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康王出城

赴御宴者,還包括康王出使的隨行官員,他們是刑部尚書王雲,耿南仲之子、龍圖閣直學士、中書舍人耿延禧和宋英宗高後的侄孫、華州觀察使、知東上閣門事高世則,後兩人都作為康王的參議官。至於康邸宦官康履、藍珪等和韓公裔也都列席。韓公裔如今已是正八品的修武郎。康王的情緒已由低沉轉為興奮,他命本府的歌童舞|女上廳堂,以清歌曼舞助興。
康王與潘瑛瑛雲雨過後,方才出來拜見母親和喬貴妃,與四個兄弟互行揖禮。邢秉懿引領田春羅、姜醉媚和另外十四名沒有封號的女子,也跟隨康王之後,向兩位妃子和四兄弟行禮。邢秉懿已依稀可看出她腹內有孕,而潘瑛瑛懷孕不久,依然是嬌小玲瓏的身材。喬貴妃早就聽說潘瑛瑛酷似自己,她執著潘瑛瑛的手,從上到下,仔細端詳。她看著潘瑛瑛的花容月貌,不禁為自己的色衰產生淡淡的悲哀。韋賢妃對義妹說:「她倒像你底女兒。」邢秉懿笑著說:「貴妃娘子面嫩,兩人賽似姐妹。」田春羅也湊趣說:「是呀!活像兩姐妹!」
喬貴妃明知是奉承話,卻仍感到舒心快意。她命宮女托出兩個朱漆描金匣,一個匣內放著十三對金耳環,另一個匣內放著四件金首飾,一個步搖、一根釵、一條項鏈和一把金梳,其上都有鳳頭,各用兩顆小寶石做鳳眼,步搖和項鏈上都綴滿小寶石。喬貴妃對邢秉懿說:「由你先挑。」邢秉懿與田春羅、姜醉媚的關係還比較和睦,因為兩人的容貌並未壓倒自己,唯有對潘瑛瑛卻有十分的妒意,對她恃寵而驕,更有十二分的不快。但她深知康王對女人的暴戾恣睢,在任何人面前決不敢稍有流露。她唯一的盼望,是自己早生貴子,以求在康邸穩居正妻的地位。邢秉懿一望便知,四件首飾中最貴重的是步搖,就取了步搖插在潘瑛瑛的頭上,笑著說:「這是貴妃娘子給妹妹底見面禮。」又分別給田春羅和姜醉媚戴上金釵和項鏈,自己最後摘下腦後的象牙梳,換上金梳。四人謝過喬貴妃,另外十三對金耳環分賜十三名女子。兩位妃子對邢秉懿投以讚許的目光。
韋嬌嬌傷心地抽泣起來,說:「白鍔,你可知曉你娘子底苦楚?」白鍔說:「小底(小的)知曉。然小底須遵守大內規矩,小底淨了身,也愛莫能助。」韋嬌嬌痛苦地說:「早知如此,當初在東京後街小巷,嫁個賣油底、賣豆腐底,夫妻歡娛,白頭偕老,也比大內底婕妤快活。」白鍔說:「大內錦衣玉食,東京又有多少貧寒人家,柴米油鹽尚無著落,吃得早餐便無午餐。」韋嬌嬌悲憤地說:「大內賽似錦衣玉食底大獄!」白鍔說:「娘子對小底恩重如山,日後有事,水裡火裡,小底也須往水裡火裡去。」對她百般勸慰。
宋徽宗望著韋嬌嬌,她雖然相貌平常,卻說不上醜陋,被自己御幸過的女子,有的還不如韋嬌嬌。但是,宋徽宗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緣故,他可以對別的處女有興趣,卻偏偏對這個處女從無興趣,說:「今日寡人興盡,以後再說。」他突然想起一個新奇的和-圖-書念頭,親自扶起韋嬌嬌,命她坐在自己對面,命喬媚媚用端硯磨著著名工匠張滋專造的宮廷墨寶,自己拿宣城筆在韋嬌嬌的左右大腿上,用瘦金體分別寫上「一嬌百媚」和「蜂狂蝶迷」八個字。他吩咐說:「明日傳一個紋身匠,為宮女韋氏刺字。」韋嬌嬌聽說官家玩新花招,要給自己刺字,便焦急地望著喬媚媚,喬媚媚忙對她使一個眼色,韋嬌嬌就下跪叩謝皇恩。喬媚媚說:「官家,東京妓館瓦舍之中,自有一等輕薄士人,在小姐身上題字,小姐們便請工匠刺字,引以為榮。古人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國朝有令,宗室不得紋身,韋姐姐是官家底宮女,非秦樓楚館底小姐們可比。」宋徽宗笑著說:「多虧娘子提醒,韋氏不必紋身。」
