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 一對牧民夫婦的故事

望你俯念下情給予公正的判決。
我身染疾病,
我心中有火,
「也許他是來投奔陛下的。」親信中的一人說。
更不是黃金白銀的擁有者可與之相提並舉。
相傳從前哈里發沐爾偉葉執政期間,在大馬士革的王宮中,有一幢樓閣,四面皆窗,既通風又透光。哈里發經常率臣僚登樓遠眺,欣賞景物。有一天,哈里發和親信們在樓閣中乘涼、議事。那是盛夏時節的正午時候,沒有風,太陽正烈,熱得人們喘不過氣來。哈里發從窗戶看出去,見一個行人在火熱的路上奔波、跋涉。那行人似乎是赤著腳,因而走起路來,一蹦一跳地向王宮這方面奔來。哈里發定睛仔細看他一回,然後指著他對在坐的親信們說:「在如此酷熱的時候,那個人還要出來奔波,世間還有比他更辛苦的人嗎?」
請別叫我變成向熱沙討火之人。
肅爾黛是我唯一心愛的女人,
怎能被控為違法、通姦的罪名?
一個不幸的青年前來控告你的罪行,
他懷著仇恨心情將拙荊肅爾黛霸為妻妾,
將在陛下的眼前放出無比燦爛的光芒。
歸還肅爾黛的諾言徒然增加我的苦惱心情,
「我要求見眾穆民的領袖。」鄉下人說明來意。
「對,你就這樣辦吧。」鄉下人同意哈里發的辦法。
哈里發在長篇闊論的指責信後,還加上下面的詩句:
庫邁誼圖和納肅爾.本.祖布庸為人忠誠老實,經常奉哈里發的命令執行最重要的任務。他倆帶著諭旨,不辭奔波、跋涉,誠惶誠恐地趕到目的地,進縣衙門去見麥爾旺,向他請安問好,然後呈上哈里發的手書,並敘述事件的經過。和_圖_書麥爾旺讀了哈里發的親筆信,驚惶失措,不禁傷心哭泣起來。他無法違拗命令,只好去見肅爾黛,對她說明原委,隨即當庫邁誼圖和納肅爾的面,宣布和她離異,脫離夫妻關係,並即時替肅爾黛預備行李,打發她隨庫邁誼圖和納肅爾起程。臨行,他還請兩信使把他寫給哈里發的信一併帶去。
我愛她不屬於姦淫範圍,
臣按陛下的誓願奉行聖諭。
鄉下人吟罷,剴切地對哈里發說:「眾穆民的領柚啊!指阿拉起誓,除了肅爾黛本人之外,即使你把整個江山送給我,我也是不會接受的。」他說罷,慨然吟道:
肅爾黛姍姍來到哈里發面前。哈里發抬頭一看,見肅爾黛果然是個美女,像她這樣美麗可愛的容貌和苗條適中的身段,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哈里發跟肅爾黛交談幾句,發現她口齒伶俐,長於應對,因而吩咐左右的人:「去帶那個鄉下人來見我吧。」
我一定拿你的皮肉去餵兀鷹。
眾穆民的領袖千萬別焦心、著急,
「這麼老熱天氣,你到這兒來幹嘛?」
他卻存心把我置之死地。
僕童遵循命令,趕忙去到門前,果然碰到那個鄉下人,便跟他打招呼,問道:「你要做什麼?」
如果你真能滿足我的要求,
盡快打發她隨庫邁誼圖和納肅爾.本.祖布庸晉京聽令。
大夫們束手無策。
他的暴虐行為害得我們夫妻東散西離。
哈里發明明知道鄉下人痛愛老婆的真誠心情,但他仍不打消貪婪的念頭,因而進一步說:「鄉下人,你承認跟肅爾黛離過婚,麥爾旺也承認休過她。關於肅爾黛的婚配問題,現在我們讓她自作主張吧。如果她選擇你,那我們就想辦法使你同她復婚;要是和-圖-書她看中別人,那就讓她跟別人結婚。這樣辦,你說對不對?」
