目的,終於輕鬆愉快地度過那夜長人不寐的失眠之夜。
女僕果然拿鑲珠寶的紅金杯子給我端來一杯涼水。我揭開覆在杯上的綠絲帕,便聞到一股強烈的麝香馨味。我邊慢慢喝水,邊仔細偷看女主人的舉止動靜,耽擱了好一陣,才把杯子遞還女僕,然後站著不動。
如果你慨然與他恢復舊情,
使我變成被你俘虜的一個卑賤奴隸。
「她囑咐我什麼呢?」我反問他。
誓約被你破壞無遺,我單方面怎樣履行諾言?
「那你坐下來,痛痛快快地吃喝,歡歡喜喜地在我這兒耍一天吧。臨了,你五百金的報酬會出在我身上的。」
我便毅然決然拋棄戀愛念頭;
她吩咐女僕拿來筆墨紙張,隨即執筆寫道:
法官和證婚人欣然告辭歸去,我仍然留在那裡慶賀他倆洞房花燭之喜,彼此歡歡喜喜地娛樂到深更半夜,我才恍然悟道:「這對相親相愛的情侶,經歷長期離愁,今日才重逢聚首,達到白頭偕老的最終目的;當此新婚初夜,我應該提前告退,早去安息,好讓他倆清清靜靜、卿卿我我地歡度良辰。」想到這裡,我起身拔腳就走。不想布都魯一把拽著我的衣尾,不讓我走,問道:「剛才你心裡想的什麼呀?」
「主上,我不善於騎馬呀。」我說明不能奉陪他的理由。他不勉強,讓我住在賓館裡,吩咐侍從、官員好生招待我,然後率領人馬上山打獵去了。
法官承受祝貝誼爾的委託,回頭徵求布都魯的意見:「你願意締結這個婚約嗎?」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我連聲應諾,表示聽從他們主人的囑咐,然後帶著他賞賜的金幣走了出來。一路之上,我暗自想道:「那個娘兒從昨天就眼巴巴等我給她捎回信去呢。指阿拉起誓,我非去見她不可,非把我和他之間的情況告訴她不可。假若我不去見她的面,難免她是要咒罵我的,甚至於凡是從我家鄉上這兒來的人也要受譴責的。」想到這些利害關係,我毫不猶豫,一直走向她家去。
她聽了我的名字,立刻站了起來,離開座位,走到我面前,親親熱熱地向我問好,說道:「歡迎您,曼蘇爾!現在我放心了,相信您是會替我保守祕密的,我可以把真實情況告訴您。近來由於我所處的是失戀境地,所以我神色不振,心緒不寧,這便是我苦惱、不幸的根源呀。」
她的話使我越發高興、快樂。我帶著回信,一口氣奔到祝貝誼爾家中。剛跨進房門,就看見他目不轉睛地望著門外,一心一意等我給他捎來回信。我把回信遞給他。他打開一看,喜出望外,狂叫一聲,頓時暈厥,昏迷不省人事。一會兒,他慢慢蘇醒過來,說道:「我來問你,曼蘇爾:這是她用那雙纖手寫的回信嗎?這張信箋叫她的手指摸過嗎?」
我沒有話說,果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整天待在他家裡,痛痛快快地吃飽喝足,然後歡歡喜喜地陪他促膝談心。深夜裡,我們越談越高興,我終於抑制不住愉快心情,因而得意忘形,不由自主地說道:「我的主人啊!你們家裡樣樣俱全,只是沒有彈唱的聲音。」
為恢復我的歡欣、自由,
「老人家,走你的大路吧!」女主人下逐客令了。
我才遵循阿拉的判決負荊前來向你請罪。
然而那良夜的壽命卻短暫得令人不可思議,
因為跟朝三暮四的人談情,
哈里發聽了馬師倫的怨言,忍不住笑了一笑,說道:「馬師倫,你出去看吧:陪隨我的那幫親信朋友,到底還有誰待在門外?」
吹動我滿腹愁腸的和風啊!
二不媚外或顛倒黑白,
似水流年。一不知不覺也就過了一個年頭。第二年初,是我領津貼的時候了,便照例作巴士拉之行,謁見國王穆罕默德.蘇里曼,向他領取了津貼,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想起布都魯的終身大事,暗自說:「指阿拉起誓,我一定要去見她,以便看一看她的愛情究竟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於是我果真去到她家門前一看,只見門前灑掃得乾乾淨淨,婢僕們出的出,進的進,情景顯得非常興旺、活躍,與一年前那種冷冷清清的氣象大不相同。我觸景生情,暗自傷感,喟然嘆道:「或許這位紅顏小姐失戀之後,傷感過度,竟為愛情而犧牲了,她的故居也物易其主,叫哪個官宦人家給占有了。」我不敢打聽消息,悄然離開她的故居,慢步來到祝貝誼爾門前,朝前一看:只見大門兩側的牆凳,東倒西歪,破爛不堪,也看不見婢僕的蹤影,一幅破敗景象,已今非昔比。眼看那種淒涼情景,我暗自傷心,想道:「也許他過世了。」我站在門前,流著清淚悲傷哭泣,淒然吟道:
從此我的眼瞼不會再碰到失眠。
有人造謠說『決裂是最痛苦的事件』,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錯,聯繫是有的。不過他和我只是口頭談情,而不是出自鍾情的戀愛。這是因為他不守信義,不踐約言,行為反覆無常,才造成這樣局面的。」
過了一會,那個奉命出去的僕人請來一位法官和兩個證人。祝貝誼爾起身迎接,並拿出一袋金幣,遞給法官,說道:「這袋裡有一萬金幣,請閣下拿這筆錢作為聘禮,替我和這位小姐締結婚約吧。」
「穆罕默德.本.阿里.趙赫律。他先前是很富豪的。不知他死後是否遺下一男半女?」
「曼蘇爾,我傾耳、注目,專心一致地等著聽哪。」哈里發表明他急於要聽奇聞的慎重態度。
我趁機掏出布都魯寫給他的信,塞在他手裡。他拆開信一看,知道是這麼一回事情,毫不遲疑地把信一撕,扔在地上,說道:「曼蘇爾,你本人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滿足,只是跟這封信的主人有關的要求,那可是例外了。她的信我是不作答覆的。」
我的心一直追隨著旅行者的身影和足跡,
「叫他進來吧。」哈里發吩咐馬師倫。
「我是外鄉人,一時渴得要命,因此我才到你們家來討水喝呢。」我向她說明理由。
他一不犯罪或違拗命令,
你自己須要多加注意,從中吸取經驗。
「假若你說的比這個更多些,對你來說都是應該而有理的。不過你要知道:寬恕原是貴人的本性呀。」
頑石同我情人的心靈相比只能列入軟體之列。
從她口唇上我吮吸過無數甜蜜的津液。
烈火比起我內心的熱情已無溫度可言,
哪個奴隸敢於違悖主子的命令?