韋賢妃趁著御宴擺設前的間隙,向韓公裔使個眼色,獨自起身走向專為自己設置的小閣,韓公裔尾隨而入。小閣分裡外兩間,平時也是兩人幽會的所在。進入小閣後,韋賢妃立即向韓公裔行跪拜禮,這在兩人關係中還是第一回,韓公裔慌忙將她扶起。韋賢妃說:「兒子底性命,只求你保全!」奉命隨康王出使的韓公裔苦笑著說:「自家也性命難保,又有何能為?」韋賢妃說:「我左思右想,若到番人軍中,必定凶多吉少;唯有不進虜營,方可保全。」韓公裔說:「這須是欺君抗旨之罪,我如何擔當得起?」韋賢妃說:「這自有鶯哥擔當,不須你擔當。官家不殺王,豈有殺自家九弟之理?出城之後,爾須與鶯哥私下密議,隨機應變。此事你知,我知,他知,切莫洩漏!」這件事也涉及韓公裔本人的安危,他自然諾諾連聲。
從此以後,韋嬌嬌與白鍔的關係反而更加密切起來。大內的妃嬪閣分可以設置箋奏官,為妃嬪們撰寫一些節日給皇帝、皇后致賀的詩文等類。韋嬌嬌文化修養不高,自從有封號後,箋奏文字最初由多才多藝的喬媚媚代為草擬。在她的要求下,白鍔為她找一個箋奏官韓公裔。韓公裔本是史館的小吏,宋時官和吏有嚴格的身份差別。韓公裔當箋奏官後,由吏升為無品小武官進義副尉。當時的「武官」同現代意義的軍官不能混同,多數武官的差遣與軍事無關。進義副尉的月俸只有一貫錢,而韋嬌嬌另出私房錢二十五貫,高於大多數知縣的月俸。
中午以後,開封各外城門都用土塞門,進入緊急狀態。二十二日,宋欽宗又派耿南仲和聶昌出使兩路金軍,割讓河北與河東。然而兩路金兵卻仍按原計劃,先後抵達開封,會師城下。
康王在兩天前辭別宋欽宗後,一種醉生夢死,及時行樂的心態,使他終日狂飲暴食,恣意對女人們發洩情慾。今天來了一名太上皇新賜的十三歲宮女,名吳金奴,她的父親是東京的大珠寶商,號稱珠子吳員外。吳金奴到韋嬌嬌閣分中才一個月,又被送到康邸。康王同他父親一樣,最喜歡處女,今天把吳金奴排名第一。吳金奴容貌不算很美,但十分聰明乖巧,頗得韋嬌嬌的喜愛。她也打聽到康王的惡習,尤m.hetubook.com.com其注意自己的言動舉止。
康王同潘瑛瑛正在雲雨之時,韓公裔叫宦官康履進來通報,康王說了句「敗興」,卻仍然雲雨不止。門外的韋賢妃等得不耐煩,只得不待兒子出迎,自己先與喬貴妃下車,進入康邸。兩個女子站立平地,竟差大半個頭,都頭披方幅紫羅,下有四根大紅羅帶,垂於前胸後背,宋時稱為面帽或蓋頭。到廳堂後,宮女為兩位貴婦卸脫面帽,只見韋賢妃的容貌大致與她的年齡相當,而喬貴妃駐顏有術,看上去與她的年齡大約相差十歲。兩人頭戴縷金花釵冠,上插用各色美玉雕琢的花九朵,身穿絳羅繡白梅絲綿大袖霞帔,裝綴珠翠,下穿絳羅長裙,腰繫綠錦的革帶,白玉雙佩,渾身珠光寶氣。
喬媚媚本也是鄭后的一名侍女。在古代宮廷幽閉的環境下,宮女們同性戀是由來已久的。韋嬌嬌和喬媚媚也很快成為一對同性戀者。喬媚媚身材嬌小玲瓏,肌膚猶如水仙花一般白|嫩,而韋嬌嬌卻是身材高大豐壯,相貌平常,肌膚也是普通的黃色。兩人很快就達到如膠似漆的地步。公開場合以姐妹相稱,私下甚至以兄妹相稱,喬媚媚還打趣地稱她為「假廝兒(假小子)」。
白鍔知道此事後,也曾私下勸過韋婉容,韋婉容卻說:「人生在世,只圖個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快活,明日殺頭,也心甘情願。」康王十六歲「出閣」,離開大內,另住康邸,當時已經四十三歲的韋婉容卻性|欲未減,她特別安排韓公裔在康邸當差,自己經常去康邸,就更加名正言順。
