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須有

韓世忠的表情一變。在高宗皇帝的名號被抬出來後,他一動也動不了。岳飛是那個曾放下「陛下如果想與金賊談和平的話,那絕對是大錯特錯!」之話的人沒錯,韓世忠在瞪了秦檜片刻之後,只得無言地離開丞相府,數日後也離開了宮廷,而沒幾天,他本應在的席位就再也不見了。
後世的人將岳飛的名譽恢復,也將他視為抵抗外侮的民族英雄,還在杭州建了岳王廟來供奉他。至於在岳王廟內,用鎖鍊綁起來的「四賊」銅像,則是殺害岳飛的秦檜、其妻王氏、万俟卨、及張浚等四人。他們生前雖然擁有權勢和富貴,但死後卻遺臭萬年!
「不可以!現在去丞相府只會被殺的!」
「促成兩國和約的是我!這分和平、繁榮全都是我的功績!」
「只用莫須有三個字,丞相就將有為的人才處死!這樣天下人會服氣嗎?」韓世忠握拳的手顫抖著。而秦檜臉上在一絲陰影掠過之後,再度調整表情、姿勢大叫:
至於岳雲和張憲,則是被五花大綁拖到市場上斬首。他們兩人的首級就這樣被曝於廣場上,而身體則被丟到荒野。
這一天,正是紹興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那麼,就只有派兵在丞相府門外等待,視情況解救韓元帥了!」猛將成閔叉著手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解元則少見地大喝了一聲:
万俟卨舔著舌頭命令著。然而,他的希望卻落空了!當衰弱的岳飛被圈上繩索時,就已經氣絕了,享年三十九歲。
張俊一族,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天譴,代代都是榮華纏身的巨億富翁,而張俊的曾孫張鎡還出了詩集和隨筆集,以風流文人之名而為世人所知。
秦檜就是這麼自大,但卻沒有人感謝他,老百姓感謝的是岳飛。岳飛和侵略者對抗,而後被冤死,方成和平,南宋的恩人是岳飛而非秦檜。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連秦檜自己都知道,因此他大開「文字獄」,以壓制狂奔的言論。他除了將相關事件的公文完全燒燬,將反對派之主要人物均處流刑之外,還命令他的養子秦熺編纂國史,並下令禁止民間修史,準備自行篡改歷史。
慎重的解元制止了他。丞相府是禁止帶劍進入的,而秦檜又在府內配置了數十名完全武裝的刺客,即使韓世忠人稱「萬夫莫敵」,也無法與之相抗的。
「仔細想來,張鎡的曾祖父可是將岳飛以不實的罪名殺害的一夥,不在意地將反對者殺掉可是張家的家傳技藝,如果再和他接近的話,哪天會輪到我可不知道!」
「不要胡說八道!你www•hetubook.com•com想讓韓元帥被當成叛賊嗎?」
那麼,秦檜的共犯張俊後來又如何了呢?他自從釋回兵權之後,就過著豪奢至極的生活。紹興二十一年(西元一一五一年),還將高宗皇帝邀至自宅中開過盛大的宴會,這就是有名的「張王府之宴」。從留傳至今的當時菜單看來,光是前菜就超過了七十二種,其間還經過了休息時間之後「再座」。接下來的是六十八種的主食和果實、點心等;而後是超過三十種類的酒;連好不容易才端上來的飯都有數十種……。
當韓世忠出現在丞相府時,秦檜本來想巧妙地說服他,但是當他們面對面時,韓世忠則以壓倒性的氣勢要求他提出岳飛不軌的證據。秦檜雖然數度想要發言,卻都被韓世忠阻止,被逼急的秦檜只有低聲回答:
「由於秦檜的政策,南宋因而得以和平和繁榮,和這分功績比起來,以無實的罪名殺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被無知民眾所憎惡的秦檜才是被害者。」
眼睛像要噴出血來的韓世忠緩緩地搖了搖頭:
於是,史彌遠便把張鎡從宮廷中放逐出去了……。
「…………」
「你的話確實價值萬金,但如果不能為無辜的人抗議的話,那我韓世忠這個人就連一枚銅錢都不值了!我要去丞相府和-圖-書,不要阻攔我!」
「我不會阻止的,去吧!」說話的正是梁紅玉。而在旁邊望著父親的則是剛滿十五歲的長男韓彥直,也就是子溫,這時已是初陣後第三年了。
「逆賊岳飛,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事情嗎?」
成閔默不作聲。解元則拚命勸著韓世忠:
「…………」