我聽從主人的吩咐,去到指定的屋子裡,倒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熟了。次日清晨,一個童僕給我送來一罐水和一個銅盆。我盥洗後,剛作過晨禱,就見祝貝誼爾和他的嬌妻布都魯剛洗完澡,雙雙從沐浴室裡出來,邊走邊整理髮辮。我迎過去向他倆請安問好,再一次祝他倆破鏡重圓、百年偕老之喜,並戲謔道:「首先慎重考慮而後進行的事情,其結果必然稱心如意。」
我的身體成為憂愁、疾病盤據的大本營。
女僕匆匆來到我面前,問道:「老頭子!你不害臊嗎?難道這種無恥下流行為是白髮蒼蒼的老頭應有的嗎?」
「往昔樂善好施、慷慨成性的房主人如今他在哪裡?」
我佇立門前憑弔他的故居,
顯見得你的面目已經不是我先前所認識的那張笑臉。
先前如果你對我稍加禮遇,則我奉承你的心情自然只會加倍,
他就無法和反臉的愛人恢復感情。
我和祝貝誼爾剛談了兩句話,接著便聽見走廊中響起玎玎璫璫的腳鐲聲。我們回頭一看,只見布都魯已姍姍來到我們面前。祝貝誼爾一見她的面,儼然健康人一樣,精神抖擻,一骨碌爬起來,把她摟在懷裡不放。這時候,他的不治之疾已不翼而飛了。
「你無端闖進別人家裡,隨便窺探別人的眷屬,世間還有比這種行為更下流無恥的嗎?」女主人不等女僕說話,便向我直接提出質問。
「眾穆民的領袖,您請聽吧!」曼蘇爾準備講述。
他寫畢,折封起來,遞給我。我拿著那封情書,一直去到布都魯門前,照例慢慢掀起門簾,朝裡面一看:只見十個明星般的女僕,喜笑顏開,有說有講地圍著皓月似的布都魯。她坐在女僕當中,恰像晴空中的一輪太陽,笑容可掬,臉上不存在絲毫憂愁、苦惱痕跡。我眼看那種情景,頓時感到驚奇、高興。這當兒,她回頭見我站在門前,欣然說道:「歡迎你,曼蘇爾!請進來吧。」
「既然如此,我們原諒你了。」女主人說著隨即吩咐另一個女僕:「盧特符,你拿金杯給他弄杯水喝吧。」
「你回憶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她追問我。
我願意拿眼睛鋪成床位,
我把祕密封鎖在一間屋子裡,
假若他微笑著對勸解表示首肯,
布都魯祈禱畢,給我一百金的酬勞。我帶著賞錢向她告辭,悶悶不樂地回到王宮裡。當時國王已經狩獵歸來,我向他領取了津貼,然後告辭,一帆風順地回到巴格達。
「主上,叫您心愛的孌童、陪飲的朋友和詼諧、湊趣的隨從們都出來圍著您,講稀奇古怪的笑話和滑稽故事給您開心吧!」馬師倫又替哈里發想出消愁解悶的辦法。
多少個夜晚情人曾陪我談心、共飲!
同樣不可能從愛情的旅程中發現易於通行的坦途。
祕密在善良人心裡永久不會洩漏。
我的理智被愛情劫掠無遺,
可我依然睡得非常香甜。
「主上,您索性砍掉我的頭吧。也許這種辦法可以消除您的憂愁,失眠呢。」馬師倫似乎計窮而厭倦了。
謹以阿拉的名義求你多加憐惜。
「這是一位老朋友的故居,從前我經常到這兒來和他見面談心。」我說明憑弔那幢房屋的理由。
我決心甩掉沾在手上的汙漬和你永斷葛藤,
鎖門的鑰匙已經丟失得無影無蹤。」
她一隱退人們就為她都變成情敵。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她欣然如釋重負,隨即呼喚丫頭,說道:「快給我拿筆墨紙張來。」
她寫畢,把信遞給我。我接在手裡,從頭讀了一遍,認為不太妥當,隨手撕掉它,說道:「指阿拉起誓,他氣息奄奄,危在旦夕,讀了這封信,那只有死路一條。你高抬貴手,給他另寫吧。」
欣然轉背往另一個方向奔赴前程。
而且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暴露叛逆行為。
指望你把聽到的讒言對我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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