到此地步,韋婉容只能私下央求白鍔。出於對韋婉容的感激之情,從趙構的孩提時代開始,白鍔就一直對他特別關照。說也奇怪,趙構不怕生母,卻只怕這個從來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家奴。只要白鍔緊緊地跟隨和監視趙構,趙構就不敢胡作非為。趙構一旦出閣,脫離了白鍔的管束,就好像一隻出籠的鳥,開始享受自由和歡樂。韋婉容的心頭也如釋重負,她只怕兒子在大內闖禍,卻不怕他在宮外作惡,為非作歹正是天潢貴胄的特權。
生下趙構的下一年,韋嬌嬌正當二十九歲的盛年。有一次,她偶然在嬪妃院走廊邊的假山外,見到一個小宦官在傷心哭泣,此人就是前述的白鍔。白鍔是開封府祥符縣人,因為家境貧寒,不得不淨身入宮。他家又欠了債,如不能償還,就得將兩個妹妹抵押給一個員外當女使。韋嬌嬌問明原由,就慷慨地贈錢五十貫。此後,韋嬌嬌經常給白鍔各種關照,使白鍔感激不盡。然而韋嬌嬌卻是別有用意,有一回白鍔到她的閣分,她支開宮女後,便緊緊地抱住白鍔。白鍔急得滿頭大汗,用力掙脫後,跪在韋嬌嬌的面前,連連叩頭,口稱「使不得!使不得」!
十一月十六日,在康邸,即康王府前,來了一群車馬。騎馬的有景王、二十一歲的濟王、十五歲的安康郡王和十二歲的瀛國公,另有宦官白鍔等人。一輛朱漆彩繪車,拱形頂蓋,四角各有一個鍍金的銅鴟吻,車廂左右各有鵝黃色的刺繡綢窗簾和圖書,前面是同樣的門簾,車前有四條挽牛,分為兩排,車中坐著龍德宮貴妃、四十一歲的喬媚媚和剛升為賢妃、四十七歲的韋嬌嬌。兩人還是按貴婦人平時的習俗,各人袖中手持兩個香球,在車旁有兩名宮女也手持香球。香球其實是球狀小香爐,凡車馬行經的街道,香煙如雲,香氣四溢。白鍔下馬,來到府門前,裡面走出康邸的內知客韓公裔。白鍔對他說:「龍德宮喬娘子、韋娘子與四位大王、國公駕到。」韓公裔搖搖頭,面有難色,說:「九大王還在做他底好事,請兩位娘子與六大王等稍候,我當命人通報。」白鍔完全明白他說的「好事」是什麼,長嘆一聲,說:「到此地步,九大王還要做他底好事!」
御宴過後,邢秉懿等人哭哭啼啼,把康王送出府門,由景王和濟王送康王一行出城。安康郡王和瀛國公送兩位妃子回龍德宮。在牛車上,喬貴妃問韋賢妃:「姐姐,你有何奇謀妙策,使鶯哥底精神為之一振?」對這位至親至密的義妹,韋賢妃唯有兩件事隱瞞,一是私通韓公裔,二是今天對兒子的囑咐。她說:「妹妹,我只是叮囑他路上小心。」喬貴妃搖搖頭,說:「姐姐,你今日不說真話。唉!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你不說,我也已猜個七、八分。大宋之國運,原不繫於鶯哥出使底成敗。但求列祖列宗佑我大宋江山社稷,鶯哥一路平安。」韋賢妃內心不由不欽佩義妹聰明過人,善於察言觀色,但她今天咬緊牙關,就是不吐露真情。
韋嬌嬌有了單獨的閣分,她的發跡使成千上萬名宮女稱羨不已。但韋嬌嬌本人卻陷入愈來愈深的苦惱之中,自那次宋徽宗中秋酒醉之後,卻再無第二回御幸。韋嬌嬌異常壯健的體魄,僅有的一次異性|愛,激發了她無比旺盛的欲|火,使她天天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生理上和感情上的雙重煎熬。在萬般無奈之餘,只能向宮女們如飢似渴一般地發洩。