哈里發徵得鄉下人的同意,便直截了當地對肅爾黛說:「你怎麼說呢,肅爾黛?在你看來,究竟是高尚尊貴、有權有勢、住在宮殿中,擁有錢財的哈里發最可愛呢?還是暴虐、專橫的麥爾旺最可愛?或者是這個饑寒交迫、衣食無著的鄉下人最可愛?到底該選誰做你的丈夫?你自己決定吧。」
火在內心燃著。
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流。
我的氣數本來還沒走到盡頭,
必須懇求阿拉饒恕你的姦淫罪孽。
鄉下人顯著憔悴、疲憊不堪的可憐相被帶到哈里發面前。哈里發對他說:「鄉下人,你願意忘記肅爾黛嗎?我可以拿三個月兒般美麗的姑娘同你交換她,並在每個姑娘身上搭上一千金幣,而且規定每年由國庫中發給你一筆足夠的生活費,使你一躍而為富翁。這樣辦,你願意嗎?」
除卻主宰和眾穆民的領袖,
「我的心情和境遇,壞到不可收拾的境地。當初我向你控訴麥爾旺的暴虐行為,懇求你主持公道,伸張正義。可是對你的不公正言行,這叫我去向誰訴苦、求援呢?」鄉下人說罷,淒然吟道:
「眾穆民的領袖啊!指阿拉起誓,故夫遭逢天災人禍,我可不是漠不關心、見死不救的人。我和他情投意合,彼此間有著不可遺忘的舊情和不可磨滅的愛情。因此,像過去我們同甘那樣,我應該和他共苦到底。」她說罷,剴切吟道:
哈里發書寫畢,蓋上印,摺封起來,然後打發最可靠的信使庫邁誼圖和納肅爾.本.祖布庸前去送信。
「我是白尼.臺密睦族。」
爾身為地方官吏,本該眼不視靡嫚之色,耳不聽淫|盪之聲,身不享非分之福,事事以身作則,為民請命,方屬為官為宦之道。據聞爾不守職責,擅違教法,胡作非為,霸占良畏之妻……www.hetubook•com.com
要求恢復他被剝奪的權利。
淚水一串串匯成河渠。
炭火冒出閃爍的星火。
從此這對牧民夫婦破鏡重圓,繼續過夫唱婦隨,同甘共苦的恩愛生活,直至白髮千古。
他卻比我家族、鄰里中的任何人都可取,
那個依權仗勢危害我的罪魁禍首,
我發誓按宗教、信條處理案情,
慨然放她回到我的身前。
「我是來向陛下申冤、求救的。」
你若膽敢違拗我的命令,
一個人神之間找不到的太陽,
麥爾旺.本.哈克睦:
你必須迅速跟肅爾黛脫離夫妻關係,
哈里發聽了肅爾黛的回答和吟誦,大為詫異,十分欽佩她聰明機智,知道她為人情長義重,因而慨然賞她一萬塊錢,並把她判歸鄉下人,讓他帶她回家。
我向阿拉護佑下的君王申冤、求援,
「眾穆民的領袖請聽:我對自己的妻室非常鍾愛、敬重,向來夫唱婦隨,一直過著和睦、安靜、愉快的生活。當初我養著一群駱駝,因而不愁穿,不愁吃,生活倒也富裕。但好景不常,碰到荒年,兼之時疫流行,我的牲口害瘟病死了,從此我宣告破產,兩手空空,一無所有,情況非常淒慘、可憐,親戚舊交都看不起我,跟我斷絕往來,甚至於我的岳丈也不例外。他知道我的遭遇、落寞結局,不但不同情、憐憫我,反而索性把女兒帶回他家去,而且非常粗暴地否認我,驅逐我。我忍無可忍,不得已而向地方官麥爾旺.本.哈克睦申冤、求援,希望得到他的調停。後來縣官傳我岳丈到案,當堂對審,他卻矢口否m.hetubook•com•com認我,斷然說:『我從來不認識他。』當時我建議傳他的女兒到案對質,真相便可大白。後來拙荊果然被傳出庭,可是縣官一見她,便被色迷心竅,見異思遷,對我橫加仇視,斷然否決案件,怒氣沖天地把我監禁起來。