就這樣,紹興十二年,宋、金結成了和平條約,內容為:兩國以淮河為界,宋每年對金支付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而且,宋的天子還須對金的天子稱臣,算是十分屈辱的不平等條約。只不過,在獲得了和平之後,宋才能再度開始經濟與文化的發展。
之後,秦檜興沖沖地上奏高宗:
「你那時居然沒有好好地給我應盡的禮數……」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往事了,當時我是提點湖北刑獄,你帶著部隊從我的地盤通過……」
「…………」
其間還摻雜了音樂和表演,讓兩百位以上的賓客皆滿腹而歸,而這份菜單也被一些學者當成文化史的研究素材。
万俟卨眼露凶光,唇的兩端則吊成兇惡的半月形:
「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卒,居然沒對身為朝廷高官的我好好行禮,這分罪行現在就要讓你知道!我要告訴你正義是必勝的!」
「……莫須有……」
高宗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點m.hetubook.com.com頭,沒有表情乃是他對秦檜的自我防禦法。而當他聽到岳飛全族皆被流放到南方邊境時,也只是無言地點了一下頭。
万俟卨帶領著一群處刑人,站在岳飛面前。此時,這名全身是血的瀕死男子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紹興二十七年,金正隆二年(西元一一五七年),子溫和梁紅玉的新年是在江上渡過的。
「丞相是在沒有證據、沒有口供的情況下將岳鵬舉殺死的嗎!」
韓世忠無言以對。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是一開始就沒有物證!岳飛是白白犧牲的!
當然這只是一種詭辯,也不會從秦檜自己的口中說出。
岳飛的軍旗上記的是「精忠岳飛」等四個字,而這四字還是高宗所寫,因岳飛的將才而數次得救的高宗卻放棄了他。想到下賜軍旗時,岳飛的那種感激模樣,高宗不禁一陣心痛。
「莫須有,千古之冤罪」
在接到了秦檜的密函之後,万俟卨不由狂喜。
新年即將來到,韓世忠帶著梁紅玉及幕僚從前線回到杭州臨安府。當岳飛被逮的消息傳到他跟前時,大驚失色的韓世忠馬上大叫:「岳鵬舉是不可能有不軌之事的,我來替他辯護!」乘馬回到臨安府的韓世忠正準備進入岳飛的宅第時,卻被封鎖而不得進入。回家後,韓世忠卻從家僕口中得知岳飛已經被殺,在和-圖-書呆了數秒鐘之後,激動的韓世忠衝入了丞相府。
和平對庶民來說並不值得歡慶,民眾們反而傷痛岳飛的死。岳飛是不敗的名將,他的軍律嚴明,不像其他軍隊會趁機掠奪,當然會獲得民眾的讚賞。但是秦檜卻大怒:
於是史彌遠就把韓侂冑給殺了。但他也對張鎡這個人心生芥蒂:
「難道韓元帥對主上的御意有異議嗎?」
另一方面,卻也有人替秦檜辯護:
「莫須有?」
「慢慢地絞呀!要讓他體會一下罪行的苦痛!」
「逆賊岳飛自知罪行難逃,已經在獄中自縊,岳雲和張憲則已取得自白,並已處刑完畢。」
中國的史書、小說和戲曲均有不少以這為題材的故事。
万俟卨招了招手,四名強壯的處刑人就把岳飛虛弱的身子提起,並將粗大的繩索套在他的頸上。
當時曾有一名叫韓侂冑的宰相在朝廷專橫,在外交政策上也諸多失誤,而被史彌遠暗中殺掉。最初,史彌遠並沒有要殺韓侂冑的打算,只是想將他放逐,但參與陰謀的張鎡卻主張: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自重!丞相這種奸惡不知恥的小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且這次的事情還與張樞密(張俊)有關,可不要造成了宋軍的分裂互擊,務請自重!」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乾淨!如果不把他殺掉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報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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