景王對康王說:「今日我等奉爹爹與大哥之命,設御宴為九哥餞行。」康王聽得「餞行」兩字,露出滿臉不悅之色。韋賢妃忙說:「鶯哥,還不謝過皇!」鶯哥是康王的乳名,因為他在嬰兒時代啼聲洪亮悅耳。康王只得說:「謝爹爹與大哥底皇恩!」
第二個女子名叫潘瑛瑛,她入康邸還有一段故事。在今年正月,宋徽宗和鄭太后、喬貴妃等已逃往南方,而康王和韓公裔也出使金營。當時韋嬌嬌已隨太上皇搬出大內,在惶恐之中帶一名宮女,逃出龍德宮,準備去自己娘家。韋家住在城南,韋嬌嬌慌慌張張,路過潘家,潘瑛瑛的母親正好在門外見到,就招呼她到家中稍事休息。在交談中,聽說韋嬌嬌的身份,自然格外慇勤,叫女兒出來拜見,並派人去韋家報訊。韋嬌嬌見到潘瑛瑛的身材、容貌竟與喬貴妃有七、八分相像,待金人退兵後,就設法給兒子納潘瑛瑛為妾。潘瑛瑛很快成為康邸中最受寵愛的女子,但還來不及向宋欽宗請封號。她和邢秉懿都已懷有身孕。
韓公裔進入廳堂,向康王耳語一句,康王就轉身走向小閣。他見到母親,頓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拜倒在地,淚如泉湧,韋賢妃抱住向來嬌慣的兒子,說:「為娘底千思萬想,在京城裡,你做不得主,出了京城,官家卻做不得主。入了虜營,吉凶禍福,由不得你;不入虜營,即便你大哥怪罪,卻能保全性命。」寥寥數語,說得康王茅塞頓開,說:「多虧媽媽提醒!」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母親有如此深的感激之情。韋賢妃又叮嚀一番,說:「路上有事,與韓公裔商量,此事切不可洩漏。」康王說:「謹遵母命!」兩人一同走出小閣。
在廳堂上,景王也抓緊時間,向康王傳達宋欽宗的口諭。他說:「昨日金虜使節到此,出言不遜,聲稱已佔西京,如今不求太原三鎮,只求河北、河東,與我畫河為界。」濟王憤憤然地說:「虜使在文德殿內,氣焰囂張,竟辱罵大哥,說是『奸臣輔暗主』。可歎唐恪、耿南仲、聶昌之輩,身為宰執大臣,一個個呆若木雞,噤若寒蟬。唯有何一人,尚能與虜使面折廷爭。」康王聽後,冷笑說:「人稱『番人如虎,馬如龍,上山如猿,下水如獺,其勢如泰山,國朝危如累卵』。與他們唇槍舌劍,難道便能一決雌雄?」景王對康王說:「大哥有旨,九哥去番營,不可與虜人計較言語。如虜人定要河北、河東之地,聽九哥便宜行事,割與他們。但求保全京師,即是成功。」
康王等出開封外城東北的永泰門,俗稱陳橋門,與景王、濟王在門洞外告別。康王一行除了上述官員外,還包括三十名吏胥、三十名廂兵和十五輛驢車的行李與禮品。出城以後,王雲用馬鞭指著城上高聳的樓櫓說:「京師底樓櫓,天下第一,然而真定城比京城幾乎高出一倍。我出使到二太子軍前,虜人叫我坐觀,不過片刻,番兵便攻破城池。京城雖然樓櫓如畫,豈能有恃無恐!」眾人聽說後,心中更不免黯然。韓公裔乘機用語言試探,說:「王尚書,依你之見,九大王可否成功?」王雲長吁一聲,說:「只得盡人事以聽天命。虜人反覆變詐,何況今月十五日期限已過,虜人已出兵渡河。」耿延禧說:「觀虜人之意,不攻汴京,誓不罷休。如若和議不成,九大王以皇弟之尊,似可相機便宜行事,號召四方,起兵勤王。」高世則說:「只怕進得虜營,便出不得。」康王聽得另外三人都微露畏縮不前之意,心中有幾分高興。正待開口,韓公裔用馬鞭在他大腿上一戳,他就不再說話。