我受了莫大的冤枉、屈辱,頓時感到此身好像從空中墜落下來,又像被颶風刮到不知去向的遠方,處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境地。後來縣官收買我岳丈,對他說:『你願意以一千金幣和一萬銀幣的聘金,把你的女兒改嫁給我嗎?我保證她跟那個鄉下佬脫離夫妻關係。』我岳丈貪財成性,欣然同意那種買賣婚約。於是縣官吩咐帶我上堂,勒令我跟老婆離婚,像怒獅一樣惡狠狠地說:『鄉下人!休掉肅爾黛,脫離你們之間的夫妻關係吧。』我斷然拒絕,說道:『我絕不休妻。』縣官一怒之下,吩咐大批縣丁,用各種刑法拷打我,打得我皮開肉綻,無法忍受。我眼看別無辦法,只有休妻的一條路可走,否則非死在他們手裡不可,因此在屈打成招之下,我才被迫同意休妻。可縣官仍不饒我,第二次把我關進監獄。我待在牢中,直至老婆的限期屆滿,跟縣官結婚之後,才釋放我。現在我前來投奔陛下,懇求陛下主持公道,替我申冤報仇。」鄉下人控訴畢,淒然吟道:
我的眼睛流著淚水,
鄉下人聽了哈里發的話,呼喘著長嘆一聲,一下子暈倒,昏迷不省人事。哈里發以為他已氣絕身死,但出乎意料之外,鄉下人慢慢蘇醒過來了。哈里發這才問他:「鄉下人,你覺得怎麼樣?」
我前來向聖君沐爾偉葉呼籲、求援,
庫邁誼圖和納肅爾順利地完成任務,一帆風順地回到京城交差。他倆把麥爾旺的信呈給哈里發。哈里發拆開過目,見上面寫道:
該死的你是個不勝任的官吏,
她的情誼能供給我生存必需的糧食。
懇求你解除我身上的桎梏並消滅我心中的怨尤,和圖書
哈里發讀了麥爾旺的信,感到滿意,說道:「他服從命令,這是好的;不過在誇讚娘兒方面,未免太過火了。」於是吩咐帶肅爾黛來見他。
「隨我來吧!」僕童答應他的要求,並帶他進宮。
鄉下人來到哈里發面前,畢恭畢敬地向他請安問好。
我心中擺著一塊炭火,
你是慷慨、尊貴、慈善、智慧的典型,
鄉下人吟罷,咬牙切齒地哆嗦著一跟頭栽倒,像被打傷的蛇,扭動著昏迷不省人事。哈里發沭爾偉葉聽了鄉下人的控訴和吟誦,喟然嘆道:「麥爾旺違犯教律,胡作非為,居然霸占良民之妻。像這個鄉民這樣的案情,我可是從來不曾聽過。」於是他索取筆墨,給麥爾旺寫信:
懇求你別叫我看不見公正的餘暉。
叫我在憂愁、惦念中熬度每個晨夕。
我的希望沒有實現的機會。
哈里發沐爾偉葉聽了鄉下人的吟誦,大為憤慨,氣得眼裡直冒火星。他對鄉下人說:「阿拉伯弟兄啊!歡迎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把事件的真情實況,詳細談一談吧。」
因為天地間已經沒有我生存的餘地。
「你申誰的冤?是誰虧枉你?」
「陛下的官吏麥爾旺.本.哈克睦。」鄉下人說出他控告的人名,並慨然吟道:
此人雖然家無餘糧、衣不蔽體,
「指阿拉起誓,如果他是來投奔我,我一定要賞賜他;假若他受了委屈,我一定要替他伸冤報仇。」哈里發說著吩咐僕童:「小奴才,你去站在宮門前,假若那個鄉下人來求見,你別阻攔他。」
絕不姑容違法亂紀者的罪行。
「你是何族人氏?」哈里發問鄉下人。
遠非王冠的主人或他的屬僚麥爾旺可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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