喬媚媚天生麗質,很快得到宋徽宗的寵愛。從宜春郡夫人連升美人、婕妤和婉容,自己有了單獨的閣分,而韋嬌嬌卻只能在喬媚媚的閣分裡當一名侍女。有一回,宋徽宗問喬婉容:「你閣分裡可有個假廝兒?」喬媚媚只得雙膝下跪,說:「臣妾有罪!」宋徽宗連忙將心愛的麗人扶起,說:「何罪之有。你們如何作|愛,朕意欲一觀。」於是,韋、喬兩人竟當著皇帝的面,在床上恣意縱情。宋徽宗不久便升起一股欲|火,他上前推開了韋嬌嬌。雲雨過後,韋嬌嬌跪在皇帝面前,噙著淚水說:「奴家自十八歲入端邸,二十一歲入大內,和-圖-書侍候官家,前後十年,切望皇恩浩蕩,御幸一回。」十年的幽閉和冷落,如今還是個老處女,激起她極深的悲哀。
為了爭取御幸一次,韋嬌嬌不知對喬媚媚哭了多少回,喬媚媚也對皇帝再三相勸,宋徽宗就是不允。時值八月中秋,宋徽宗酒醉後,進入喬媚媚閣分,喬媚媚乘機叫韋嬌嬌矇混上床。皇帝酒醒後,喬媚媚又為義姐請封。宋徽宗為討喬媚媚的喜歡,破例封韋嬌嬌為平昌郡夫人,得知她懷孕後,又封才人,生下趙構後,加封婕妤。在喬媚媚的不斷央求下,韋嬌嬌最後升至婉容。但她的義妹卻在此後三年內,由婉容連升賢妃、德妃和貴妃。
在韋嬌嬌的無比溺愛下,趙構從小就十分任性。他自十四歲開始,就喜歡玩弄宮女。有一次,竟色膽包天,闖進喬貴妃的閣分,摟住喬貴妃求歡。喬貴妃急中生智,說:「別胡做,官家即刻便到。」於是趙構又連忙下跪,搗蒜似地叩頭告饒。喬貴妃事後私下告知義姐,說:「自家們是姐妹情分,望姐姐從嚴管教,以免招惹是非。」韋婉容對義妹千恩萬謝,回閣以後,卻仍捨不得訓斥兒子,只是溫言細語,曉以利害禍福。不料趙構竟吟詠起白居易的詩,說:「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爹爹底佳麗一萬,還抵不上喬娘子一人。孩兒只消與喬娘子睡一回,死也甘心。」韋婉容氣得大罵,這是她平生第一回罵兒子,而趙構卻反唇相譏,說:「你與韓公裔不尷不尬底事,難道就不怕招災惹禍?」
韋嬌嬌本是南方越州會稽縣人。她的姐姐是宰相蘇頌的女使,蘇頌就是科學史上著名的水運儀象臺的發明人之一。韋嬌嬌長大成人,也當蘇家的女使。按當時規矩,在女使被雇期間,主人可以佔有她的肉身。在韋嬌嬌陪伴蘇頌的第一夜,居然整夜遺尿不止。蘇頌說她有大富大貴之相,就放棄了她。韋嬌嬌的姐姐後來出家當尼姑,她也隨尼姑來到京城,住在一個道觀裡。宋哲宗為各位藩王選一批處女,韋嬌嬌就進入了端邸,成為後來的鄭皇后下的一名侍女。
按大內的規矩,韓公裔當然不得自由出入宮禁,韋嬌嬌與他只能由白鍔來回傳話和轉送文字。韋嬌嬌有了封號後,她的娘家方才定居東京,家中只剩父親韋安禮和幼弟韋淵。高俅為奉承喬貴妃,在殿前司給韋淵安插了一個武官差遣。乘著回娘家的機會,韋嬌嬌方才得以見到韓公裔,並與他在密室幽會。久而久之,韋婉容又設法買通守西華門的內侍。原來嬪妃院就在西華門內,而她的閣分又距離西華門最近,就經常在黑夜私出西華門。
前述趙構的「好事」,就是與女人的性|交。他如今已有正妻嘉國夫人邢秉懿和兩個郡君田春羅、姜醉媚,分別比他大一歲和小兩歲與四歲。但三個有封號的妻妾卻完全不能滿足他的需求。趙構天生有極強的性|欲,每次少則五、六人,多則十人以上,方才過癮。他還有一種惡習,興致愈濃,對女子就愈是粗暴。侍婢們難以承受其粗暴時,喜怒無常的康王動輒將他們殺死。他出閣後的五年間,康邸的無辜女使也不知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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